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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蛇半仙不禁问。
殷心灯不得不露出苦笑：“我？我是鱼智慧那笨蛋倒霉的终身守护神！”
全世界也只有这么一个人能令让她露出这般无奈的苦笑。
“她是我的朋友。我欠她一个情，所以没办法，只好把自己的‘誓约’放在她身上。”
蛇半仙一惊。
“誓约”这样东西对于灵能者而言，等同于“枷锁”。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肯把这么宝贵的东西托付他人。要知道，一旦“誓约”成立，灵能者就必须终生遵守，如有违背，即会遭到自己灵力的反噬。
一般而言，也只有主从之间，才会有确立“誓约”。又或者有极深的羁绊，有生死相随的情谊，才会确立“誓约”。
“誓约”的约束性越大，能够发挥的力量就越惊人。
“我的誓约，就是要保住鱼智慧的命，直至她遇上一个比我更强、且愿意一辈子保护她的人为止。”殷心灯一双完美无瑕的长腿跷得高高的，诱惑动人。可是蛇半仙的视线并未作停留。
眉端闪过一丝嗔怒，殷心灯接着道：“因此，只要她遇到危险，我就会立即感觉得到，并且——以最快的速度赶去……”
她右手轻扬，从她掌心处浮起一道桃核般大小的青色火焰来，倏然化成一条月渡船。
“月渡通幽——这是我的术。最高时速是4758千米/小时。比高超音速喷气机还快。不过，如果走的是‘冥道’，会更快。”她下巴一扬，颇为自得。
她所说的“冥道”就是指专供鬼使出行的异度空间。因为鬼使执行任务，就要经常往来于人间和冥界之间。因此冥府就专门扭曲了某些时空，令鬼使能快速直达人间的所在。情形犹如高速公路。偶尔一些有实力的仙和魔也会借道其中。冥府也鲜有过问，基本保持不塞车状态就是了。
“你的朋友为什么会成为那些灵能者狩猎的对象？我不明白。看上去，你的朋友不过是个普通人。”蛇半仙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唉……”
这句好像一匹布那么长的叹息，殷心灯足足拖了三分钟，才把这十年来的幽怨诉说出来：
“还不是因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嘛……”
第十八章 月公主的哀嚎
更新时间2013…4…20 10：35：48 字数：2296
“咻——”
刻着“虎魄”的铭牌陡地自燃起来。黑色的火舌舔上这小小的竹简，毫不客气地把它化作一堆灰色残渣。
“虎魄完了。”沉钝如铁的声音恨声道。
L市警务总监笔直地跪在冰冷的大理石上，面前摆放着一张巨大的祭台。祭台上，依次竖放着一块块以古老的石鼓文刻成的竹简铭牌。
“天官冢宰”、“地官司徒”、“春官宗伯”、“夏官司马”、“秋官司寇”、“冬官司空”——这是《周礼》上所记载的治邦兴国的六大职官头衔。
跟在这六大职官后面的便是他们各自的下属。例如制作合甲的“函人”便位于“冬官司空”的麾下。
然而排在最前面体积最大的一块竹简，却没有刻上任何文字。
“是属下办事不力……”府城隍本就蜡黄的脸上夹着几丝尴尬的淤青。一再受挫，他感到一股莫大的耻辱。
“那个土地！”身为“地官”一职的警务总监咬牙切齿，“当初以为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地仙，能有什么作为？谁知他竟然如此精细，哼……”
忽然听见环佩叮当的声音，二人面容均是一敛。
那清脆的声响越来越近，竹帘一动，身着浅碧色窄腰长裙的“九嫔”袅然现身。不知为何，她眼角润湿，神态惶恐，仿若惊弓。
“天官大人到。”
她的声音似春水般温柔，然而跪在地上的二人却神情肃穆，半点都不敢有欺近之心。
“九嫔”相当于女官，职责是“教妇德、妇言、妇容、妇功，若有宾客，则从后。”
