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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寒之日,夜幕降临。距离知秋丧礼结束已经有一段时日,慕念依旧没什么精神,但却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也许真的同黛歌所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
洛宸近日除了朝堂政务外,寸步不离的陪在她身边。她很庆幸自己身边有他的陪伴,却又不得不感叹人心险恶,世态炎凉。
慕念披了件纱衣走到冷溪宫的门口,半眯着眼看着天空,有些出神。不远处,是一座莲花池,虽然被深雪覆盖,却还依然盛开的如此娇艳。人,也是如此吧。因环境而生,因命运而变。
她轻步向前,在莲花池前停住脚步。微微闭眼,双方放在胸前,握紧。她深吸一口气,喃喃道:“对不起……希望你,在哪里一切都好。”
“一切都会好的。”洛宸的声音才身后传来。
慕念微微睁开眼,转身看向洛宸道:“有你,真好。”
洛宸轻轻牵过她的手,紧扣胸前道:“我已经让洛枫接手政务,他说给他半个月他都能独当一面。到时候,我想带你出去走走。”
慕念眸光有些闪烁,开口道:“去哪儿?”
“你想去哪便去哪。”洛宸轻抚着她的青丝,低声答道。
洛宸的一番话,让慕念温暖于心,她拉了拉他的衣袖,轻轻的抱了抱他。许久,都没有说话。也许她只是想要一个温暖的拥抱,想要一个肩膀的力量,或许或少,能让她有所慰藉。
洛宸宠溺般开口道:“慕念,我会害怕。”
慕念疑惑的问道:“洛宸也有会害怕的事情啊,我一直以为,无论是文还是武,你都游刃有余呢!”
洛宸将她抱紧了些,许久才是开口说道:“总是希望你幸福快乐,但却常常让你陷入危险之中;总是想尽办法保你周全,却还是会让坏人钻了空子。但是,你相信我,无论如何,哪怕用尽力气,拼了性命,我都会保护你。”
“好。”慕念突然有些哽咽想哭,虽然只回答了一个字,但心中的感动却十分真是。
洛宸虽让人如沐清风,但他却很少表达自己的情感。那些情情爱爱的话,他说的更是少。慕念心中很清楚,洛宸是一个会把心事藏在心中的人。但行动上,却会将你视为珍宝。虽说慕念不懂为何他会倾心自己,但是现在她可以很肯定的说,洛宸很爱苏慕念。
知秋死后,冥国的音君兮便没了动静。以前总是嚣张跋扈,将其他秀女的自尊踩在脚底下的公主,近日来倒是安静了许多。也不知道是因为慕念成了王后,她有所收敛,还是自己得不到洛宸的宠爱,无了依靠。总之,慕念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慕念心中十分清楚,如果要查出知秋的死,怕是还要从冰蟾蛊毒这方面下手,而蛊毒这方便,不得不让她联想到北冥。重点是,他们为什么要给知秋下毒,原因也十分重要。这件事情和当年桑崎的死有没有关系,音君兮才来到北冥不久,知秋就出了事,会不会有所关联。那日在曼园,她从音君兮的眼中看到了杀意,到底是真是假。
这一切的一切,她一定要调查清楚。
这段日子以来慕念心情并不好,也没找过洛枫,似乎他们之间因为知秋的死,有了些许距离感。
直到在御花园遇到洛枫,她才发觉自己先前的想法愚蠢可笑。洛枫一身蓝色长袍,站在秋千旁许久,最终叹了口气欲要离开。
“想她了吗?”慕念轻声开口叫住洛枫。
洛枫转过身,看着慕念淡淡一笑道:“这么多年的朋友,不想怎么可能。”
慕念向前走去,微微拨开秋千上的雪花,轻轻坐下,缓缓将视线定格在不远处说道:“洛枫,我一定要找到凶手,为她报仇。”
洛枫轻轻的摇着秋千,一字一句坚定的道:“不用你说,我也一定会这么做。”
“那我们一起查出知秋的死,好吗?”慕念睁着大眼睛看着洛枫,睫毛微微颤抖,眼眶不自觉的湿润。
