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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父母-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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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屋后,他小心地从身上摸出几个铜板和一小袋糙米,交到彩凤手上。彩凤低头看着手里的铜板,说:铁汉,你自己不留几个?
  杨铁汉挥一下手:留它干啥?我又没啥花销,留着好给孩子们交学费。
  彩凤深深地看他一眼,转身进了里屋。她把糙米倒在米缸里,又小心地把铜板藏到箱子的底下,才走到杂货铺门口,和站在门口的杨铁汉一起向远处张望着。他们知道,过不了多久,孩子们就该回来了。
  孩子们回到家里,是杨铁汉和彩凤最高兴的时候,一家人围坐在桌前,有声有色地吃起来。孩子们一边吃饭,一边七嘴八舌地说着学校的新鲜事。
  他和彩凤饶有兴致地听着。吃完饭,孩子们就挤在一起写起作业,饭桌上就剩下两个人了,当两双目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碰到一起时,就都慌慌地躲闪开了。两个人已经在一起生活几年了,彼此早已熟悉了对方,可这种微妙的感觉还是让他们感到心慌。杨铁汉的心“别别”地跳着,彩凤的脸也有些发红、发热。
  他犹豫着说:彩凤,要不,咱们结婚吧。
  这一次,彩凤慢慢抬起头,认真地把他看了看,他迎着她的目光,很深地望过去。
  彩凤,你知道我答应过大河的。
  彩凤的手一抖,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他弯下腰,帮她拾起了筷子。
  彩凤抖着嘴唇嗫嚅着:你娶我就是为了对大河的承诺?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样子。
  彩凤冷静地说:铁汉,你让我想想。他望着彩凤,不知说什么好。
  从那以后,彩凤一直回避着他。早晨,她把孩子们送出家门,就开始整理杂货铺,他从她面前经过时,她多数时候都是低着头,转过身去。临出门时,他想跟她打声招呼,她却慌慌地躲进里屋。
  彩凤的态度弄得杨铁汉不知深浅,一时也不知彩凤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在等待彩凤答复的日子里,他忐忑不安地忍受着煎熬。好在他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出去了,心里多少还是轻松了一些。他白天扛着磨刀的家什,游走在大街小巷里,有时也会坐在树阴下歇一歇,这时他就会想起小菊和母亲。小菊的影子刚出现在脑海里,彩凤就一下子也跳了进来,两个女人的影子不时在他的脑子里晃来晃去。一会儿,小菊近了,彩凤远了;又一会儿,彩凤近了,小菊又变得模糊了起来。
  事情发生转机是在一天的深夜。这天夜里,外面下着瓢泼大雨,闪电交错着在远远近近的天边划过。彩凤突然把杨铁汉喊醒了,她慌张地说:铁汉,抗生发烧了,从半夜一直烧到现在,孩子烧得连胡话都不会说了。
  他爬了起来,跑到抗生身边,伸手去摸孩子的额头时,被烫了一个激灵。他二话不说,抱起抗生就往外跑。彩凤此时也急晕了头,一脸惊诧地说:铁汉,你这是要干啥?
