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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池 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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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颤动,不知道用怎样的言语才能表达出什么。踌躇了半天,问道,“宇文,你打到哪里了?” 

  “颖州。”他答。 

  “那……我跟你一起走,到了颖州,再兵分两地,一决雌雄。我也……不后悔。” 

  “好。”他很痛快的说道,然后回头看到了台几上的一碗药汁,那是我没有喝完的。“你先回床上去,这样会着凉的。怎么也该先把药喝完了再走,不然………出师未捷身先死,后悔死你。”他说着洋洋洒洒的笑起来,一把将我甩回床上。 

  我讷讷的伸手接过他递来的碗,然后低头喝药…… 

  不对,这味道不对! 

  刚入口的药全都呛了出来,猛一抬头看到了他看我的眼,如此的小心谨慎。………,突然间我忍不住笑了。……真是用心良苦啊!坦白……,那么多暗示那么多感人肺腑的言语,我倒真是坦白了。可你……居然留了一手。不必这么处心积虑,……你以为我不晓得这是什么东西? 

  我笑得很轻狂,将持碗的手移到了床的边沿,“宇文何时做得手脚?真是利索啊,东方都不知道呢。”说完,手腕一翻…… 

  却被他眼疾手快的扶住了,药汁有些溅了出来,染在被子上,很快变了颜色。“喝下去!你没有选择。”他持着药碗厉声说道,态度一下子坚硬无比。……好快的反应。既然被挑穿了就索性放开不加丝毫修饰…… 

  我有些绝望看着他,那种果决甚至有点残忍的眼神几乎要让我窒息了,我下意识的向床里挪了挪,“我不喝。” 

  他咬牙,狠狠一拳砸在床梁上,整个床铺都开始疯狂抖动起来,在我还来不及稳住自己的时候,他仰头含了一口药汁,堵上了我的嘴,四肢拼命压下我所有的挣扎。 

  一阵天翻地覆撕缠的后,终于把那口药给我灌了下去。 

  当他再抬起头来,那眼里又变成了一种沉甸甸的落寞。……瞧,多么神奇的一个人,我已经充分领教了他的变化无常。我靠在床上用力的喘息……,“宇文,为什么,………为什么最后一个骗我的人,居然是你!” 

  “对不起、……”他蹲在床沿,不着痕迹地掖了掖被子,眼中是浓重至极的悲哀,“宇文不想………不想和你沙场相见。宇文已经领教过一次了,所以不能……让它发生第二次。宇文也很自私,想留住你,留住自己。就算会让大家不幸,也毁不去自己这份心。” 

  我躺在床上,感到四肢的力量渐渐散去,床梁上悬绕着有一阵没一阵的诡异笑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 

  什么四海之内,什么一胚黄土,又是谁自雕鞍配剑起就给我灌输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骗人的!统统都是骗人的!……立场就是立场!永远都是横亘在国渡之中不可逾越的鸿沟!成败死生。识英雄,重英雄,……原来这句话根本就是列国武将用来安慰他们之间最难以启齿的悲哀的调剂品! 

  终于笑开了,看到他走到门口,我送了他最后一句话:“宇文,……你若要我死,只要说一声。” 

  他脚步顿了一下,然后义无反顾的迈出了门槛。 

  ……… 

  不多时,慕蝶出现在门口,她托着一盏灯,十分晃眼的。 

  “何必呢,他又不是给你喝毒药。” 

  我笑,“若是毒药……倒真的好了,一死百了。”……那种药我太过熟悉了,叫做靡岑,会让我半个月都四肢无力下不了床的东西,且药石无解。小时候自修不愿让我随父出征,就拿这玩意来拖置我…… 

  我转眼望向窗外的流风,………半个月,他只需要半个月,就能打到姑苏了。 

  “既然明白无法挽回……,为何还要说那样的话?” 

  你…都听到了么?……“哪一句?”我百无聊赖的问。8F862B49D秋之屋欢迎您 

  “最后一句。……你是故意的,你明知道那样说他会有多寒心。你在报复,你想让他难受。东方……为什么?” 

