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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偶尔来回巡视的巡逻兵来往与大街小巷之中，还有一些人则收拢着满地的死尸，刺鼻的血腥味遍布整个乐安县县城。
第一百八十七章 战后1
婴孩手臂粗细的蜡烛在燃烧着，随着细微的寒风，通亮的火苗来回摇摆。县衙已经被火麟军占据，经过简易的收拾之后，县衙之内的尸首和血液已经被清除，只留下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赵芒坐于主座，默不作声，等待着诸人的到来。
营州军校尉李旭，佐校尉张威、许钱、李乾、周文忠则位于右侧，赤狼营校尉颜胥和赫连宇位于左侧。尚未到来的则是原乐安县仆从军的将军霍山和其麾下的两个校尉。当然，这个将军和校尉，也是靺鞨军任命的，在燕军一面，自然不会认可。
营州军的四个佐校尉听说自己等人等候的是仆从军的人，顿时脸色有些难看。他们和仆从军同为营州府府军，然而，在自己再和靺鞨军殊死搏斗之时，仆从军却变节投降，为靺鞨军效力。等候他们，张威等人，自然很不乐意。但他们也知道，今晚能如此成功的拿下乐安县，且伤亡这么小，仆从军功不可没。但他们的心中，实在难以接受这群没有气节的家伙。
赵芒看似坐在主座，不为外物侵扰。但他的眼睛却在营州军佐校尉的四人之中来回巡视，看到四人满脸的愤慨之气，赵芒心中对眼下的事情放松了许多。
“启禀诸位大人，霍山将军和两位校尉到了。”
“请他们进来！”赵芒淡淡的说道。
众人扭头看去，一个三十四五岁的中年汉子带着两个三旬左右的青年慢步走了进来。为首的中年，一脸平淡之色，无喜无悲，不漏丝毫异色。古铜色的皮肤，则反衬他军人的身份。但其身后的两个青年则脸带愁苦和少许的不忿之色。
“罪人霍山，拜见大人！”霍山对着主座上的赵芒躬身一礼道。
赵芒淡淡一笑，道：“无需多礼，做吧！”
三人靠着赫连宇，做了下去，都等待着赵芒的话语。
赵芒扭头对自己不远处的书记官说道：“说一下，你们统计的战果。”
书记官微微一礼，打开功绩簿，大声道：“此战，怒锋营击杀靺鞨军四百余人，无一俘虏；赤狼营击杀五百余人，无一俘虏；营州军击杀三百人，俘虏三百余人；仆从军，为我军打开城门，并击杀守卫六百余人，俘虏百人。”
“乐安县府库已被我们接管，缴获粮草八千担，万人两月之用度。加之此前的缴获，我们共计截获靺鞨军战马九千匹匹，其中此战之前，营州军缴获四千匹，赤狼营缴获四千匹。此战从城内缴获一千匹。然战争损失两千匹，现在七千匹完好无损者；缴获弓千把，箭矢五万支；缴获军帐五千顶，各种旗帜、弯刀、杂物不计。”
“此战，怒锋营折损八十七人，赤狼营折损一百五十人，营州军折损二百一十二人，仆从军折损二百七十八人。”
“此战……”
“好了，不用念了！”赵芒抬手说道。
书记官点头应道，将功绩簿放下，等待着赵芒的吩咐。
赵芒笑道：“此战能如此成功，仆从军当为首功！”
“既然如此，为何大人还将我军看管在军营之中？是何道理？”赵芒说罢，一人大声问道。
众人一看，原来是仆从军两校尉之中的一个。
赵芒脸上笑容隐去，淡淡的问道：“未请教两位校尉大人的名讳？”
见到赵芒如此说话，颜胥和赫连宇暗自摇头，对于赵芒，他们了解不多，但是他们知道，赵芒可是得自赵询亲传，办事老辣，越是平静，就有可能越危险。
霍山看到赵芒的脸色，也不由暗自心急。他知道仆从军被看管，是为了什么。一则，是为了防止仆从军出现不可预料的变故。二则，也是火麟军准备吞并仆从军的准备。如果自己身为赵芒的位子，也会这么做的。
笨蛋！我不是说了吗？让你们不要轻易说话，就是不听！唉……
“末将张野（魏何）！”两人同时应道。
“末将？就凭你们也敢称将？连本校尉都不敢自称将军！是谁给你的将军职位？你们是哪国将军？”赵芒厉声喝道。
两人脸色一边，难看之极。末将只是他们投靠靺鞨军后，被靺鞨军分封的称呼，一时之间，忘了改掉，谁知竟然被眼前的校尉抓住就是一顿训斥。
