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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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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本来迟疑的锦衣卫们;显然也想到此处;再次将那少年拦住。

    因这少年的拦路;昌国太夫人的车架还是停了。

    建昌伯张延龄策马过来;居高临下地望着那少年。

    那少年抬起头;带了几分讨好道:“二舅……”

第二百一十三章 木落归本(三)

    沈瑞、沈珏等人所在位置;距离官道十几丈远;眼见着碰上这般八卦;都不免有些好奇。

    与沈珏、沈全两个不同;沈瑞年后曾随王守仁出去交际;对于京城官场上流传的皇家与大臣八卦之类的也听了不少;从这锦衣少年之前的称呼;一下子想到一个人;那就是这次“京察”后告老还乡的礼部尚书徐琼。

    徐琼是景泰二年的举人;元顺初年的榜眼;到弘治年已经入仕四十余年;经历三朝。

    有传闻;弘治十二年的科举舞弊案;就是徐琼捅出来的。

    大明朝职官志上;虽注明一部尚书只有一人;可实际各部尚书却不止一人

    有阁臣的加衔;还有各种恩封;加上南京礼部尚书;最多的时候达六人。

    非进士不得入翰林;非翰林不得入内阁;而阁臣入阁前还要先入礼部。

    徐琼的资历;本有机会入阁;却是因为人行事;为文官所鄙。

    在京城高层流传范围很广的一则八卦;那就是成化末年;时任南京国子监祭酒的徐琼在回京叙职时;纳一监生之外室女为妾。

    此事不算稀奇;稀奇的是;这监生有一嫡长女被选为太子妃。

    虽说这则八卦;徐琼从未公开承认过。昌国公去世前;徐琼也始终在南京为官;并未回京。

    不过在昌国公去世后;原本在南京坐了十几年冷板凳的徐琼;确实是青云直上;从侍郎到尚书;加太子少保;俨然要入阁的架势。而且在几次今上加恩外戚张家的封赠上;徐琼都是站在今上这边;支持对张家的重封。

    弘治十二年的“科举舞弊案”发生;被弹劾涉案的主考官礼部右侍郎程敏政受冤入狱;最后落得冤愤而死的下场后;徐琼的圣宠也到头了。

    过后有消息传出来;是徐琼暗中指示给事中华昶弹劾主考官科举舞弊。

    程敏政亦是榜眼出身;只是比徐琼年青十几岁;在科举仕途上晚了不少科;不过同仕途不顺多年的徐琼相比;虽也沉沉浮浮;不过rì子要风光得意的多

    程敏政十三岁以“神童”被荐入朝;奉旨入翰林院读书;十九岁中解元;二十三岁中榜眼;曾直讲东宫;与当今皇帝有师生之缘。

    弘治元年;程敏政因xìng格耿直曾被人中伤致仕;弘治五年冤情得雪复官;从此一直是天子近臣。弘治十一年升礼部右侍郎;任《大明会典》副总裁;专掌内阁诰敕;这已经是稳稳要入阁的前奏。

    虽说徐琼为尚书;程敏政只是礼部右侍郎;两人中间还夹着一个同样与今上有师生情分的礼部左侍郎王华;不过入阁可不讲究官员品级与先来后到。

    按照当时的圣眷;程敏政越过徐琼与王华直接入阁;不无可能。

    程敏政出身累世宦门;程敏政出自累世宦门;家族先祖出仕可以追溯到元朝;其父官至尚书;他自己少年进京后又拜在几个大儒名士门下做学生;姻亲故旧不能说满朝;也不是徐琼可比的。

    虽说关于徐琼yīn害程敏政之事只是传言;可无风不起浪。加上徐琼素rì为人行事利益为上;没有文人风骨;这件事不管到底是不是他做的;这屎盆子都扣到他身上。

    程敏政病故后;今上赠礼部尚书。其长子程瑾本是以祖武功授锦衣卫世袭百户;在其父病故后;藉父遗恩升锦衣卫副千户;幼子程堂;则恩荫入国子监读书。

    虽说后来也有传言牵扯到继任的礼部右侍郎傅瀚身上;说是他惦记程敏政的位置;才使人yīn害程敏政;不过谁会信呢?

    傅瀚是天子近臣;德行出众;为世人赞誉。即便之前他并未任六部实职;可早就挂了尚书衔;在皇上身边充当顾问。

    尚书去惦记侍郎的官职;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等到今年“京察”前;弹劾徐琼的折子就不是一份两份;到了“京察”时;礼部查出来不妥当的事情也不是一件两件。

    徐琼这个礼部尚书;只能“告老还乡”;接替其尚书职位的;正是傅瀚这个礼部右侍郎。

    在皇帝与六部九卿心中;谁忠谁jiān;已经有了评断。

    礼部尚书的更替比刑部要晚;是端午节后的事;徐琼应该已经归乡了;只是不知还留没留亲眷在京。

    那锦衣少年管建昌伯叫“二舅”;难道真的是徐琼之子?

