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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想好。”大概是心思不在这上面,吴丽菲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你和季恩交往很辛苦吧?”
夏子若不解,抬眸看向她,“这话怎么说?”
吴丽菲面上还是那副端庄大方的模样,语气里却猝然多了丝无奈:“你别看季恩这孩子外表总是冷冷清清的,实际上心思比谁都多。他性子倔、不服输,脾气也不好,没一点像我,全随了他那个性格古怪的爸。我和他爸离婚十五年了,这孩子一次都没来加拿大看过我,也不让婷婷见我。就连当年老霍的葬礼,他都不许我参加……”
就这么听到霍季恩的家事,夏子若握着杯柄的那只手隐隐一僵,明知不该问,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问不行。沉吟片刻,她终于没忍住:“阿姨,你和霍季恩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也不算误会。”吴丽菲苦笑一下。
正是这抹苦涩的笑意,衬得她与先前那个豁达开朗的女人仿佛判若两人,就连眼角眉梢都沾染上丝丝没落。不知是憋了那么多年,吴丽菲也想一吐为快,还是陈年往事早没了欲盖弥彰的必要,她浅啜一口咖啡,优雅不变,语气更涩。
“我跟老霍结婚早,那时候自己太年轻,根本不懂什么叫门当户对,哪怕是家里人反对我嫁个穷小子,我也不管不顾。可后来的事实证明,结婚是日复一日的过日子,不是光有爱情滋润就行的。生下季恩之后,我和老霍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再后来生了婷婷,吵得更凶。说来说去都是因为钱,他挣得不多,嫌我花钱大手大脚,还嫌我跟娘家要钱丢他面子。小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必然大爆发,老霍心情压抑染上酗酒的毛病,喝多了就砸东西。夫妻俩这么彼此折磨着过日子,总有一天就过不下去了……”这一切的一切说到最后,全化为吴丽菲的一句叹息。
夏子若诧然,垂在桌下的双手不由得紧紧交握,完全不自觉地搅着手指。难怪,刚开始的时候,霍季恩那么排斥门不当户不对的感情;难怪,他执意要婷婷打掉孩子……人生这条路上,有多少变数,谁都说不清、猜不着,更无法预见。碍于父辈的前车之鉴,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妹妹。
沉重的往事,因为有夏子若做听众,似乎不那么艰涩了,吴丽菲见她陷入一阵沉默,甚至还能自嘲地调侃道:“你不会也认为我不是个好妈妈吧?”
“没有。”夏子若的神思被她揪回来,叹口气,她实话实说:“子女不了解父母的感情也是人之常情,以为离婚就是抛弃,其实不幸福的婚姻才是对家庭最大的伤害。”
“谢谢你能理解。”吴丽菲这回笑得不再像之前那般勉强,她微微侧头看向窗外,斟酌了一下,才说:“子若,其实阿姨有件事想求你帮忙……”
“……”
**
这一天,霍季恩过得很不好,他有种被女朋友和那位不招人待见的老妈合伙算计的无奈感觉。
本来,他就是碍于夏子若的关系,才没狠下心好好教训一番夏子鹏那个精虫上脑的臭小子。现在倒好,夏子若还搬来个他最反感的人当救兵,让一对小情侣皆大欢喜了,结果弄得他里外不是人。
华灯初上时分,霍季恩沉着脸回到丽景湾。
刘嫂照例迎出来开门,弯腰把拖鞋放在他脚边,“霍先生,家里来客人了。”
以为又是婷婷那帮同学来闹腾,他也没在意,只“嗯”了一声。
殊不知,一进客厅,霍季恩的面色愈加阴郁几分——
客厅的沙发里坐着两个女人。
“吴丽菲,谁准许你到这里来的?”他不悦地解下领带,口气相当不善。
坐在吴丽菲身边的夏子若身子蓦地一僵,刚要硬着头皮开口解释,却被吴丽菲抢了先:“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来照顾我闺女生孩子,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而且,我告诉你,我会在这里住十个月。”
见霍季恩整个人一点一点冷成冰雕,夏子若简直一个头十个大,这对母子……每次见面都跟吃了炸药似的。
“不行。”他指了指吴丽菲,朝愣在一旁的刘嫂使个眼色,“你把这个女人给我轰出去。”说完,他稳步走上旋转楼梯,自始至终都没看夏子若一眼,他怎么一瞅见自己的女人跟这个不着调的妈混在一起就生气呢。
夏子若只觉早上在病房里那夹心饼的一幕又奇迹般地重现了,哪知这次吴丽菲又有高招,她居然摆出副缴械投降的样子,拉着夏子若从沙发里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她明明是对夏子若说话,却又刻意提高了分贝:“子若,既然主人不欢迎,咱俩就走呗。你看本来我都跟你说好了,你陪我一起住进来,大家都高高兴兴的。唉,可惜啦……”
夏子若惊讶地瞪圆眼,她什么时候说要住进霍家了?她只是答应吴丽菲陪她过来好吗!
