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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是他的儿子
奔驰车上两个黑衣保镖和赵小天都沉默不语。 没过十几分钟，车停在了一条繁华的商业街，而在这个闹市中却有个极其安静的会所，黑衣人把赵小天的车门打开说道：“老爷在二楼。”说完两人笔直的站在车的两侧。 会所一楼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古色古香的布局让赵小天的心情稍微好点，但是一想到见那个人，还是会有些沉重。 走上楼梯，短短的二十几阶台阶让他走出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赵小天一直在想，到底用一个什么样的表情见他？应该怎么说话？他从不恐惧，可是却惧怕这样的开端。 会所的二楼是一个很宽敞的大厅，大厅角落的一张沙发上坐着一个老人，背对着门口。 赵小天绕过老人，坐在对面的一个沙发上，仔细端详老人的相貌。来明珠之前，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他的长相，或凶狠或慈祥，可现在看来，一切幻想都是瞎猜，真正的他，竟然是一头白发，甚至连眉毛都隐隐有雪白的痕迹，脸上布满的岁月的刻痕，脸上浅浅的笑意，却显得十分年轻。 他一直低着头，摆弄面前木质茶几上的茶具，知道赵小天坐下却没有说话。 赵小天也不说话，两只手不按的放在膝盖上。 是不是应该先开口，或者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一顿先出出气？ “来啦……”老人开口道，依旧没有抬头，盯着手中的小茶杯说道。 “来了。”赵小天像放轻松了身体一样，终于打破了尴尬，也破碎了之前的预期，他没想过会是这种开场白。 老人洗茶、泡茶、倒茶之后，拿过一杯茶放在赵小天的面前。 随后又重复了一次，拿起一杯，双手端着，坐直身体，闭上眼睛放在鼻子上闻了闻。 脸上露出一个孩童般的微笑后，老人睁开了双眼，令赵小天失望的是，他的眼神并没有丝毫的暴戾，反而散发出一种平静的感觉。 老人从下到上的看到赵小天的脸，双眼微睁，竟然楞了一刹，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像，像极了。” “自然是像他的。”赵小天淡淡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桀骜。 “不。”老人缓慢的抬起手摆了摆，说道：“像我。” 说完，赵小天本来想反驳，但是还没张口，老人环视四周说道：“这里可真好，很怀念明珠的气候。” 赵小天一怔，问道：“你离开明珠了？” 老人闭眼点点头，说道：“我现在定居在燕京，二十年了，第一次回来。” “为什么回来？” “因为你。”老人像欣赏一幅美好的画卷，再次打量赵小天。 “他死了……”许久之后赵小天缓缓说道，双手用力的攥紧了拳头，压抑住内心的冲动。 “我知道，那天我哭了很久。”老人回忆当年的画面，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我以为你会愧疚。”赵小天终于表现出了他的愤怒，双眼死死的盯着老人。 “他是为了她死的，我不会愧疚，只是难过。”老人平静的看着赵小天。 赵小天气急反笑，说道：“他可真是愚蠢，竟然会对你有那么高的评价，而你根本不配。” 老人没有生气，喝了一口茶，说道：“他是有大智慧的人，我年轻的时候也想过走那条路，可是最终没有勇气。” “因为你是个懦夫，你对命运妥协，你对自己妥协，所以你根本不配评价他。”赵小天手指把掌心抠出了血痕。 老人明显怔了一下，随后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你比他强，也胜过我。” “我今天来可不是听你恭维我的，有事就说，别拐弯抹角的，我不习惯你喜欢的那套东西。”赵小天不耐烦的换了个姿势。 “你想多了，我只是想看看你，没有试探的意思。”老人抿了一口茶，微笑着说道。 “那你看也看过了，该换我问你问题了吧？”赵小天冷笑一声说道。 老人靠在沙发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赵小天。