  我睁眼看着床梁顶上精细的罗帐,在烛火的跳跃下,那些刺目的花色一片片碎裂在眼中,眼睛生生的痛……为什么?……“别问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头开始疼,很突然的,像无数只蛊虫在里面开疆劈土,每一个缝隙都不放过,我连抬手抱住头的力气都没有。思维从未有过的混乱,曾经无数次,哪怕是心灭气绝的境地,也不曾失去一个立身之处。可现在……我的立场又该在哪里?……我不知道该站在哪一处期望谁功成期望谁身死。为什么要来……?就算没有什么机会了,就算结局已被注定,上天却连一份期盼的心境都不愿赐予我。我只是一个被自己拖到各种争战中,却又吝啬给我一个立足点的荒谬绝伦的存在。 

  ……… 

  屋室很暗,暗得让人从心底生出慌闷与无限压抑。慕蝶依旧站在门口,眼神淡漠的看着我,泛红的烛光映在她脸上也生不出丝毫温暖,那是一种源自天性里的凉薄。 

  “为什么还不走?”我开口。 

  她仰头,深吸了一口气……“我在体味身为医者的失败,药石可以拯救一个人的命,却成就不了一个人的命运。” 

  “慕蝶,跟我说点什么吧,什么都好,你那套虚无缥缈的东西,一定很适合我这样虚无的人。” 

  “我说了也没有用。我以前同你说过的,还记得么…… 

  我对你说人生不过是一次次的改变位置。” 

  那……我现在该站在什么位置。 

  “我对你说只有配合了才会轻松。” 

  我该去迎合谁?又该去背离谁? 

  “我对你说……有的时候认命一下,就是放过自己。…… 

  可是我错了,大千世界所以充盈,是因为谁都有谁的性情与法则,我不能如此轻易的抹杀了你。倘若你真的做到了,东方也就不是东方了,更不是让大哥和昭和都爱得刻骨铭心的东方了……” 

  烛火忽然被风刮灭了,眼前黑蒙蒙的。有时候,看不见……是一种幸运……, 
  “我知道,他们都很爱我。可……”可我不是谁的附属品!我是一个完整的人而不是残缺不全的。所以别让我看到……自己的坚持开始无稽了。 
  头好痛,一阵阵剧烈的抽搐,那种欲裂欲炸的感觉像千万把钢锉在颅腔里来回拖动,我觉得自己要疯了,这种时候居然还不能动。唯一能做得就是把头从左边侧向右边,再从右边侧向左边,反反复复,背心开始冒冷汗…… 

  几近麻木的脑子里突然窜出一段小时候与父亲的对话, 

  “立命本源,仕为何求?” 

  “伏剑同流; 
                  断机堪伍,生得其名,死得其所。” 

  “倘若有朝一日,为生所缚,而又死无价值,琅琊又当如何?” 

  他说,“不要让自己等到那一天,酌机而行,杀身立断!” 

  他的理念伊始贯穿了我整个人生。我父亲骄傲慷慨甚至自负执拗。功高命蹇,由于他的生命过早的结束,而使我失了表范,这多出来的一截让我无所适从。……我不想重复他的末路,所以努力使自己有所变化。而这些不伦不类的………就是挣扎的结果。 
                  '数字' 

  46…47 
  我可以下床行动那天,宇文的兵已经打到徐州,他行得是颖州、南陵、安套一线,这一线城池缺水易攻。为了不遇上楚兵我只好绕路从汲州、滨州一带回姑苏。 

  一路上人很多,扶老携幼,都是从战地逃荒来的百姓……,他们在议论着,这个国家,已经走到了末路。 

  ……… 

  回到姑苏是一天清晨,天蒙蒙的。 

  东大街是所有朝议文官的居所,很多宅院都敞开了门,里面空无一人。我一路数过来…… 

  户部的陈大夫走了,吏部的卫大人走了,礼部奉常黎大夫还在,姑苏內史杨安令还在,刑部廷尉李疆也走了,少府吏张余,年年春天邀百官来俯共赏牡丹……,他连那个也挖走了。 
  ……… 

  眼前到了上卿大夫府邸。一辆并不嚣张但是宽敞的马车驻于门庭。然后,我看到申大夫抱着一落书简走出来,很吃力的样子……, 
  一阵春风扬起,吹落了最上面一页竹简,他蹒跚地想蹲下去,可又担心手里的那些掉了…… 

  申臻是文官之首,也曾是浅阳的太傅。 

  我牵着马两步迎上去,捡起地上的竹简…… 

  “申大夫,身为两朝元老,位列三公,您要走?” 

