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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他们此时说的这些话所产生的实际效果,正好与他们的初衷相反。挡道的这些人听说了以后,似乎是就越发地来劲儿了,还是一味地嫌给他们的钱少,死活挡住就是不让走,嘴里反反复复地说:“你们庙东村这些人,怎么这样地不懂事儿?听没听人说过‘媳妇到门前,还得一个老牛钱’这话?一天想得倒美,没钱就敢来葫芦头村唆使寡妇改嫁?实话给你说,今日闲话少说,没钱干脆就把花轿放下,留着莲叶这娘儿们,我们自己还用呢!按着先来后到,远近亲疏,怎么说也轮不着你们庙东村的人骑她。”坐在花轿里的莲叶,听着他们这些人说出了这般粗鲁无礼的话,简直都能气得要死。
迎亲从一大早直折腾到现在,花轿还没能出得了葫芦头村,别说是这些迎亲来的人,就是坐在轿子里的莲叶,这会儿也由于大半天没有吃东西而肚子里饿得咕咕咕地直叫呢。莲叶看着眼前这阵势,想着平日在这村子里来来往往,也只觉着这个村子小小的,从东头到西头,也不过只是短短的一小截路,可是今天走起来怎么觉着这段路就这么的长,这么的难走呢?她不由得就窝了一肚子火。这会儿她开始讨厌起这葫芦头村来了,不仅讨厌这个地方,而且也讨厌这个村里的人—这些平日和她和睦相处的邻居乡党—觉着他们一个个都是些居心叵测、面目狰狞的魔鬼。她怒气冲冲地从自己衣袋里掏出了自己平日所积攒下来的那一点点儿私房钱,递出轿外,让散给这些人,省得被这些人一直绊缠在这里恼心。这些人终于又一次磨蹭到了好处钱,这才很不愿意地让开了一条窄窄的通道,勉强放了他们过去。
迎亲的人抬着花轿往前走着,眼看马上就要走到村子的东城门口了,心里不由一阵轻松,嘴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以为这下子总可以顺顺当当地出城了。他们心想:“只要一出城,就万事大吉了。”可谁能想到,他们刚刚走进城门洞,就又被藏在城门洞里的一伙年青小伙子给截住了去路。迎亲的人实在无可奈何地扭头看了看西边的太阳,太阳这时已经都快要压着华山的山头了,可他们所抬的这乘轿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走出这葫芦头村的城门洞呢。迎亲的人,包括莲叶,这会儿的心情就别提有多烦躁了,心想:世上这人,要想办成一件事情,怎么就这么的难呢?普通人平平常常的一次改嫁,竟然都是这么的不容易。唉,这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啊!唉,看看葫芦头村堵在城门洞里的这伙青年小伙子的神气,你就能清晰地觉察到他们可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哟—这些人可都不是一些好说话的主儿啊。把在葫芦头村城门洞里的这些年轻人,他们谁都知道这城门洞可是要挟迎亲人的最后一关了,这一关要是把不住,让莲叶给出了葫芦头村城门,那么他们自己可就没辙了,所以这些人就决计把这一关非得把严实不可,一定要作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让庙东村来迎亲的人彻底知道他们葫芦头村人的厉害。
庙东村迎亲来的人这会儿个个身上都不名一文了,他们但凭空口白牙给这伙挡在城门洞里的人说好话,人家根本就一点儿也不听。对此庙东村这些迎亲来的人简直是束手无策、哭笑不得,于是就只好与之在这儿相持对峙起来。然而他们谁也说不清楚,这样的相持对峙要持续多长时间,能相持对峙出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就在这双方互不相让,庙东村迎亲来的人“山穷水尽疑无路”的时候,突然只见从村外东边,远远地朝着这葫芦头村走来了三四个人。正是这三四个人的到来,才使得目前这种已经陷于僵局的庙东村来葫芦头村迎亲一事,一下子给“柳暗花明”了起来。所来的这三四个人一瞬间就走到了葫芦头村城门洞跟前,人们在慌乱中这才认出来他们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孟至乡大乡长牛保国。只见他肩膀头上斜挎着一把垂在胯部的像牛腿一样的盒子炮,身后边紧跟着两个肩上背着上有明晃晃刺刀的“中正式”步枪的护兵—这些人一个个都威风凛凛的。