不多久，一个赤着上身，如高山般雄壮的男人缓缓步入。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弯腿、抬高、踏下、移身、再迈进，每一个动作，似乎都要思索片刻。从门外走到厅子中央，足足走了五分钟之久。
这是一个深入地下数十米的防空洞。原本是战争时期的遗留物，不过经过十年间的苦心造诣，大兴土木，俨然扩阔成为一处隐秘而舒适的地下基地。
除了阳光，这里什么都有。
“天官大人！”二人向这男人恭恭敬敬地行了跪礼。
“辛苦了。”这么一句稀松平常的话，却令二人感激得无以复加。因为那男人明明一眼就见到祭台上原先属于“虎魄”的那块铭牌已化成灰烬，却没有责怪之意。
仔细望去，那男人的身上布满了伤痕。而且，全是鞭痕。密密麻麻，像爬满了一条条的蜈蚣。新伤叠着旧伤，皮开肉绽，却任由它们自生自灭，没有涂上半点的伤药。紫红色的脓血和黑色的腐肉挤成一堆，触目惊心。
因此，他根本无法穿上上衣。
府城隍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公主她……最近的情绪，依旧不稳吗？”
高山般雄壮的男人轻叹，摇了摇头。
突然，地心处传出一声凄厉无伦的尖叫！
府城隍与地官脸色俱是一震。一旁站立的九嫔也是花容一颤。三人只觉眼前空气微微一荡，那男人以恐怖的高速消失于在他们面前。
“公主……又发疯了……”九嫔的牙齿格格打抖，身子摇摇欲坠，唯有双手紧紧地扶住墙角，方才勉强定下心神，颤栗着道，“已经是十二个时辰内第二次了！越来越……”
“我们也去吧。”地官沉吟道。
无论有多么的不情愿，府城隍和九嫔也只得垂头跟在他身后，穿过富丽堂皇的长廊，打开重重秘密机关，最后，走到一条黑暗长阶前。
地底处再次传来那种凄厉的哀嚎，只不过这次夹杂着很多女子的啼哭声。
“我……我……不想回去……”九嫔忽然扯住地官的衣服，颤颤求恳道，“我去为两位大人准备香茶，我、我……”
她的眼珠突然不转。她看到地官面上那种低沉之色，便怵然不敢再说半个字。
三人终于来到一个银色的圣殿前。
能够在地下空间开掘出如此雄伟的建筑物，已属难得。更难得的是，它本身就处于冥府开发的“冥道”边上。方便随时出发狩猎敌人——那些冥府走狗们，大概作梦都不会想到，在他们自以为最安全的地方，竟有如此胆大滔天的敌人，把最重要的城池建在自己的卧榻之侧。
地官一念至此，嘴角便泛起得意的狞笑。
在进入长阶之前，照明用的还是电灯。但进入了这里，银色圣殿竟荧荧地发出柔和的光芒来，不依赖电力，也不用燃料，完全是自己在发光。
只不过这些光芒映在九嫔的脸上，倍觉惨白。
在踏入圣殿的一刻，三人身上都尽可能地散发出强烈的同调灵力来——因为只有这样，保护这个圣殿的“心锁”才不会把他们当做是入侵者，格杀勿论。
因此，整个圣殿亦不过是公主的心界而已。
九嫔自以为聪明地闪躲在地官与府城隍身后，谁知第一个便遭了殃。
“啊！”她一声惨叫，掩住右脸，鲜血从她的指缝渗出，痛得满地翻滚，死去活来。
一条银鞭从他们头上蛇行而过，竟然是从墙壁里快疾无伦地伸出来，又蜿蜒着缩回去。
“我的眼珠！呜呜！”九嫔不住悲啼，“我的眼珠碎了！”
府城隍还想去扶她，却被地官以眼神制止。
果然一个怨毒的声音自殿中森森传来：“九嫔，你胆敢不回来？”
九嫔立即吓得昏迷过去。
“属下地官与小司徒，拜见公主殿下！”地官伏在地上禀报。
“两个废物！有没有带些新鲜玩意来？”怨毒的声音怒问。
地官一下沉默了。府城隍心脏发狂地跳，正要随口编造一样新鲜玩意，却被地官抢先答道：“没有……”
从墙壁和地下立即爆出无数条银色长鞭来，府城隍心中惨叫一声，不能运力去挡，更不用说还击，只得伏在地上，尽力用双手护住头部，用最坚实的背脊去承受这一轮疯狂的鞭打。刚开始的时候还能感觉到痛，很快，连痛觉都已消失。