洛枫嘴角微微上扬道:“不是我们,只有我。”
“为什么?”慕念有些惊讶,她不知道为什么洛枫不让她陪同一起查处真相。
洛枫微微低下头,发出低沉的声音:“我冷洛枫这一生没交过多少真心的朋友,可你和知秋却都是我看重的人。当年我同你讲,让你看淡一些,切勿过分执着。如今我却发现自己错了,不是你不如反抗就没有人来伤害你,那些诡计多端的人,总有办法将你置于死地。”
慕念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听着初见洛枫时,他告诉自己要隐忍方能存活,如今他却推翻了自己的说法。
洛枫继续道:“调查这件事情太危险,知秋已经死了,我不希望你在受到什么伤害。下个月哥会带你离开王宫,等所有事情水落石出以后,你们再回来。”
慕念心中一怔,原来无论是洛枫还是洛宸都是在保护她才出的如此下策。国王出宫,微服私访,必将遭到满朝群臣的反对。洛枫暂持朝政也一定会有很多阴险狡诈之人借题发挥,这样的下策,亏他们想得出来。
慕念缓了缓神,深吸一口,淡淡开口道:“可是……”
“没有可是。”洛枫不等她说完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他们都没有在说话,两人陷入的无尽的沉默。
慕念率先打破沉默摇了摇头说:“看来,你们早就做好了决定。说实话,我不会武功,也不想成为你们的负担。我知道要将这件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一定很不容易,我可以不管不插手,甚至出宫,云游四方。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一定要活着。”
“好。”
慕念这么说不无道理,他们在明,对方在暗。她不希望自己回来后,连洛枫都失去了。时间犹如急水般流逝着,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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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昨日,洛宸同她商量微服私访的事情。慕念知道他为这件事费劲了心思,便爽快答应。其实她心中也明白,说是私访,但其实就是带她去游山玩水,远离宫中的尔虞我诈。等到一切尘埃落地后,洛宸便带她回来。
慕念虽说答应了洛枫不插手知秋的案子,但是毕竟她还在宫中,也许很多事情,冥冥之中已有定数。她梳理了一下这两年发生的一些大事,从桑崎的死,到自己被陷害,到假冷瑶花的阴谋再到现在知秋的死。这一系列的事情似乎都有一个共通点。
敌人,是为她而来。
可是究竟是为了什么,要步步为营处心积虑的陷害,她自问没有仇人,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何要如此对她?想的越多,她的心就越发不安起来。
“姐姐在想什么,都想的出了神?”黛歌看到慕念许久都盯着一个地方看,开口问道。
慕念蹙着眉看着黛歌缓缓开口道:“就是有一些事情想不通,黛歌还记得你去帮我送桑崎送药的时候,有发生过什么异常的事情吗?”
黛歌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异常,因为我知道这件事情十分重要,所以一直都在留心。”
慕念认真的回想了一下道:“细节呢,有碰到过什么人吗?”
黛歌认真的思考了许久开口说:“碰到过几个宫女,因为我是走曼园那条路去的梦华宫,那里人比较少,所以印象比较深刻。”
“记得起来是谁吗?”慕念眸光一亮问道。
