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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第2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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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医使之前看过沈沧的脉,对于沈沧病势心中有数。待听了叔侄来意,老爷子倒是并未端架子,沉吟了片刻,便给写了个方子。

    沈洲与沈瑞都是读过医术的,看了方子就有些犹豫不定。

    太医使摸着胡子道:“沈大人已经是药石无效,如今食不下咽、夜不安枕,要是不用非常之法,到底能不能撑过半月之期,老朽说不准……这方子确实是促眠的,能使得沈大人多绵延些时日……”

    沈洲带了沈瑞郑重谢过,离了太医使宅。

    一路上,叔侄两个都没有说话。

    虽说用了这方子,确实保险一些,可真的让沈沧剩下的日子每日用药促眠?万一在睡梦中……叔侄两个都悬着心。

    等回到尚书府,两人便去见了徐氏。

    徐氏接了方子,怔忪了半响,方点点头道:“到底麻烦老神医一回,回头别忘了补一份重礼过去……”

    沈洲犹豫道:“大嫂,这方子能用么?”

    徐氏道:“正合适。老爷这些日子夜不安枕,一咳就是半宿,用了这方子,也能好生睡觉……”

    沈瑞皱眉道:“可是这药量也太大了些,会不会对父亲身体有损?”

    徐氏苦笑道:“老爷的身体现下药量小了也不顶用……”

    沈洲还是犹豫,徐氏道:“我会与老爷商议此事,这些日子家里事虽忙,可二叔也不要忘了吏部那边,早日尘埃落定,老爷也能早日安心……”说到这里,又对沈瑞道:“日子订的匆忙,内外就要瑞哥多费心,也盯着你三叔些,莫要让他费了精神……”

    沈洲与沈瑞起身应了,从正房出来。

    徐氏去了内室,坐在炕边的凳子上,望向炕上躺着的丈夫。

    沈沧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妻子坐在跟前,扯了扯嘴角:“方子求来了?”

    徐氏应道:“嗯,是老神医亲自下的方子,是促眠的,老爷这些日子也能少受些罪……”

    之前皇上遣太医使过来看诊的消息,一家上下都都瞒着沈沧,可玉姐儿亲事在即,倒是亲朋往来少不得提及此事,徐氏便对丈夫讲了。沈沧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早就知道,身后事也多交代下去,听了这个消息并未有多震动。

    沈沧点点头道:“好,有方子就行……玉姐儿是个懂事孝顺的好孩子,我实不愿耽搁了她……”

    沈毛两家的亲事是前几年就定下的,如今男婚女嫁也是寻常。只是两家亲朋好友都纳罕,这也太仓促,刚接到喜帖那边就下了定,而这迎娶的日子也太近。

    沈家的这边亲友还好,都晓得沈沧在病重,已经居家养病数月,情形似不大好;毛家的亲友,少不得背后打听一番,得知婚事提前的因由,却是各有说辞。

    不乏有那等小人,见不得旁人好的,背后少不得嚼一番舌头,说新妇命硬克父的;还有早年想要与毛家结亲不成的,就背后笑一回毛澄攀附高门是攀上了,却是个转眼要落魄的门户。

    官场上,“人走茶凉”,就算是尚书府邸又如何,压根就指望不上。

    除去两家亲友,官场中人,得知两家仓促定下婚期,冷眼旁观,等着看尚书府笑话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这一看,就看出蹊跷来。

    谁说状元出身的沈学士与族人不亲近?不过小半月功夫,沈学士去了三次尚书府,沈学士之妻谢氏也去了两次。

    另有东宫属官名叫沈瑛的,这些日子也去了两次尚书府。另有常出入尚人,好像不是旁人,就是沈瑛的同胞兄弟。

    还有大理寺卿杨镇,这些日子也去了尚书府两、三遭。听国子监那边传来的消息,杨家在监的次子请了半月“病”假,可跟在沈尚书嗣子屁股后边那个小胖子活蹦乱跳的,哪里像有病的模样?

    还有沈家姻亲左春坊大学士杨廷和家,这些日子也曾遣子弟上门。

    那些想要“趁火打劫”的人思量过后,就老实下来。

    沈学士背后有谢阁老,他既出面为尚书府撑腰,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得罪的了的?就算谢阁老退下来,还有杨廷和在。东宫属官,那可是炙手可热的职位,等到太子登基,就要再进一步,说不得就是未来的阁老尚书,谁会愿意与他结仇?