别看今天是苟良迎亲娶媳妇,可事情的从头至尾,全都是由牛保国在一手安排料理着的,他把事情办得比给自己娶媳妇还认真,跑前跑后,忙得一刻都闲不下来。可是眼下早已都过了风水先生所看的良辰吉时,太阳几乎都要压着山了,然而打发到葫芦头村去迎亲的人还连个回来的影子都看不见。牛保国焦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宁,心里直觉着好奇怪:“一切事情都是两家事前说好了的,估计中途也不会有什么变卦么,花轿怎么一直到现在还不见抬回来?这到底是什么缘故?”他心里对此简直捉摸不来,在家终于等得受不了了,于是亲自带着护兵,就跑来看究竟了。
这些在城门洞堵着花轿的人,老远看见从通往庙东村的路上风风火火地奔来了三个人,一个个还都带着枪,小地方的人没见过大世面,自个心里就先发毛怯火了。人常说“神鬼都怕的是恶人”,葫芦头村这些在这儿挡花轿的人,他们这会儿虽然说还没有自动地让开一条路,让花轿过去,但是说话的口气却早已显得底气不足,软多了,有些人甚至这会儿连说话都结巴起来,再也没有来刚才那股子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了。
牛保国带着两个虎背熊腰、彪悍非常的护兵,一阵风似的就走到了葫芦头村的城门洞前,他们朝城门洞里一看:“嗬,闹了半天,花轿原来是被葫芦头村的一伙年青小伙子给拦截在这里了!”牛保国立时勃然大怒,火往上冒,气不打一处而来。他上前二话不说,就破口大骂起来:“日他妈的,没见过手心儿大一点儿个葫芦头村,一群毛猴猴子娃,竟然刁蛮成这个样子了,把人困到这里都一整天了,还不让走!是谁不让走?—你们说,到底是谁不让走?究竟为的什么?说!”他气势汹汹、指指戳戳地大声斥问着,跟随他前来的那两个护兵也一个个虎视眈眈,随时都在准备着听候主人的一声令下,大打出手。葫芦头村在城门洞里这伙拦截花轿的青年小伙子这会儿见状蔫下了,一个个噤若寒蝉—嘴就像被有人用封条给封住了一样,甚至连响屁都不敢再放一个。只见牛保国咬牙切齿地从他腰间的皮套里“噌”的一声拔出了盒子炮,朝上“啪、啪、啪”一连就放了三枪。这枪响在城门洞里,声音显得特别大,真让人闻声丧胆。葫芦头村本来就是个穷乡僻壤,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井底之蛙—没见过大天呢?在往常的日子里,他们一见到当官儿的就都会吓得两股战战,更不要说他们往日压根儿也就没见过什么大官,乡长是多大一个官儿,他们根本也就无从知道,只知道这就是经常管他们,给他们催粮要捐的一个最大的官。再说了,他们在哪里又何曾见过今天这样的阵势,哪里受得了这般威慑,一个个吓得禁不住直往后退。只听牛保国紧接着继续厉声呵斥道:“挨球的,我看一个个完全是没挨打的缘故,今天不给这伙熊点儿颜色,挨球的还不就给闹翻了天了?给我把这伙熊先抓几个,绑到乡公所,吊起来往死的打!”乡长一声令下,两个护兵闻风响应,马上如狼似虎,凶猛异常,抡圆了枪托,劈头盖脸,没命的朝着葫芦头村这群在城门洞里拦截花轿的人打来—他们一心要在主子面前表现表现自己的能干。别看葫芦头村在城门洞里拦截花轿的这些人,他们一个个也都尽是些身强力壮的年青小伙子,可是这时候没有一个敢还手抵抗的,霎时间一个个就都被打得抱头鼠窜,各顾各人,争先恐后地撒腿往回跑了起来,心里只恨爹妈当年少给自己生了一条腿,惟恐一旦跑慢了,落在后边,被抓到乡公所去了,又怕枪托没长眼睛,一时砸到了自己的头上,把自己吃饭的那个东西给砸得稀巴烂,从此算了自己一辈子的伙食账。他们一眨眼就都跑得如鸟兽散、无影无踪了。就这样牛保国还是怒而不息,指天骂地的说:“我看葫芦头村这伙熊一满是活腻了,想寻死哩!日你妈的,今天老子有事,忙着的,改日有空儿了非把这伙熊挨球的好好教训教训不可。”