“怎么？是不是觉得靺鞨军给你们的官制大，要比朝廷的好啊？是不是觉得今夜立功不小，就自以为是了？看看你们的身份，仆从军！你们是仆从军！难道你们不知道吗？整个营州府，整个幽州，都将你们视为背叛朝廷，背叛祖宗的人。”
“我们……”
“你们走在大街上，难道没有感觉到背后有人指着你们的后背在骂你们吗？难道你们就没有感到羞耻？”
“我……”张野张了张嘴，脸色通红，无言可辩。
赵芒接着不屑的说道：“看看你对面的这些人，他们和你们一样，同样是营州府府军出身。他们在和靺鞨军孤军奋战，至死不屈，而你们呢？在他们奋战的时候，你们却在为靺鞨军效忠，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可耻！”
“你们以为你们此战立下了大功？真的值得称赞？要不我将你们的功绩上报给朝廷，你看他们认可还是不认可？”
“无论你们立了多大的功绩，都不再是英雄，你们只是在洗刷你们以前的罪名，洗刷自己的耻辱，没什么可值得夸奖的，也没什么可值得自傲的。”
张野和魏何羞得没好在接话，只好低头盯着桌子死看。
赵芒冷声道：“你们应该庆幸，庆幸杀入城内的是火麟军，而不是龙骧军或者府军，否则的话，你们和你们的家人，都将被论以死罪，满门皆杀！”
此言一出，霍山和两个校尉脸色都一白。赵芒所言确实如此，如果龙骧军或府军杀进乐安县，现在仆从军所有的士卒和其家眷，则无一生还。
霍山连忙抱拳势力道：“既然如此，还望校尉大人援助。”
“请大人援助！”张野和魏何也连忙说道。
赵芒道：“既然你们助我们拿下乐安县，我们也不会放其不管的。想要摆脱骂名，摆脱为人所恨的名声，仆从军的名号则不能用了，此外，你们也要编入我军。只有如此，火麟军才能让你们消失在背叛的行列之中。”
霍山暗叹道：“果然，火麟军早就打算了要收编我们，看来，如若不同意，就会被清剿一空，不要说千人对上数千人，就是胜利了，百姓们也不会认可。罢了罢了！既然如此，那就倒到火麟军一方去吧。管他日后谁管理营州府，但现在，营州府看来要被火麟军纳入掌中了。”
霍山笑道：“既然如此，我仆从军愿意听从校尉大人的意见和安排，随时听候训示。”
赵芒笑道：“那好，李校尉，你麾下的营州军都是营州府军出身，这一千二百人就纳入营州军之中吧，也方便相互交流。对了，不许老兵欺负新兵，都是此战的功臣！”
李旭笑着应道：“标下明白，我一定会将他们训练成新的营州军的。”
“至于张校尉和魏校尉，就暂时随仆从军纳入营州军编制，为佐校尉。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张野和魏何只有点头应道，但看营州军几个佐校尉看自己一脸鄙视的模样，两人心中一阵难受和愤恨，投降靺鞨军，那是为了乐安县的百姓，又不是贪生怕死，但他们能解释吗？别人相信吗？
“霍将军，你是对乐安县最为熟悉的人，所以我需要你随我一起，研讨一下雁山堡的情况。
霍山平淡的说道：“霍将军不敢当，这都是靺鞨军给的名号，现在靺鞨军已败，此将军不复存在。”
赵芒笑道：“无妨，既然如此，我还是称呼你为校尉吧，霍校尉，我这可不是打压与你。因为我们马上要展开对雁山堡大营的靺鞨军一次行动。毕竟雁山堡大营八千靺鞨军对于我们来说，还是很具有压力的。我家大人先已经抵达雁山堡，近万大军云集雁山堡周围，随时对雁山堡之外的靺鞨军发动攻击。”
霍山惊骇道：“你们要两面夹击？”
赵芒道：“不错，我们在乐安县的所有行动，都是为了雁山堡外的八千靺鞨军而为。只要击溃了了这八千靺鞨军，营州府的收复，则不费吹灰之力。”
霍山若有所思道：“营州府有靺鞨军不到四万，乐安县解决了六千，雁山堡外在解决八千，那么，一万五千靺鞨军就不复存在。剩余两万余靺鞨军却要守卫四座县城和一个府城，每城不过四千人左右，甚至更少，对于火麟军万余人来说，拿下他们，则不在话下。更为重要的是，火麟军南下的通道被打开了，而他们却毫无防备……”
越说越兴奋的霍山，眼睛越来越亮，顿时激动的说道：“校尉大人，霍某愿意全力配合大人，但大人北攻之时，也要霍某亲自参加。我要与靺鞨军亲自作战，用他们的血来洗刷我的耻辱。”