黛歌回想了很久,轻声开口说:“我只记得两个人,一个是长乐宫婷妃娘娘的宫女幺儿,一个是未央宫兮妃娘娘的宫女白桃。”
“婷妃娘娘是语婷吗?”慕念疑惑的问道。
“是。”
“婷儿从小就乖巧,而且憨厚老实,不会有什么居心。至于音君兮……黛歌,倘若我猜的没错,我给你的解药,应该在不经意间给掉包了。”
“什么?不会吧……”
“十有八九。”
慕念陷入深深的沉思,脑海中不断闪现的过往的场景,犹如一张张清晰的画卷,映入眼帘。如果这些早就谋划好,那么她就更加危险了。这么看来,要算计她的人心思缜密,要比她想象中难对付的多。
“白桃……”这个名字在她心里来来回回走了很多遍,让你夜不能寐。也许这件事,真的和音君兮有点关系,那么想要查清楚,或许要走一趟未央宫了。
翌日,慕念先去找了语婷,一来算是这个做姐姐的对她的一些照顾,二来对等会儿她拜访未央宫做个准备。
“来雪塬这些日子,婷儿可好。”慕念淡淡拨开茉莉花茶,轻声说道。
语婷傻傻的笑了笑说:“大家对婷儿都很好,这里也有很多吃的玩的,婷儿觉得非常好,非常喜欢。”
看着语婷的面容,慕念不自觉得有些感概。这个清秀的小姑娘,同当时的她几乎一模一样,对雪塬的新鲜感,对万事万物的探求欲。但是她又如何会知道,这里同玥狐想必就是天堂和地狱。
而她,苏慕念却愿意带着着地狱里,只为了同那人偕老终生。
其实苏语婷过得好也在情在理,毕竟现今她是雪塬的王妃,人人忌她三分,而她们玥狐的人,自然平步青云,受到爱护。
倘若,知秋没死,或许她还能为语婷谋一个出路。如今她只希望,在这后宫,语婷能安心无忧的过一辈子,便好。
寒暄了几句,慕念就起驾前往未央宫了。这一路上她的心一上一下,甚是忐忑。但转念一想,如今她的地位与身份,怕是那音君兮也不敢耍什么花样。
“念妃娘娘到——”门外公公的声音还真是震耳欲聋。
“兮儿给念妃娘娘请安。”音君兮有规有矩的行着礼,甜甜的笑着。
慕念也淡淡一笑道:“你们几个新来雪塬,我也没有好好拜访过,着实是我的疏忽。今天先去看了婷儿,她好像还挺习惯。兮儿呢,待的可还习惯?”
一句兮儿喊出口,让她自己心里都悚然了起来。原来,经过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她也学会表里不一。嘴上说的是一套,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套。
音君兮赶忙让下人拿来糕点笑吟吟的说:“可习惯了,姐姐性子好,平易近人,我们这些做妹妹的心里都特别开心。兮儿以前不懂事,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姐姐一定要担待些。”
音君兮一字一句说的无比真诚,让慕念的心都有些开始动摇。但蛊毒确实是冥国之物,有些事,解铃还须系铃人。
“听说北冥有很多稀奇之物,是真的吗?”慕念吃着糕点,漫无心思的开口问道。
音君兮娇滴滴的笑着说:“北冥可无聊了,那些珍宝玩物远不及玥狐。兮儿希望将来有机会可以同姐姐去玥狐看看,听说那里时常有万狐群山绕的景象,一定很美,兮儿真想去看看。”
“恩,有机会一定带妹妹去看看。对了,我听说你有个贴身宫女白桃特别乖巧,今天怎么不见她。”慕念有些着急,连问题都变的直接了。
音君兮还是笑笑,轻声答道:“白桃的母亲这几日病重,我让她回去看看。过几日才回来,到时候让她去侍奉姐姐也成。”
“不必了,只是她同黛歌玩的比较好,顺便问问罢了。”慕念心中一怔,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几句话下来,对方都小心翼翼的回答,完全看不出来可疑之处。但她总觉的,好像太完美了一点,真不知道是她多虑,还是音君兮早有准备。
“天色也不早了,兮儿妹妹早些休息,姐姐改日再来看你。”慕念浅浅一笑,起身离开。
音君兮行礼道:“恭送姐姐!”
