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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夜晚,城南勾栏的青楼“红袖招”和这城北的幸运庄,是最人声鼎沸的两个去处。
每日里在幸运庄滚来滚去的白花花的雪花银,少说也有几千两之多。
不消说不少江湖弟子都爱去幸运庄赌上两把运气,就连官府都特别关照这个地方,毕竟,谁都需要舒舒服服高高兴兴地找个乐子——
可眼下,幸运庄却让人砸了场子杀了人——
“这已经是金钱帮的第四单案子了。”
无情的目光沉郁下来,长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戚顾】千山暮雪…(八)
明日外出,白天不能发文;先上一段吧。。。唉唉;我好象很善良哈。。。
8、
铁手点点头续道:“他们行事乖张,全不按江湖常规,凡是遇到不肯折服的,就是拆屋杀人,倒也直接的很。”
戚少商听到此处,忍不住扭头看了身旁的顾惜朝一眼,心道:这种狠辣的手段,倒是跟他一模一样。
无情轻咳了一声,又道:“戚兄弟今日与六分半堂结盟的事情现在京城里都传遍了,想那金钱帮的主人也已知晓,不知道他们下一步又是何打算;至于六分半堂那边,也自然有他们的私心和主意。蔡京在朝里坐大,有桥集团也虎视眈眈,以世叔一己之力,再要控制这错综复杂的局面,怕也不那么容易了。这当下,若是再惹出什么乱子,只怕……”
戚少商神色凝重地点头道:“这点,我也明白的很。”
无情又看一眼侧脸正坐的顾惜朝,道:“六扇门毕竟是公门,江湖上的事也不便过多染指。故此世叔才想请戚楼主费心担待,世叔还说,顾公子有惊世之才,若能从旁相助,也是天下的福气。”
烛芯一跳,灯火突的亮了一下,又迅速回复了暗淡。
顾惜朝衣袖一拂,漠然道:“天下事已与顾某无关。”
无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是。所以崖余并不打算代天下人请你,我只代我自己请你。”
顾惜朝眼神一动,不再说话。
一边铁手展颜道:“你肯如此,晚晴九泉之下也定可宽慰了。”
想了一想,又提醒道:“方才之事,想来是那雷纯语焉不明有意挑拨,想除掉顾公子你的,并非是少商。”
顾惜朝冷笑道:“顾某不才,也有点破烂功夫,想要顾某的命,只怕还没那么容易。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难不成,会伸着脖子等人来杀不成?!”说完朝戚少商又是冷冷的一瞥。
戚少商心知他仍在恼恨自己刚才的卤莽,只低了头,也不分辨。
铁手生怕他们言语不和,又起争执,忙岔道:“现下天色已晚,顾公子便休要回去了。再者,那竹林小屋怕也已不甚安全,不妨碍考虑搬个住处。”
“天大地大,自有我容身之处,铁二爷的心意先谢过了。”
“你若不嫌弃,可以搬来金风细雨楼暂住。”戚少商突然开声道。
话一说出口便后悔了,正自等着顾惜朝又一轮冷嘲热讽,不想却听见他朗声应道:“既是如此,那顾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无情微微颔首道:“那两位便早些回去吧。六扇门对金钱帮的了解,想必也不比戚兄弟多多少,幸运庄等几桩公案,就烦二弟稍后细说给二位参详。一切拜托了。”
顾惜朝不置可否地掀了掀嘴角,与无情相视一顾:
“告辞!”言毕轻轻旋身,抬脚便走。
戚少商一拱手,也转身跟了出去。
却听无情在后面向铁手交待道:“二弟替我送送两位,另传鸽信给小五,让他收拾几件他主人的日常穿用送过来罢。”
戚少商听在耳里,突觉得无情与顾惜朝之间的那种不留痕迹的契然相和,竟是他之前从未想到的——
看来,自己还不够无情了解他。
送走二人,铁手踱回内堂,却见灯烛已经不知何时熄灭了。
无情坐在窗边,月光洒落在他的脸上,如他的面容一样冰凉清冷。
“大师兄,好久没见过你方才这样的笑容。”铁手心有所感
无情的脸上已经恢复了素来的忧郁冰傲,淡淡道:“是么。许是因为又见到了他们,不知为什么,我竟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你真认定顾惜朝会相助我们?”