可不容她开口,楼梯上那抹颀长的身影已是猛地一滞。霍季恩就这么在中途驻足、回头,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两个女人。
片刻的迟疑,他悠悠开了口:“子若,你真要住进来?”
夏子若心中一紧,心虚地瞅了眼身边的吴丽菲,却只看见对方眼里蓄满殷切的光,那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渴望。
夏子若不会说谎,也没说过谎,但此时此刻,她却几乎是不受控地对霍季恩点了点头。
霍季恩做梦都想这女人搬进来,可惜提了几次都被夏子若挡了回去。现在惊喜来得太突然,以至于他对于其他的附加条件都无所谓了。
他那张上一秒还如冰雕般料峭的脸庞,这一秒竟是温润如春……
第五七七章
当晚,夏子若就被霍季恩扣下了,附带着,刘嫂给吴丽菲收拾了客房。
丽景湾有好几间空置房,但霍季恩偏偏把吴丽菲安排在一楼、距离他二楼主卧最远的一间客房。本来人家老妈心心念念地想跟儿子聚一聚,只是把夏子若当诱饵用一下,结果倒好,霍季恩毫不留情地把母上大人晾在一边,牵起女朋友的手直奔卧室,以至于夏子若突然有种本末倒置的错觉。
孰料,这还不够。
一进卧室,霍季恩当即扔给夏子若一件干净的男士衬衫。不容她回神,他已经把她拽进浴室,“子若,你赶紧洗个澡,要睡觉了。”
“睡觉?!”夏子若抱着衬衫僵在按摩浴缸边,“这才八点多啊!会不会睡太早了?”
“不早了,我累了。”霍季恩弯了弯唇,见她愣着不动,他唇角的笑容更盛,“要不要我帮你洗?”
“不要,不要!”看着他那抹意有所指的迷人笑容,夏子若莫名嗅到某种极其危险的气息,耳根不由得隐隐发烫,她使劲把霍季恩往浴室外推,“大流氓,你赶快出去。”
他明明还没有做流氓的事呢,霍季恩墨黑深湛的眼睛里随之闪过一丝顽劣的光,他捏了捏夏子若羞红的脸蛋,“洗干净点。”
“……”这男人讨厌死了!
趁夏子若洗澡的功夫,霍季恩掩上门,走去二楼的另一间卧室。他刚要敲霍婷婷的房门,抬起的手倏尔僵住——
隐约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从门内传出。
“妈,你别怪哥。其实这些年,他对我很好的。”
“妈知道。唉,你哥就是那种面冷心热的人,要说有些事都是我这个当妈的没做好。”
“……”
霍季恩不知在这扇紧闭的房门前站了多久,英俊的脸上带着平淡又似乎不太平淡的表情。他抬起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瞬,继而无声地垂回身侧。
他到底是没有叩响那扇门。
仿佛他的心,在那个女人面前,永远无法打开。
霍季恩在客用洗手间冲了个战斗澡,只穿着件浴袍回到卧室。推开门,他就看见房间里亮着盏床头灯,一抹倩丽的背影站在落地窗前。窗帘敞开着,半明半昧的灯光交错月光,映衬得窗外远山如黛,窗内佳人如梦,美得那么不真实。
夏子若只穿着件男士衬衫,衬衫下缘刚好遮住她的臀部,两条修长、匀称的美腿展露无遗。她出神地遥望着视线尽头那片她再熟悉不过的景致,那是即便在冬季也不会令人感觉荒凉的苍茫山色,从大地一直绵延至夜空。
这一刻,她只知道自己置身画中,却不知道她本身就是一幅画。
轻轻地,她感觉到有人靠近,一双手带着丝丝缕缕的炙热从身后环住她的腰。
夏子若背上一热,隔着薄薄的衣料,她也能感受到这男人手臂传来的力度,以及胸膛处那片滚烫的体温。她却是没转头,只说了句:“想不到你跟我爸一样。”
霍季恩微愣,“嗯?”
