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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就好。习惯就好。”花不谢尴尬地笑了笑，看着躺在床上病歪歪的天玄子，终于忍不住提出心头疑惑，“大人您也会生病？”
“本大人我又不是铁打的。”天玄子闭了闭眼，猛地睁开看着花不谢笑了起来，“快去把书鸿喊了，这一下子，可是真真正正地用上她了。”
阿笨一溜烟地就跑了出去，蹿的比兔子快多了。
花不谢起身想要跟过去看看，就被天玄子喊住：“小花儿。你就一点也不好奇玉虚子那个祸害为什么跑来了吗？”
花不谢的脚步蓦地顿住。转身看着天玄子有些病态的潮红的脸。花不谢缓缓地在脸上攥起一个笑容来：“天玄子大人不如和我说说看？”
“本大人留你下来，自然是呀告诉你的。”天玄子哼哼唧唧，“不过现在本大人觉得有些腰酸背痛的，小花儿你能不能来给我揉揉？”
花不谢抽了抽嘴角。咬着牙点头：“好。”
上前给天玄子锤完了背，花不谢扬眉：“天玄子大人可以说了吧？”
“嗯……”天玄子鼻子里头发音。
花不谢一边活动着自己有些发酸的手腕，一边看了天玄子一眼，终于沉下脸来。
天玄子大人居然睡着了！
很好，花不谢抿了抿嘴，抬起手来拿起了一旁案台上的胭脂……
“大师姐，天玄子大人怎么样了？”书鸿却正巧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
花不谢手一哆嗦，一整盒胭脂都盖在了天玄子大人的脸上。
书鸿惊讶地捂住了嘴，花不谢哆嗦了一下。把胭脂往天玄子的脸上铺的匀了一些。
阿笨跟在后面：“哎呀我的个老天爷，天玄子大人居然如此爱红妆吗？”
伴随着阿笨的话音落下的是天玄子大人惊天动地的喷嚏声，花不谢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书鸿赶紧上前将花不谢从地上拉了起来，看着花不谢轻声问：“怎么回事？”
“一句两句的解释不清楚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花不谢皱眉。捂着脸祈求天玄子现在看不到她，默默地往门口退。
“小花儿……”天玄子阴森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花不谢干笑两声，转身看着天玄子，嘿嘿直笑：“大人你睡着了，现在书鸿来了，你有什么事儿你问书鸿就好了啊。”
“本大人的脸上……”
“没什么，只是大人睡着了，不小心碰到了胭脂盒罢了。”花不谢继续干笑。
天玄子挑眉，盯着花不谢的脸，千回百转地：“哦？”
花不谢打了个哆嗦，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后，继续冲着天玄子人畜无害地笑了笑。
“小花儿，你当本大人傻？嗯？”
花不谢简直就要哭了，看着天玄子有些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最后一咬牙：“我都说了我不会给人家上妆，您非得要我给您描眉，那我不是为了熟悉一下手感吗……”
“描眉要用胭脂的吗？”天玄子皱眉，“呵，小花儿本大人很吓人吗？”
“没有啊。”花不谢眨眨眼。
“那你这么怕我作甚？本大人不过是想告诉你，咱们明日就要离开婆娑园了。”
“真的？”花不谢脸色浮现起一丝喜色，看着天玄子有些狐疑地木管，立马轻咳两声，做出一副十分哀痛的模样来：“可是我的修为……”
“婆娑园对你的修为提升已无多大进益，只不过是能够让你将自身吸收的哪些药物冲散罢了，日后你进阶应当也会比同等阶层的人快一些。”天玄子语重心长。
如此正经的模样，倒让花不谢有些不习惯起来。
028 世上已千年
离开婆娑园的时候，花不谢特地跑了一趟玲珑山，捡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装到了自己的包裹中。
程衍墨等人始终对花不谢的包裹有着巨大的好奇，只是在花不谢无意的误导下，众人都当做是玉虚上仙的馈赠，谁也羡慕不来的。