“我也不知道,但我希望他会。我只是有一种感觉,他不会与我们为敌。”
却说戚顾二人离开六扇门,一路无话,只是两个拉得长长的影子一前一后头尾相连印在路面上,昏黄的月色下,竟有种说不出的悲凉。
看着前面顾惜朝的背影,戚少商又平白生出了无边的感慨。
——第一次见到他时并不知他的身份来历,倒是认真多看了他几眼,只觉得他一表人才温宛如玉,看着柔暖,却又有隐隐的坚冷冰凉。
——最后皇宫一战中,他悲恸茫然凄绝无望。
——一别经年,再遇到他时,尽管他的眼神凉薄,言语亦一如旧日孤绝,骨子里却溢出令戚少商惊心动魄的苍凉,令人几不忍逼视。
如深秋之末那最后一枚红叶,那无边无际的末世苍凉。
他昔日眉目顾盼之间偶尔流露出的对至爱女子的温情,也已随着晚晴的离世,吹散在了朔风之中。
也正因了他对爱妻的那份刻骨深情,那时的他御风而飞,驰骋天下,可再怎样也还是舞在人间,冥冥中似有一根线牢牢牵住了他。
可如今,他的人明明在这里,离得那般近,神情却远到了遥不可及。
戚少商望着这样的他渐生悲意。
一个人要经历怎样的苦痛才可酿出如此令天地动容的苍凉?
如此想着,戚少商不觉紧走几步,追上顾惜朝,一把捉住他的手臂。
不想顾惜朝一惊之下下意识地反掌而击,竟使出了五成的功力。
戚少商未料到他戒备之心如此之重,惊觉后立避,却仍是迟了一步,被他的掌风击在肋下,吃痛地“啊”了一声。
顾惜朝神色一变道:“你——”
戚少商忍痛苦笑道:“罢了罢了,顾公子这一掌,痛得我入心入肺,就当是我为今日之事赔罪吧。”
顾惜朝冷哼道:“怎么戚大侠也知道痛的么?”
戚少商一怔,变色道:“这个痛字并非只有你顾惜朝才明白的。”猛地拖过顾惜朝的手,按在自己腰腹那道旧伤之间,切声道:“兄弟惨死,我痛,千里逃亡,我痛,可再怎么痛,也没有你那日大顶峰上隔帐刺来的一刀来得痛!”
顾惜朝面色一沉,呼地抽回手来,神色复杂地看了戚少商一眼,旋身疾步而去:
“江湖风雨人心莫测,痛的多了,慢慢就不会觉得了。”
“顾惜朝跟戚少商回了金风细雨楼?”
——雷纯的一双星眸里,闪过一丝担忧。
“是。”狄飞惊平静地答道。
“他们不是仇人么?”美丽的眼睛里担忧更重。
“谁又说他们不是呢?今日小姐这么一激,便让大家各自摆明了立场——这样也好,免得咱们再费心猜疑了。”
“想当年那白愁飞,呵风骂雨机锋峻烈——顾惜朝论心思智计,更在当年的白愁飞之上,论手段辛辣,却不在白之下,以他当年联同傅宗书逼宫篡逆的疯狂,那份狠绝狂傲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啊。”雷纯的神色越发凝重起来。
“小姐少安毋躁,尘埃未定,顾惜朝此人不简单,究竟立场如何,也未必如表象所见——而且,和白愁飞一样,他一样有他的弱点。”
——狄飞惊的面容隐在屋角的黑暗里,脸上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神情。
天已大亮。
却说戚少商与顾惜朝二人早早出了金风细雨楼,往城北幸运庄而去。
戚少商为昨晚之事仍有忐忑,顾惜朝却似是已忘得一干二净,一脸不以为杵的自得神情。
马蹄疾劲,清晨人行稀少,只一柱香的工夫,两人就到了幸运庄的门前。
金漆招牌纹丝不动地挂在原处,一点也不像曾被人拆下过的样子。
戚少商上上下下认真看一遍,一切如常。
门前的汉白石阶梯明显经过了细心擦洗,若不是一星半点的隐隐血迹,根本看不出这里昨日曾发生过一场横祸。
正查看间,大门支的一声开了,一个护院打扮的男子探出头来,乍一见一青一白两个飘洒俊逸的身影,不由愣了一愣,回过神来方问到:“两位是?”
“来贵宝号,自然是赌钱的了。”顾惜朝斜眼淡然道。
那护院又是一愣,道:“两位大概不知道,昨日我们这里出了些事情,今日我们停业一天,请两位改日再来吧!”
