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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吊什么,人都死了……”他蓦地一震,瞠大双目。“李昱,你对朕做了什么?!”
“朕?”他忽地一扬诡异笑声。“这个天下是我与阿玮的,不是你的,你窃据了他的帝位还敢自称朕。”
“是你掳走了清雪?!”原来他养了一头狼在身边。
“她杀了我的爱人,我怎么可能饶过她,而你是她所爱的男人,我更不会放过你。”什么叫生离死别,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他狂吼,“你敢动她一根寒毛,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李昱冷笑的将剑抵在他颈上。“不用白费力气了,我已经封住你的穴道,此时的你跟寻常人没两样,完全无法施展武功……”
第18章(1)
阴暗的四方屋内,无一丝光线透入,只有潮湿的霉味,伸手难见五指,教人无从猜测身在何处。
或者是建造者的用意,用来造成恐惧,没有光的暗室异声频频,像是鬼哭神嚎,又似地狱炙肉的烧灼声,忽远忽近地敲击墙面。
一滴由墙上沁出的水珠往下滴,落在一只纤细手臂上,冰透入骨的沁凉让人彻底冻醒,打了个寒颤的北越清雪蓦然醒来,睁开一双困惑大眼。
这是哪里?为什么她眼前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见?
是她瞎了吗?或是有人忘了点灯?
脚下有老鼠窜过的感觉,她惊得一缩腿,赫然发现自己竟被吊在半空中,脚尖微微触地。
蒙胧间,她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一碗参汤喝下肚,天旋地转,两眼模糊地看到……
李昱下药?!
“怎么会是他?他不是烈云身边最忠贞不二的禁卫军统领?”为何背叛他的君主?
嘴唇干裂,北越清雪口干舌燥的以舌沫润泽,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做了什么深恶痛绝的事,逼得李昱不得不擒她泄愤……
等等,不对,他还说她所爱的人很快就来陪她,难道他连烈云也一并恨上了,决心对付他们两人?
她心急不已,却无力摆脱受制的侄梏,暗暗祈祷,希望那个人别傻得为她涉险,她一条命死不足惜,西临百姓比她更需要他。
可是北越清雪十分清楚,他不会放下她下管,即使拚上一死,他也会不计一切代价寻来,与她同生共死,不放她一人。
“咦!什么声音?”
正当她想着深爱她的男人时,耳边传来近似他的咆哮声,她以为是思念甚深所产生的幻觉,暗笑自己多心了,他怎么可能会出现。
但是随着那越来越近的低咆,她不确定了,那声音似乎离她很近很近,近到
骤地,北越清雪左手边有扇门被推开,萦萦火光照亮一室,墙上数盏油灯也同时亮起,照出足下一绊跌了进来的男子,以及手持锋利长剑的李昱。
“你……你对她做了什么?该死的李昱,朕命令你立刻放开她——”
南宫狂一抬起头,两眼皆张的狂吼,入目的景象冲击着他的心房,他几近捉狂了,奋力地冲上前想扯断一条条刺目的铁链。
但是北越清雪的四肢各有一条臂粗的铁链扣住,高高地吊起,任凭他怎么使力,失去武功的他根本无力扯断铁链。
“烈云……”这个傻男人还是来了,他总是鲁莽得让她放心不下。
北越清雪眼眶泛红,盈盈泪光闪动着,她忍着不让泪珠滑落,免得他难过。
“都已经自顾不暇了,还一脸狂妄地命令人,妄想救下你的爱人,你真是太异想天开了。”他的勇气值得敬佩,可惜用错地方。
“李昱,你到底想做什么?”他自认待他不薄,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权限,他竟用背叛来回报他?
“我想做什么?”他阴恻恻的低笑,笑声空洞。“我想看看你们的爱情有多坚贞、多感人肺腑、多值得歌颂,你们是世人眼中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而他什么也不是,亲族不谅解,世俗唾弃他,天下之大竟无他容身之地,只因他不爱女人,独钟和他同性别的男子。
爱一个人有错吗?他只是忠于自己选择想爱的人而已,从未想过伤害别人,为什么连老天也容不下他,怪他违背伦常?
他怨、他恨、他恼、他不满,同样是人,为何他的爱是被禁止的?
