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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集]是谁在天边歌唱 作者: 蓉儿-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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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分之一是厌倦了生命、也卸去了责任的人。 
  父母老了,老得只剩下唠叨了,田泽不得不每天很早就回了家,在萧萧那儿过夜是没可能的了,萧萧变得非常暴躁,暴躁得就像一头发了疯的狮子。只有告诉她扎巴又不见了的时候,她笑了,笑得很诡秘,让田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其实,田泽也感觉这是一个阴谋,从他们众口一词的表白中他反倒看出了破绽。扎巴丢了,却没人着急去寻找,也没人建议去寻找,好像他们真的认定扎巴自己会回家似的。也或许他们是被这场来历不明的瘟疫吓坏了,认为扎巴就是瘟疫的源头,而扎巴走了,瘟疫也就该消失了。 
  但瘟疫才刚刚开始。现在,这个城市,每个人每天最关注的只有一件事,等待电视播出当天感染的人数,田泽的父母也不例外。整个城市沉陷在一种对未来的担忧中,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被感染的是不是自己,谁都是对自己的明天没有把握的,无所不能的科学终于暴露出它精神的缺陷。 
  其实也不是所有人都真的恐惧死亡,甚至可以说他们盼望更多的就是死亡,但他们仍旧恐慌,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亲人。在高速运行中的发展中国家的人类,将亲情当作负累抛在了轨道之外,现在高速运行的列车突然刹了车,人们这才想起自己的包裹,才发现,原来他拥有的只是被他抛弃的包裹,于是,包裹变得比自身更加重要。每个人都在回归,回归最初的人类感情,回归最后的人类思考。 
  或许这一切都是暂时的,人类最终能够战胜瘟疫,战胜所有,人类是无所不能的!我们相信天才的力量!天才虽然不多,获益的却是大多数!只要我们有耐心,我们就能看到希望! 
  被人类遗弃的不只我一个,还有很多猫和很多狗和我一样流浪在这座城市。平日里他们总能在主人面前很讨巧,趾高气扬地像个绅士,现在都成了丧家犬,夹着尾巴、垂头丧气,像个可怜虫。不过他们也的确是可怜虫,自从他们的祖先选择了仰人鼻息,他们就越来越卑贱地堕落了下去。当然,在这个城市,除了人类的天敌老鼠、蟑螂之外,所有地上跑的、天上飞的都只能仰人鼻息。说到底,城市是人类的,所有其他的生灵必须以不断流亡的方式证明自己非人的身份,但想逃离城市却没那么容易,一个连一个的城市让他们无处可逃,他们也只有在虚拟的目的地茫然地流徙。 
  但人类以囚禁动物为乐,美其名曰“饲养”。被饲养的动物忘记了自己的本性,以为自己是人,可以不负任何责任。不被饲养的动物一般都是人类要消灭的,其实被饲养的动物大多数也是人类要消灭的,只不过消灭和消灭不尽相同罢了。那么,也就是说,动物们的命运其实是把握在人的手里的,便也不得不“生死由人,富贵在天”了。    
  宠物是动物中的另类,也是动物中最为卑贱的品种。平日里作威作福,好像有人疼有人爱的,实际上他们只是主人情绪的垃圾筒。这一点他们也是知道的,不过被他们刻意忽略不计罢了,生为宠物,他们也只能如此。但当瘟疫到来的时候,人类全然忘却了平日里对他们的娇宠,即使是夫妻,也是同林的鸟儿,大难来时各自飞,何况这些宠物?可怜了这一群平日里忠心耿耿的家伙!现在他们终于成了人类的弃物! 
  但人终究还是人,不是神,生命对于每一个生灵都是公平的,所有的生命都会在某一天终止,无论动物、植物,还是细菌。 
  有一个漂亮的京巴脏兮兮地躲在街角几个大垃圾筒中间,每天我都会经过那里,每天我都会看到她,每天她都在那里流泪,战战兢兢、悲悲戚戚、东瞅西望,从垃圾堆里扒挠些残羹剩饭,再找一个看不到人的角落眯一觉。没多久,她就已经瘦骨嶙峋了。这,很让我烦恼。 
  只有在灾难中人们才会更加重视亲情,面对无助的未来人们也只能珍惜现有的。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吴萧萧才发现其实自己什么都没有,除了父母,就是她亲爱的弟弟了。弟弟住在家,大学毕了业,在一家外企工作,待遇不错,工作强度也不是很大,整天下了班钻在家里上网,很少出门,也很孝顺,但父母对此并不十分满意。父母是那种很激进的知识分子,总是希望子女能够闯出点儿什么,即使闯不出什么,趁年轻闯一闯也是好的,至少闯过了,老了也不至于后悔,他们就是这么教育她的。甚至,他们认为,只要子女过的是他想要的生活,做的是他想做的事,那就是最大的成功了,什么钱不钱的,钱够用就行了,人一生被钱捆住也太不值了!他们才不会拿钱来衡量子女的智慧呢! 