【戚顾】千山暮雪…(九)
好在昨天晚上写了一段,补了几句,现在发上来罗~~
(虽然文笔粗糙,但总不舍得让冬大和各位等文难受呵。。。)
几位大人批评的对,情节是要快点进展才行了。不过每每写到喜欢的人的“戏份”,总觉得笔下情意无限,非罗嗦不能尽述~虽然这样繁冗拖沓,可总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把他们在一起的每一点一滴都写的细一点,更细一点,天真的以为这样可以绵长永久。
那个人说:天下无不散的筵席,预知了结束的痛苦,就连过程都觉有隐隐的惆怅。再开心,也是痛的结果。
于是无赖地盼望:这筵席长点,再长点,让我们一起尽了这长夜漫漫不知晓,开心,我们在一起,痛,仍在一起。
爱一个人,直到不能爱的那天,不离弃,直到生命最后的别离。
TV里,幸福到背叛为止,可在逆水同人的这个世界里,我们都一样,相信背叛之后也能拥有幸福。
——疯言乱语。
——此致心爱的戚顾,和你。
9、
“我若是偏要今天来呢?”顾惜朝目光一凛。
那护院只觉周身一寒,正一筹莫展之际,却听身后一个老者的声音传了过来:“原来是金风细雨楼的大当家来了,你这奴才真真有眼不识泰山啊!”
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位花白胡子的灰袍老者,甫一站定,便向戚少商深深一揖堆笑道:“戚楼主,下面的奴才眼光子浅,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戚少商略一抱拳,见这老者话语得当,礼数周全,料定他是管事之人,于是问道:“老人家,明人不说暗话,在下此来,是想问问昨日傍晚贵宝号出的事情。”
那老者神色一变,又立刻恢复了满面笑容:“戚楼主费心了。昨天的事情小的也不甚清楚。”
戚少商奇道:“不清楚?金钱帮来踢场子,贵二庄主惨遭毒手的事,这会子汴京城里谁人不知?老人家难道会不清楚?莫非还有什么不可相告之事?”
老者见他如此追问,只好叫过刚才的那个护院耳语了几声打发了进去传话,转脸对着戚少商一摊手道:“小的只是普通管事,实在说不好。只是戚楼主一定要问,就请我家老板来答您吧。”
戚少商与顾惜朝相视一望,一同跟随着灰衣老者进了内堂。
刚一坐定,就闻一阵香风扑鼻,一个婀娜的身影从后堂旋了出来。
但见来人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少妇,容貌虽是中人之姿,却选得一身剪裁得体的鹅黄缎裙,环佩叮当,满头珠玉,倒也搭配的不凡。
灰袍老者见她,立刻恭敬地垂手退到一边,轻声向戚顾二人道:“这便是我家老板。”
那少妇嫣然一笑,目光在两人脸上流转一翻,福道:“小女子巫红霞见过戚大侠、顾公子。”
戚少商见她妆容精致、打扮妥帖,半点不像突逢惨祸的样子,心里疑惑不由更深了一层。想了想,还是问道:“巫二爷的身后事,巫老板怎的不用料理吗?”
巫红霞脸色微微一青,转瞬又堆出一抹甜笑道:“舍弟这点小事,怎敢劳戚楼主费心。”
“巫老板!”顾惜朝至此方开腔道:“金钱帮在你这里砸了场子杀了人,你居然还能没事人一样,难不成,还是全京城的人都听错了不成?”
巫红霞收了笑容,定一定神道:“金钱帮是来过鄙庄了。却没怎么为难我们——至于舍弟,那是他不知天高地厚咎由自取,跟人家喊打喊杀要死要活,反累了自己性命,实怨不得别人。”
顾惜朝捉住她眼里一丝不易察觉的凄惶,向戚少商道:“戚楼主,既然巫老板不想说,你我还是莫要勉强了。”顿了顿,再道:“看来金钱帮确实是很有本事,能让堂堂的幸运庄老板都打落了牙齿和血往肚里吞,这风头气焰,戚大侠的楼子和雷姑娘那里又哪有可以比拟的?!”
戚少商听他言语尖酸刻薄,也知他是想用激将之法,可细细望去,那巫红霞的脸上,竟真的再没有半分表情。
顾惜朝冷眼道:“走吧,人家不爱搭理你,还是心甘情愿地任人宰割,咱们何必多此一举呢。”
戚少商暗暗叹口气,向那巫红霞抱拳礼道:“巫老板请节哀顺便。倘若你真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想来令弟九泉之下也不会怪责姊姊的。日后若有什么需要戚某帮忙的地方,随时招呼一声。”
说罢便径直走到门边,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请代戚某向巫二老板上柱香。”
“戚大侠——”二人刚走出庭院,便听见巫红霞颤声唤了出来。
回头一看,刚才还巧笑嫣然的女老板,这会子已是哭得满面泪痕。
巫红霞追到门口,扑通一声跪倒在戚少商面前,哭道:“今戚大侠在此,红霞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可怜我那二弟,是我家唯一的男丁,才20岁刚出头的年纪,连亲都未娶,就那样惨死,试问我又怎能若无其事呢?”
