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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莉文集-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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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瘾哪。让我们大开眼界哪。北约动用的全是最先进的技术:美国“F”家族飞机, 鬼怪式飞机,法国幻影飞机,英国旋风式飞机,美国还从航母上发射了战斧式巡航导弹。
  美国飞机的名字就他妈的过瘾,一种轻型飞机叫“食肉动物”,可以在空中停留二 十四小时,还具有夜视功能。他们还有什么激光目标指示器,专门为低空飞行的喷气式 飞机指明目标。
  真的是非常过瘾,他们的激光制导炸弹,可以准确地削掉一个兵工厂,与兵工厂只 隔一条狭窄乡间小道的小学却丝毫无损。就像香港电影里面常说的:帅呆了!
  金祥你说,如果我们与帝国主义者们再打起来,结果会怎样?
  那可难说。战争的事情非常难说。我们人多呀。十二亿,是一个什么概念?不过打 起来总是很有意思的。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这些高技术的武器,制造一件都 是上亿的美元,我们哪儿有这么多钱?打起来就可以缴获他们的了。
  我可不愿意打仗。
  那你就是一个庸人。开玩笑的啊。因为其实战争是最快的文化交流。人嘛,总是要 死的。死得有价值就成。
  金祥到底是老革命根据地的后代,是他爸爸的儿子,就是有砍头只当风吹帽的气概。
  5、关于社会治安与腐败现象。
  这是一个从一九九四年延续过来的话题,日常被谈论得最多,男男女女,办公室, 图书室,食堂,厕所,这个话题像风一样流动着,金祥与曾善美都参与了观点折中的议 论。在此不赘。
  10
  又是晚上了。他们空间的四周是由植物组成的墙壁,它们是橡皮树、龟背竹、棕竹、 万年青、无花果、米兰、君子兰、兰草及各种吊兰和各种海棠;常青藤布满阳台,其触 须每时每刻都在向天花板延伸。这是一个令他们骄傲了十几年的家,热带雨林公园般的 家。但是当金祥曾善美的战争进行到晚期的时候,它们使这个空间阴影幢幢。金祥的想 法是:在这次的噩梦结束之后,他首先要做的事情是把这些植物全都送人。在这些个晚 上,过多的植物参与了曾善美的阴谋。曾善美一直躲在最高大的橡皮树下面,冰冷恶毒 得像一条蛇。
  曾善美像蛇一样冷血地展开了令金祥更加胆战心惊的话题。
  曾善美:“从我父母死亡之后说起吧。我得给你说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我一直没 有对你谈起过我的兄弟姐妹是吗?”
  金祥:“没有。你给我们的感觉是你是一个独生女。”
  曾善美:“我说过我是独生女吗?”
  金祥:“我不是说你说过,是说你给我们的感觉。我们结婚的时候回乡下,我奶奶 问过你有没有兄弟姐妹,你没有说话。我怕触动你伤心的往事,把话题岔开了。后来我 再三嘱咐我的家里人,要他们谁都不问你的家庭往事。”
  曾善美:“你的记忆力很好嘛。给我一杯茶好吗?”
  金祥从沙发上起身,给曾善美沏了一杯茶。他被这战斗之间出现的平静气氛弄得更 加紧张。他相信曾善美不会仅仅是想说这些不咸不淡的家常话。他开始下意识地一个一 个地卸下他的指与掌相连的关节,掰得咕咕作响。
  曾善美:“其实我有一个弟弟。我七岁那年他两岁。他长得非常漂亮,虎头虎脑的。 在我父母死后那段混乱的日子里,没有人顾得上他,一不小心,他也死了。我可爱的弟 弟,在一个早晨,死在我的怀里。”
  金祥:“他怎么了?”
  曾善美:“那不重要。你不会真的感兴趣。重要的是我的弟弟夭折了这个结果。在 我看来,这个结果是我父母死亡的直接后果。这就等于说,那一次,凶手不仅害死了我 的父母,还害死了我可爱的弟弟。我的亲人全死了。”
  金祥:“这的确是非常不幸的事情。”
  曾善美:“你真的对我有个弟弟而没有告诉过你不感到吃惊吗?”
  金祥:“吃惊。但是我不想追问你什么,你在这方面过于敏感,你受过太重的刺激。 我希望你能够忘掉过去。”
  曾善美:“其实我就是一直在这么做:忘掉过去。是你带我去参加那个聚会的。”
  金祥:“是谁?到底是谁?对你说了什么?”
