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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爱 -赫连勃勃大王(梅毅) 著-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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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分钟以后,冷刚那张恬然自得的脸露了出来,一脸的松弛和惬意,似庄稼汉刚刚吃了五碗大肥肉一般不停地舔着嘴唇咂着牙花子,那样子不像是刚干完事倒像是刚刚用足了餐似的。他挺着已经有了肚腩的肥腰,只穿条三角裤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一屁股坐在我身旁的凳子上,一只手却径直越过我的腿搭到了米丽的腿上,问“怎么样,战况如何?”
  “赢了我们五六千!”未等米丽开言,冷刚那个马脸朋友先脸红脖子粗地开了腔。
  “嘿嘿,手气真不错,看来我这手也得好好沾沾运气,”说着话,冷刚一只手直捣黄龙,往米丽的身上瞎摸。
  “哎哎,干吗呢,人家正玩牌呢。”米丽微微扭动身子,也不敢得罪冷刚,半嗔半笑地抱怨。
  蓝薇薇这时从卫生间走出来,脸上刚刚洗过,眉毛以及耳边的头发还往下滴着水,还没有用毛巾擦干。她坐在我的斜对面,用几张面巾纸揩着手臂。卫生间里大概有几十条毛巾,也许那些干干的新毛巾看上去很暧昧,蓝薇薇没敢用它们。
  蓝薇薇确确实实是天生丽质,一张素面光滑细嫩,嘴唇饱满鲜红,除了因睡眠过少两眼眶发黑外,不折不扣地是个美人儿。在客厅内正常明亮的灯光下看,她似乎比林紫倩还要漂亮得多。林紫倩有太多的书卷气,乳房也不如她丰满——至少我记忆中是这样的。
  蓝薇薇坐下后眼光一直没有往我身上落,但我肯定她能感觉到我沉甸甸火辣辣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她浑身上下的扣子严严满满,一下子倒让我产生不了淫狎之念。
  “喂,哥们儿,你和米小姐去房间里做啦,不要耽误大好的光阴。”冷刚学着香港人讲普通话的腔调对我说,“——也让我赢上几把。”
  米丽倒是很善解人意,也不过于放肆。她收起面前的五张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咱们让让位,让冷先生玩吧。”说着,米丽从她那深色眼影中沉重的眼皮下面朝我抛来两道略显滞缓的秋波。
  我今天一丁点儿兴趣也没有。再风骚的脂粉、唇膏和眼影也掩盖不住米丽微胖脸上那股劳动人民女儿的憨厚之气。望着她,我马上就产生自己是李玉和郭建光洪常青之类的角色意识。
  眼角余光之中,我瞥见蓝薇薇迅速地看了我两眼。我吃力地清了几下嗓子,皱皱眉头,装出一副不适状:“……今天就算了吧,我感冒头痛喉咙发炎一直没好利索。”
  米丽没说话。她已经把位置让给了冷刚。我把那五十多个红色筹码全都移到她面前,“这钱是你赢的,全归你了。”我心里也十分吃惊自己今天出奇的大方。毕竟是五千多块钱呐,我从来没赢过这么多的钱。
  米丽一笑。这一笑显得有些怆然,包含了这个风华已逝的女人很多的无奈和凄凉。她那张脸一下子又老了五岁似的。她站起身,朝卫生间走去。蓝薇薇身形轻灵,一闪之间坐到了米丽的位置,一只手搭在冷刚肩上帮他看底牌。
  这个美丽的风尘女孩现在距我仅咫尺之遥,女人独特的发香猛冲我的鼻孔。她雪白的脖颈在我面前晃动着,我情不自禁,差点儿把嘴唇凑上去去亲吻那几绺悬垂的秀发掩映下的细腻肌肤。
  我动了动腿,用膝头顶住了她裸露的腿弯。一股难以言表的狂喜热流从我的膝盖渐渐漫涌上来,一时间我浑身发冷般地抖了起来。蓝薇薇并没有躲避,反而轻轻地把腿往后挪了挪,使我的膝头接触到她柔暖腿弯更广的面积。但她没有回头,从她背影我看不出她表情的一丝变化,只是那只一直忙于翻牌的手出现过稍许的颤抖。