  他头也不回地说:带抗生去医院。
  说着,顺手拿过一件衣服,把抗生裹住,没头没脑地冲进了雨里。跑到门口,他又回过头喊了一声:彩凤,照看好家和孩子们。
  等他抱着抗生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微亮,雨也停了下来。此时的抗生烧已经退了,在他的怀里低声地呻吟着。走进杂货铺,他发现彩凤就在门口那么站着,和他离开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彩凤看到他抱着孩子走进来,忙迎了上去。
  他气喘着说:抗生的烧已经退了。
  彩凤把抗生接过来,用自己的脸去贴抗生的额头时,脚下一个踉跄,忙把抗生放到了床上。等她为孩子盖上被子,转过身时,发现杨铁汉仍立在门口。她望着他,颤着声说:铁汉,多亏了你。
  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说:我答应过大河。
  她听了,身子猛地战栗了一下,突然就扑在了他的怀里,死死地抱住他,失声痛哭起来。她一边用力地拍打着他,一边嘶声地说:你干嘛总是提起大河呀,你一说大河,我这心就碎了。他也抱住了她,眼泪唰唰地落下来:彩凤啊,大河是我的好兄弟,我不能辜负他啊——
  她泪眼婆娑地望着他说:铁汉,你答应我,你要照顾我们娘儿俩一辈子,以后,不许你再提大河了。彩凤终于答应了,他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孩子似的把彩凤抱了起来,在地上转了几圈。
  彩凤拍着他的胸口说:快放下,我头晕。他放下她,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对视着。
  他喘着粗气,举起了右手:彩凤,你放心,以后我要对你和抗生好,要是有一点不好,我就对不住大河兄弟……
  他还想说下去,她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嗔怪道:不是不让你再提大河了嘛。
  从那天晚上开始,彩凤把他的铺盖搬到了自己的房间。当他们彼此不再遮掩地面对时,似乎他们已经认识一百年了,竟全然没有陌生感。他伸出手,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用自己火热的身体温暖着这个可怜的女人。这时,他的脑海里忽然就出现了小菊,小菊正无怨无悔地望着他。他暗暗地叹了口气,在心里说:小菊,咱俩没缘,看来只能做一辈子兄妹了。
  第二天一早,他鬼使神差地出城,找到了大河的墓地。
  大河的墓地草长莺飞,不知名的虫鸣嗡嗡嘤嘤,响成一片,像此时他的心情。他从怀里掏出一瓶酒,倒了一半在地上,另外一半他咕咚咚地一口喝下,然后,一抬手,把酒瓶子甩了出去。酒瓶落在石头上,碎了,发出一声脆响。他斜躺在坟上,大着声音说:大河兄弟,你的愿望实现了,我昨天晚上娶了彩凤,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了。大河兄弟,你放心,他们娘儿俩以后就是我的亲人了,我还是那句话,有我吃干的,就不让他们喝稀的。我一定要把彩凤照顾好,把抗生养大成人。
  说完,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冲着大河的坟头喊着:大河,你听见了吗?你咋不回答我?
  他长久地立在大河的坟前,一副山高水长的样子。
  一阵风吹过来,他似乎清醒了一些。他知道,自己无论和大河说什么,躺在地里的大河也不会回答他了。但他相信,现在的大河一定可以闭上眼睛了。
  和彩凤结婚后,日子就变得不一样了起来,一家人也真正地成了一家人,三个孩子在心里也将彩凤看作是自己的亲妈妈,情感上也贴近了许多。每天早上目送着孩子们离开家,杨铁汉就开始了他的走街串巷。晚上回到家里,孩子们也从学校回来了,杨铁汉打开放钱的箱子,“丁丁当当”地把钱丢进去,心里充满了豪气。彩凤早已将饭菜端上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地边吃边聊。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杨铁汉的心里也轻松了许多。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多久,他又开始变得焦躁起来,想着那封没有送出去的信,他的情绪就低落下来。
  在一个太阳西斜的傍晚,杨铁汉又一次见到了小菊。小菊神情忧郁地迎面走来,看着她头上那朵白色纸花,他的心就“咯噔”了一下。
  他迎上去,叫一声:小菊——
  小菊看见他,眼泪就流了下来,她低低地说了句:娘走了。
  不用小菊说,他就意识到了,肩上的东西一下子滑落下来。自从上次离开家,他就对母亲的身体情况有了不好的预感。
  小菊说:娘走时,一直喊着想见你,我又不能丢下娘来找你。娘是喊着你的名字走的。
  他的眼泪终于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他上前拉住小菊的手,潮着声音说:小菊,咱回家。
  他这里所说的“家”,自然是指他和彩凤的家,这时的小菊还不知道他已经成家过日子了。
  他走在前面,小菊跟在后面。他在菜市场买了一些菜和肉,打算做些好吃的,他要真心实意地感谢小菊一次。父母走时,作为儿子的他没有守在那里,是小菊替他尽孝,送走了二老。小菊的好,他无以言表,却心知肚明。现在,他在城里有了自己的家,他要把小菊带回家,让孤身的小菊感受到家的温暖。
  想着就要看到铁汉哥城里的家,小菊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自从铁汉哥的爹娘离开后,现在只有铁汉哥是她的亲人了。这次进城,她就是投奔铁汉哥来了。
  走到杂货铺前,还没有迈进门,杨铁汉就喊了起来:彩凤,你看谁来了?