她指了指纤尘不染的玻璃窗,指尖的方向正是远处巍峨的山峦,“我爸当时看中这处房子,就是因为风水好。俗话说‘背有靠山’,你们生意人都讲究这个。”
不知想到什么,霍季恩环抱在她腰上的手臂隐隐一僵,“你错了。我喜欢的不是那片山,而是——”他眯了眯眼睛,悠远的眸光和她落在同一处,“我喜欢的是那片枫林。”
这句话刚落下,霍季恩便察觉到夏子若整个身子都颤动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她颇为惊讶的声音:“为什么?”
其实,她也对那片枫林情有独钟。
在夏父消失无踪的五年里,夏子若的梦境中总是反反复复地涌现出这片曾留下无数和美回忆的枫林。哪怕是百转千回终于和父亲团聚后的今夜,再度目睹此情此景,仍足以令她百感交集。然而,更令她诧异的还是——在将近两千个日日夜夜里,这幢房子现在的主人竟然曾和她看着相同的风景,有着相同的感触。
而他,如今已然是她至爱的男人。
霍季恩一时没有答话,像是陷入某段回忆,又像是那个原因十分难以启齿,他尖削的下颌抵在夏子若的头顶上摩挲几下,才道:“吴丽菲在加拿大的住所前也有一片这样的枫林。”
夏子若只觉错愕更深,如果她没记错,今天吴丽菲亲口告诉过她,十五年了,霍季恩从没去加拿大看过她一次。就是这么匪夷所思的一点,顿时激得夏子若从他胸前钻出来,她转过身、仰起头直视霍季恩,却只看见他眼中浮现起一丝冰凉而落寞的光。
忽略掉对方眼神里那层令人难懂的深意,她直言问道:“为什么你去看你妈,却不让她知道?”
霍季恩这辈子始终不愿相信、刻意逃避又努力忽视的那一幕,此时竟陡然被人如此直白地问出来,他突然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纠结。仿佛他一直死死关紧的心门,突然出现一隙裂缝,几乎是须臾间,他所有苦苦隐藏的感情统统顺着这条缝隙流泻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他的目光悄然越过夏子若的肩,重新飘向远处,尽量用和缓的语气说道:“大概是六年前吧,我爸病危的时候,我曾经去蒙特利尔找过吴丽菲一次,想让她回来见我爸最后一面。但是……”
在那个阳光普照的早晨,他按照奇叔给他的地址,几经辗转找到了吴丽菲位于蒙特利尔的别墅。殊不知,霍季恩做梦也想不到他居然看到——别墅的花园外,是火一般赤红的枫叶;花园里,是幸福甜蜜的一家三口。
吴丽菲已经再婚生子了。
霍季恩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带着何等悲怆的心情黯然离开的,他恨过、怨过吴丽菲在跟父亲离婚后一走了之,可就在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放下这些怨恨时,却赫然发现母亲把所有的温暖都给了新的家庭,把所有的母爱都给了另外的孩子……
那一天,霍季恩永远不会忘记。
确切地说,是他很想、很想忘记,却偏偏记住了那漫天猩红的枫叶,似血,似泪,甚至是在往后的岁月里依旧挥之不散。
就在夏子若听得瞠目结舌的一瞬间,霍季恩忽而笑了,光影交错间,他的笑那么苦涩,那么讥诮,声音亦然:“吴丽菲早就有自己的生活了,她因此再舍不得分一星半点的母爱给我和婷婷,我难道不该恨她吗?”