  “那就是今天要请咱俩吃饭的作家,王华,王作家。”江学文指着洪都酒店茶色玻璃窗外,对我和林学明说。
  在酒店前的停车广场上,一个其貌不扬、个头矮小的瘦子,刚从一辆奔驰600车里钻出来,踌躇满志地环顾四周。
  “这王作家是我最崇拜的人之一,他在报社当记者,专写饮食娱乐版,是个专栏作家,每周星期四的《饮食天地》专栏都有他一篇色香味俱全的评论。瞧人家混的,天天花天酒地优游岁月,竟然也是一种职业……”江学文说着停了停,头略向上仰,一副向往无限的样子。“——王作家被全市各大酒店、宾馆、茶楼奉若神灵,只要他肯屈尊到哪个地方,饭店的经理不仅全免饭费,大多数还都亲自陪座,好酒好菜好三陪猛招呼……你别不相信,王作家的文章那等于就是不花钱的广告,谁敢不巴结他……”
  又能和作家吃饭,总能感觉自己也过上“精神生活”了。吃饭前,我还特意蹲在洗手间胡乱翻看了几本白话《庄子》、《老子》什么的,怕席间没有“高雅”的话题和这样有名的男作家谈。
  王作家瘦弱的身形刚出现在洪都酒店的大堂,江学文一个箭步就窜上去打招呼。他是个明显的崇拜狂。与此同时,旁边桌子散坐着的七八个人都围了上去,这些人衣衫都很光鲜,全是王作家邀请捧场的食客。他们除了都认识王作家这样一个共同点,无任何其他相通之处。
  酒店老板,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黑胖子点头鞠躬日本人做派,把王华作家往一间包房里请。在场诸人,呼啦啦随后跟上,众星捧月般地簇拥着往里挤。待众人坐定,王作家打开大皮包,用手指点了点人数,然后从皮包里拿出九本新书,摞在面前用双手上下抚摸着。
  “诸位,诸位,请安静一下,安静一下……今天来的都是我朋友,各位喜欢吃什么随便点,龙虾鱼翅老鼠斑任君选择,吃足方休,吃足方休……但是,诸位不要喝酒,因为吃饭后还有任务,呶,我新出的书《民以食为天》送诸位一人一本,”王作家说着,往每个在座的食客面前摆了本新书,“上面有我的亲笔签名,诸位雅正、惠存,嘿嘿,多多指教,指教……嗯,对了,吃饱后诸位随我去趟新华书店,到时候,市电视台的人拍摄我当场签名售书的时况,嘿嘿,我怕冷场,因此特请诸位到时捧捧场,演演戏,做出踊跃的样子买我的书。钱我已为大家准备好,每人二百元,请诸位到时候一定要做出争先恐后的样子。”作家说着,给每人发了个装钱的红包。
  “啧啧,王作家,您这文笔绝了,清新流畅,潇洒自然,唉,这本书对中国饮食文化该是多大的贡献呀。”江学文第一个赞不绝口。从他表情上看,这奉承倒有百分之七八十出自真心。受人钱财,又吃人酒饭,自然应该锦上添花。
  “唉,瞧王作家的功底多厚,一写就是一本书。”
  “对,对,看看这纸多高级,多白的纸呀,又白又厚,好纸,好纸!”
  “没错,书里的插页也好看,拍得那么真,垂涎欲滴,垂涎欲滴。”
  “好,好,真好……”
  众人也不甘示弱,异口同声地称赞王作家和他的书,夸得作家那张胡渣青青的瘦脸直往外冒红晕。
  “过奖,过奖,诸位点菜,点菜……”
  看着这些表演,我从心里感到恶心,心想世上什么人都有。既然来了,不吃白不吃,我这样想着,眼睛便往菜单上标着“时价”字样的菜名上看,信口点了碟飞龙肉,又点了盘金箔老鼠斑。
  其他人不甘示弱,水陆空珍禽异兽深海鱼胡点一气。洪都酒店老板缩着脖子,一脸谄笑在旁陪坐,听着听着谄笑变成苦笑,但兀自忍住心疼还陪着笑。
  王作家稳稳坐在主人位,脑袋微微上扬,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他穿着一套白得耀眼的西装,衣料反射出闪闪的光; 一条鲜红格子的领带结扎利落,领结上还扎着一个钻石领针,角度扎得有些斜,领针头部又过大,正面看上去像是直扎入他的咽喉的一支微型宝剑。
  令我暗感奇怪的是,王作家虽是美食家,但他一丁点儿也不胖,瘦脸瘦脖瘦肚子,两只手也瘦骨嶙峋,似乎比桌上冷盘里的白云凤爪还要缺筋少肉。真是见面不如闻名,作家往往令看见其尊容的人们失望,使人对文化人失去仅存的最后几丝敬意。