  彩凤闻声走了出来,一脸惊奇地打量着杨铁汉身后的小菊。
  小菊也奇怪地望着彩凤。
  杨铁汉和彩凤结合后,曾无数次地提到乡下的父母,自然也提到过小菊,彩凤是知道小菊这个人的。
  他拉过小菊的手,热情地说:彩凤,这就是我跟你提到过的小菊,我的妹子。
  他又冲着小菊说:这是你嫂子彩凤。现在,你哥在城里有家了,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
  小菊的脸就白了,刚才的兴奋一下子落到了冰点,她被动地让杨铁汉拉进了杂货铺。
  彩凤也热情地招呼着小菊:妹子,到家了。铁汉你陪陪小菊,我去做饭,一会儿孩子们也该回来了。
  小菊挣脱开他的手,转身跑了出去。他一边叫着小菊,一边追了出来。
  跑出来的小菊已经是满脸泪水了,他一把拉住小菊:小菊,你来了,怎么也得吃了饭再走。
  小菊抹一把眼泪说:这就是你说的家?他冲她点点头。
  小菊扭过身子说:那我回去了,我吃不下你家的饭。说完,小菊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他固执地追上去,拉住了小菊。
  小菊走了,他立在那里,脑子有些乱。等他回到杂货铺时,彩凤看着他惊奇地问:小菊呢,咋不吃饭就走了呢?
  他叹了口气,说:我娘去世了,小菊是来告诉我消息的。
  彩凤一边摆着碗筷,一边说:那也该让她吃了再走啊。
  他摇摇头,一屁股蹲在了地上,想了半晌,说:我该回家去看看。
  彩凤这时的眼里就有了泪,站在那里喃喃地说:家里出了这么大事,我该陪你回去,就是烧张纸,也是我的情分。
  他瓮声瓮气地说:你回去了,孩子们咋办?彩凤就不说话了。
  日子按部就班地重复着。早上,杨铁汉和彩凤依旧送走孩子们后,就开始了各自的忙碌。解放军和国民党部队的战斗在全国已经全面打响了,不时地有各种各样的消息传来。住在城里的国民党兵也并没有闲着,一边加固城外的工事,一边不停地调防,来了一拨,又走了一拨。现在的大街上经常可以看到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兵,一边在城里养伤,一边骂骂咧咧地横冲直撞。
  这天,一列国民党士兵押解着三四个五花大绑的人往城门口走来。那几个人早已是皮开肉绽,伤痕累累,他们一路走来,一路呼喊着:共产党万岁!
  旁边的士兵就用手里的枪托去砸那几个人,但他们依然吃力地、断断续续地喊着口号。
  到了城门口,几个人就被推到了城墙根儿上,一排枪齐齐地对准了他们。这时,一个军官走了过来,他把手放在小腹上,冲那几个人点点头:现在,我再问一遍,你们有没有改变主意的?只要你们谁点个头,就可以立即获得新生和自由。
  军官的目光在那几个人的脸上一遍遍地逡巡着。那几个人没有谁点头,他们似乎很累,把头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
  军官就冷笑起来:那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转身离开了那几个人。这时,那几个人像睡醒了一般,猛然睁开眼睛,一起呼喊了起来:共产党万岁!胜利永远属于我们——
  只见军官一挥手,一排枪就响了。那几个人身子猛地一挺,又一软,就倒下了。血喷溅到城墙上,如盛开了一朵朵猩红的花。
  杨铁汉和许多人都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那一刻,他想到了牺牲时的老葛和小邓。他们是牺牲在日本人的枪口下,而眼前的几个人却死在了国民党的枪口下,他周身的血呼呼啦啦地奔涌起来,仿佛倒下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后来,他才听说那几个人是地下党,被捕后拒绝招供,才遭到敌人的枪杀。
  杨铁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城门口的,竟鬼使神差地又来到了那家中药房。老葛不在了,药房还在。他走进药房,神情恍惚地说:这里有白果吗?老家人急需白果。
  药房里的伙计被他没头没脑的话弄糊涂了,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他摇摇头,叹口气,走了出去。
  他又来到了布衣巷十八号。现在,他几乎每天都要到这里来一次。他把大门关了,躲到屋里,取出了地砖下的那封信。他仔细地抚摸着那封信,看了半晌,就又把它放了回去。
  走到院子里,他静静地坐一会儿,想一想。风拍打着门窗,发出一阵杂乱的声响。