再说莲叶坐在轿子里心里正发愁今天这事到底该怎样了结呀,这时听见轿子外面来了牛保国。轿外发生的事情,她虽然没有揭开轿帘看一眼,但一切都听得一清二楚,对牛保国在她危难之中又一次解救了她,心里不由得又产生了一股感恩之情。她觉着牛保国这次为她改嫁这事确实是出大力气了,她的这次改嫁要是没有牛保国的前后奔走,那根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那么她这一辈子就得要在葫芦头村黑狗家里守寡守到死去,葫芦头村的那些直到死都没见过婆娘面,甚至连睡女人是什么味儿都没尝过的光棍儿们不知要给她节外生出多少枝,惹出多少是是非非来的。她料想得来,要那样的话,到时候她不死也都得被这些人偷鸡摸狗,给骚扰死。牛保国对她恩同再造,衔环结草,也难答报。莲叶这时在心里暗暗地这样念叨着:“日后咱可要记住人家保国的好,他和自己是有真情的。”
牛保国这会儿在葫芦头村可得势了,歇斯底里大发作,尽情地耍着威风。葫芦头村的人听到这从来都不大听到的枪声,不知到村里到底又发生了什么天崩地坼的事,大都跑出来看动静。可是他们一个个都远远地就站住了脚,簇拥在一起,看着眼前的情景,吓得迷迷瞪瞪的,险些儿都认不出了东西南北。一大群人没有一个胆子大点儿的敢走近前,更不要说是蓄意阻拦了。牛保国恶狠狠地看着这些远远站着观看的葫芦头村人说:“你们挨球的过来,看清楚我手里拿着的这是什么东西。不信你们今日就试试,我不叫你跑着过来,抬着回去才算是怪事了。”莲叶在轿子里这时低声说道:“保国,得饶人处且饶人,咱赶快回去办正事吧。”牛包国听着这话,心里这才觉着有点惬意,从从容容地拍了拍衣服,整了整衣领,对那些庙东村来迎亲的人一挥手说:“走,抬着轿子在葫芦头村巷道里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来来回回地给我拣人多处先转上一整圈,然后再说往回走!我倒要看看葫芦头村这伙熊挨球的哪一个吃熊心豹子胆了,还敢出来阻拦?”于是庙东村一干迎亲的人就在一班乐人吹奏着热烈昂扬的乐曲声中,抬着花轿,开始在葫芦头村来回地转了起来。牛保国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最前边,给他们开路,后边紧跟着的是他那两个彪形大汉护兵,个个如狼似虎,接下来才是抬着莲叶的花轿,其余的人全都跟在花轿后边随行护轿,气势好不威风八面,令人叹为观止。
唢呐嘀嘀嗒嗒地吹奏着欢快吉祥的乐曲,引领着迎亲的队伍,堂而皇之地走出了葫芦头村,走上了通往庙东村的路,一直走进庙东村城,把花轿堂堂正正地落在苟良家的门前……
第六章 善行天佑(上)
牛保民去了一趟潼关,带回来一个河南尉氏遭黄河水淹,逃难来到陕西的难民刘老汉之女—刘碧霞。他那常年有病、卧床不起的媳妇董玉凤一看这人模样周正,手脚壮大,全身都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康健美,不用说就知道是个勤快、本分人,自然高兴,心里都觉着轻松了许多。多年来一直在她心里解不开的疙瘩一下子就给消失了,对牛保民的内疚心情似乎也减轻了不少。她主张既然是二房也就没有必要讲究什么形式,自然也不必大摆宴席,劳动亲友,只是傍晚在大门口响了一串鞭炮,就算是给牛保民和刘碧霞当晚圆房了。
牛保民自把刘碧霞收为二房以后日子一下子就顺辙起来了。别看碧霞她人年龄小,可是勤快能干,又是从河南逃难过来的,过过苦日子,深知人生世途之艰难,度日节俭,举止谨慎。她在牛保民家里从不贪图什么,只求能逃得一条活命,有一口饱饭吃—这就心满意足了。因此她来到牛保民家什么苦累都不弹嫌,家里内圈的一切活路她都一力承担,一手料理,把它操办得有条有理,尽善尽美,不要牛保民再去为之操半点儿心。这样以来就把从前一直被家务拖累着身子,一个人既要忙田里地里的活儿,又得干家里的杂务事、侍侯抱病卧床的媳妇董玉凤的牛保民一下子就给解脱出来了。牛保民开始有心劲儿一心一意地经管地里活路,种庄稼了。俗话说:“家和万事兴。”