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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泥,这是正常的现象,以后它会每个月周而复始,从今而后,你便是个可以生儿育女的女人了。”他欣喜地揽起满脸疑惑的烂泥巴。虽然他不太明了女人的心理,但这点生理上的基本常识还难不倒他,他肯定烂泥巴已逐渐蜕变为成熟的女人了。
“你的意思是说,以后每个月我的身体都会像这样莫名其妙地流出好多血来?”烂泥巴蹙著眉,不敢相信竟有这种事。
江蜜衣被她顽童般的表情及口气问得直想发笑,看来她对于这个问题相当困惑,还是带她去找娘吧,女人家的事容不得他插太多嘴,即使插了嘴也说不清又缺乏说服力。
“大抵是女人都会这样的。”他轻松地回她话。
她可听得心情非常沉重。“不会吧!像这样一直不停地流下去,就算这个月不死,下个月也是难逃厄运。不要,我不要当女人,也不要当蓝泥了,你快把我变回那个健康快乐的烂泥巴。”她吓都吓坏了,以为变回烂泥巴就啥事也没了。
江蜜衣见她被初潮现象惊吓得语无伦次,想为她解开心给,“不管你是蓝泥或是烂泥巴,你都是女人,这是不变的事实。”他希望透过坚定的语气为她带来些许安全感,不至于太惊慌失情。
“天啊!我真是倒楣到家了。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我就去求师父赐法号给我,不叫蓝泥或烂泥巴也许就平安无事了。”她恨恨地咬起手指甲,仿佛那些指甲片就是害她血流不止的凶手。
“蓝泥,你应该要以身为女人为荣,因为上天赋予女人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的神圣使命,这是女人最伟大可贵之处。”他不敢再往下说到有关生产过程的疼痛,否则她大概又会吓得躲回少林寺去当尼姑,那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谁希罕?你说得那么羡慕,那我们来换,你当女人,我来当男人好了!”她又嘟起小嘴睨著江蜜衣。
江蜜衣闻言,决定放弃再说下去,看来只好将她交给他母亲去调教了。他揽著她的腰肢往外走,想带她去前厅找宋玉环。
“怎么样嘛?换不换?”她真以为说换就换。
“好!”江蜜衣也跟她闹著玩。
“真的?!不许反悔哦!”她像捡了便宜似的开心地叫著,走起路来蹦蹦跳跳的。直到江蜜衣警告的眼神看著她的下腹,她才回过神来,赶紧放慢动作,免得失血过多。
然后她小小声地吹出细语来,“大丈夫一言九鼎。”
江蜜衣瞧著地可爱娇憨的模样,真是越看越心爱。“嗯,可是那得等到下辈子,而且有一个条件,万一我长得丑,你得负责娶我为妻,愿不愿意?”
“哼,又拐人!”
江蜜衣见著她小女儿般娇嗔的向他撒娇,忍不住将搂住她纤细腰身的手臂使劲地往他身子揽,让两人面对面,他对这个小妮子越来越百看不腻。
烂泥巴贴著他健硕伟岸的身躯,仰起头望著那张迷人的脸庞,突然发现他的嘴角有丝血迹,“你嘴角怎么了?谁打你?你的武功那么高强,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打得到你呀!”说著,还帮他擦去嘴角上凝结的血渍。
“是啊!那个人本事可大了,连我都应付不了她。”他逗著她。
“真的?那个人我认识吗?”
揽著她纤细的腰步出房门时,江蜜衣看了一眼破裂的门扉,心里想著得请木匠师傅来重新做个门,否则烂泥巴睡觉时夜不闭户的,他担心自己的脚会梦游到她的房里来。
想著想著,他那挨烂泥巴一拳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扬笑起来。
“嘿,你在笑啥?”她还是迷迷糊糊的。
第八章
当烂泥巴见著前来迎接她返回桃花苑的夏小舞时,她才真正见识到什么叫作女人。
她凝神地瞅著夏小舞的一举一动,只觉得从她额际上及云鬓旁几络散落的发丝、桃红里透著淡紫的云袖边,处处散发著引人瞩目的魅惑之美,就连及地的裙摆也因她的莲步轻移翻起女人独有的柔媚。
她看得痴傻,惊艳连连,不住地反自己:她也是女人,为何缺乏那种举手投足间的阴柔细致呢?由于她想得太过入神,而忽略了夏小舞等一行人都还跪地未起。
“蓝泥香主!”宋玉环见她眼神透著迷蒙,一副魂魄不知飘到何处去的模样,急得在一旁提醒地。
奈何烂泥巴老是无法将“蓝泥香主”这个颇富尊贵的称呼和自己画上等号,经常意会不过来,总以为那是别人的称号而忘了应声,当然这回也不例外,何况又是在她出神忘我之际。
“烂泥巴!”江蜜衣见她迟迟未出声,猜出她大半心思,于是再补上一句。
果然效果奇佳,她登时回头仰看江蜜衣,“啥事?”