每一秒都过得好像一万年那么长。府城隍感觉自己背上的肌肉全部裂开，甚至可能已露出白惨惨的骨骼来。每当在这种时候，他就会反过来怨恨自己的力量。如是常人，早就死了，也不用再受这种痛楚。一次又一次。他的身体连昏阙的机能都没有。除了死，他无处可逃。可惜在这里，死乃是奢望。
“但……我们最近抓住了一只会变戏法的狐狸……就是不知能不能讨公主的欢喜……”地官居然还能挣扎着说话，比起他奄奄一息的下属，抗虐待能力高低立见。
“哦？狐狸么？”恶毒的声音转怒为喜，“你们过来吧。”
三人所处的地方忽然像镜面翻转般整个儿倒了过来。实际上是进入了“月之境界”的第二重洞天。
一阵索拉索拉的磨刮声，好像有人拖着铁链走过来。
第十九章 魔仙兵团的母兽
更新时间2013…4…21 19：41：08 字数：3252
果然一双小足轻巧地移到地官眼前。白皙纤巧的脚趾如一粒粒珍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泽，令人忍不住想抱入怀中细细品尝。
只要看见拷在纤足上那条沉重的铁链，任谁都会同情面前这位弱质芊芊的少女。
可惜这少女一出口便厉声逼问：“狐狸呢，在哪里？”
她一眼就看到地官手里没有狐狸，脸立即沉了下去。地面上忽然凸起数十条银色鞭子，蛇行着慢慢向地官身周聚了过来。眨眼功夫，整块地面蛇影压压。这一次，绝对要打到白骨全部碎裂为止。
“那只狐狸还没有完全屈服……怕惹公主不高兴，属下……想晚些再献给公主……”
“嘻嘻，”少女轻轻抿嘴笑了笑，她的面容如月色般清绝，笑意比春水更柔美，“未驯服的更好，我会亲自调教。去，马上把它带过来！”
“公主，他们伤得这么重，哪有力气去把狐狸带来？还请公主……”天官跟在后面低声道。
穿着银白色古典长裙的少女居高在上地扫了他们一眼，不作声。
一群原本蜷缩在角落的宫女纷纷朝这少女膝行过来，她们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鞭伤，云鬓散落，泪容满面。
“求公主原谅，奴婢们再也不敢惹公主生气了……”
“公主慈悲，奴婢定然铭记在心……”
月公主傲然而立，只是不睬。
一个宫女忽然排众而出，死命扯住月公主的裙带，声音模糊地求恳道：“公主，我的脸、我的脸……求你……”她的脸已经肿胀到看不出是一张人的脸，鼻梁被打断，眼珠暴凸，原先的樱桃小嘴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洞。里面的牙齿全部掉落。
“哼！”月公主冷冷一晒，脚下冒起一条银色长鞭，鞭尾眼看就要朝那宫女头顶甩落，忽然听得天官一声叱喝：“八荒经野！”
月公主感到被一股浩瀚之力在身后猛地一推，力度不至于伤及她，却令她无法再唤出银蛇。她整个身体被撞上半空，又轻飘飘地落入一个雄壮的怀抱之中。
鼻端好似传来桂花的清香。
已经很久了吧，没有闻过月宫的桂花香。那种清沁到骨髓深处的幽香，是她前生的最爱。慢慢地，她怨毒的眸子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以前，她没有一个朋友。
月宫处于天界的边缘，凄凉得像个流放之地。宫殿建得再堂皇，也没有一个神仙愿意过来溜达。大家都像避瘟神般绕道而过。后来，居然来了一个人。不过，是被罚来的。
她唯一的消遣，就是倚在桂花树上，百无聊赖地看树下那个体型雄壮的白痴大力挥动斧头，一下下地进行着无用功，不禁莞然。
“难道你不知道我的修复能力是全天界最强的吗？”她忍不住问。
月宫上的一切都是她的心界倒影，桂花树亦不例外。他的斧子再锋锐，力气再大，对她的桂花树也丝毫无伤。只是一次次的尝试未免太过蠢笨。
“你还真是白痴啊！”她捻下一枝桂花，蛮横地扔到他头顶，嗔道，“你再砍个十万八千年，只要我在，这棵桂花树都永远不会真正倒掉，不过……如果你能把我打倒的话，就另当别论咯。”
她清冷如水的眸子中眯着一丝狡黠：“怎样，想跟我打吗？”
“不想。”这四肢发达的白痴想也不想就答，照旧挥汗如注。