  有时候,吴萧萧很为自己有这样的父母骄傲,也很为父母悲哀。子女不成器,都老大不小了,还整天混日子,一没建树,二没归宿,让老人操心啊!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更需要家的感觉,哪怕跟父母坐着看电视,什么都不说也是好的,孤寂让她依赖家。但家并不能抹杀她的孤寂,那孤寂反倒越来越夸张了,憋得她胸口快要爆炸!家终究不能替代一个男人,而一个男人也不能替代一个家,两者是缺一不可的,现在,吴萧萧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田泽混在一起了。就是这样,世界上的事儿,真他妈的…… 
  吴萧萧也不想这样的,她甚至想忘记他。她给朋友打电话,不停地打,打到自己都烦了,孤寂仍然像一块大石头堵在她的胸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爱情究竟是什么东西,她真是越来越糊涂了。一见钟情她是相信的,一瞬间产生的爱情往往是做不得假,也没时间让它做假,但究竟是不是爱情很难讲的。日积月累出来的感情,说实话,吴萧萧现在不相信了!即使是两个仇人,整天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为了自己开心一点也会让对方好过一点的,时间久了,仇恨抹平了,感情也有了,说不定到最后谁还离不开谁了呢!就像她和田泽,吵着吵着,就吵出感情了,谁都离不开谁了,不是吗?不然,田泽回家她干吗要觉得愤懑呢? 
  田泽回家是理所当然的,也是必然的,只不过这也让吴萧萧感觉更加孤寂了,就像一个病人吧,生病的时候总是希望得到关注。然而,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病了!人毕竟是人,没有分身术,所以舍弃一点儿什么也是理所当然的。从某种程度上讲,吴萧萧是被舍弃了,被田泽舍弃了,被项小米舍弃了,也被这个世界舍弃了。 
  之所以又想起项小米,是因为有一天早晨吴萧萧梦见了他。重重迷雾中他拥抱着她,她的唇触到了他的颈子,那皮肤是真实存在的,温润而且饱满,散发着淡淡的体香。好几天吴萧萧都沉浸在虚幻的迷雾中、真实的温润里,不能自拔。隐约还是感觉到缺憾,当初没能够把那种感觉细致地体味,深刻地记忆,今天居然要靠幻想来弥补细节。是啊,她也没想到爱一个人居然可以爱到这样,忽略了现实,忽略了时间,忽略了地域,也忽略了所有跟爱情无关的东西。想起来还是缠绵还是幸福,身体软软的感觉…… 
  人生就是这样一个过程吧,不断舍弃,不断拥有,不断推陈出新,不断忘记,到最后,发现自己居然还是孤单单一个人。 
  走在水泥的路上,太阳泛着油光,一波一波涌来。飞驰的汽车带起一股一股热浪,空气中流淌着烧焦的味道。路边的月季花静静地开得异常热闹,几只麻雀很清脆地叫,蝉嘶鸣着,几个孩子在高楼的玻璃窗里探头探脑。 
  寂静的城市下面掩藏着错综复杂的喧闹。     
  在确定这里再也不需要我的时候,我准备回家。 
  家,对我来讲是一个很遥远的字眼,遥远到只可想象。对于狗来讲,主人在哪里,他们的家就在哪里。当尼玛把铁链交到了田泽手上,就等于把我的责任和命运转交到了他的手上,虽然辗转,铁链还是回到了他手上,而有一天,那根铁链不见了,自由让我丧失了家园,也失去了方向。    
  想念草原,比任何时候都更想。但去往草原的路早就被人类封死了,他们制造了一些路,他们用这样的方式,将草原围追堵截,瓜分到了不知去向。我要到哪里去寻找草原呢?玛多在哪个方向?像八卦阵一样的人的世界,他们可能搞清楚自己来的方向? 