  他一抬头看到我,有些呆愣了,脸上的表情是种难以形容的复杂,他说, 

  “你不该回来。” 

  我诧异于他的神情,更诧异自己文过饰非的言语,我说,“大夫,您是不是误会我了?” 

  他却点了点头,有一丝默认的意味在里面。然后说道,“楚军已在临城驻营了,攻打姑苏不是今日便是明日。朝中上殿官员只余下十余人,现在已是朝不保夕。……,你还是去帮我劝劝大王吧,他不愿走。” 

  我忽略了他的示意。却抓住要点,急迫地问道, 
  “既然楚军随时会起兵攻城,我进城的时候怎么没看到有人指挥备战。……姑苏卫尉呢?连宫门警卫属也逃了么?” 

  “已经没有什么姑苏卫尉了。”他答。 

  “就在你率军下凉州的时候,大王下令杀了姑苏卫尉,他罪在不赦。” 

  我有些不以为然,这事情似乎很蹊跷……,有什么天大的罪不能先压下来,以至于在这个节骨眼上杀这么重要的人。 

  申臻继续说道,“你知道你在予州失势一事于朝中引起多大的震动么?官员们都说你假公济私、通敌叛国,其中姑苏卫尉朱梓首当其冲……” 

  我还没有听明白,脑袋已经轰地一下抽紧了,张口就骂道:“简直太荒谬了,凭一战得失而判武将谋逆之辞。……我为大吴立下汗马功劳,百官就这样看待我东方琅琊。” 

  对方忽然抬头看看我,像是有些思虑的样子,那两道目光却犀利得让我感到无所遁形。 

  “东方,我虽然与你资交不深……,可,这句话不像是你说的。” 

  我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我无法应对,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再也没有看我,径自说下去,“姑苏卫尉朱梓曾是吴王派去西邺监视你的眼线,被你打瘸了一条腿……,你记起来了么?” 

  我一奇,脑海里敏捷地闪出一个点头哈腰的狼狈形像,……原来是他,就是那个叫做朱三的杂碎。 

  申臻示意我看看手里那份刚捡起来的竹简,我摊开,一个“录”字,是掌故史吏的手笔。……我看尚未看完,已经惊得说不出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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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梓耿耿于西邺之辱,对你记恨非常,因而假传情报,说你在西邺斥巨资召兵买马,四处为自己封疆掠地,一月之内连翻围剿边境三地六族……要自立为侯。况吴中三年出将入相,吴国所有军政机要全掌握在你手中,有朝一日起兵谋反,恐大吴社稷不保。 
  此事当年再朝中引起轩然大波,大王派数名内使长官至西邺核实,回来的都说你千金散尽,开疆劈土,边野莽夫,鹰犬可用,不得不防。百官争议,有人说你久居高位,拥兵百万,已有戾心养成,一朝被削去兵权,岂会不生颠覆之心。也有说你只是武将少年轻狂,边野恋战,不至危慑家国。 
  然而数日之后,你竟亲自派人将西邺战功上报朝廷,此等嚣张示威之举,叛乱之心昭然若揭。满朝人心惶惶,三十余道折子递上来,均有一个字…诛。” 

  我越听越心惊,一把折断手中的长卷,迫不及待开口道,“小人作伥……,真是小人作伥!” 

  申大夫在一旁匪夷所思的看着我,“东方,我还没有说完,你今天怎么如此激动?” 

  我一下子禁了口,仿佛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样的事……。他继续说, 
  “那些折子我都过了目,或忧患情切,或鞭辟骇撼,每一句都直击帝王之心。 
  可西宁将军力排众议,把这些都压了下来,大王当日也只言一句‘本王不信’,而镇下满朝腹诽,……铁证如山,他不得不信啊。他怕你真的反了,故而明言暗示,将你封了邺邑诸侯,……可你居然毫不掩饰的接受了!” 