    沈家这边上门帮忙的晚辈多,倒是准备得有条不紊,毛家上下却是忙忙碌碌。

    毛家虽有几门亲友在京,不过不是隔房堂亲,就是远亲,平素里上门托个关系,打个秋风还罢,正经用时什么忙也帮不上。幸好毛迟也算翰林院老人,在翰林院里也有几个交好的同乡、同年,通家之好,便也打发女眷过来帮衬,这才使得毛太太没有出了差子去。

    不过读书人素来清高,加上南边风俗,向来重嫡轻庶,对于玉姐儿的身份,难免有人腹诽。嗣女又如何?到底是小老婆养的。就算人人都说尚书府夫人是个雍容贵重的品格,可这玉姐儿才到长房几年,如今到底****没****出来还是两说。

    也有心直口快的,少不得在毛太太跟前露出一、二口风出来。

    “是个规矩懂事的,等进了门,伯娘、婶子们就晓得了……”毛太太带了几分矜持点评着。

    对于这门亲事,她早先也略有不满,不过待见过徐氏与玉姐儿后,就剩下欢喜。她不过落第举人之女,侥幸做了状元太太,可早年初到京城时也闹了不少笑话出来。她有自知之明,见到亲家太太徐氏的大方从容并不觉得嫉妒,反而满心艳羡。

    玉姐儿如今有徐氏几分品格,落落大方,这几年是当家理事,自有一番气度,在毛太太看着,就已经比丈夫这些同年、同乡家的腼腆小姐强出十倍不止。

    外人只看着沈尚书如今垂危,毛太太却知晓得沈家在南士林的声望。尚书府人丁虽单薄些,可沈氏一族人丁可繁茂,今年南直隶的解元不就是玉姐儿的族兄弟么?

    娶一个媳妇,与沈氏一族成了姻亲,说起来毛家还是占了大便宜。

    唯一遗憾的是,迎娶太仓促,难免少了几分风光,不过事到如今,也是便宜之举,总比让自己儿子等三年要好。

    转眼,到了十月十五日,正式迎娶前一日,沈三老爷带了几个族侄往毛宅送嫁妆。

    毛宅这边很热闹,不少翰林女眷过来,想要见识见识尚书府送女的气派。毛迟有三个同胞姐姐,都已经出阁,长女随丈夫在外任上,次女与三女都嫁在京官人家,今日都携儿带女回娘家帮忙。

    对于未来弟媳妇的嫁妆,毛家两位姑奶奶也好奇,倒不是贪财。只是想要通过嫁妆多少,看看未来弟妹是否受娘家重视。

    不管沈家多么体面,一个被亲人重视的女儿与一个不重视的女儿,对毛家来说肯定不一样。

    等到嫁妆送到,不能说十里红妆,可一百零八抬嫁妆,在京中也是屈指可数,晃花了大家的眼。

    更不要说嫁妆中,京中房宅两处、铺面两间,京外田庄两座,松江田庄两处,不说毛迟以后前程如何,只这些陪嫁产业就够子孙无忧。

    毛太太只觉得脸上光彩,毛家两位姑奶奶也终于放下心。沈家既重视玉姐儿这个女儿,这般陪嫁女儿,以后待自家小弟这个女婿定也错不了。

    那些翰林太太都是咂舌不已,不免有人说酸话道:“就算是尚书老爷,这般嫁女也恁招摇,若是清清白白做官,想要攒下这些可不容易,就不怕御史弹劾不成?”

    毛太太挑眉道:“徐夫人可是相府贵女出身,名下嫁妆产业丰厚,沈家三房又只有这一女,叔伯自然也要多陪送的,齐三房之力陪送这些也不稀奇……”

    就算沈尚书走了,沈二老爷却是玉姐生父,难道以后就不照拂女儿女婿了?虽说现下沈二老爷得了南京国子监的缺,年底就要往南京赴任去了,不过自己老爷说的清楚,等沈二老爷熬完资历再回京时,还要升一升的。

    还真是让毛太太说着了,玉姐儿这份嫁妆还真是大家各有添加。

    因毛家只是中等人家,徐氏本不欲招摇,给玉姐准备的是一处宅子、一处铺子、京城与松江各一处置庄子,剩下的都是做了压箱银。不过沈洲添了京中一处宅、京外一处庄子,三老爷给添了一间铺面,沈瑞见上面有南边产业,就添了一个松江庄子。

    “家里就玉姐儿一个女孩,婚期已经是仓促了,嫁妆体面也好……”沈沧这样吩咐道。

    徐氏便也听了劝,将原本订好的九十六抬嫁妆增加到一百零八台……t

第四百三十二章 乐往哀来(三)

    同毛家欢快的气氛相比;沈宅这边安静的多。内外虽是张灯结彩;可从上到下都透着几分肃穆。前来吃酒的都是至亲好友;对沈沧的病势即便早先知晓的不多;可眼见今日这般日子沈沧也没有露面;就知晓情形不对;便也都将脸上的笑容收了收。