  想起了林岩风,想起了自己的那份亏欠。世界上有千万种语言,却没有一种语言让我能够向他表达我的感恩。或许,仅仅感恩是不够的,还需要报答,就像草原赐给我生命,我就要用生命回馈草原。 
  是的,我要重返贺兰山! 
  我又看到了那个除了流泪还是流泪的可怜虫,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难道她真的看不出城市是个大陷阱?转身要走时,看见她正怯怯地望着我,那么无助,那么凄楚,炎热的风里看到心冷。 
  不用回头,也知道她正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也不敢回头,怕她会一直跟下去。我要走的路很远,也很危险,甚至不知道要走多长时间,而我现在已经精疲力竭,我不知道自己能够照顾她几天…… 
  转过这个弯,再穿过几条明晃晃的水泥路,还有一座高架桥,就能看到一片白杨林了。相对于重金属的城市,郊区安全多了,我能做的也只有如此!我想把她送到那里,然后就离开这座城市。 
  然而,长时间的炎热、缺水,使我肌肉痉挛、精神混乱。光秃秃的路面绵延不绝,令人意志消沉。风也停息了,烟雾和刺眼的阳光混淆在一起,空气浓稠而混沌。我看见了海市蜃楼,一个光与影的世界。我感觉自己被一片水包围着,耳畔是很大的虚响,而那个城市就像水中的岛屿,所有的天然特征都变得模糊不清了,一辆闪着寒光的汽车呼呼地擦肩而过。 
  柔柔的一声呻吟,就像山雀冬日里的哨音,微弱但却凄厉,我回过头,看到她正站在灰色坚硬的水泥路面中间,无助地看着我。一辆车开足马力,仓皇奔驰,眼看就要到跟前。因为恐惧,她的脚扎根在了水泥路面,她认为只要扎根土地就会安全,她忘了土地已经严丝合缝被水泥铺满。这时候她记起了所有关于祖先的神奇传说,她明白了血液里流淌着的远古信息究竟意味着什么,她的生命在最后时刻对她做出了承诺。她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情,因为明白她反而不知所措。 
  扑向她的时候,我看见了天空一片湛蓝,天空终于恢复了它仁爱的本色。 
  老家巷子口有一个牌坊,据说是某个年代为哪个贞洁女人立的。小时候安淇曾经爬上去过,牌坊是石头做的,两根大理石柱擎着两根木柱,木柱中间镶着一块牌匾,牌匾上写的什么安淇忘记了,牌匾斑驳,好像就是为了让人看不清楚才斑驳的。石柱有五六米高的样子,爬上去的时候颇费些力气,两只手刚刚能够到石柱的两个棱。跟她一起爬上去的还有邻居家的小海,到了柱顶,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打起架来了,安淇先抓到了柱顶那个桃形的石帽,结果安淇摔下来了。摔下来的时候还抱着那个石帽,硬生生摊在了地上,额头划了一个口子,血流如注。有邻居经过,把她抱回了家,奶奶抓了一把面粉糊在了安淇额头上,血止住了,但从此眉骨上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疤痕。疤痕的确很淡,又在眉骨,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年深日久之后,更加看不出来了。时间就是这样,总是能够掩埋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包括鲜血,包括疤痕。由于安淇一直昏迷不醒,奶奶拿着一个耙子,脱掉安淇的外衣,跑到牌坊下面给安淇叫魂。奶奶拖着耙子,耙子上搭着安淇的衣服,一路走,一路叫,直到回到家给安淇穿上那件衣服。后来,安淇醒了,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现在,安淇想起了奶奶给她叫魂的事儿,也想起了那个牌坊。牌坊在“文革”的时候被推倒了,后来在那里种了两棵树,两棵白杨。白杨是那种见风就长的植物,没几年就绿树成阴了。老人们该去世的都去世了,剩下几个神志不清的,走到树下还是会仰望。那个牌坊是种在他们心里再也抹不掉的了,任凭岁月如何变迁,任凭世界如何日新月异,他们只是活在自己已经永恒了的记忆里,不出来了。 
  之所以想起那座早已不存在的牌坊,是因为安淇感觉找不到自己的魂魄了,整天脚不粘地似的活着,渐渐忘记了自己也是有灵魂的。她很想再让奶奶用那个硕大无比的耙子,从哪里把她的魂叫回来,可是奶奶不在了。 
