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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着嫣嫣避开。我说团长，你喝多了。我和嫣嫣该回去了。
回去？他邪恶地笑了，你可以回去，把嫣嫣留下。
嫣嫣在我身边不住地发抖。我也很害怕，但是我要在嫣嫣面前伪装坚强。我想，我是可以保护她的。我想，作为一个男人，我是该保护好心爱的女人的。
于是，我再次冲着这让我同样发抖的男子说，我要带嫣嫣回去。
他的啤酒瓶霎时在我头上开花。有血冒了出来，吓得嫣嫣尖叫不止。我握紧她的手，并没有放的意思，我说，我要带嫣嫣回去。
小子，不想活了。他一把攥住嫣嫣的手，把我狠狠地推到了地上，再使劲踹上我几脚。要想学英雄救美，回去多练练再来吧。
我不知哪儿来的劲儿，爬起来，再次去抓嫣嫣的手。嫣嫣惶恐的叫声刺得我心生疼。还没抓住，便被男人再次踹到。就这样我一次次地挣扎着站起来，再倒下，再站起来，复又倒下。
血模糊我整个左眼的视线，我看不见嫣嫣的身影。我听见她的哭声离我越来越远，然后，我便失去知觉，瘫倒在地。
第二天早上，是小依找到了我。被她摇醒后，我两眼无神，我说，嫣嫣呢？
小依茫然地望着我，显是被我的神色吓到。我无法想象我心爱的小姑娘受到了怎样的屈辱，于是我赶紧推开小依，向记忆里的方向跑去。
我期待奇迹出现，我期待嫣嫣什么事儿都没有，我期待她能再次微笑着望着我，她说，楚河，我喜欢你。
可是，什么都不会再有了。我看见她安静地沉睡在河里，流苏的长裙很多处被撕破，她的头发散乱地在水中晃荡。脚下的鞋子早被冲走，我看见那畸形的脚，在水里舒展它的姿态，我还未来得及告诉嫣嫣，其实我一点都不觉得难看。
来不及了。我的嫣嫣，就这样永远沉睡在了水里，我想我的小美人鱼，终是要回到她的故土去了。她再也不需要我的爱了。
我的贝壳项链掉了出来。它们散落在水里，随着一起远离，再也不回来了。
什么都该结束了。我没回头看身后哭得厉害的小依。我说，我要杀了他。
团长正在指挥人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去。我想他是心虚。我红了眼，冲了过去，狠狠地揍他，我说，你对嫣嫣做了什么。
他轻易地便推开了我，他说，不就是一个姑娘，有必要吗？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也不瞧瞧这么多年，是谁养了你们。
我不管，继续冲上去揍他。推开再继续，就这么一直反复地进行着。我的大脑完全没有了理智，只是想着要揍死面前这人面兽心的男人。
男人已是烦了，他抓起我的肩膀，将我举到了半空，准备给我一个教训。这时，我瞧得小依从后面冲来，她手里握着长长的刀，刺入了男人的胸膛。
男人倒了下去。血汩汩地流下。人群四散，抢东西的抢东西，逃跑的逃跑。我看着小依已是红肿的眼，有一种解脱的情愫。我们杀了人。我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我走过去轻轻拥抱她，我说，小依，我们逃吧。
第三十章 永不落幕的演出
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叫紫云，就是拥军的姐姐。现在看来，她的这个故事带有浓厚的古典色彩，虽然我知道这年头来谈论古典，会让人觉得不合时宜，也会让人感到陌生和老套，但这并不影响我怀念古典的爱恋，因为那是我灵魂深处一场永不落幕的演出。
是的，这个故事就是一个古典爱情，是我灵魂深处一场永不落幕的演出。
不久前的一天，我很意外地接到了紫云的电话，我想可能是拥军告诉了她我的电话号码。多少年没有联系了，她的声音已变得陌生，但仍然委婉动听。说了许多礼节性的话后，紫云忽然问我，听说你在写成长小说，反映我们那一代人成长的心路历程？
我说是的，这是我多年的心愿，这个工作很快就要结束了。