  曾善美:“瞧,我们又把话题绕回去了。我不愿意绕回去。我们接着谈我从前对你 省略掉的我的经历好吗?”
  金祥小心翼翼地琢磨着曾善美的表情和她的话语后面的意义。按道理,他觉得自己 对那个素昧平生的小男孩的不幸应该在感情上有所表示,比如拥抱一下曾善美,替她擦 去泪花,可是曾善美没有泪花,她的眼睛在燃烧。幽蓝的火苗隐约可见。金祥想:那就 去他妈的吧。
  金祥只好反复使用廉价的语言:“这的确是太不幸了。”
  曾善美:“不幸的事情还在后面,在我的身上。他们一死百了。我一个人活着,我 只有七岁,是一个胆小的无法独立生活的小姑娘。你想知道我后来的遭遇吗?”
  金祥:“后来不是你姨把你带回了武汉市吗?你一直说你在武汉生活得不错,可能 你姨对你并不好。你这个人不愿意说别人的坏话,一直打肿了脸充胖子。其实我早就有 这种猜想。”
  曾善美:“金祥,你这个人真的是自以为很聪明。我想这也许就是你最大的不幸。”
  金祥:“我在褒奖你。我根本无须在你们家的破事上体现我的聪明。这段时间你整 个地就不对劲。你变得太厉害了,好像不大知道好歹了。”
  曾善美:“你这么说话就对了。我们已经撕破了脸,剑拔弩张了,所以你不要来那 些假惺惺的东西,那只能叫我恶心。”
  金祥停止了掰关节。实质性的东西来了。他抽烟。眯着眼睛。对那些阴暗的植物吐 烟雾。
  曾善美:“我的姨对我很好。正因为她对我像亲生母亲一样,我才没有勇气彻底地 摆脱不幸。我彻底摆脱不幸的代价就会是她家庭的破碎。”
  金祥:“什么意思?说具体一点。”
  曾善美:“我得事先提醒你,你一定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这么多年来,你在单位, 在朋友中,在家乡,都是非常骄傲的,因为你有本事实现了你人生理想的一部分,即找 了一个城市的老婆;并且这个老婆是大学生,又是有品位的知识分子,长相也不难看; 最关键的,她嫁给你的时候还是一个处女。一定记得你在新婚之夜对我说的话吧?‘曾 善美,我早就问过你是不是处女,你说你是。如果今天证明你不是,我就只好杀了你。 因为我们家的长辈明天是要见红的。’你母亲给了你一块白手巾,你把它铺在了我的身 下,这一切你还记得吗?”
  金祥:“当然记得。我们家就是这规矩。虽然我们是农民,但我们绝对讲究仁义道 德!就是现在,此刻,我也不觉得我们当年有什么可笑的。我金祥生是人杰,死是鬼雄。 只有纯洁的处女才够资格做我的女人。我还记得事实证明你是处女。”
  曾善美:“所以你要有点准备。我的故事恐怕对你不利。”
  金祥:“快说吧,你。”
  曾善美:“我姨是一个非常仁慈又非常软弱的好人。她格外心疼我。讨厌和嫉妒我 的是两个表妹。我的表弟头十年也不喜欢我,后来却非常喜欢我,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吗?意思是我十八岁那年,他爬上了我的床。”
  金祥嘲讽地难为情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曾善美:“后面还有更不幸更叫人难以启齿的事情呢,我今天豁出去全部都告诉你。 我的姨父也非常喜欢我。主动替我洗澡梳头什么的,趁机猥亵我。那时候,我们的住房 并不宽裕,姨父总是能够找到借口亲近我。我姨找了很多人,后来为我要到了一间单独 的房间。那是学院从前的一间门房,只有一个耳聋的年迈老人住在那儿。我搬进去的时 候是十四岁。在我十五岁的那年,是夏天,我记得那晚闷热得厉害,热得我后半夜才睡 着。就是那夜,他强奸了我。”
  金祥:“他得逞了?”
  曾善美:“是的。”
  金祥:“你的表弟呢?”
  曾善美:“也得逞了。”
  金祥:“用你的话说,他也强奸了你。你被两个男人强奸了?”
  曾善美:“如果你要我确切地说,我的表弟应该算诱奸。他说他爱我,他将来一定 要和我结婚的。当时我也想和他结婚,就半推半就了。他人不错,长得很帅,高高的, 懂得体贴女孩子。”
  金祥冷笑。
  金祥:“后来你们这对狗男女为什么不结婚?”