这间会所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别人，什么话都可以说，老人已经做好了要回答一切的准备。 “你是怎么知道我来明珠的？”赵小天问道。 “想知道自然就能知道，我知道很多东西，比如你这十几年的生活，比如你的手指。”老人指了指赵小天的左手说道。 这是一个不算答案的回答，但是对赵小天来说已经足够。 “你来见我，是不是想提醒我当年你们的那些约定？” 老人摇摇头，说道：“我们的事，与你本来无关，那是他的决定，我没有接受，也没有反对，你想出村就出村，想来明珠就来明珠，没有人能拦你。” “如果他们知道了，我想你未必控制的了。” “在我死前，起码他们没有这个能力。”老人笑了笑，肯定的说道。 “可是你没两年的活头了，这些年我学了很多东西，能看出来，你的五脏六腑都坏了，你的心早就烂了。”赵小天不留余地的说道。 老人苦涩的笑了笑，说道：“是啊……我老咯，活不了几年了。但是你可以在我活的这几年试着改变些什么。”老人拿起一支雪茄，慢慢从兜里掏出一盒火柴，擦了几下之后火光亮起，点燃了雪茄。 赵小天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是无奈的笑。 老人看赵小天的表情，摇摇头说道：“少要张狂，如果你不想走他的老路的话。” “你现在就是在逼我走一条他当初没有选择的路，你也太看得起我，我一个乡下人，能改变什么？”赵小天说道。 “你想要什么？”老人听出了赵小天语气外的话，知道赵小天是想得到什么，才能真正的张狂起来。 “我想读书，我要上学！”赵小天肯定的说。 老人拿着雪茄的手颤抖了一下，疑惑道：“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可是你说过不想走他没选择的那条路。” “我没有走那条路，我只是走自己的路。”赵小天感慨的说道。 “好，我送你出国。”老人欣慰的笑了笑。 “你理解错了，我只是想读书，我要进明大，不是出国。”赵小天缓缓的说道。 “哦，原来你说的是这条路，你想看看他妻子的母校。”老人摇摇头说道。 赵小天哼了一声，说道：“他的妻子？难道就不是你的儿媳？” 老人深深吸了一口烟，看着赵小天，许久之后说道：“你为什么要读书？” “因为你也说了，我也许能改变什么，而知识才能改变命运。” 老人像是听了个极好笑的笑话，说道：“你还需要知识？你可是那个人的徒弟，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那个人不知道的？” 赵小天也裂开嘴，说道：“还有很多，而且我师傅在村里呆了二十年，已经跟不上时代了，比如他就没教我怎么用iphone 5。” 哈哈！老人笑了笑，被雪茄的烟呛到，猛烈的咳嗽两声说道：“对对！他也老了，跟不上时代咯。”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老人很欣赏赵小天，问道。 “不要打扰我的生活，最好不要出现。”赵小天坚定的说道。 “如果他们打扰了呢？”老人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会当他们是一群狗，打走就是了。”赵小天冷笑一声说道。 老人越来越欣赏赵小天，点了点头，说道：“明天会有人给你打电话，通知你进入明大的事情，你想学什么，就跟他说吧。” 赵小天站起身，说道：“我只想告诉你，你的决定不一定是真理，而我娘的做法也不一定是错的，我会走一条不同于任何人的路。” 老人点点头，倒掉冷了的茶，又泡上一杯。 赵小天见他无话可说，转身欲走，背对老人的时候，老人开口道：“不叫一声爷爷吗？” 赵小天站了许久，背对着老人说道：“我不仅是他的儿子，也是我娘的儿子。”说完不等老人说话，淡然的走向楼梯。 老人靠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脑后，看着窗外的风景，喃喃自语：“长林，你的儿子长大了，他比你还爱那个女人。”说完拿起茶几上的雪茄，放在嘴上深深吸了一口。 正出神的时候，身后噔噔噔的想起一阵上楼的声音，老人疑惑的回头看过去，赵小天气喘吁吁的又跑了回来，站在他身前。 老人没想到他会回来，呆呆的看着说道：“反悔了？现在叫爷爷也不晚。” “你想的美！”赵小天一把抢过老人手中的雪茄，烟头朝着茶杯扔了进去，“嗤”的一声，雪茄灭了。 “我得让你多活两年，好看看我是怎么走出这条路。”说完不管一脸诧异的老人，奔跑着离开了会所的二楼。 老人的右手还保持着拿雪茄的姿势，目不转睛的盯着茶杯里的雪茄，过了很久之后哈哈大笑。