“李昱,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偏要走极端,西帝向来信任你……”身为禁卫军统领,身肩多重的责任,烈云等于将整座皇宫……不,是连命也交给他。
咻地一声,一条长鞭重甩,险险擦过北越清雪的脸庞,虽然末留下伤痕却疼痛异常,她倒抽了口气,脸色倏地发白,差点惊出一身冷汗。
见状的南宫狂心惊不已,连忙以高大身躯挡在她面前,避免她受到伤害。
“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何必欺凌一名弱女子,朕皮厚,你有本事尽管抽。”算他看走眼,把豺狼看成忠犬。
“别再自称朕了,我听了刺耳,如果不想你身后的女人受皮肉之苦,最好卸下你的狂妄。”他左手挥鞭。
啪地,鞭声响亮。
南宫狂眼角一抽,忍住怒气,“好,我让你张狂一回,现在我来了,可以放她离开了吧!”
“离开?”他放声大笑。“她才是这个游戏的主角,怎能不看到最后呢!我可是非常希望看到她痛哭流涕、扯发尖叫的痛苦模样。”
“你说什么?!你想折磨她?”他一拳挥至,李昱轻松闪过,反手以剑柄朝他腹部一击。
“还想做困兽之斗,穴道被制的你连我一根指头也动不了,你以为你还是不可一世的西帝吗?”他是匐伏在他脚下的一条狗。
无能为力的南宫狂瞪大双眸,语气低沉,“李昱,你认为你逃得出西临国吗?”
他笑道:“为何不能,我是西临皇宫的禁卫军统领,我想出宫,有谁会拦我,宫中禁卫军可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他们对我的敬意不亚于你。”
西帝一死,他大大方方地走出西临国,旁人只当他为西帝做事,秘密执行他的旨令。
“玉玮的死士也是你训练的?”他如此深藏不露,野心究竟有多大。
一提到南宫越,李昱的眼神一黯,流露出哀痛。“那倒不是,他本身武艺远在我之上,不需要我代劳。”
虽然他们是一对恋人,他深爱他至深,但是南宫越不信任任何人,他坚信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给他太多权力反而是削弱自己的力量。
“所以你和他联手谋反,想夺下我的江山。”可怕的敌人,潜藏在他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江山不是你的,你要我说几遍,那是我和阿越的,你们同年同月同日出生,而你不过比他早不到半盖茶的时间来到人世,凭什么你称帝为王,而他什么也没有,只能在你的光芒下求生存。”
李昱气愤不已的挥动鞭子,这一次他没让鞭身落空,一鞭鞭挥向与情人相似的面孔,长长的鞭条横过南宫狂半张脸,血痕立现。
他舔了舔血,傲然说道“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只是从先皇手中接下传承的棒子,让西临国势不致式微。”
为什么他们只看到他黄袍加身的荣耀,不去想打从出娘胎以后,他失去的自由、背负的重任。
“你们毁了我的希望、毁了我一生的最爱,你们让我痛苦难当……”他好恨,恨不得杀了他们。
李昱原是西南小邦的王子,从小就深受父王及后宫妃子的喜爱,拥有非凡的治国能力与才智,该国在他的统治下必有机会崛起。
可是他发现自己爱的竟是男人,而且在与当时的恋人幽会时被一名宫女撞见,她惊惶失措地向上禀报,知情的国王十分震怒而取消他的储君资格。
于是李昱离开了自己的国家,四处流浪,无意间遇上出宫游玩的南宫越,两人一见钟情,互生情愫,便成了一对恋人。
而后两人各说起自己的处境,越谈越契合,便共商出一桩篡位的阴谋。
李昱随南宫越来到西临,年纪轻轻就入朝为宫,一路攀升到禁卫军统领一职,他原想助南宫越夺权后再派兵攻打自己的国家,夺回他原本该继承的王位。
但爱人的死让他忘了原先的目的,一心只想报仇,而现在这个机会他终于等到了。
“你知道我们策划了多久、费了多少心思吗?一次又一次将你往死里推,一次又一次为你的死不了而重新部署,可是……”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瞪向南宫狂身后的女人。“是你杀了他,你杀了我的爱人,将我们的心血毁之殆尽。”
“爱人?”他是说……等等,这声音她听过,在南宫越的寝宫,她看到南宫越与一名男子举止亲密,难道就是他?!