赵芒笑道：“好，我们还要用靺鞨军的血来祭奠那些被他们杀死的无辜百姓！”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战后2
解决完仆从军的安置之后，赵芒也松了一口气，能讲千人纳入火麟军体系，看似很简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这对于营州府其余诸县存在的一万余人的仆从军来说，或许就是让他们有了再一次回到燕军怀抱，回到燕国的机会。
就算他们不愿意重新回到燕军一方，但他们与靺鞨军彼此之间就产生了隔阂，这让本就相处不融洽的两军，更是雪上加霜。这对于火麟军来说，有着很大的好处。
霍山忽然说道：“校尉大人，既然我们已经收复乐安县县城，那治理地方，就需要文官，是不是你安排一下？”
赵芒笑道：“这个无需我们操心，在火麟军，军队只管打仗，不管政务，也不得插手政务。至于乐安县的文官体系，自有政务司处理，估计，现在政务司已经选出了此县的县令以及税务司和监察司的官员。怒锋营已经派人去协助他们了。”
“哦？火麟军是这样处理的？”霍山心中一震。看似简单有序的分工，但实际上却划开了军政两分的体系。此外，他还了解到，火麟军军队的军法官、书记官和后勤的军需官，都是有都统府直接调派，不得私自撤换。此外，火麟军的新兵都是有新兵营训练之后，再抽调到各营安置。
比如此次仆从军，虽说纳入营州军，但营州军的大小军官和教官都是有亲卫营士卒担任，无论如后独自一营，还是编入其他各军，都是亲卫营训练出来的。哪怕怒锋营要补充折损的士卒，也有书记官记录，先行补充到满编人数，不能随意超额。
随着对火麟军的了解，霍山对赵询越发的感到恐惧和吃惊。他有种感觉，日后幽州北部，做主的不是幽州都督，而是这个火麟军统领赵询。
“对了，还有一些事情，需要霍校尉、张校尉和魏校尉协助。”赵芒淡淡的说道，但话语之中，却透露这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大人请讲！”三人也不含糊，同时说道。但三人心中都感觉，赵芒此次的话，似乎并不一般。
赵芒冷笑了一下，语气冰冷的说道：“据我所知，靺鞨军进城之后，乐安县之内，有不少人与靺鞨军狼狈为奸，勾搭在一起，无恶不作，为祸百姓。此外，乐安县之内，蛇鼠横行，不少的地痞流氓都在各处行动，拐卖儿童，勒索敲诈。现在，乐安县是我火麟军的了，我不希望他们还存在与县城之内。当然，这也是我们大人的意思。让我们配合县令大人，对乐安县来一次大扫除，将这些魍魉鬼魅，彻底清理掉。”
“而三位则是乐安县的人，应该对乐安县最是熟悉不过，所以，此次带队，就有三人领路，营州军和怒锋营协助。赤狼营从现在起，巡视乐安县北方，彻底切断一切联系。不可让雁山堡大营的靺鞨军得知此战的情况。”
“领命！”几个校尉同时应道。至于霍山三人，此时有选择的余地吗？再者，他们只有如此做了，才能被火麟军的诸人接受，才能纳入火麟军体系之中，不被排斥。
乐安县被火麟军杀入城之时，城南的一些大户纷纷不安起来，尤其是那些与靺鞨军有个亲密接触的人和那些依仗着靺鞨军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人，开始之时都谆谆不安，生怕燕军的屠刀落在自己的头上。他们都知道，以他们所做的事情，起码就是杀头的罪。也有人想着趁乱出逃，谁知，一走到街上，就被告知，立刻归家，否则，格杀勿论！
不是没有人与火麟军士卒抗拒过，也不是没有人拿钱收买过，但巡哨的士卒有如石人，丝毫不给他们机会。一句话，回家，或者死亡！十几个鲜血淋漓的人头告诉那些大户人家，这个南城已经被封了，都需要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
有人担忧害怕，自然有人高兴，特别是那些被这群依仗着靺鞨军欺负过的人，更是心中高兴万分，他们诅咒着，那些欺负过他们的人，一定会被杀入城内的燕军满门抄斩。