紫云沉默了一下，说，你能把我的故事写出来吗？我笑着说，当然可以，是发生在青石巷里的故事吗？是的，紫云说，我的这段感情发生在高中阶段。然后补充说，其实说感情经历并不准确，因为只是我的暗恋。你听懂了吗？只是暗恋。紫云强调说，至于暗恋的对象是谁，说出来你肯定会吓一跳，就是我的语文老师石老师。
石老师？我稍愣了片刻，忽然就想起来了。读初中的时候，有几次我们跑到隔壁的高中去玩，见到过一个瘦瘦的高高的老师，一幅历经沧桑的样子，从学生们的称呼中，我们知道他就是石老师。
紫云接着说，你一定吃惊了吧？有人说暗恋是世界上最卑微的一种心情，说这话的人一定没有真正地暗恋过。她只看到了人性中自我的一面，却没有看到当一个人抛开自我之后去喜欢一个人的那种幸福。从我第一天感觉到石老师充满了我的内心开始，我就很幸福，一直到现在，都是这种感觉。
“都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那么，前世的我要回多少次头，才换来今生与他的相识啊！”紫云的话让我深为感动。
我们读初中的时候，学校旁边就是河湾高中，那时候是县属三中，以招收农家子弟为主。两个学校其实只是一墙之隔。我的好几个同学的哥哥或者姐姐就在隔壁，拥军的姐姐就是如此。紫云比拥军大三岁，一个文静内秀的女孩子，常常到我们教室外面找拥军，我们起哄时紫云就脸颊绯红，十分好看。因为都住在青石巷里，加上我经常到拥军家去，所以我对紫云很熟悉。
高二的时候，紫云班上新换了一个语文老师，姓石，四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比我们的父亲小不了多少。那天他第一次给紫云们上课，一进门，带着一股隐约的酒气，脸色微红。紫云细细打量他，身材挺拔，面容持重，很有那种成熟男人特有的风度；特别是那双眼睛，微微地眯着，却透射出一股迷人的光芒，让人似乎可以透过他的眼睛看到无数的故事。或许他真的喝醉了，浅浅一笑，说：“我不胜酒力，只喝一小杯脸就红了。”然后又诙谐地说：“是不是面若桃花呀？”话音未落，全班都哄堂大笑起来。这样特别的开场白之后，他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随着紫云的讲述，我渐渐将过去的一些碎片拼接起来。记忆中的石老师，常常是一身灰色中山装，虽然陈旧，却洗得干干净净，领口扣得严严实实，脸上是温和的微笑，可额头的皱纹却掩盖不住一脸的沧桑，那种经受过生活的重压之后的沧桑，但透过那层沧桑看去，其实他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和英俊的脸庞，还有一抹淡淡的温和的微笑，那是在困难面前不肯低头的一种定力和超然，我现在才领悟出来。
石老师最吸引人的地方，是他的课讲的好，常常旁征博引，出口成章，朗诵诗词的时候摇头晃脑，如痴如醉，颇有雅士风度。坦率地讲，对于石老师的这种做派，当时紫云班里一帮男生并不喜欢，曾经在背地里说他是故做姿态。但对女生来说，却又是一番景象了，她们认为这就是才华横溢的表现。在那个年代，女孩子是很容易喜欢上才华横溢的男人的。
后来，从其他老师的嘴里，紫云听说石老师小时候家境十分贫寒，吃了很多苦，而如今也没有孩子，与妻子两人过着清贫的生活。知道这些情况后，紫云的心里充满了同情，产生了一种想为石老师分担忧愁的想法。这种想法发展下去，她发现石老师已悄悄地占据了自己的心。
紫云就这样无可避免地喜欢上了石老师，喜欢上了一个大她20多岁的男人。女学生喜欢自己的老师，这样的事情特别多，书里写过，电影里演过，但大多没有什么好的结局。相比而言，紫云觉得自己是很幸运的，她始终认为自己遇到了一个好老师，一个好男人，一个好丈夫，当然只是师母的好男人和好丈夫。
这样说来，紫云最终选择去当中学语文老师，还是因为石老师。石老师让紫云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迷上了中国的语言文字，那么丰富的一种语言，特别精致和细腻，也特别含蓄和节制，就像石老师的为人一样。