话未说完,巫红霞又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半天才抹一把眼泪缓口气续道:“幸运庄开了这么些年,如今却被他们压逼着要庄家红利分成,我二弟年轻气盛,出手顶撞,就被他们斩毙于剑下,连个全尸都保不住,事后还不准我们张扬,连丧事也不让办——早知如此,我宁可将这整间赌庄送予他们,也不愿断送了弟弟的性命啊!”
说着又向戚少商磕了个响头,恨声道:“今日我算豁出去了,金钱帮威逼利诱地收服了那么多大小帮别商号,莫敢不从,可他们杀了我弟弟,我一个女人家,不能报官又不能报仇,哪怕拼着这个庄子这条命不要,也要求戚楼主戚大侠帮我讨一个公道!”
言毕又是泪如雨下。
戚少商上前将她搀扶起来,肃然道:“巫老板快休如此,金钱帮果真如此凶狠毒辣,在下定替这些受他们欺压的无辜之人讨一个公道!”
出了幸运庄,戚少商剑眉深锁,神色凝重地牵马低头而行,一旁的顾惜朝则一脸漠然而若有所思的表情。
走出去还没有半条街,忽听得身后呼声大起,紧接着便是一声女人的尖叫。
虽是隔得颇远,还是惊得戚少商一震,心叫“不好”,拔脚便奔回来路。
顾惜朝牵马立在街头,深深地吸了口气,也跟着快步走了回去。
巫红霞只叫了一声。
她看着自己的血,从自己的脖子上飙射而出。
这样汹涌喷射的鲜血,昨天她已看到过一次,那是在她二弟身上。
今天,换成是她自己。
她细细化了浓妆贴了花黄,算得上好看的头颅滚落下来。
她还听到了一声刀锋的轻吟,如吟唱一首写给情人的歌。
很美,很美。
如杜鹃啼血,长弘化碧。
——原来血喷射出来是这么高这么好看的。
——热烈芬芳的鲜血。
——红艳而妖娆,像她衣衫上盛开的朵朵桃花。
情人般的轻吟已嘎然而止。
刀已入鞘。
——不会为与己无关的人伤心,不会为将逝或逝的人流泪。
刀的主人倚在庭院的枯柳上,看着戚少商一步一步地走进自己的视线。
随手一抛,一枚闪着金光的钱币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落在那个已经身首异处的可怜的女人身上。
如果不是这空气中的血腥味太浓,戚少商真会以为自己是在做一场梦。
他也但愿那只是一个梦。
一个江南烟雨,温柔迷离的梦。
梦里有西湖长堤,绿柳依依,有眼前那个笑容温暖,容颜秀气,立于垂柳之下的江南佳公子。
可梦总是要醒的。
杀气已经淡去,戚少商的拳头却越握越紧。
巫红霞只是个孤苦的女人,一个一心只想为弟弟讨回公道的弱女子。
她还不算老,还风韵犹存,来幸运庄的赌客们都很喜欢她。
她本还不想死的。
可现在,她已再也没有机会穿上她喜欢的红色罗缎了。
她有不少情人。
可她这辈子最后所看到的的,偏偏也是那有如情人眼波的刀光。
戚少商定定地看着树边的这个人。
他把手放到了逆水寒上:“你是谁?”
那个人突然笑了,如春风和煦,冰雪消融:
“我姓颜,在金钱帮排行第五。”
顾惜朝悄悄地站在庭院外,默默地注视着里面的这个人——
金钱帮的颜五公子,颜承欢。
朱颜未改,旧梦承欢。
是说他的人,说他的刀——
化碧刀。
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配使用这样一把刀吧。
【戚顾】千山暮雪…(十)
10、
“为什么要杀她?”极度的愤怒过后,戚少商的眼神忽然变的平静到可怕。
“她说了不该说的话。”
——化碧刀的主人依旧笑容温和,淡淡地答着。
戚少商怒极反笑道:“光天化日之下杀害弱女,颜五公子好大的本事,金钱帮好大的威风!”
“承欢不敢。”笑容一冰,颜承欢穆然道:“金钱帮办事,自有本帮规矩,若是坏了规矩,颜某实难向帮主交待。”
“这是谁定的规矩?”话音未落,只见顾惜朝已从庭院外慢慢踱了进来,饶有意味地瞥了眼颜承欢,冷笑道:“是金钱帮的规矩,可不是幸运庄的规矩。”
颜承欢眉头一挑,点头轻笑道:“顾公子说得甚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