  这日子过啊过的,倒是盼着赶紧退休了,退了休就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活了,跟那个上海男人安安心心地去周游世界,或者在某个地方定居下来,种种花、养养草……那时候心雨也大了,用不着人操心了,很多事情也应该明白了,或者老人们也都不在了,自己也没有责任负担了,就可以满世界寻找自己的魂魄了……那个男人有个家,孩子也大了,太太是个上海人,小鸟依人的样子,但想必他和自己一样,也这么想吧?……    
  田泽回家了,这个家好像又是个家了,完整的家,和从前没什么两样。日子就这样过着过着,看样子要一直这么过下去了。偶尔,她也会想起扎巴,想起那个面容淡淡的女人,想起初恋的男人,想起陈晨,他们已经很遥远了,很遥远,就像小时候做过的一个梦。而现实却是伸手可触的,这个家,还有自己莫须有的梦想。 
  瘟疫就像空气,遍布在世界的角角落落。进门洗澡,出门戴口罩,动不动洗手,高不高兴每天都得换衣服,俨然,这样的风气在很短的时间内已经演变为人们的习惯。就像被关在一个偌大的密封的花园里,虽然阳光曾经灿烂,月色曾经如水,草木曾经葱茏,但现在世界的角角落落都充溢着细菌,人们已然忘却曾经拥有过的一切。电视上白大褂急急忙忙穿梭,大街上口罩满街游走,白色的恐怖席卷城市,时不时还能听到救护车拉响的警报。 
  吴萧萧经常坐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暗自发笑,从来不带那让人憋屈的口罩,甚至不再开自己的车,没事儿的时候还要打车绕着二环、三环走一遭。街上的出租车很少,要等很久才能碰到一辆,打车的人更少,尤其是在电视报道了有出租车司机拉了感染者,自己也感染了的消息之后,出租车司机也大多歇了业。只有她像个游魂一样游荡在大街小巷商场车站,好像一个寻死不得、投生不能的女鬼。当然,也有和她一样不知死活的人,但显然比她小心翼翼,聚集在开阔的奥体门口草坪上放风筝,就像犯人放风似的井然有序。 
  寂静的城市下面暗藏着杀机。穿行在高楼间,总是有一种错觉,那巴掌大一块土地实在支撑不起这么多林立的楼宇,一不小心,它们就会倾轧下来。而那些老房子,经了千秋万代似的,在城市的罅隙,艰难呼吸,颓败、忍耐,留下一些时光的划痕,还有一些粗暴的贫乏,快要爆裂开来。 
  整个夏季,吴萧萧都被水困扰着,啃噬着,气喘吁吁。然而,这个世界也只有水,依旧通透而且理性。在她狭小而昏暗的浴室,淋浴喷头一天两次向她投诉这个世界的肮脏、混乱,而她的身体就像是个证明似的,每天洗,每天都有污垢。 
  水像瀑布一样砸在她的头上,然后水珠四溅,终于有一天把她敲打明白了一个事实:她就是污垢的发源地!即使圣洁的水一再冲刷她的身体,甚至灵魂,也始终不能够将她变得圣洁,她还是那个肮脏、混乱、不知廉耻的女人。 
  过度的湿润泡涨了她的皮肤,却不能浸润她干枯的心灵,就像某具被陈尸展览的千年木乃伊,棺木被岁月的河浸泡腐烂了,她却完好无缺,即使干燥到快要化成灰尘。 
  光阴荏苒之中,吴萧萧看到了人类的无能、无知、无畏,也看到了自己的无谓,就像此前不是这样,在看到的一瞬才突然变成了这样似的。她困惑地站在自己面前,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种近乎神秘的恐惧大过了新奇的兴奋。 
  百万年寂寂而逝,人类沉陷在自己制造的旋涡里,一代又一代接力搅动,旋涡越来越大,吸力越来越强,速度越来越快,就像地球的自转不会对人的感觉产生影响一样,人类沉溺其中却不再知觉。一场瘟疫,一个点连成的面,一个局部造成的整体感觉,成为借口,让人们一遍又一遍地反思过去,走进历史。 
  世界在反思,她却彻底失了智! 
  当第一片黄叶坠地的时候,这个城市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我的腿基本上能走路了。在发生了那次车祸之后,那个小可怜没有支撑多久,还是死了。死的时候,只剩下一把骨头,连皮加上也没有一斤重,像片羽毛似的飘着飘着,就栽倒了,再也没有站起来。我把她拖到一丛开得正喧闹的月季花下掩埋了,相信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天堂。 
  其实,在这个季节,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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