“很意外吗?我们是情人,跟你们一样相爱着,虽然我们都是男子,可是彼此深爱着对方,谁也别想瞧不起我们的爱。”他的眼神由哀伤转为狠厉,冷得教人害怕。
“少说冠冕堂皇的话,谋反就是谋反,何来狡辩之词,我的帝位你们拿不走是你们无能,我多次遇险不死定我注定为帝王命,谁想暗算都没用,你和玉玮只是输不起的失败者,见不得别人拥有你们没有的。”这是嫉妒衍生下的自私。
“你……你们的命在我的掌控中还敢口出狂言,看来我还是对你们太客气了。”有趣的事要开始了,他真想听听他们的哀嚎声。
李昱的眼中出现嗜血光芒,隐隐闪动最深沉的幽黯。
“你别一错再错,趁还有机会回头……”北越清雪的话在口中,眼前乍见银光一晃。
一声闷哼,高高挂起的皓腕多了一道剑伤,一条血注顺臂而下,溅得纤肩血迹斑斑,令人沭目惊心。
“清雪!”南宫狂惊呼。
女子的韧性在面对所爱之人时会异常坚强,明明血花不断冒出,她仍强装无碍的摇头,要他别太担忧。
但事实上,对于弑爱的仇人,李昱下手不可能留情,他右手持剑一划,划破不只是他的皮肉,腕间筋骨恐怕已伤。
“陛下……不,我该喊你南宫狂,既然你敢自称狂帝,那么就做件狂事让我瞧瞧,在你左手边有道小拉门,你就把手伸进去吧?这样或许我会对你的女人仁慈些。”
伸进去?看着比大腿粗一点的小拉门,南宫狂隐约感觉有股热度袭来。
“烈云,不要,一定有诈……李昱!里头是什么?”绝对有鬼,他那张狰狞笑脸已经失去人性了。
“放心,不是毒蛇蝎子之类的毒物,他百毒不侵,我岂会自找无趣,不就天凉了,替你们加点炭火。”他阴阴地冷笑。
“什么?!是火,你要他烤……不,不行,绝对不行,你不可以对他这么残忍……啊!痛……”不,不能喊痛,她要忍住,绝对不能喊出声。
北越清雪紧咬下唇,极力不露出痛楚的表情。
“你再罗唆,我先鞭花你那张魅惑男人的脸,再把你的四肢打残,下半辈子只能在地上爬。”李昱痛快地收回挥击的鞭子,鞭上还有北越清雪的血迹。
“你这畜生,不许再动她!”他非要他死得难看。
他狞笑地看着被他一掌击倒的男人,好不得意。“南宫狂,你这个懦夫,不敢把手伸进炭火内,那我只好把烧红的木炭给拿出来,你说该往哪里搁呢?她的手、她的脸,还是她的心窝……”
“住手!我照你的话去做便是,别再为难她。”就算要了他这条命,他也要保护清雪。
“烈云……”别,不要,求求你!别做傻事……苍白面颊爬满泪水,她不住地摇着头,以眼神求他快走,不要顾虑她。
“快一点,狂帝,别磨磨蹭蹭,我可没什么耐性。”他用力一推,将西帝推向烫手的小拉门。
第18章(2)
南宫狂深深地看了一眼悬空的人儿,缓缓将左臂放入烧灼的小拉门内,瞬间的高温让他手臂一屈,五官扭曲,仿佛正承受剧烈的疼痛。
“再换另一手。”李昱残酷地想毁了他双臂。
左臂是通红,微带一丝焦味,南宫狂将手臂抽出时,全身已经被汗浸湿了,颈肩、额侧的筋脉青紫浮肿,似乎快爆裂开来。
而同样的痛苦还得再受一回,直到两臂红肿焦黑,皮肉龟裂出血,稍感满意的李昱才喊停。
但光这样的折磨还消除不了他失爱的憎恨,即使是相似的一张脸,他仍狠心地施以种种酷刑,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一番折腾后,伤痕累累的南宫狂几乎挺不直腰,必须以背靠着墙才能勉强站立,嘴边的血任其流下,他擦也不擦。
虽然他已经满身是伤了,仍暗暗的施力,想尽办法冲开被封的穴道。
只要他恢复六成功力,要制住李昱这贼子并不难,他本来武功就高于他甚多。
而北越清雪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同样伤势惨重,每回南宫狂未立即照李昱的话去做,她便得挨上一鞭或一剑,甚至是掴掌,流失的鲜血让她渐渐虚弱,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几乎要没有。
“对了,我还准备了一样好料的要伺候尊贵的两位,敬请笑纳。”
太多的血让李昱疯狂了,他将手中的长鞭和利剑放在一旁的木椅上,双手捧起一盆清澈无比的水,不怀好意地走向紧紧依靠的两人。
他在笑,狂笑不已地咧开嘴,胸口笑到震动,头后仰,然后——将水泼出。
“啊——”
凄厉的叫声充斥一室,惨绝人寰到教人想捂耳,泪流不止的北越清雪看着痛到屈着身,在地上打滚的男人,她的心就像有万把刀子在割着,痛彻心扉。
她好想大叫,不要,不要,不要了……可是喉头似被锁住,发不出一丝声响,太重的伤痛让人发狂,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撕开了,痛得没有知觉。
“哈哈……痛吧!这就是我心里的感受,阿越死的那一天,我用刀子割我的手臂、我的大腿,他曾经抚摸过的躯体,我用痛来止痛才不致嚎啕大哭,让你们看出破绽。
“我一直忍、一直忍,忍别你们给了我机会,信任我是你们最大的败笔,痛失所爱的人没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南宫狂,我还有一盆水,要不要赏给你的爱人呀!”