  王作家席间去趟洗手间。当他再次回到包房时,他那张瘦脸上挂满了不屑和鄙夷。“丢! ”王作家左手拎了拎腰带,右手则直指包房门外斜对角的一桌酒席。“瞧见中间主位上坐着的小娘们儿了吗?刘萍,也是个作家,也同样参加下午新华书店的作家签名售书。丢! 她那点儿东西我一清二楚! 刚来特区时,小娘儿们一文不名,心眼可多,写了几张乞讨状,用英文,法文,日文,德文几种外文写成,上面编撰她一家几口因车祸同日死于非命、她本人中途大学辍学的悲惨遭遇,然后穿身破衣服在大宾馆门前天天晃逛,嗬,打扮成楚楚可怜的一个才女,骗得老外们纷纷解囊,三个月不到,就有几万元的收入。然后,这小娘们租间屋子住下,开始起文学创作来……这小娘们,心机非同常人,专写报告文学,先是吹捧一些农民企业家,然后拿着赞助费和稿子全国大串联,四面开花,许多杂志都刊出她的臭捧作品,一步一步出了名……她本人呢,也是房子,车子,票子一齐来,三年不到,已成了小有名气的女作家。最绝的是,在一次香港内地工商文艺界的联欢会上,她认识了香港一个搞地产的大商人,哭着嚷着要为那老家伙立传,于是被邀请到香港老家伙的别墅写了半年,由那老东西出资十几万港币出了本长达300页的传记……啧啧,舔舔屁股拍拍吹吹也就够了,小娘们儿还在书中自序中呻吟着说她如何带病查找那老家伙的史料,如何如何为写传记几次晕倒,恶心至极! 恶心至极! ”王作家说着,“呸”地一口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
  在我看来,他与其说是鄙夷,不如说是妒火中烧更确切一些。文人相轻,自古皆然,即使异性效应在文人圈子里也产生不了什么作用。
  江学文、林学明、我以及这一大桌子食客经王作家一番介绍后,都扭头朝包房门外细看不远处的那个女作家。我们所有人,怎么也涌不起同王作家相类似的反感来。
  女作家三十出头,细眉秀目,面皮白净,化着淡妆,穿着很高级的一套藏兰西装,很像是在洋行做事的高级女职员。她面上表情柔和、温婉,眼波频转又可见出她的精明。总体上给人的印象是大方、得体,怎么也想像不出这么一个娴雅丽质的女作家,几年前竟能想出洋文乞讨的绝招。
  “这种小娘们儿最最心地恶毒,心机深得让人摸不着边,肯定不是好东西,不是好东西! ”一个食客大声大气地附和王作家。此人三十多岁,一个脑袋瓜子剃得贼亮,抹了油似的泛着青光。他一脸凶悍之气,而且看上去让人总觉在哪里见过。由于刚才大家都忙于埋头大嚼,竟然没怎么注意这么长相不同常人的人在同一桌坐着。
  王作家闻言很是欢喜,他笑着给光头男人夹了块飞龙肉,同时向在座的人介绍说,“这位许仁兄是名牌武生演员呐,众位,仔细瞧瞧,想起来了吧……”
  我们在座的食客仔细瞧了瞧,片刻之后都恍然大悟般地“啊”着直说“久仰,久仰,”但没有一个人能叫出这影星的名字来。我拍了拍脑门,忽然想起似乎上学时无聊透顶之余在哪家镭射放映厅里看过一场名叫什么《潘金莲风月录》之类名字的小电影,似乎这光头影星饰演武二郎,只是影片中,他脑袋上顶着一头香港化妆师安弄上去的不伦不类却硬充潇洒的长发。
  “诸位,我对女人最有研究……当然,仅次于王作家……我之所以能成为‘女人汤圆’,之所以屡屡得手,秘密在于我能摸得透她们的心理,尤其是那些三十岁往上的成熟女人,像外面那个女作家,我肯定手到擒来。嘿,这些女人,一般小白脸已不合她们的胃口,她们最中意我这种外表粗蛮强悍的男人使劲爱她们,使劲地爱……嘿嘿嘿,女人嘛,你得细心下功夫,才能把她们玩弄于股掌之上。”光头影星说着,他伸出手掌,拍拍自己的屁股,显然他把“股掌之上”这一成语中的“股”意会成“屁股”了。
  光头影星一席话令在座的人都很感兴趣,王作家更是不停地给他往碟中夹菜。
  江学文十分友好地拍着影星的肩膀,直说“高见,高见。”见自己成为众人注意力焦点,光头影星也十分快活,他站起身,做抱拳拱手状,“过奖,诸位过奖,人生得几知已足矣,足矣。”大概因为他常拍古代背景的武打影片,年长日久地耳濡目染,电影里的台词被他生吞活剥地消化了不少,说话之中也净往外蹦些成语以及半文半白的“古话”。
  “仁兄果然能文能武,不仅会武打,对女人心理分析得还挺透彻,脑瓜真好使,能当作家了。”王作家又在夸奖光头影星。