江蜜衣用他深邃的眼眸瞟了瞟跪在地上的一行人,烂泥巴的元神才终于回到厅堂里归位。
“你们怎么还跪著?快起来,别老跪著,那膝盖可痛得紧呢!”她伸手扶起夏小舞,其余的丫鬟也陆续站起身来。
她不经意地碰触到夏小舞纤细修长的手指,那白里透红的肌肤、柔若无骨的触感,接著端详起自己的手,虽是一样的小巧,她的皮肤却粗多了,指关节也肿胀些,不由得嘟著嘴嘀嘀咕咕,“同样是女人,怎会差这么多呢?”
夏小舞因身分卑微不敢正面迎视蓝泥香主,只敢趁她不注意时偷瞄了几眼。那慧黠清亮的眼神与主子十分神似,挺直的鼻染透著一股桀惊之气,清灵郁秀之中自有高贵之相。她几乎以为见到年轻时的苑主,没想到这对母女竟像双生子一般相似,除了年岁不同外,实难找出差异点了。
于是,夏小舞对年纪比她还轻的蓝泥香主更是尊敬万分,因为她是天生的主子。
当夏小舞暗自观察蓝泥香主的同时,她的倩影也映照在江雀衣亦步亦趋的谜样眼神之中。
“听总使说蓝泥香主的玉体违和,是否需要小舞延请桃花苑的名医前来诊治?”夏小舞关心的问著,万一香主的身体稍有差错,她怎担待得起。
“别麻烦,我看该流的也差不多流完了,死不了的。”她屈指一算,前前后后也经过好些天了,听宋玉环说每个月这种情形只消三、五天便会自动停止。
她说话的调调仍教江蜜衣及宋玉环胆战心惊,深怕她不小心将话讲得太白,有损香主的尊严。母子俩在一旁著实为她捏了把冷汗,幸好夏小舞并不清楚她话中的意思,又碍于她尊贵的身分不敢多问。
“香主的玉体若已无碍,我想在总使家中也叨扰多时了,何况苑主在桃花苑里引颈企盼等著香主回去,不如咱们明晨就起程可好?”夏小舞本就奉命前来迎接香主,可不是来江家庄作客的。
一时之间,厅堂里的气氛显得离情依依。江蜜衣一语不发地望进烂泥巴的眼中,而烂泥巴不停流转的眼波也深陷在他情意绵长的黑眸里。
风流多情的江雀衣乍闻美人这么快就要离去,那双诱人的眸子立时瞠大,不敢相信夏小舞会主动提出此要求,也哀叹著他这段未曾开始即要结束的恋情将何以为继。不过,对于夏小舞如此果断明快又美丽的女子,他倒是极为欣赏,本想请她留下地址以便联系,继而一想,娘是桃花苑的护苑总使,要去找她岂不是易如反掌?想到这儿,他的惆怅之感才稍获舒解。
“也对,苑主可等了十六年,够久了。”宋玉环早已看出江蜜衣与蓝泥香主之间暗生情愫,因此可以放心地让香主离去了,接下来她自有办法。
烂泥巴根本不答腔,她的心还悬在江蜜衣身上,怎能就此离开他呢?
“娘和小舞姑娘说得对,蓝泥香主是该早点起程返回桃花苑。”江蜜衣低沉的嗓音再度响起。
夏小舞循声望去,目光与江蜜衣相接触的刹那,她的心湖像被一阵飓风横扫而过,久久不能平息。他凌厉的眼神、器宇轩昂的风采、语音铿锵有力的气势,不愧是“梧桐三侠”的首领。
烂泥巴原以为江蜜衣会开口挽留她,闻言不觉有些失望。她走到他身旁,“怎么连你也要赶我走?”语气中充满了指控的意味。
“难不成你要赖在我身边不走?”江蜜衣明白与其对她好言相劝、晓以大义,不如用激将法来得有效,这招他屡试不爽。
烂泥巴没想到江蜜衣会对她反唇相稽,登时气翻了眼,立刻还以颜色。“谁要赖著你!”
江蜜衣勉强苦笑,她果然又中计了。其实他也不愿她走,但她是桃花苑唯一的继承人,而目前桃花苑主又卧病在床,于情于理她都该尽速回去善尽人子孝道,他又怎能只顾儿女私情呢?