离开了婆娑园，花不谢几个人，才深刻的认识到自家君山是多么的穷苦。
叶沾衣这样的就不必说了，人家是大山头的，又是美妞儿，自然有着极大的阵容来迎接叶沾衣回去。
可是青华山的居然也有山主将坐骑白虎送了来迎接若茗和白蔹。
白蔹甚至十分友好地冲着花不谢笑了笑：“花师姐你们怎么回去？”
“你有完没完了？”若茗瞪了白蔹一眼。
白蔹这才吐了吐舌头，跟在若茗身后跳上了白虎悠悠然地回去了。
北珏山的那对师兄弟，也是走的十分气派。
天玄子扭着腰看着花不谢等人，笑了笑：“怎么？你们还指望无道子能来接你们？”
“从来不敢这么想。”花不谢连想都不用想，直接同天玄子坦白。
这种没有一个徒弟在山里的大好时机，君无道若是不多勾搭几个女修简直就对不起君无道新盖的三间茅草屋。
天玄子听了花不谢的解释，嘴角荡起一抹向往的神情：“不知道这样的场景，有没有机会见一见呐。”
“天玄子大人同我们一道回君山不就能够见到了？”慕容映瓷笑了笑。
天玄子却摆手：“你们以为本大人为什么要急着带着你们离开婆娑园？”
“不是因为大师姐的修为没有办法更近一层了吗？”书鸿皱眉。
天玄子哈哈大笑：“你们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花不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天玄子大人是因为七十二仙山中有事儿吧？”
“嗯。”天玄子点了点头，却也不方便透漏太多。
慕容映瓷唤出自己的玉叶子，率先跳了上去，皱着眉头看着程衍墨几个：“你们啊，有事儿没事儿的时候还是琢磨琢磨怎么样能够御器飞行吧，每次出来咱们几个挤这么一张玉叶子，你们未免太看得起我了些。”
天玄子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们一眼，挥了挥衣袖，一朵巨大的红色火焰猛地炸开在众人面前，紧接着。就只留下了天玄子身上的淡淡清香，人影却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花不谢忍不住叹气：“你说一个大男人走都要走的如此风骚。”
“师姐你还不上来？”慕容映瓷笑完了就冲着花不谢伸出了手。
花不谢摆了摆手：“我不上去了，你们先回去吧，我要去趟杜仲村。”
“大师姐去杜仲村做什么？”书鸿眨了眨眼，有些疑惑。
“卖钱。”花不谢拍了拍自己的腰间，接着有顿了一下，“顺便去看看木棉师姐。”
对于木棉师姐，慕容映瓷他们都是陌生的，自然没有再说什么，再加上阿笨对于玉叶子的晕的程度。不得不说。他们单独行动。没有什么不好的。
只是，关于花不谢骑猪这个事儿……
花不谢十分淡定：“一回生两回熟的，有什么丢人的，这段时间我算是想明白了。有灵宠不用的，才让人笑话呢。”
阿笨登时瞪起眼来看着花不谢：“感情从前你不愿意让我成为坐骑，不是因为你心疼我啊！”
“……阿笨，这个事儿，委实是你想多了。”花不谢有些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
阿笨呵呵干笑两声，冲着花不谢努了努嘴：“那你现在要不要上来？”
“嘿嘿，自然自然。”花不谢冲着阿笨笑的谄媚。
慕容映瓷等人笑了笑，看着天色，便同花不谢告别。
花不谢点了点头。跨到阿笨身上微微皱眉：“下次去找马鞍师傅给你安一套，那样我坐着才舒服一些。”
阿笨冷笑：“你见过谁家坐骑带着马鞍的？”
花不谢嘿嘿笑了笑：“好了好了，阿笨你能找到路的吧？”
阿笨不可置信地“啊”了一声，扭着头看着花不谢：“你不认路？”
“我当然不认路啊。”花不谢说的理所当然。
阿笨道：“我也不认路。”
“……”花不谢懵了。
这下子可怎么是好，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所有认识的人还都走了，凉风吹过，如今花不谢和阿笨，显得十分可怜。
两个路痴默默研究了一会儿，终于花不谢下去折了一段树枝随手一抛。
“走吧，就走这个方向。”花不谢指着树杈子冲着的方向。
阿笨撇嘴：“你的运气？呵呵，我觉得应该走树杈子相反的方向。”