她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抬头凝望着浩瀚宇宙中那一颗发光发热的红色球体。他们本是双胞胎，可是从出生开始，所有的焦点、所有的关注都在那边。她不过是借他的光、他的热才得以生存的附属物。
“其实你是我哥哥派来的吧？”她哀伤地问。
树下沉默好久没有回应。她忍不住低头去瞧，那张白痴的脸居然涨得通红，嗫嚅不安，“君上……他、他……”
“呵呵、呵呵呵呵……”她伏在树枝上狂笑。桂花如雨，落了一地。
树下的白痴手足无措，不明白有什么好笑，为什么能笑到这个地步，挠了挠头，忽觉脸颊上一凉——树上这位绝世天仙的眼泪，竟然幽幽暗暗地滴落。他傻傻的没有擦拭，任由这滴冰凉的眼泪滑到自己的粗壮的颈项上，最后湮没于心脏的深处。
“哥哥还害怕我会背叛他么？也是，无敌战神的唯一弱点，就是他百无一用的妹妹，真是好笑到极点。”她云裳轻扬，从树上翩然垂下，“喂，要不要来喝杯茶？月宫的桂花茶，比日宫的酒好喝多了~”
她凝望着他，目光娴静，“你叫什么名字？”
“吴刚……”
“公主，我在。”天官怀抱着这星眸微张的绝世天仙，俯首在她耳边轻轻唤道，“我永远都在你的身边。”
月公主嘤咛一声，张开眼睛。在苏醒的瞬间，她的脸容变得娴静而安详，那种纯净，是与世间的一切丑恶绝缘的美好。
她迷惘地看着天官，目光慢慢落到他身上的伤处，悚然一震。“这是……这是被我的‘寒影千劫’伤的？”
天官温柔地抚着她长长的眼睫毛，好似在哄小孩般道：“公主只是作了个噩梦。放心，这一点伤不算什么。”
“噩梦？”月公主闭上眼睛，纤柔的指尖在天官的手臂上细细摸去，每移动一寸，都是颤抖不已。“我竟然把你伤成这样！”她痛苦得哽咽起来，泪珠凄然滑落。
天官赶紧拉过斗篷给她拭泪，一边柔声安慰。好一会，月公主勉强止了眼泪，却发现满地的宫人都以极其复杂的眼神盯住她。
又是这样！又是这种眼神！
她惊恐地躲入天官身后，不敢出来。
“公主，大家都在等着你呢。”天官顺着她如瀑的长发温柔抚落。
“他们是不是很恨我？”月公主害怕得簌簌发抖。
天官摇摇头：“我们都是你最忠心的下属。永无怨恨之意。”
“下属……”月公主心中苦涩，长长的眼睫毛低低地垂了下来。
忽然，从银色宫殿的地下又再冒出无数的银色茎状物来。
众宫人不由发出一阵凄惨的惊呼。
然而这些茎状物却没有化成银蛇。在顶端处爆出了一朵朵银色的莲花。地下的莲花越开越多，枝枝蔓蔓，密密挤挤，如同置身于盛夏的荷塘。
明明无风，那一朵朵莲花却似被清风掠过，腰肢齐齐朝同一个方向轻轻一曳。花瓣飞舞，带着清清的幽香，落到众人身上。
凡是花瓣覆盖过的地方，伤口立即复原。
所有人都欣喜地站了起来。只有天官随手一挥，把吹到他身上的花瓣拂了回去。
月公主不解地看着他，只见他脸上痛苦至极，宽阔的肩膀竟在不停抽搐。
“你们都出去吧。”天官下令。
所有人都离开后，月公主扯着他的手腕，轻轻问：“你怎么了？”
“公主……”天官忽然长手一抱，把这纤弱的身子抱入怀中。
月公主并没有惊愕之意，相反脸上甜蜜丝丝。天官却用手掌把她的星眸轻轻抚了下去，“闭上眼好么？”
“嗯。”月公主在这怀抱内感到十分安定，对面前小小的黑暗也毫不在意。
天官的脸上更是痛苦。他合掌吞下三颗赤红的丹丸。片刻，他的脸便变得烙铁般通红，眼里满是邪恶的情欲。
“公主，兵团这次需要的是掌管猛兽的冥氏、擅长毒蛊的庶氏和天空制霸的翼氏……”他这样缓缓说着，手下忽然用力一扯，月公主身上薄薄的长裙瞬时粉碎。
一段极其恐怖的记忆如惊雷般朝月公主心头击落。
“不要！”她发疯般尖叫起来，娴静的脸庞只剩下惶恐。她小小的身子挣扎不停，然而与高山较量，可谓白费力气。她好像一只被宰杀的白兔般不住地蹬着腿，突然一弓。
月宫地下又疯狂地抽出无数银蛇来，可是在天官的“八荒惊野”截杀下，直如螳臂当车。
被宰杀的白兔很快就不动了。月公主僵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