    旁人还罢;要不早就得了消息;要不就是不于己事;心中唏嘘两句罢了;唯有乔家过来吃酒的少爷、少奶奶;都心惊不已。

    乔家唯一的靠山;就剩下沈家。如今沈洲已经派了外放;只是人还没有上任;京城中能依靠的就剩下沈沧。要是沈沧真的不好;那乔家以后能依靠谁去

    等用了酒席;乔家各房少爷、奶奶便匆匆回家;与父母告知这消息去了。

    乔大老爷素来是个糊涂的;虽晓得“大树底下好乘凉”;可仕途已断;如今乐的做太平乡绅;便也不以为意;摇头唏嘘道:“生老病死;谁还能拦得住;着急有甚用?谁能指望谁过一辈子;以后还是个人顾个人吧……”

    乔大太太急道:“老爷是不指望沈家大伯提挈;可五哥呢?五哥以后的前程;可还需要人拉扯?”

    提起幼子乔永德;乔大太太不免又后悔:“早就该晓得人心都是偏的;一个是亲侄女;一个是无血脉的嗣子;沈家怎么会不倾力嫁女?啧啧;要是珞哥儿还在;我就不信他们舍得这样预备嫁妆真是便宜了毛家;玉姐儿年纪与五哥儿正是匹配……”

    沈家向来不露富;这次高调嫁女;也没有人去细究沈家产业;反而有不少人可怜沈瑞。只当沈沧、沈洲存了私心;才将家产大头陪嫁了亲骨肉;而不是留给嗣子。

    世人常如此;以小人之心揣度旁人;倒也不稀奇。

    不说亲戚;就是沈理之妻谢氏;眼见玉姐儿嫁妆;心里也犯嘀咕;回头与丈夫唠叨了一回。谢家是余姚大户;她出嫁时自家虽还不是宰相门第;可也是嫁妆丰厚;只是比起玉姐儿这份;还是差了不少。

    沈理却是笃信沈沧、徐氏人品;道:“能陪出这些;留给瑞哥儿的只会更多。二房虽在京不过两代;却都是做到九卿之位;看来家底要比露出的富裕的多;只是不显罢了;这是合了大族叔与大婶娘的性子。”

    谢氏只是不信;却知晓轻重;没有在丈夫跟前再啰嗦。

    乔大老爷却是信了妻子所说的;也有些心疼;瞥了妻子一眼;轻哼道:“现下觉得玉姐儿是好的了?早年谁嫌弃那边是庶出来着?”

    两家“亲上加亲”的提法;早些年就有;不过那是乔老太太在世;盯上的是亲外孙沈珞;压根就没看上眼过玉姐儿魂归宿命之相携全文阅读。后来乔氏毫不犹豫地回绝了乔老太太;沈洲怕伤了两家关系;曾主动提及想要将玉姐儿许给乔家;不过因年纪合适的孙子都是嫡出;乔老太太看不上玉姐儿;想也不想就给回绝了。

    乔大太太只觉得一噎;怏怏道:“说这些怪没趣的……”

    乔大老爷想起一事;幸灾乐祸道:“最着急的不是咱们;怕是老三睡也睡不好了……”

    正如乔大老爷所说;乔三老爷虽因还没出孝;不好前往沈家吃喜酒;不过听到儿子乔永善带回来的消息;不由傻了眼。

    即便沈沧真的告假两个来月;可乔三老爷也没有想到沈沧真的熬不住。

    “你表伯父真的不好了?”乔三老爷瞪大眼睛反问道。

    乔永善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道:“应是如此;今日大伯都没露面;大伯娘也就露了一面;出面待客的是姑父与三叔;不过瞧着这两位面上;也是难掩忧色……”

    乔三老爷只觉得手足冰凉;喃喃道:“那这冲喜;的说法应是真的了?

    乔永善想了想;道:“儿子瞅着不像是冲喜;;倒像是怕来不及;耽搁了沈表妹;毛家表妹夫是毛学士长子也是独子……”

    乔三老爷怔怔的;好一阵儿缓不过神来。

    乔家诸晚辈中;乔永善因与沈瑞年纪相仿;往来最多;这会儿的担心也是真心实意。

    “姑父怎么这个时候外放?沈家三叔实不像是能撑事的;这以后都瑞表弟支撑门户;想想还真不容易……”乔永善感慨道。

    乔三老爷已经坐不住;“腾”地一下子站起来;道:“不行;我不放心;我要亲自去看看……”

    乔永善望了眼窗外;惊诧道:“父亲;眼见宵禁了?”