“什么叫做我的运气？你的冷笑是几个意思？阿笨来来来，你先给我解释解释。”花不谢伸手就拧住了阿笨的耳朵转了一圈。
阿笨嗷嗷叫唤，却还是不肯松口：“死女人你松手，你给老子松手！妈的！你在不松手，老子可不动弹了，你自己跑吧，老子不伺候了！”
花不谢愣了一下，凑在阿笨耳朵旁：“阿笨，你猜我会不会揍你？”
“你敢？”阿笨瞪了花不谢一眼，却也认怂，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阿笨指着花不谢认定的方向，“咱们可得先说好了，要是方向不对，你就给老子跑回来，别指望老子在驮着你。”
“好。”花不谢答应的很爽快。
好在花不谢虽然路痴，可是运气当真不错，不过走了半个时辰的工夫，他们就看到了人影。
只是……
这边的状况还是有些弄不清楚，不知道为什么，花不谢觉得这边似乎没有来过啊。
拦住一个人，花不谢笑眯眯地问道：“请问这边是杜仲村吗？”
“是啊，这位道友是外来的吗？”被花不谢拦住的那位看了看花不谢身上青色道袍，微微疑惑。
花不谢愣了一下：“道友？你也是……”
看着完全不像啊，眼前这位穿的花枝招展的，完全看不出是一个修道者好吗？
谁知道人家却点头应着：“是啊，我是玉峰山弟子。道友哪里人？还是说道友是来拜师的？不如拜入我们玉峰山门下吧，我们夏师兄最近可会挣钱了，喏，我这次就是下山来帮夏师兄收租子的……”
“夏子洛？”花不谢眯了眯眼睛。
花枝招展的小道友顿了顿，看着花不谢愣了一会儿，才笑道：“道友认得夏师兄？”说着，又上下打量了花不谢一番，凑到花不谢眼前问道，“道友莫不是和夏师兄……嘿嘿，夏师兄什么时候有过这等眼光？”
花不谢扭头看着这位。冷笑：“你这话什么意思？”
“女人你傻呀。他嫌你长得丑。觉得夏子洛不会看上你的。”阿笨撇嘴。
“灵……灵宠？”那一位低着头看了阿笨一眼，又抬头看着花不谢，半晌，哆嗦出来一句话。“君山花不谢？”
“咦？我居然这么有名气了吗？”花不谢疑惑。
谁知道那个花枝招展的道友，却撒丫子就跑。
花不谢皱了皱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阿笨问道：“我就这么吓人？”
“只怕不是因为你吓人，而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女人，咱们快些去找木棉，也许她哪里还能有什么消息。”阿笨皱眉催促。
花不谢点了点头，进了村子。
杜仲村的村碑倒是还立在那里，可是一进去，花不谢就觉得有些陌生。 明明从前经常跑来玩的，怎么现在觉得杜仲村一个眼熟的面孔都没有了呢。
皱眉走到一个小摊面前，花不谢问道：“请问张屠夫家怎么走？”
“张屠夫？哪个张屠夫啊？”小摊贩皱眉看着花不谢，“咦？是个修道的？你找张屠夫做什么？”
花不谢愣了愣。
杜仲村，从前不就只有一个张屠夫的吗？
怎么听着这小摊贩的意思。如今还有好几个张屠夫呢？
“我是找我师姐。”花不谢叹了口气，琢磨着当初木棉的事儿应当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便问道，“就是几年前有个君山的道友嫁过去的那个张屠夫，您可知道？”
“几年前？”小摊贩摇头，“这位道友记错了吧，咱们这儿几十年都没有过修道者嫁人的事儿了……”小摊贩说到这儿，突然顿了一下，看着花不谢微微皱眉，“君山的道友……你说的，可是一个叫木棉的？”
“正是。”花不谢脸上一喜，这下子可算是能够找到人了。
谁知道那个小摊贩却又皱起眉头来，思考了起来。仿佛，这件事儿还在记忆深处似的。
花不谢忍不住嘟囔：“不是张屠夫家最好找的吗？从前不是都去张屠夫家买肉吗？”
“这位道友一看就是多年不曾下山的。”旁边有人插嘴，“杜仲村少说已经有十年增了不少屠夫了，道友说的张屠夫，那边南街上就有仨，要不你过去看看？”
“花师妹？”
身后有个有些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动静。
花不谢有些疑惑的转身，看着身后的人，微微长大了嘴巴：“木棉师姐？”
木棉点头微笑。