牛保民家如今是“三人一条心,黄土变成金”。你看,他地里现在长的那庄稼,不论是麦子、油菜,还是玉米、豆类,每一样都比周围四邻的要长势好得多,产量高几成。牛保民这两年的日子才真算得上是像芝麻开花—节节高,可红火透顶了。不过,他过日子还依旧是极节俭极节俭的,只要手里一旦能积攒下来一点儿钱,马上就会把它拿去买了地。他和牛保国分家时所分得的那三十几亩地,如今已经增加到七十多亩了。现在他在家里是出出进进,脸上常常笑容不离,活路再忙嘴里都低声哼着秦腔戏:“……每日里黄金铠将王锁定,把一个宋天子昼夜巡营……”从表面上看,他似乎已经是事事如意了,可是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还老是有着一块老大的心病,迟早一想起来都会使得他的心头隐隐作痛:“眼看自己目前年已四旬有余了,进入了不惑之年,可是膝下尚无子嗣,暂且不要说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些大道理,就是自己勤劳了一辈子,积攒下的这点儿家业,百年以后该让谁来继承呢?”为此他平日尽管嘴里什么都不说,但是多年了,邻家过年时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门上贴的春联映得满院子通红,而他家却特别的冷清,大门两边总是光秃秃的,从来就没见贴过手掌大一点儿红纸片儿,院子里根本就找不到一点点儿春的气息。虽说是过年,人到他家可根本就感觉不出来有丝毫的喜庆氛围。要问这到底为的什么?只因为他一遇着过年过节就忧心忡忡,闷闷不乐,怎么也提不起好心情来。
斗转星移,随着时间的渐逝,任凭牛保民和刘碧霞两人怎样精心服侍董玉凤,牛保民给她四处奔走求医,刘碧霞为她昼夜熬汤煎药,但常言说得好,再好的医生,也只能治得了人的病,却救不了人的命。董玉凤病染沉疴,卧床日久,已经无药可治,只是日见沉重。有一天,刘碧霞给董玉凤煎好了药,正端着药碗,给董玉凤往卧室里送,可是当她刚走到董玉凤所住的上房屋里间门口,要推门进去时,却猛然听见董玉凤在里边一边抽抽搭搭地哭泣,一边低声对牛保民说道:“……我只恨来到你们牛家,人不争气,一直抱着个病身子,拖累着你,到现在你眼看着都年过四十了,我也没能给你留下个一男半女。”又听见牛保民只是一味地安慰董玉凤说:“没事没事。这我不在乎,你也别着急,千万别老牵挂着这事,为这折磨自己。只要你人身体一天天地好起来了,那比什么都强,我就什么都满意了。你听我说,你只管一天天地给咱好好将息你这病,你的病好了,咱的日子就什么都好。”董玉凤啜泣着说:“你别再一天光挑好听的话说,哄着我了,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不说,我也全都知道。你嘴里尽管一天说不在乎,不在乎,可你的心里总牵挂着这事放不下。我这病身子看来也熬不了多长时间了,我只是觉着我这一世,在这件事情上对不住你,即就是活着在你面前也没脸面。”牛保民一听董玉凤今天竟说出了这样的话,可着急了,他连忙责备董玉凤说:“我说你这人一天怎么能老是这样胡思乱想呢?你看咱现在不是已经都有碧霞了么?我看她一天服侍你也蛮尽心的,日后她倘若能有个娃娃,不也挺好的么?她要是真能那么样的话,娃是你亲眼看着他长大的,他在你跟前就跟是亲生的一样,日后长大了他还能对你错得了吗?依我看,碧霞也不是个胡来的人,你尽管大放宽心。现在咱啥话都不用说了,关键是养病要紧。”刘碧霞听到这里,端着药碗,就轻轻地推门进去说:“姐,你看你这人,想到哪里去了?说的都是些哪里的话?你可不要多心,咱一心治病要紧,先快把这碗煎好的药喝了再说。要我说,你这病只要催住治疗,一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我听人常说,这病呀,是三分吃药七分养,只要你心往开处想,一切就都会熬过去的。”董玉凤接过药碗,很过意不去地笑了笑说:“你看看,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