慕念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未央宫。背后传来的丝丝寒意,让她束手无策。无奈一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自作聪明,就凭她自己一个人能问出什么结果。但是她的心底不断传来质疑的声音,久久不能散去。
回到冷溪宫,慕念悄悄的写了一封信寄往玥狐,收信人不是别人,而是曾经给她过警醒的大巫师。落笔的瞬间,她突然有些害怕,知道真相。
☆、第43章 字字珠玑难推敲
七日后,慕念收到了大巫师的回信。打开信封的一瞬间,她却微微蹙眉,百思不得其解。就好像原本她快要走出一个迷宫,却发现出口是另一个迷宫的路口。
“姐姐在看什么看的如此认真,今日阳光明媚,要不要出去走走。”黛歌从不远处走来,浅浅的笑着。
慕念笑了笑说:“行,不过你先帮我那个火盆来。”
“好。”
她不敢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所以这种密信还是趁早烧掉为好。因为马上就要离宫,她也早早做了准备。虽说之后会是洛枫搭理朝政,但是毕竟要把黛歌留在宫中她着实不放心。原本想要和洛宸商量带着黛歌,但他却没有答应。
慕念也不懂为什么,不过这次微服出游,洛宸也没有带任何随从,只和慕念两个人。其实她心中是欣喜满满,终于可以离开那种是非之地,享受二人时光。这或许就是她对他的情吧,如若有君相伴,即便浪迹天涯,依然笑看红尘。
天气渐渐转暖,慕念已经不用穿上厚厚的棉衣,走在雪地里也不会感觉到寒冷。不远处的秋千上坐着三个女子,慕念站着比较远,看的不太真切。
走上前去才发现,是今年新晋的三位公主御妻。
“给念妃娘娘请安。”三人看见慕念,赶忙起身行礼。
慕念淡淡一笑道:“免了。”
“姐姐今日怎么有空来着御花园走动,之前姐姐一直很忙,婷儿都不敢去探望。”语婷最先上前拉住她的手,甜甜的说道。
这一举动,让西周的公主允元香十分羡慕。她慢步走到语婷身边挽着她的手,笑道:“婷姐姐真幸福,有王后这么宠着。”
语婷被说的有些飘飘然,满脸笑意的说:“那当然啦,以前姐姐再玥狐就特别疼我。”
慕念倒也没有反对,但是说实话,以前在玥狐的时候她和语婷的交集并不多,毕竟不是同一个母妃说生,也很难说上几句心里话。
反观音君兮,她没有上前献媚,只是站在原地浅浅的笑着,与先前的她完全不同。她这样一笑,让慕念觉得和一年前的自己有几份相似之处。恬静、温暖、不争、淡然。
慕念永远不会知道,几年后的她,会与当初判若两人。
“看到你们感情那么好,我心里也很开心。”慕念欣然一笑道。
音君兮走上前来,浅笑道:“姐姐觉得什么样的感情才叫好呢?兮儿倒是觉得,人的内心是很难看懂。来到雪塬之前我的母妃就同我讲过,后宫中的姐妹之情,往往是伤你最深的利器,那种将无形之刃刺入心脏的快感,想必是痛不欲生吧!”
现场的四人都没有说话,慕念别有深意的看着音君兮,揣测着她的字句。还真是字字珠玑,难以推敲。
场面有写尴尬,慕念特地不说话打圆场,想看看事情会如何发展。
音君兮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让大家见笑了,兮儿的母妃比较严厉,常常会说一些比较可怕的事情。吓着大家了,还希望不要怪罪兮儿。”
慕念微微挑眉,嘴角上扬,笑道:“兮儿说的也不无道理,这后宫前朝,本就是一体,势利抗衡,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音君兮当真厉害,一字一句无半点纰漏,她隐隐约约在讽刺一些什么,却未能明说。慕念道也不追问,给她‘表演’的机会。
“姐姐说的甚是。”音君兮别有深意的笑着。
她们四人就这么走走停停的欣赏着御花园的景色,慕念突然有些恍惚,这一幕似乎在一年前也发生过。如此似曾相识的场景,可惜的是,她身边的人早已不同。
“报——宸王病了,宣念妃娘娘回冷溪宫。”正当他们专注欣赏景色时,公公的传话,让慕念顿时没了心情,周围的三人也均吓得不轻。
慕念三步并两步走回冷溪宫,她心中很清楚,那些新晋的御妻都想要跟着来。可惜,如此非常时刻,没有宸王的批准,他们怎么进的来了冷溪宫。
回到冷溪宫,看到洛宸好端端的坐着,慕念满脸疑惑。看上去挺健康,不像生病的样子。
洛宸微微一笑道:“收拾好东西,我们即可动身。”
“去哪儿?”
“天涯海角,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慕念心中一惊,原本计划的出游提早来到,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洛宸也没有明说,好似有大事要发生。
“别想太多,我只是觉得洛枫已经熟悉了政事,也是时候带你出去走走。”洛宸摸着她的头,不让她多想。
“好,那我们浪迹天涯吧!”
“好。”
慕念心中有很多事情得不到答案,却又无法深究。她知道,该来的一定回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又一年冬季,大雪纷飞。突然觉得自己被洛宸保护的太好,好到她一个转身就怕抓不到他。
这次出游,没有侍卫,没有随从,只有他们两个。慕念甚至连黛歌都没有带,她只要牵着洛宸的手,便觉得安心。
“你们一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