那般高高在上的男人,这一刻却俨然只是个渴望母爱的孩子,夏子若的心一时间仿佛被针刺了似的,一下又一下,戳满细细密密的针眼,微微泛疼。稍一控制不住,她就伸手抱住霍季恩,纤细的手隔着柔软的浴袍,轻抚他宽厚、笔直的背,带着安抚的意味。
霍季恩本以为他这辈子永远不会向任何人道出自己心里这段最晦涩的感情,不承想,他还是说了,而且是对夏子若,这般自然而然的,仿佛她就是可以跟他分享一切的、最亲密的人。他回抱住她,低下头,英俊的侧脸埋在她耳侧散乱的发丝里,寻求那一丝最深刻的慰藉。
“你应该讨厌看到枫树的,为什么还要买下这套房子?”夏子若感受着他的体温、心跳,轻声问道。
回应她的只是霍季恩无奈摇头,“我不知道。”
是啊,明明是该讨厌的,可内心却又存有隐隐的期待——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和母亲一样的风景。到头来,到底是怨恨多一些,抑或怀念多一些,谁都说不清。好比复杂难懂的母子情,实在找不到任何一个饰词来诠释,不只是单纯的爱或恨,就只能用漫长的岁月一点一点注解。
气氛窒闷的不得了,夏子若不太会安慰人,又急于解开霍季恩的心结,“你看现在吴阿姨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应该和她好好聊一聊。其实她也是有苦衷的,你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她就算想关心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关心……”
不说这个还好,一提此事,霍季恩心里那点没落突然一扫而光,转而来了脾气,“夏子若,把吴丽菲招来让我烦的人是你,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这男人怎么翻脸跟翻书一样快啊,夏子若还没回过味来,耳朵已经被他咬住了,“喂,你——”不待她说出一句完整话,腰上猛地一紧,就被霍季恩拦腰抱了起来。他的唇转压在夏子若嘴上,近乎蛮横地吮吸几下,抱着她稳稳地走到床边。把她扔到大床上的一片刻,霍季恩听见她低低的惊呼了一声,但很快这声音便被他欺身压下来的吻堵住了。
“你别闹了……”夏子若还陷在方才的情绪起伏中,从被他含/住的双唇间溢出一声嘤咛。
霍季恩最喜欢看她这副明明很想要,却又假装很正经的娇俏模样,他只管把她的唇吸得更深、更狠,比一次都更用力的撩拨、吮吻,像是在惩罚她的口是心非和不听话。
唇齿辗转间,他伸手摸向床头灯,暖黄色的灯光瞬时……熄灭了。周围唯一的光源来自那扇没有拉上窗帘的落地窗,皎洁的朦胧的月光铺洒卧室,撩拨人心似的暧昧。霍季恩整个身子覆在她身上,把这唯一的光源都挡住了,夏子若只觉得眼前一暗,就只看见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像是个黑色的漩涡,燃烧着明明灭灭的欲/望,一下子便把她最后一丝理智吸进去、吞没了。
夏子若身上唯一的那件男士衬衫被他迫不及待地扯开,脱落的扣子蹦跶到床上,取而代之的,是火热的手攀上来造次……(请看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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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因为担心霍婷婷的孕事,夏子若好几晚没睡好。现在难得一夜好梦,她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房间里的暖气很足,她懒洋洋地翻个身,摸了摸枕边——空的。
她“嚯”地睁开眼,就听见洗手间传来哗哗的水流声。宽敞的卧室里犹存着欢/爱的气息,大床另一侧也还留有余温,昨晚那位在床榻间把她折磨到死去活来的男人此刻正在洗漱,估计等会一定又会带上体面尊贵的高冷面具,把那副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展露出来的衣冠禽兽模样掩藏得不着痕迹。
呵呵,夏子若想想不觉笑了。
这种睁开眼醒来后的第一感觉,莫名令她觉得……十分奇妙。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哪怕接下来只是再寻常不过、普通不过的一天,生活却又好像完全都不一样了。不再是一个人起床,一个人上班,一个人吃饭,形只影单的生活因为拥有了彼此,而变得与过去截然不同。
大概,这就是幸福该有的模样吧。
收起那点小感慨,夏子若慢悠悠地钻出被子,探手拿起床边那件没有扣子的衬衫罩在身上,手揪在衣襟上挡住胸前的春/光,然后赤着脚走到洗手间门口。
虚掩的门一推就开,背身站在盥洗池前的霍季恩就这么闯进她的视线里。果然,这厮和她预想中的形象一模一样,笔挺西裤、法式衬衫,就连袖扣都戴好了,只是他手里拿着的那支粉红色牙刷……极富违和感。
霍季恩稍一抬眸,便在雕花镜里撞到夏子若忍俊不禁的眸光。这女人凌乱不整的衣衫、半遮半掩的曼妙身材、晨起时睡眼惺忪的脸蛋,以及蓬乱的长发……像是觉得她这副慵懒的样子极为可爱,又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霍季恩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