    乔三老爷看着外头;重重地叹了口气;面上露出颓色。

    尚书府;上房。

    已经是掌灯时分;沈沧昏睡了一日;直到晚饭后才醒。沈家众人得了消息;便都赶了过来。

    自用了太医使的方子;沈沧睡得是踏实了;不过醒来的时候越来越少。不知是不是睡好了的缘故;他面上的气色;确实比之前要好上许多;见了些血色

    只是看在沈家人眼中;却都是提心吊胆;生怕这是“回光返照”之像。每每沈沧醒时;大家都便过来陪着;就怕有什么遗憾。

    沈沧却只是看着还好罢了;与家人闲话几句今日送嫁妆之事;力气就有些接济不上。徐氏见状;便叫众人散了。

    沈洲与三老爷都缄默;各自回去;沈瑞却没有立时就走;而是止步;看了眼玉姐儿。

    玉姐儿的眼中;带了惊恐不安;身上丝毫没有新嫁娘的喜悦与娇羞。她是真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嫁;可是也知晓长辈们为她好;她没有反对的余地。

    沈瑞看在眼中;不由心生怜惜;平素再稳重;也不过十几岁的少女。

    这十几日沈家虽张罗着嫁女;可愁云笼罩;实不是嫁女的气氛。

    玉姐儿察觉到沈瑞的视线;带了几分忐忑道:“二哥?”

    沈瑞道:“我口渴了;能不能叨扰大妹妹吃杯茶……”

    玉姐儿忙道:“二哥客气了;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

    这边主院是中路三进根据;正房就在中间一进;玉姐儿闺房在最后一进珺主凶猛最新章节。

    婢子们上了茶;袅袅茶香散开;玉姐儿忐忑的心情才稍平复些。

    沈瑞也不着急说别的;只不紧不慢地将今日过去送嫁妆的见闻、与毛家在京的姻亲故旧说了一遍。玉姐耳朵微红;却依旧是认真听了。

    说到最后;沈瑞正色道:“大妹妹嫁妆是父母长辈精心准备;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在江南;都是体面的……大妹妹过去;也要立得住;莫要小瞧了自己;不要忘了自己是沈家二房唯一的千金;就算出阁;也是沈家二房唯一的姑奶奶……”

    这有教导之意;玉姐儿忙起身听了;低下头道:“谢二哥教诲;妹妹定不会丢了沈家的脸面;只是羞愧这个时候家里还为妹妹之事添乱;使得父亲不能安心静养;使得母亲分心他顾;又使得三叔、三婶与二哥都受累……”说到最后;已经是带了哽咽。

    “父母之为子;则为之计远矣。阖家上下在这个时候安排你的亲事;全因父亲、母亲拳拳爱儿之心;盼着你与妹夫琴瑟相和;在夫家日子和顺……就算是担忧、愧疚;今晚该哭就哭;明日开始也收一收;不要苦着脸做新娘……要是因一时真情流露;引得亲家老爷、太太不喜;岂不是违了父母初衷?”沈瑞道。

    就算知晓现下两家成亲是为了以防万一;可毛家上下盼新妇进门盼了好几年;如今双喜临门;谁愿意娶个苦瓜脸儿媳妇进门?

    玉姐儿又羞又愧;却晓得沈瑞是“逆耳忠言”;讪讪地应了。

    徐氏站在门口;将这话听了个正着;脸上露出几分欣慰。她现下过来;也是劝玉姐儿这些话的。就算是担心沈沧;出嫁后也要收敛一二;要不然确实容易被挑理。

    如今沈瑞教训丨了;玉姐儿也乖顺;徐氏过来后边略过这段不提;等沈瑞走后;就拉了玉姐儿去里屋;拿了几幅秘戏图;给玉姐儿讲夫妻敦伦、周公之礼;听得玉姐儿臊的不行。

    徐氏慈爱道:“这是人伦大礼;没有什么可羞臊的。毛家家风正派;毛女婿这几年一直读书;并不曾听闻有房里人;你多明白些也有好处;若是不清不楚的;只有自己遭罪的……”

    玉姐儿缠着手指头;眼神不敢瞄向徐氏手中。

    徐氏却偏生送到玉姐儿眼前;道:“旁的还罢了;这幅图你要记好……”

    玉姐儿跟在徐氏身边几年;对嗣母向来崇敬宾服;闻言忍了羞臊;望向那张图。

    那张图绘的是床榻之上;一男一女赤身裸体;女下男上;女体身下枕着高枕;下肢高耸。男体半跪;两人阴阳交合;交合无隙。

    玉姐儿看了一眼;立时收了眼;只觉得口于舌燥;心里“噗通”、“噗通”乱跳;颤音道:“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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