很多女孩子在描述自己的初恋对象时，都会用英俊潇洒一类的形容词，可紫云从来不这么说，她认为那既不符合事实，也是一种肤浅。第一次见到石老师的时候，紫云就觉得石老师有一种特别的气质，温和、沉静，石老师的眼神很纯净，紫云觉得那是多年来饱读诗书之后沉淀下来的一种修养。紫云记得那时候有一个简单的想法，就是如果石老师是自己的父亲，该有多好！
从那以后，紫云更加特别地注意观察石老师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其实就是总忍不住偷偷地看他。当紫云和石老师的眼神偶尔碰撞时，紫云的脸便会腾地烫起来，赶紧低下头，却按捺不住那颗狂跳的心。但石老师总是一副温和的微笑，对任何人都一样，紫云看不出石老师对自己有特别的表情，心里便时常有小小的委屈。
紫云最好的朋友是班里的副班长，她的父母都是这个学校的教师，她家就住在学校的教师楼里。女孩子都是有这种小心眼的，紫云想接近石老师，就通过这个同学。曾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放学后，紫云总是到副班长家里做功课，她们开着门，和筒子楼的楼道只隔着一个布帘，紫云能听见石老师下班回家的脚步声，有时候还能看见石老师的腿，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从布帘外面经过。有多少人从那里经过都没关系，紫云一看就知道哪双腿是石老师。看见石老师过去了，紫云就可以收拾书包回家吃饭，觉得这一天没有白过，心里很满足。
从副班长那儿，紫云了解了石老师更多的情况。石老师没有孩子，爱人是校办工厂的工人，没有什么文化。原来，石老师的家在农村，石老师的爱人是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婚的，石老师到了镇上后，才把她从农村接出来。
刚刚听到这些的时候，紫云不太理解，为什么一个如此有修养的男人会跟一个农村妇女一起生活？他们有共同语言吗？她能懂石老师吗？这种感觉，让紫云多了一些对石老师的心疼和惋惜，紫云想石老师一定是不想抛弃糟糠之妻，怕被人笑骂才维持这个婚姻的吧。年纪轻轻的时候，紫云就已开始想这个沉重的话题了。
石老师像很多男人一样，喜欢抽烟，而且一支接一支地抽。每当听到他的咳嗽声时，紫云的心就不自觉地难受。心想，怎么就不能少抽点烟呢，对身体多不好啊！可紫云知道自己没办法说出来，更不敢说出来。紫云甚至都没引起他的注意，又怎么能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后来，紫云的存在终于引起了石老师的注意。那是一次单元测验，紫云的语文成绩名列全年级第一。当时除了开心之外，紫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石老师对自己的态度会有所改变么？
一切如紫云希望和猜测的那样，石老师开始注意紫云了。每当有问题的时候，他总是将所有人扫视一遍，目光最后落在紫云的身上，直到紫云回答完他的问题为止。就这样，紫云与石老师的距离拉近了。
从那以后，紫云开始喜欢上石老师的课了，并且天天盼着上他的课。每天语文课之前，紫云都会好好地做预习，把能找到的和课文有关的资料都搜集起来，然后就盼望着石老师在这间教室中出现。每当石老师走过紫云身边时，紫云总是凝神静气，心中默默地祈祷着他能慢点儿走过去，好在我身边多停留一会儿。然而石老师总是匀速地从紫云身边匆匆走过，只留下让紫云回味不止的淡淡烟草气息……
第三十一章 煽动她的泪
1、
赵小侃平静的做着文案，直到被一阵讨论声打搅，他脑中的文字却依旧汹涌，串出一个完美浪漫的广告故事。在文字的世界里，他变得寂廖得像个小孩，不思爱情，不想其它。
背后坐的是一个女同事，乐此不疲的谈论着一件大新闻似的，仿佛得到了国家机密，自己低着头，还一声嘘叫同事们全部停止响声，在一群人头中间宣布了一个刚得到的消息。人言总是对爱情，还有升迁无比关注，无了它们，一切谈话家的资料便没有了。只能空坐，发呆，小睡，上网。
赵小侃无心听着这些可有可无的故事，他此时像极了一个心如止水的菩萨，清心寡欲，无求无望。