  曾善美:“新的婚姻法规定不允许表亲结婚。再说后来我们都懂得了近亲结婚的危 害。他是我姨的独生子。我姨指望他抱孙子,我不能害我姨。”
  金祥:“曾善美!曾善美,我想近年来你的毛片看得太多了,它们激发了你淫荡的 本性。你这可以叫意淫吧?别忘了,你是处女嫁给我的,那一年你二十四岁,是一个说 话就脸红的、爱笑的女大学生。”
  曾善美:“你真的感觉不出一个人说话的真假吗?尤其是你还面对着她?我已经提 醒你要有一点承受能力。因为我没有说假话。我没有必要说假话。我一贯欣赏磊落做人。 只不过我一直没有勇气罢了。现在既然我对你有要求,我想事情就得公平合理,其实以 前我也没有欺骗你,只不过没有把我不想说的事情告诉你而已。现在我们俩狭路相逢, 不说清楚是过不去的了。所以,我鼓起了全部的勇气。我希望你不要输给了我。”
  金祥:“你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在这个时候还装知识分子!省一点力气说事情真 相吧。”
  曾善美:“你不要着急,我会说的。”
  曾善美:“你一定没有忘记,当年你很想我们在秋天结婚,说秋高气爽,婚礼之后 我们好出门旅行。可我执意选择冬天举行婚礼。为什么?因为我姨在我婚礼的那天,为 我准备了一只鸡心。她把鸡心从活鸡的身上一掏出来就装进事先准备好的一个小塑料袋 里。然后我把它藏在身上,在晚上关键的时候取出来,往白布上面一按。就像按手印那 样。白布上就会有一个完美的处女图案,足以哄骗最有经验的最挑剔的婆婆。冬天,这 是我结婚时提出的唯一要求。因为只有冬天寒冷的气候和鼓鼓囊囊的衣服是我成功的把 握。”
  曾善美:“后来,我成功了。我必须成功。因为那是我这辈子幸福的保证。是我姨 的一片苦心。可怜她一个读了一辈子书的高度近视的工程师,不得不偷偷摸摸,低声下 气地向那些贩夫走卒们求民间偏方,前后花了三百块钱。一九八二年的三百块钱可是现 在的三千块甚至更多。而且钱还在其次。就是因为你和你们家狭隘的封建的愚昧的农民 意识,我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你要知道,我崇尚做一个高尚的磊落的人,是你破坏了 我的人格。你们欺侮了我的姨。”
  金祥的血液终于改变了流速和走向,他的四肢发麻,脑部充血,心脏激烈地冲撞着 胸壁,嘴唇和曾善美同样地苍白。十五年前的婚礼在他眼前刷刷地过电影。乡村的凛冽 寒风;曾善美身上一层层的毛衣,棉袄,呢子大衣,口罩,绒帽,围巾;新房里熄灯之 后繁复冗长的脱衣过程;第二天早上他奶奶和母亲面对白布上完美图案的高兴和沉醉; 那块白布作为最典型的教材在全大队的女人中迅速传阅。他们金家以农民征服了城市的 英雄姿态得以在村里称王称霸,从此只有他们说别人的,哪儿轮得上别人说他们家。无 比的骄傲和自豪使他父亲又杀了两头猪,大宴宾客,让喜筵持续了三天三夜,因此而背 了一屁股的债。他的父母为这债务劳累了一生。而且还劳累得心甘情愿——为一只鸡心。
  金祥:“你这个臭婊子!”
  金祥的臭骂和巴掌一同扇到了曾善美的脸上,他左右开弓。如暴风骤雨。等金祥回 到沙发上,曾善美才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鲜血染红了曾善美的下巴。曾善美很有准备 地掏出面巾纸蘸干她的血液。她表现得像是她更在乎清洁卫生。生怕血滴到了地上。然 后,她坐回到她的小板凳上。
  11
  曾善美:“你打了我!你胆敢打人?我保证你会向我道歉的,你这个狭隘的愚昧的 乡巴佬!”
  金祥:“你以为我真的会向你道歉?向一个臭婊子道歉?做梦吧。打几下只是小菜 一盘,后面还有大菜呢。老子会让你开荤的。现在是我提醒你的时候了,你得要有足够 的心理准备和足够的承受能力,我劝你千万不要小看了咱们狭隘的愚昧的乡巴佬。你这 个臭婊子!”
  曾善美:“我不是婊子。你应该懂得什么叫做婊子。婊子是卖钱的。比如,你奶奶 非得你爷爷给她五块大洋才剪开裤带;第二次嫁人又是先见钱才上轿——”
  金祥:“住口住口!你给我住口!”