看他们挣扎着求生,他好不快意。
“不……不行,把它泼……泼在我身上……”他肿胀的唇艰涩地吐出微弱气音。
“啧!真是有情有义,甘愿为爱牺牲,让我瞧了好、嫉、妒。”李昱的眼神变了,不再像个人,而是魔,他因恨而入魔了。“不如我再加十包盐在水里吧!让你……不,是让娇美如花的北越女皇知道盐水淋身的滋味。”
盐水洒在伤口上,那绝对是无法形容的痛,足以令人晕厥,恨不得从此死去,不再睁开眼。
南宫狂有切肤之痛,深知纤弱的北越清雪绝对撑不过,她一身雪肤嫩肌哪能承受此种苦痛。
即使他痛得极欲死去,为了他深爱的女子仍强撑,他明白自己不能倒下,一旦他倒下,李昱不会放过刺杀爱人的人。
蓦地,他眼睛一亮,瞧见近在咫尺的长剑,他突地狂叫一声起身,用仅剩的力气冲撞正要用盐水泼洒北越清雪的李昱,将他撞退三步。
同时将手臂伸长,抽剑刺向奔上前的李昱,剑尖锋利地穿透他胸口。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我不相信,不相信……”明明占上风的人是他,为何他胸前多了一柄剑,直没心窝。
“早说你……你是个失败者,我才是王者,我是……打不倒的西帝南宫狂。”他倏地抽剑,以剑尖抵地,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噗地,一口血喷得老远,李昱的口鼻和前胸不断涌出鲜血,喷洒如注。二殿下……二殿下,你来接我了吗?二殿……“
他伸直的手对着面前的南宫狂,似哭又似笑的呢喃,在碰到南宫狂前,他眼神有瞬间清明,似乎认出他不是南宫越,睁大的双眼有着不甘心。
气绝身亡。
“清……清雪,你再撑一会,我马……咳咳!马上救你下来……”不能倒下去,再撑一下,等他救了清雪。
脚步蹒姗的南宫狂其实已经走不动了,他靠着一股意志拖着双足,一步重过一步地牛步前进,喘气声大得惊人,汗如雨下。
在让人以为他永远也走不到时,布满焦黑伤痕的长臂终于碰到冰凉铁链,他用李昱的剑砍了又砍,连砍了数十下才砍断一条铁链。
“够了,烈云,剩下的让我来,我的武功没被封住,可以更快脱身。”他不能再费力了,那一身的伤、一身的血……她不忍看。
听着她哭哑的嗓音,他竟然笑了。“你说的……没错,我乏力了,要靠你……自救了……”
一把手中的剑交到她脱困的手里,他整个人虚软地瘫了下去,焦黑的血迅速地染开了。
“烈云、烈云,你振作点,不要闭上眼……等等我,求你,不许你比我先走……”老天爷,求祢让他活着,别带走我的最爱……
北越清雪边向上天祈求,边用仅剩的力气斩断束手缚足的铁链,动作迟缓地爬到南宫狂身侧,两手是血地捧起他的头枕放胸口。
她先迟疑地试试他鼻息,指尖传来微热的气息,这才允许自己哭出声音。
“我……我听到了,你不许我……我比你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