    瞧着建昌伯的模样;显然是认识那少年的;不过却没有好脸sè。

    在那少年口呼“二舅”之后;建昌伯举着鞭子;不知说了两句什么;便吩咐左右将那少年拖了下去。

    那少年面露惊恐;却因已经被堵了嘴巴;没有继续继续开口。

    接下来;昌国太夫人仪仗继续前行;渐行渐远。那拖着少年的几个锦衣卫;则是拿着板子;在路旁“噼里啪啦”地打起了板子。

    也不知打了多少下;那些锦衣卫将那少年丢到那里;呼啸而去。

    人群也从各退避处出来;指着那被打的奄奄一息的锦衣少年指指点点。

    沈全松了一口气;道:“真是吓人一跳;我开始还真以为是太子微服……

    沈珏则道:“这建昌伯还真是爱打人板子;上次沈珠是如此;眼下这少年也是如此”

    沈全道:“我倒是觉得建昌伯的脾气并非传闻中那样跋扈……即便使人打板子;也没叫人打几下……”说着;冲着官道那边示意。

    大家望过去;就见那锦衣少年摇摇晃晃起身;旁边过来几个小厮;将他扶着扶了。

    这挨了板子还能起身;可见建昌伯真是手下留情了。

    “咦?那不是杨表哥……”沈珏惊诧道。

    沈瑞看出来;后出现的一个小胖子不是旁人;正是杨仲言。

    之前官道两侧行人多时;他们兄弟站在树下还不显;如今行人散去大半;他们这里也比较显眼。

    沈瑞等人认出杨仲言的时候;杨仲言显然也看到他们这边;同那锦衣少年说了两句;就小跑着过来。

    沈瑞等人不好于杵着;只好迎了过去。

    “是二房三姑父后妻所出次子。”因沈全没见过杨仲言;沈珏便低声告诉了沈全一声。

    杨仲言头上汗津津的;却顾不得擦;望着众人面带惊喜道:“瑞表弟、珏表弟”

    沈瑞与沈珏两个也口称“表哥”与他见过礼;沈瑞又介绍了沈全。

    “原来是全三哥……”杨仲言也不见外;就顺着沈瑞的称呼叫起来。

    沈全见他虽不及沈宝那么胖;可也像个大阿福似的笑容可亲;不禁心生好感。

    眼见那锦衣少年带了小厮长随在不远处等着;沈瑞便道:“杨表哥是不是有事?有事您先忙;左右我们又不是外人”

    杨仲言回头看了那锦衣少年两眼;神情有些纠结;好一会儿方低声解释道:“那是徐五;礼部尚书徐琼幼子。徐尚书致仕;恩荫一子入监;就留了徐五在京。徐家是我家邻居;今rì徐尚书还乡;家父衙门脱不开身;就嘱咐大哥与我过来送行。送了人后;大哥先回城去了;徐五听人提及昌国太夫人的坐船到了;说什么也不肯走;方才一个没留意;就让他跑过去了;真是叫人头疼……闹了这一出;也不好将这麻烦jīng介绍给全三哥与两位表弟认识;我先送他回城;就不随大家一道接二舅;明儿过去给二舅请安时;咱们兄弟再好好说话……

    沈瑞等人自然无异议;与杨仲言别过;看着他与那锦衣少年上了马车远去

    沈珏奇怪道:“尚书的公子管国舅叫‘二舅;;从哪里能论上?这脑子莫不是坏掉了?”

    关于徐琼纳昌国公庶女为妾的传闻;在京城官场流传甚广;沈珏、沈全总有一rì也会听到;沈瑞也没什么瞒的;就将听来的八卦讲了一遍。

    沈全诧异道:“真没想到;这一声‘二舅;不是胡乱攀扯;竟然是有缘由的昌国公到底是怎么想的?即便是外室女;也不能送人作妾啊皇后娘家竟然出来做妾的女儿;这叫什么事?”