他中气十足，笑声竟像是能穿透一切。 “臭小子，这比较爷爷可让人畅快多了，不抽就不抽，干嘛浪费我的茶。”自言自语的说完后，老人一脸心疼的拿出雪茄扔到一边，重新泡上一壶茶。虽然那一支雪茄能换几卡车的茉莉花茶，但是在老人眼里，扔出去的东西，永远没有价值。 老人缓缓走出会所，两个黑衣人恭敬的打开车门。 奔驰车内，一个黑衣保镖拿出一根雪茄，剪掉一头，双手递到老人面前，老人嘿嘿一笑，摆摆手说道，不抽了，以后都不抽了。 黑衣保镖楞在当场，心想：“老爷是怎么了，他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曾经无数次车轮战术的逼老爷子戒烟都没有成功，医生更是用肺癌来劝诫都没有用，怎么突然就说要戒烟了？” 赵小天一口气跑到一个拐角，暗骂道：“娘西皮的，老子咋他娘的心软了！” 啐了一口吐沫，赵小天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后说道：“子萱，你们回家了吗？”###第六十二章 认爹（上）
陆子萱跟丫丫刚一碰面，就接到了赵小天的电话，陆子萱回答道：“小天哥，我和丫丫姐刚出警局，可是楚楚还没有出来。” 赵小天嗯了一声，说道：“你们在警局等我，我这就过来。” 张局长在审讯室外边看着里边的纪雅涵和云楚楚，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进去才能让纪雅涵停止审讯，自己可是当着罗局的面拍胸脯说一个都不会出问题。 可是到了纪雅涵这，张局长犯难了，这个纪雅涵可是警局的小辣椒，但凡听说是小偷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谁劝都没用。年初的时候就是因为一个小偷，她差点把明珠的黑社会卧底都给端出来。 偏偏这个小辣椒又不是个好惹的主儿，这可怎么办。 正愁眉苦脸的来回踱步，纪雅涵忽然开门走了出来，张局长上前点头哈腰的问道：“雅涵啊，问完了不？没事了吧？” 纪雅涵瞟了张局长一眼，说道：“你带走吧。”说完面色阴沉的走了。 张局长楞了一下，她到底是演的哪出啊？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管不了那么多，张局长进到审讯室，跟云楚楚说了几句话，把云楚楚带了出来，看着她走出警局，这才安心。 纪雅涵在警局二楼看着大厅的云楚楚，生气的锤了一下护栏，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冲电话那头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是谁答应我不影响我的工作的！” 三人在警局外碰面之后，云楚楚正好从里边走出来，一直皱着眉头。 陆子萱跑上前拉着云楚楚开心道：“楚楚，你看，清者自清，你总皱着眉干嘛。” 云楚楚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有案底的，即使那两户人家不是自己偷的，可小偷进了警局也不应该这么轻松啊，难道是有人在里边说话？ 赵小天哼了一声说道：“这还没看出来，某人心虚了呗。” 云楚楚想不出来，索性不想了，插着腰喊道：“赵小天你不要含血喷人，那两户人家根本就不是老娘偷的，我要是偷了东西还能不跑？” 丫丫斜眼瞟了一眼云楚楚，没有说话。 陆子萱对赵小天说道：“小天哥，肯定不是楚楚干的，我刚才听里边的两个警察说，咱们进警局的时候，那两家人丢的东西都摆在门口，不知道谁放的。” 啊？赵小天疑惑的想了想：“难道是孟三儿？” 丫丫走近赵小天，低声说道：“少爷，咱还有那件事没做。” 赵小天点点头道：“嗯，我让你们在这等着也是为了这事。” 转头又对陆子萱说道：“子萱，你们先回家，我跟丫丫出去办点事。” 陆子萱猜到是什么事，知道自己不太会处理这些事，没有打算跟着过去，点点头，刚要想带着云楚楚回家，只听云楚楚道：“子萱，谢谢你让我住了一晚，我也不能总住在你家，我还有我的事要做，我想你了再约你出来玩啊。” “楚楚你别走啊，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就住在我那吧。”陆子萱撒娇的摇着云楚楚的手。 “这次是真的，我有很重要的事，回见！”说完不等陆子萱再次挽留，蹦蹦跳跳的走了。 赵小天哼了一声，交代陆子萱几句，带着丫丫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少爷，俺们直接去么？”