  在这里,他越发地感受到了孤独,此时的他异常地怀念老葛和小邓。有组织的日子,他的心里是踏实的;自从失去了组织,他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忽悠悠地飘在半空中。

 ·7·
 


第八章
  16。盼和
  彩凤怀孕了。
  当彩凤把这一消息告诉杨铁汉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把彩凤一下子抱起来,彩凤娇羞地用拳头捶打着他的胸口说:轻点儿。
  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这让他惊喜又不安。养育一个孩子,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件让人激动又忐忑不安的大事。此时的杨铁汉,就在经历着这样的一个心理过程。
  自从知道彩凤怀孕,他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每天早早地从外面回来,小心地照顾着彩凤。有时生意好的时候,他还能买一点肉回来。吃饭的时候,他总是悄悄地把肉放到彩凤的碗里。每一次,彩凤发现后都忍不住又夹到孩子们的碗里。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彩凤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像两个人种下去的希望。
  在两个人无限的憧憬和期盼中,孩子哭喊着到了这个世界,是个男孩,哭声嘹亮、有力,当杨铁汉把孩子抱在怀里时,他的心“怦怦”乱跳一气。
  当天晚上,婴儿就睡在两个人的中间。激动和兴奋让两人都没了睡意,彩凤一遍遍地看着熟睡的婴儿说:这可是咱俩的孩子,你给他起个名吧?
  给孩子起名的事他已经想了不止一次,军军被送来时连个姓都没有,就连名字都是随意地改来改去。盼妮和盼春的名字还好,穷日子谁不想有个盼头呢?干脆就让小不点儿也跟了这个“盼”字。想到这儿,他就对彩凤说:我看要不就叫个盼和,你看咋样?
  彩凤自语着:杨盼和?那就听你的,就叫盼和。
  他翻了个身,看了眼刚出生的儿子盼和说:盼妮、盼春和盼和,听起来跟一家人似的,我看军军也叫盼军好了。
  彩凤支起身子,点着头说:要不把抗生的名字也改了吧?
  那可不行!抗生是大河留下的希望,不能让抗生改名,抗生就叫抗生。他不容置疑地说。
  彩凤对他的固执有些吃惊,想了想,就没再说什么。
  盼和出生后,军军也有了自己的新名字——盼军。军军为了自己的名字激动了好一阵,一放学就跑到床边,冲着盼和不停地说:盼和,我是你盼军哥。
  盼和就躺在那里,冲盼军咧着嘴笑。
  孩子出生后,杨铁汉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杂货铺的生意也一日不如一日,兵荒马乱的年代做什么都不容易,经常有国民党的兵到店里白吃白拿。杨铁汉除了给人磨刀,还接了些杂七杂八的零活。
  在为生计奔波的同时,他一日也没有忘记寻找着组织,组织却如同一块石头,沉进海里,无声无息。但他相信,组织一定还在自己的身边。
  他每天还是习惯回到布衣巷十八号看看。十八号在他的眼里是神秘的,那是老葛最初给他安排的住所。他每次回去时依然左顾右盼地张望一番后才打开门,而进门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门缝里有没有纸条之类的东西,一切依旧,他就有些失望。呆呆地在院里站一会儿,叹口气,又走了出去。彩凤和孩子们还在家里等他,他不能耽搁太久。可即便是这样,他每天在去布衣巷十八号之前都有几分激动,毕竟那里曾经是和组织联络的地点。
  在一天天漫长等待组织的日子里,就发生了一件意外。
  这天,杨铁汉和往常一样,吆喝着走街串巷时,一队国民党士兵骂骂咧咧地把他抓走了。他挣扎时,背上被枪托重重地砸了,磨刀的家什也被人踹散了架,那个士兵一边用力地踹着,一边骂:共产党都要攻城了,城都保不住了,你他妈还磨啥刀?
  后来,杨铁汉才知道,许多城里的青壮年都被抓来了,他们的任务是在城外筑工事。那一阵子,外面的风声很紧,整个东北都成了共产党的天下。现在,东北的四野部队正向中原挺进。
  当杨铁汉得到这一消息时,他知道,现在的解放军正是昔日的八路军。想着就要见到自己的部队时,他的心里激动得一直狂跳。裹挟在一群百姓中,为敌人修工事时,他就想到敌人将和自己的部队有一场血战。敌人的工事修筑得越坚固,解放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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