  金祥:“你还是不是人?你还有没有一点人的良心?我九十岁的奶奶,为了你他妈 的吃上绿色食品,一年四季辛辛苦苦地养鸡,一个一个地攒下鸡蛋。我七十岁的老父十 天半月地挤一趟臭烘烘的长途汽车,给你送新鲜鸡蛋和蔬菜。你他妈的居然还忍心伤害 她老人家?啊?”
  提起他乡下的亲人,罕见的泪水湿透了金祥的眼睛。一时间他什么也看不见,眼前 就是一片无边无际的仇恨。这仇恨像大雾一样灌满了他的胸腔,使他呼吸困难,肺部生 痛,喉咙里发出不由自主的锉牙声。这时候,他又听见了他绝对不愿意再听见的曾善美 的声音。他觉得这个婊子的声音是那么刻毒,阴险,傲慢,粘滑,像一条蚂磺一样在往 他肉体里钻。
  曾善美:“你这是什么话?怎么就完全不分青红皂白了?婊子是婊子的事,鸡蛋是 鸡蛋的事。鸡蛋是你们家自愿送来的,凡送来的东西我都给了几倍的钱。每一次你们家 来人,都是我买菜下厨,顿顿的好酒加一大桌子的菜。另外还陪他们上街买礼物。他们 一来就到处吐痰,往餐桌背面擦鼻涕,乱用毛巾和牙刷。我得整整做上一个星期的清洁。 难道这些你都忘了?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一件多么使人难以接受的事情?难道你没有抱怨 过?况且实际上他们是冲着你才送什么鸡蛋杂碎的,如果我与你没有关系,就是给钱买, 他们愿意送吗?”
  金祥再也忍受不了了。他塞住了耳朵。
  金祥:“好!一切都不要说了。现在我给你上一道大菜。”
  金祥从沙发上长大一般地站起来,他显得前所未有的高大和强健。在长期的城市生 活里被软化的肌肉纷纷虬结。他颈侧和额头的血管怒张如春天的蚯蚓。曾善美的躲避动 作没有任何意义,她一下子就被金祥从橡皮树后面揪了出来。
  金祥把曾善美扔到床上,三下两下就四脚朝天地捆好了她。接着青蛙剥皮似的剐掉 了她那身瘀血一般的晦气睡衣。同样地,曾善美的反抗也毫无意义。她的娇小越发衬托 出金祥的强大,她的喘息和液体成了金祥的刺激剂。曾善美不顾体面的赤身露体的挣扎 使她的肉体动作突破了平日良家妇女的床上模式,性感十足,春光四溢。金祥犹如井底 之蛙蓦见天地,脑子里一片热闹,有信息爆炸之感。
  金祥欣喜地淫邪地仇恨地对曾善美说:“我要强奸你。”
  金祥的衣服在他的一阵手忙脚乱中飞离了他的身体。他的身体霸道地挺拔怒张着, 他炫耀地在曾善美身边摇晃。再一次十分明确地强调:“我要强奸你!”
  金祥:“我要强奸你。我要让你重温旧梦。看看我,今天它终于解放了,你不觉得 它士气高涨,完全有能力既强奸又诱奸你吗?”
  金祥:“你和你表弟干了几年?”
  曾善美:“到我结婚之前。”
  金祥顿住了。
  金祥:“我操你妈!我操!我操!”
  金祥没头没脑地对曾善美加倍地折磨了一番。在这个过程中,金祥又泄了一次。但 是他立刻又横刀跃马地上了曾善美的身。他要他的气势,要他对曾善美的压迫感。显而 易见,这种阵势中的曾善美完全没有了躲在橡皮树下面的那份优越。
   


 





 
 

不要与陌生人说话
  1
  汉口长堤街的徐红梅懒散地歪坐在他们家大门口的一只竹躺椅上。上午九点半的阳光正在一点一点地把她从昨夜的睡眠中彻底唤醒。徐红梅的手想握成拳头但怎么也使不上劲,她只好就这么懒散地歪坐着,两腿松垮地左右撇开,无神的眼睛盯在地上,漠然地看着形形色色的脚从她面前杂乱地经过,这算怎么回事啊——徐红梅义愤填膺地想——长堤街又不是汉正街小商品市场,这些脚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过去的长堤街哪里有这么多不三不四的脚呢?过去的长堤街,夏夜乘凉的人们可以在自家门口一直睡到第二天吃午饭。过去的长堤街,基本都是正宗的城市人,大家都是街坊邻居,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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