丫丫问道。 “不，先去考察一下，见机行事。”赵小天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对司机说道：“师傅，麻烦去振远公司。” “好嘞，您坐稳！”司机答应了一声，启动了车。如果赵小天说的是别的任何一个公司，司机都不一定知道在哪，但是振远公司可不一样，那个高档的写字楼里只有这么一家公司，明珠人没有不知道的。 出租车停在一片繁荣的商业区的时候，赵小天掏出一个钱包，那是在云楚楚那里抢的，付了钱走在街上，丫丫说道：“真是败家，这么远走过来也行啊，坐这个什么车居然花了四十多。” 赵小天裂开嘴笑道：“是从云楚楚那里抢的不义之财，趁早花了拉倒。” 说完把钱包送到丫丫手里，丫丫拿着钱包数着里边的钱，说道：“那也是钱啊，以后可不敢这么浪费。” 赵小天看了看丫丫，又打量了一下自己心想：“娘西皮的，咋就没留点钱，这老娘们打扮的这么漂亮，我也应该买身衣服，那几个保镖穿的多帅啊。” 主仆两人走着走着，抬头看到一座三十几层的大厦，上边写了四个大字：振远公司。 站在大厦门前，玻璃门突然打开，把赵小天吓了一跳，心想，这城里的东西就是先进，门还会认人呢。 两人一个穿着时尚，一个跟土鳖没有区别，慢慢走进振远公司的大厅。 乡下人进了城市的窘迫赵小天算是体会到了，周围一群人来来回回都张望自己，而两人竟然不知道何去何从，到底该找谁问问才合适。 正着急的时候，前台的一个小姐站了起来，尴尬的朝赵小天笑了一下，问道：“先生，有什么能帮助您的？” 赵小天一看有人搭腔，赶紧上前问道：“姑娘，刘振是在这上班不？” 前台小姐看了看赵小天的穿着，实在是不堪入目，心想，这难道是哪个外地的暴发户？振远公司的前台很有素质，不会看不起任何人，回答道：“是的，刘董是在这上班。” “哦！那我们去哪能找到他？”赵小天急切的问道。 “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前台小姐客气的说道。 “没有……”赵小天不知道来找人还得预约。 “对不起先生，没有预约是不能见刘董的，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在这填表登记，我们给您安排预约。” “好，我填一张。多长时间能见着？”赵小天拿着笔问道。 “刘董安排出时间后就会见您。”前台小姐笑了笑道。 赵小天嗯了一声，填了一张表格，里边要填写找人的理由，赵小天写上了“讨债”。 前台小姐看到“讨债”两个字的时候干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心想，刘董怎么会欠你的钱，看来这张表注定是一张废纸。 填完表之后赵小天拉着丫丫坐到大厅的一个沙发上，心想估计一会就能排到号了。 可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也没见前台小姐有任何反应，倒是身边的保安总不耐烦的看自己，赵小天嘿嘿一笑，也不说话。 又过了一个小时，丫丫一直不说话，赵小天实在等不及了，站起身想要去再问问前台。 站在前台小姐面前，还没等说话，就看到前台小姐表情突然严肃起来，然后她站起身，注视着门口。 赵小天好奇的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个六十岁左右，非常精神的男人走了过来，身上穿着一身黑色西服，容光焕发。 一路上所有人看到他都恭敬的问好。 那人站在前台，前台小姐鞠躬道：“刘董好。” 那个被称作刘董的人微微一笑，说道：“有没有人找我？” 前台小姐不好意思的笑笑，看了看赵小天，想了想说道：“有……他……” 这个人正是刘振，刘振望了一眼前台递过来的表格，上下看了看赵小天，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如果是要工钱的话，应该是到工地吧……我们振远公司从来不拖欠民工工资的。” “我不是民工，我找你有正事。”赵小天一本正经的说道。 丫丫看到赵小天和一个人说话，也走到他身边。 刘振楞了楞，看到丫丫那一刻，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本来想委婉拒绝赵小天，可是看到丫丫却破天荒的答应了。对两人说道：“那你们跟我上来吧。” 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