花不谢却惊讶的抬手捂住了嘴巴。
明明之前看起来和自己一般年纪的木棉，如今居然有了白发，从前那一张水嫩的脸，如今也变得粗糙，很明显的看出年纪来。
且不说木棉放弃了修道时容颜常驻的法术，就是……就是这才多长时间，怎么木棉就老了这么多？
029 世上已千年2
“花师妹许久不来了，我还以为，你已经不会再来了呢。”木棉笑了笑。
“没有，只是这个月在婆娑园……”
“别说这个月你做了什么，这么些年……”
“木棉师姐等等。”花不谢皱眉打断了木棉的话，“这么些年？我明明上个月还来过的啊……”
花不谢和木棉面面相觑，过了好长时间，两个人才算是将时间捋对了。
花不谢他们不过是在婆娑园呆了一个月，可是杜仲村却已经过了二十多年。
当真的山中才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感觉。
花不谢皱着眉头看着木棉，有些哀伤似的：“师姐，你当真放弃修仙得道了？”
“这件事情，我以为你在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已经记住了的。”木棉浅笑。
花不谢叹气：“只是觉得世界好不容易都能够保住容颜不老，如今……”
“如今你是嫌弃我老了？”木棉斜眼看了花不谢一眼。
花不谢连忙摆手：“师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觉得而有些哀伤。”
再过上几十年，是不是这世上连木棉这个人，都不存在了呢？
虽然她们并不曾在一起生活过，可是花不谢始终记得，自己第一次来杜仲村被叶沾衣羞辱的时候，是木棉，浅浅淡淡呢的笑着站了出来，以师姐的身份，护着花不谢。
纵然那个时候，木棉也好，叶沾衣也罢，于君山而言，都是叛逃者。
可是木棉在花不谢的心目中，却是不一样的。
木棉的离开，不是想夏子洛和叶沾衣一样，是因为瞧不起君山瞧不起君无道才离开的。木棉是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纵然说到底也是自私了一些，可是花不谢却从来不会怪木棉。
这是木棉的选择。她尊重。
可是如果有一天，这个世上再也寻不到木棉了……
花不谢忍不住一把握住木棉的手：“师姐你不要放弃好不好？”
仿佛是看出了花不谢的想法，木棉拍了拍花不谢的手：“说实话，当初我的确有些舍不得这副容颜，可是……不谢，你还小，你不明白，这世上，比起不能同生共死，不能够陪着心爱的人一起老去。也是一种折磨。”
“你是为了张屠夫？”花不谢问。
木棉点头。眼中光彩明媚。脸上的笑意仿佛是这世上最璀璨的颜色，木棉说：“有他在，便是明日就死了，我也愿意的。”
花不谢猛然愣住。
她的确不明白。不明白这样的生死相许，不明白所谓的一同老去，究竟是怎样的幸福。
花不谢看着木棉，愣了一会儿，才问：“若是……木棉师姐，若是能够让你们两人都不老不死，你们……”
“他不愿意的。”木棉打断花不谢的话，“从前我也想过，毕竟当初我离开的君山的时候。还答应了师父会时常回去看他。会尽量着陪着他。可是凡人的生命终究短暂，当初我是学了延长寿命的术法，可是我毕竟还没有有所大成，所以，我的修为也不过只是能够多活个几十年罢了。可是若是他死了。你说我独自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所以倒不如权属放弃，做一个普通人，也挺好的。”
花不谢看着木棉，咬牙问道：“那要是再过上几十年，我岂不是找不到你？”
“找我做什么？”木棉反问，“你我之间，不过是几面的缘分，日后你会遇上很多很多的人，师父也好，玉虚上仙也好，他们都对你很好，所以，你终有一日会忘了我的。”
“可是师姐……”
“不谢，有时候太重情，并不是什么好事。你以为的挽留，也许对我而言，只是一个累赘。”木棉看着花不谢，脸上依旧带着柔和的笑意，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已经有了一丝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