还有一群人，同样高兴万分，他们是原本乐安县据死不降的官员，有文官也有武将。现在都被火麟军释放回家，很大一部分则被火麟军随怒锋营抵达的政务司任命为新的官员。其中就有十几个乐安县文官，为首一人，正是新任县令，原本乐安县的户曹张卉。
在得到乐安县被收复的消息之后，随即由于政务司的人商谈，随即便接受了火麟军的任命。与他同时接令的还有十余人，当然，乐安县官员一半是乐安县之人，还有一半则是燕州府空降而来，都是有余静名下书院培养的人才。
余静被赵询说服之后，便为赵询培养一些政务人才，当然，培养的方向则有赵询派人协助完成。这些人才还有实习地点，那就是燕州刺史府，在刺史府学着处理一些“小事情”。
无所事事的刺史府诸官，在获得另一份“俸禄”的同时，也开始为火麟军培养起各种人才来。不需要科举，只要达到火麟军的要求，就能为一地之官，不少年轻的读书人都云集响应。
对此，连余静都对此哑口无言，不知道说什么好，同时也暗暗担心赵询的所为。但赵询此刻所做都是为了那些被靺鞨军占据的百姓着想，所以，余静就将此压在心底，暂时性忘却。
“见过赵校尉！”
“张县令客气！此次与张县令合作，共同清扫靺鞨军余孽，大人可做好准备了？”
张卉笑道：“校尉大人尽管放心，张某虽说是文人，但也不是没有见过血腥气，大人只管行动即可。我会让人一一记录的，绝对不会拖大人的后腿。”
赵芒笑道：“那好，既然如此，那就开始行动吧。”
城南杨府，靺鞨军主政乐安县之时，最大的粮食商人。
“碰”一声沉闷的巨响！
杨府大门被强大的撞击砸成了碎木片，一根直径一尺多的圆木从破碎的大门洞口伸出来，从内看去，可以看到十数个士卒正抱着这个巨木。杨府用铁皮包裹的大门，被士卒们撞开了。
随后，上百名全身黑甲的士卒从大门外面冲进来，紧接着四下散开，、一把把寒光凛冽的弩箭从四面对准那些拿着武器的家丁。
“放下武器！立刻！”士卒为首之人厉声喝道。
家丁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为首队率脸色一冷，右手高举，猛的一挥，暴喝道：“冥顽不灵，杀！”
“咻咻咻……”
黑甲士卒手中的长弓发出一道道冷芒，将百余个家丁射成了马蜂窝，殷红的血液随着地上四处流淌。
县令派来的人大步走进客厅，杨府上下，都哆哆嗦嗦的汇集在一起，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冷漠无情的士卒。
“杨德元，勾结靺鞨军，倒卖粮食，祸害百姓，悖逆朝廷。来人，全部带走，家产一律没收，交由县里处理。杨家上下，全部押入大牢，等候处置！任何企图顽抗或逃跑的行为，就地格杀！”
县令派来的人冷声说罢，退到一边。
“来呀，带走！”
杨德元垂下脑袋，失去了精神，自从燕军杀进城之时，他就知道，他早晚有这么一步的。反抗？那只会死得更快。他不是怕死，但他希望能保全自己的几个儿女。毕竟，他们还年幼，是无辜的。
火麟军士卒押着杨家离去之后，县令派来的人和财务司的人开始统计杨府的财产，随后，一一移至府库。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战后3
南城，长街大道。
乐安县最大的皮货、药材、木材商人周青阳府邸坐落之处。周青阳可以说是乐安县最有钱的大商人，生意北至靺鞨诸部，南至幽州府，尽是他活动的范围。
周青阳在幽州数个府县都有豪宅，家有良田万顷，家丁数不胜数。就是乐安县一处，就有两千亩的良田。家丁五百余人，皆是训练有素的青壮。美婢数百，各种古玩不计其数。
本来周青阳不会出现在乐安县的，只是雁山堡一处是营州府最主要的防御之地，所以雁山堡之外的靺鞨军大营，需要大量的物资，尤其是寒冬将至，冬雪将临。以至于周青阳亲自出现在此地，准备此次的交易。
谁料到刚到乐安县，就出现这种情况？但周青阳并不害怕，因为他在幽州有着很强硬的关系，他相信，他能摆平眼前的麻烦。
“老爷，南城所有的街道都被封了，这里会不会有什么麻烦？”老管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