    沈珏也讶然:“皇后娘娘的姊妹;竟然是妾室……”

    沈瑞道:“确实是不可思议不过有传闻;昌国太夫人有房夫人之风……

    沈珏想了想道:“即便徐尚书当年是纳妾;后来也该正位了……总不能让皇后的亲妹子一直做妾……”

    沈全道:“那倒是未必瞧着建昌伯的模样;明显是不认这门亲戚……皇后娘娘是天子正嫡;有个妾扶正的妹子算甚?这是叫天下人尊崇正统;还是怎地?要是这张氏妾一直居侧室;流言只是流言;要是真的扶正了出来交际;姊妹之间难免有相像之处;皇后娘娘与张家的名声还要不要……”

    沈瑞点点头道:“全哥说的正是。这徐琼虽早在弘治初年就丧了发妻;不过一直没有续娶;也没有扶正……”

    沈珏道:“方才那位徐五公子的架势;可是铁了心要认外家的……这样闹腾几回;不知张家人会怎么应对?”

    换做庶民百姓;这般挑衅皇亲国戚的权威;说不得一顿板子就送了xìng命。

    徐五是尚书公子;又恩荫留京入国子监读书;张家人想要下死手;还真要掂量掂量。

    今上是仁君;待张家这般亲厚。要是张家冷血无情、六亲不认;那今上会怎么看待张家?

第二一十四章 木落归本(四)

    “呕……呕……”

    鸿大老爷一下船;就疾行两步;到了路边柳树下;躬身呕吐起来。

    沈琦见状;面上不免带了担忧。

    鸿大太太道:“有我在这里看顾老爷;你只管随管家去卸行李;带的东西多;不好全麻烦二房的人;也要小心;莫要胡乱弄丢了……”

    鸿大老爷听到妻子说话;也转过头道:“二哥且去;我这里无碍的……”

    五房如今举家搬迁;随行下人行李装了半船;如今能出面去照应的只有沈琦;沈琦见鸿大老爷并无大碍;稍稍放心;便带了几个管事去了。

    沈瑞等人即便不在码头;也早吩咐人盯着码头这里;这会儿功夫也得了消息;匆匆赶来。

    鸿大老爷已经吐完;面sè有些苍白。

    沈瑞等人上前见了;顾不得叙重逢之喜;就不约而同地担心起鸿大老爷来

    五房三兄弟接父母进京;是为了尽孝;要是鸿大老爷因旅途劳乏有个不好;那可如何是好?

    不过;鸿大老爷面容虽有些憔悴;jīng神头倒是好。

    人逢喜事jīng神爽;一家人团圆在即;鸿大老爷自然心里欢喜。

    寒暄功夫;沈洲已经与官船随行的户部司官说完话;走了过来。

    沈瑞等人少不得上前;见过沈洲。

    沈洲伸出胳膊;叫大家起身。

    看了看鸿大老爷的脸sè;又抬头看看天sè;沈洲道:“官船将停靠码头前;耽搁了会儿功夫;前面要入码头的船排了两里路出去;如今将申正;回城怕是来不及……”

    沈瑞躬身禀道:“侄儿等人在前头客栈订了几间房;原打算给长辈们做暂时休整之用;要不今rì先歇那里?”

    沈洲点点头:“只能如此了……”

    码头上不是说话的地界;随行物品之类自有管事的照应;沈瑞等人便引着沈洲与沈鸿一家往客栈去;又打发人快马回城去送信。

    福姐是弘治十年落地;如今虚岁算五岁;还不到需男女大防的时候;便直接由沈全抱着。

    沈瑞与沈洲并肩而行;说了些沈宅这几个月的家事;沈珏则是跟在鸿大老爷身边;问起旅途情形。

    之前在松江的时候;福姐同沈全、沈瑞十分亲近。如今半年过去;她将两人忘得差不多;即便不怕生;也带了几分拘谨与腼腆。

    沈全见状;不免心中发酸;与郭氏道:“幸好爹娘现下来了;这才半年福姐就差点忘了我这个哥哥……再过两年;更是半点不记得了……”

    郭氏横了他一眼:“是不是你撺掇的大哥、二哥?哼;到时候会记得找你算账……”

    沈全满脸无辜道:“要接爹娘进京;都是大哥、二哥与两位嫂子的孝心;儿子可不敢居功”

    “这是夸你呢?”郭氏哭笑不得;捶了儿子一下。

    之前订的客栈;距离码头并不远;大家出了码头;走了一盏茶功夫就到了

    等到沈洲与鸿大老爷一家三口梳洗完毕;沈瑞打发人叫的两桌席面也送了过来。

    同在一个客栈住着;这边有动静;沈涌那边自然也得了消息。

    先前码头迎接的时候差了一步;沈涌正犹豫什么时候过去。怕过去早了;扰了大家休整;去的晚了;又显得怠慢。

    不过沈瑞已经同沈洲与鸿大老爷说了他们叔侄在;随后也过去请他们过来

    一桌席面直接送到鸿大太太房里;给鸿大太太与福姐用;另外一桌送到沈洲房里;众人也过去;算是为沈洲与鸿大老爷洗尘。

    等用了饭;沈涌并没有急着告辞;而是看着沈鸿yù言又止。

    沈瑞见长辈们有话说;便随着沈全、沈珏去了郭氏那里说话。

    郭氏将沈瑞拉到跟前;上上下下打量半响;方道:“不过半年功夫;这个子长了一寸多了……”