  我惊了又惊,再也无法形容现在的复杂……,曾经我和浅阳之间,居然还隔着这么大的误会。我想到那日在禺怏宫前见到浅阳何渝对饮叙旧的情景,他当时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你敢,这天下还有你不敢的事么!”,我亦觉得蹊跷。只是另一个说,“琅琊你也太认真了,我方才在跟浅阳打赌……” 
  这些事情又凑到了一块,我他妈的连知道的机会都没有。 

  我转身对申大夫说,“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有人跟我提过?……我甚至连一句唾骂指责都没有听到。” 

  “那是官员们顾忌你啊。诛灭九族的大罪都能被大王和西宁将军压下去,让你继续做一品朝臣,谁还敢造次。你战功彪炳,大王又对你百般包容,如此一来还有谁敢私下非议……。 

  我不知道你在予州遇到了什么棘手的情变,以至弃三万大军于不顾,月前此报一到吴中,众臣皆议论纷纷,言你自立为候、谋反之心,都不是没有先例的,请大王勿忘前车之鉴。于是大王就当年之事为你平反,召告百官……”他说着,以一种很深沉的眼光打量着我,“这真相一旦扯出来了,国法难容,接了密旨而不奉旨行事,假通机政必是死罪,再三谗毁朝中重臣,非将朱梓正法不可。 
  本来这事经过一番朝议,为解当务之急,大王及群臣已将斩首革职几案统统撤了下去,本是有意留他。可那朱梓畏罪,望风而逃,不得已射杀于南门关口。”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思想不停的运作,胸中如升起了千叠浪涛,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东方,我对你弃兵一事仍感到质疑。跟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明白,大王无论如何都相信你,你若真的想反,就不要回王宫了,徒增他的悲伤而已。” 

  我刚想反驳。突然间意识到,这最后一句情理不通的话,实际上……只是一个两朝老臣在情急之下所施展的苦肉计。 

  没有人会听我可怜苍白的解释,所以我总是过于激动,以表鉴我是如何忠心。我绝不能承认自己所犯下的的过失,我想从每一个缝隙入手来欲盖弥彰……,堕落竟是如此轻易,失足千古,回首百年。很多时候,挣脱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大夫,我骗了您。您的怀疑没有错。东方没有叛国的心,却为敌所利用,做了叛国的事。”我说着牵马离开,有些茫然的,我不止是一场闹剧,太多的事情将我指向罪魁祸首,而这些……都不是生死不能弥补的。 

  他很镇定的叫住我,没有任何激愤之情溢于言表,然后将书简放进马车里,说道,“老夫宦海沉浮数十年,这千古罪人又有多少自愿而为?当年的大司徒,前朝公子宴………嗯,不提了。你还是去劝大王走吧。大王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他心软,就像江南的水……,身兼大任是他的一道锁。” 

  我不解,“大夫,您为何要浅阳做逃亡之君?您不觉得侮辱了……” 

  他伸出苍老的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然后指向遥不可见的一方,…… 
  “你看巍岭苍茫,曲江逐浪,横亘在吴楚之间的山河,他们不会因此而消逝……。我们的心在吴国,所以该留住我们的生命及感怀,以教诲子子孙孙来祭奠家国。江浪过眼,无论它们有多么疯狂,能卷走磐石么?走得只是他们……”他说着将手收回来,指着自己的心口,“而我们,在这里沉淀为一个千古。” 

  “大夫,您说的我听不懂。” 

  “你必须懂。……当立场崩毁的时候,人们自然会寻找新的立场,为繁衍后代树立起新的信念。” 

  “我还是不明白,您的信念还在吴国么?” 

  “唉……” 

  他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 

  我骑马走在荒芜人迹的官道上,迎春花寂寞的开在道路两旁,像坟头上杂乱的荆棘,沙沙的风响穿过万人空巷,拖着只有荒山野岭才能闻见的诡异的尾音。 

  人们弃家而逃,整个都城笼罩在一片死寂的荒茫之中,…… 

  吴国的百姓,放朗,更薄情。 

  然后我进了宫,迎来的是浅阳枯槁的神采。他站在废弃的禺怏宫前,如一尊被打了千疮百孔的假山石,余下的官员们远远地聚集在池塘对岸,满面焦急的望着他。 

  我迫不及待跑到他身边,却没有言语来面对他。 

  他饶有兴味的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件极为有趣的事务,他的声音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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