  “我这脑瓜子当然好使! ”光头影星当仁不让。“我自小就有十分丰富的想像力,特别爱动脑筋,十四岁时,看到书中有‘鸡奸’一词,我便身体力行,抓来我家里养的一只大母鸡做验证,结果嘛,那只勤快生蛋的母鸡从那时起就再没有生育过……你们别笑,我举这例子就为说明我自小就爱动脑子。当然了,长大以后我才弄清楚‘鸡奸’并不等于‘奸鸡’……无论怎样,都说明我这人求知的欲望是太旺盛了……”
  不知光头影星是天性乐观,还是他戏子的习性使他常常自弄噱头,他一番妙趣横生的话,令在座诸人开怀大笑。尤其是他那种编排情节的能耐,连天天写美食介绍的王作家也在心中暗地自愧不如。
  江学文在笑。林学明在笑。我在笑。在座的食客都不停地笑。

  22.权力压抑下的变态new

  “哥们,你知道吗,我他妈的和自己老婆上床,根本不行,硬不起来,有病的感觉,我着急啊……”劭干生对我说。他双眼发红,一瓶红酒落肚,话多了起来。
  我脑袋中飞快地转了转。转了半天也没有反应过来。
  劭干生和他那个前副市长的侄女陆好凌,夫唱妇随,在公司中看上去蛮恩爱的一对。二人又有一个儿子,虽然那个孩子的双眼看上去呆傻了些,毕竟这对夫妇是才貌颇为般配的夫妻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孩子是我的……和陆好凌结婚四五年,我和她弄那事儿,也就仅仅四五次,还多是刚结婚那阵子弄的……陆市长官越大,我心理压力越大……陆好凌又是个势利眼,根本不给好脸我,看到她我常常心惊肉跳,根本无法勃起……”劭干生对我倾诉一腔苦水。
  难道,权力压力下的性,也这样枯燥和乏味吗?劭干生和陆好凌这对夫妇的隐私房内事,超出了我的想像力。我无法置喙,无法评价。
  陆好凌其实是个十分刻薄的女人。她在人事部门当小头目,对属下的几个女孩管理严苛,极其不近人情。我多次听那几个女孩说,每次她们出差,忙死累死,陆好凌根本不关照。如果是出差正好到周五,本来女孩们完全可以借周末之机在出差地放松两天,四处游玩一下。但是,陆好凌均在公司遥控,严厉地打电话死催,要求她们立刻回公司,即使女孩们自己支付两天的房费也不行。此举,让人听上去纯属变态得不通情理。
  成见之下,我每次看到这位长相十足像《刘老根》电视剧中凤舞山庄女经理的女人,心中实际上充满了厌恶。特别是她那鼻梁上无边眼镜后面凛然的眼睛,加上下半身那两条粗圆的双腿,让人感觉十分不舒服。
  我使劲想像——劭干生与前副市长陆迅恩的侄女陆好凌,这对政治夫妇,床上角力的尴尬。欲望与欲望的交流,应该是这样的景象:他肯定会一直屏住气,集中精力不使自己疲倒。而那个“达官豪门”的女人,汗水涔涔,膝盖用力顶住床。可能,出于骄傲感,她会在性的过程中不断主动采取上位姿势,会不时扭动着高昂的头,任凭肆意的汗珠散落在我们劭哥的脸上,令他常常一阵紧张,生怕注意力转移而抵挡不住对方排山倒海的情潮。
  似乎我还看见,那个女人的咬肌开始滚动,表情像是忍住临近的巨大痛苦一样,她很可能常常双手紧抠住劭哥的肩膀,她那一张圆脸洗了芬兰浴一样红涨。老劭咬着牙,受着那抠入皮肉的尖利指甲。每逢这时候,老劭可能只能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各个场合小姐们倩美的脸……女人趴在身边,一只健壮的胳膊搭在他的脖子上,半闭着眼舒服地喘息着。空气中荡漾着汗味和其他粘膜器官发出的暧昧味道。
  在这样的同步想像中,老劭扭转头,力图不使自己的厌恶情绪为女友发现,然而,即使他闭上眼睛,陆好凌那母蜂一样黄腻的皮肤仍不时闪现。在他们家里床边的地上,陆好凌两只38码的粗跟鞋,一定常常会刺目地撂放在那里,那紫红色的鞋同褐色的地板形成鲜明的对比,有一种咄咄逼人之势……
  这种想像很可笑,让人发挥余地很大。
  我也感到很奇怪,在这无所事事的和平年代,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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