    “婶娘……”面对郭氏的慈爱;沈瑞也是动容。

    不过这声音一出来;郭氏就皱眉:“方才在外头还没留意;瑞哥这是变嗓子了?这个时候还是少说话;要是坐下公鸭嗓可没地方哭去……”说到这里;又不放心:“当年你几个哥哥变嗓子时;都是每rì里用一盏雪梨燕窝滋养润喉;这嗓子才养护的好好的……瑞哥这里……”

    沈瑞道:“婶娘放心;大伯娘每rì也使人炖了补品给我;我能不开口的时候也就不开口……”

    郭氏闻言;松了一口气道:“如此就好;且多忍忍;过了这两年就好了…

    沈珏坐了旁边;静静地听郭氏与沈瑞说话。

    沈全见了;有些不忍心;就道:“娘;您与我爹出来前去过宗房没有?族长太爷身子可还康健?海大伯过些rì子去南京么?”

    郭氏看了沈珏一眼;回道:“临行前一rì;老爷与我过去了。族长太爷jīng神抖擞;这些rì子爱上垂钓;入夏以来;每天rì头足前都去坊后的河边钓鱼……宗房大老爷好像没有去南京的意思;听说是吩咐哥带族中秀才去南京应试;算算rì子这个时候也该启程……”

    沈珏虽依旧没有吱声;可是耳朵已经支楞起来。

    沈全犹豫着要不要再问问宗房大太太;可是宗房大太太待幼子不亲近并不是秘密。沈全怕自己问多了;沈珏面上下不来。

    郭氏已经说道:“宗房大太太预备了不少东西;让我捎带过来。如今跟家里行李混在一处;等过两rì行李收拾出来;再给珏哥送过去……”后一句;是冲着沈珏说的。

    沈珏神sè有些勉强;道:“谢谢鸿大婶子;叫大婶子费心了……”

    郭氏心中叹息一声;柔声道:“我们登船时;宗房大老爷说了;以后会来京城转转……尤其是珏哥举业或是成亲大喜的时候……”

    沈珏闻言;难以置信;眼睛闪亮道:“我爹真这么说?”

    郭氏点点头;道:“你爹与你鸿大叔说的;婶子亲耳所闻;自然不做假

    沈珏面上放光;嘴角已经忍不住往上挑。

    天下父母;将儿女视若珍宝;自然也希望儿女孝顺重情。

    沈珏身为出继子;这般眷恋本生亲;并不恰当。

    郭氏虽欣慰;不过依旧正sè道:“骨肉难断;可毕竟以后名分有别;珏哥将这番念想都搁在心里;莫要挂在脸上;让长辈们为难……”

    沈珏小鸡叨米似的点头应了;望向郭氏的目光越发亲近。

    郭氏说的话虽硬;却是为了他好;沈珏不是孩子;自然晓得好歹;这就是逆耳忠言了。

    沈瑞在旁;眼见沈珏听到家人消息时的眷恋不舍;心中莫名。

    四房上下;即便是之前并无冲突的沈瑾;与他来说也不过是比陌生人强一些;还真是没有什么不舍的。

    同沈珏这热血少年相比;他可算是冷心冷肺。

    换做在旁人面前;他会流出几分“不舍”;表示自己重情重义;可是在郭氏面前;不愿意作伪。

    郭氏看着沈瑞;却是露出几分苦笑:“这次我带来的东西;除了宗房大太太给珏哥预备的那一份;还有一份是四房老安人给瑞哥预备的……”

    沈瑞听了;很是意外。

    宗房大太太不管先前怎么不待见幼子;毕竟十月怀胎;到了生离时;骨肉难舍还说得过去;张老安人那里;先前入嗣之事没影时;就巴巴地盼着他出继;如今哪里会舍不得?

    郭氏叹气道:“我也觉得意外;还怕老安人有什么筹算……不过这千里迢迢的;老安人岁数也不是能挪动的;往后能算计你的地方不多;估计是为了沈瑾卖好铺路。沈珏那孩子;不说别的;倒是真孝顺;只是可惜了了……”

    沈瑞听她口气感慨颇深;好像沈瑾有什么变动;好奇道:“他怎么了?不是过了科试么?如今也该往南京备考了……”

    郭氏摇头道:“今年这科怕是不能了……三月了四月初时;老安人生病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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