每日，他只是制作着一个接一个的广告方案，因为他追求完美，把它们当作一件艺术品，直到得到老总的拍胯大赞。
本来善谈的他，在没有爱的季节，一下变得沉默得像大山里的枯枝，而不是人见人爱的青草。他只陶醉在自己的文字世界里。
李美还是低下头在他的耳边告诉了他，来了一个年轻的头儿。她一直的温婉，如同一支风中的叶子，给人清凉，还有亲切。
小侃静静听完，头也不抬的说，小姐，你的胸部撞到了我的胳膊了。李美这时才赧颜退后，看着他的背影半分钟，然后失望离去。她的关爱倒遇到了他的冷气，一下子冷冻成冰。
头儿很快的召开会议。竟一开口就点出了赵小侃的名号，这令他心里一惊，却也坐怀不乱的端坐，并不微笑。他强忍住了，只是奇怪，这女头儿也够快的，这么快就了解了公司的底细。
不过，一股暖流还是流进了心田，在以前，常常是他来给女人感动的。还是千方百计的想主意，想段子，创着戏法逗她，煽动她的泪。
这也是职业专长罢，他可是创意十足的主儿。
女头儿要求会后在办公室见他。
直到这时，小侃才仔细的凝视了半秒钟他的头儿。然后转目，因为有一点不习惯，还有生疏，对着一个年轻的女子的目光。好像有好久没有四目相对了？
这绝对是个年轻的头儿，刚才在会上的惊艳，还有无数注目的男目光即已作证，她劫去了全公司男同胞的魂魄。当然没有小侃。
她一点也不像个头儿，语气轻得像是一个恋人的暧昧，让人生怜，可这个时候，小侃一点心思也没有想这个，他只想听听这个人找他的目的。
她什么也没有表达，只是要求他可否不惜才华，作出惊天骇世的作品来。她对他有信心，要他自信好不好。竟是商量式的安排工作呢？小侃在心里只是想轻轻笑，却不能现出颜来。
他答应着。轻声，低首，不再言语。似乎和她没有话，也没有问的。他知道工作上如何做。
出来的时候，李美担心的问了他，在他的侧面。小侃竟笑出声来，说，她就说要加我工资，下月钱多了我请你，行不？问这么多，喜欢吗？她委屈地去了。
小侃这时的心才放下，总算无事，一如从前，无惊无澜。再也不像那些有爱的日子，要无尽的担心着浪漫的情节，美食的地点，约会的惊喜。曾经的爱让他激动而繁忙，但却失去了真实的自我和快乐，只成了一个为爱人创造快乐的机器，把他用完爱人即不见。这似乎不是爱。
他的心没有了人，似乎一下子空出无限来，可以装下无数美妙的小说情节。爱情的占据空间竟是如此惊人，难怪恋中的人总是沉重，还有疲惫，脑中一片混乱，装不下其它。
2、
小侃的桌上马上放了一份广告题目。头儿打来电话，在内线里。
天马行空的才子，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好么？想真实的见到你创造的神奇。
他轻轻答应，这只是一份工作。
一接到任务，他的脑袋便转得飞快，一下子灵感呀，记忆呀，情节呀，全都浮上心头，只需用文字连接，而这皆是他的特长。
从小，从他会写字的时候，他的脑袋里总有无数的奇思妙想，断而不绝。再加上追求个性与新意的文字，让他的文案总是首先采用。
两天里，他交了稿。
女头儿在内线里，请你来一趟可以么？我有问题想找你谈。
可是到了，她却没有谈文案。小侃只是坐着，目无表情，他只记得，在失去爱的日子，他早已忘却微笑和傻笑的方法。
你确实令我吃惊，竟将感情与工作巧妙而奇妙地连接在一起，神不知鬼不觉。文案里把感情融入得恰到好处。
可你不是看出来了么？
这正是你的本领所在。
小侃想笑，却没有。
你为什么一直是强颜欢笑。你很压抑，想发泄，却没有办法。平静表面下有汹涌的情感，这样不累么？
听完后，小侃第一次看着她的眼，认真的，没有任何杂念地，那眼里没有暧昧，有的是真实和诚实，还有单纯。绝然不像个头儿的眼神。在那一刻，她道出了他所有的秘密。
谢谢你。我想请教工作上的事吧？为什么找我呢？有主管呀，还有总监。我只是一个平凡的……
不，你是最好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青年才俊。在离我几十米的办公室里，写出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