“回去就回去嘛,有什么好希罕的!”说著,她用力地一甩云袖,带著满脸怒容转身走出去,心里有种被江蜜衣出卖的感觉。
夜风飕飕地刮过墙脚,吹落一地树叶沙沙作响,扰得屋内的佳人辗转难眠。
烂泥巴正躺也不是、卧躺也不是,左歪、右歪、趴著、坐著统统都不对劲。她心烦气躁地左滚右滚,最后索性瞪著两颗骨碌碌的眼珠子死盯著古董大床的横梁开骂起来。
“这个该死的”江密医“,早上才说要好好调教我如何做个女人家,下午就急著赶人走路,还当著大家的面说我赖著不走”死密医“烂大夫,说话不算话,他真该上刀山下油锅!不,那还不够,下辈子让他当女人,而且是个丑不拉几的女人,哼!!”她骂起人来成串成打的,连眼珠子都发亮了,可见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在痛骂。
“是哪家姑娘晚上不睡觉,在那儿嘟嘟囔囔地说人坏话,像只饶舌的麻雀般吵人清梦。”
江蜜衣侧身微偏著头站在尚未修好的破门旁,右手掀开临时挂上的布帘子,语带消遣地看著烂泥巴。
烂泥巴一听到江蜜衣魔音穿脑的声音,陡地从床上坐起身,眼神扫向安全性极差的临时“布门”,赫然见他倚门而笑。
“你又来做啥?”她赌气地把头别开,就是不用正眼瞧他。
江蜜衣当然知道她火气的来源,只是故意逗弄她,“你不欢迎的话,那我只好走人了。”他不愿意在两人分别的前夕相对无语,让离愁压得人喘不过气,于是他故意惹她,即使看她泼辣、发嗔、任性的一面,都足以填补未来两人无法相见时的相思,供他日后细细回想。
“嘿,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把我这儿当成什么人都可以来蹲一蹲的茅房呀?”明明是要留人,却说得那般愤怒,她倒不怕把想留的人给吓跑了。
江蜜衣当然听出她话中隐藏的玄机。
“还在生气?”他掀起布帘,跨过门槛,走近她身旁,适时地将语调放软。
烂泥巴闻到空气中飘散著他身上那股独特的男人味,从毛孔沁人体内,直透脾肺,令人产生晕眩之感。
她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品味他的味道,想著该将这味道储存在脑里或心里,好让她回桃花苑后能慢慢回味。
“我会去桃花苑找你的。”江蜜衣总算给她一句带著承诺意味的话。
她其实不懂男女之间感情世界的纠葛暖味,也不知什么是海誓山盟之约,但听到江蜜衣在她耳畔轻柔的低语,却在她心中响起如雷的震撼。
“什么时候?”她急著知道下次见面的时日,而忘了女子该有的矜持。
“你开始想我的时候。”江蜜衣垂眼凝视烂泥巴水汪汪的大眼。
她心里有种感动,像要跳脱出心口,赶紧用双手按抚住心窝,一面自嘲地想著自己实在太没用了,听不得他的软言软语。
“要不要勾勾手指头?”江蜜衣逗她。
“哎呀,你嘲笑我!”说著,她朝江蜜衣胸膛一阵猛捶烂打,却不带半点力道。
江蜜衣的眼里流泻出对烂泥巴的疼惜爱意,任凭她娇喘吁吁地洒泼,他只想将她拥人怀里,真切地感受到此刻她是属于他的。
微凉的夜里,一双不眠的人儿顶著满天星斗,让点点繁星把两人的真情爱意照耀得一闪一闪,永不熄灭。
突然,温贴在江蜜衣胸怀里的烂泥巴又突发奇想——“对了,上回你说过女人有生儿育女的天赋是吧?!”她睁著比星星还亮的眸子一眨一眨的,散发著引人犯罪的诱惑。
江蜜衣抚著她柔细平滑的下巴,嘴角微扬,笑出几丝诡谲,“你的小脑袋瓜又在想什么鬼点子?”
烂泥巴浑然不知身陷危险境域。“你是大夫,一定会的。快教教我怎样可以生儿育女!”她急切地求教。
江蜜衣邪邪地笑著,“你不后悔?”
“绝不后悔。”她回答得斩钉截铁。
江蜜衣没想到她连男女之间的鱼水之欢也懵懵懂懂,她纯洁无尘的心灵就像落入凡间的精灵,对一切的人间事皆无意识。他疼惜地在她尖挺的鼻尖上轻吻一下。
烂泥巴合上眼,露出两枚下弦月般的眼睫,宁静地回应那一吻。
“这样就可以了吗?我需不需要像母鸡那样找个稻草堆蹲著孵蛋,准备生儿育女呢?”
她说得有模有样,因为她曾在少林寺的后山见识过山鸡孵蛋的情形。
江蜜衣对于她独特的见解感到啼笑皆非。“谁告诉你的?”
“不是那样吗?难道是蹲在床上孵?”
江蜜衣心想再不好好给她上一课,她很可能从鸡、鸭、鹅一直猜到苍蝇、蚊子、蚂蚁,最后她还是不知道真正的过程。
“你真的要?”
“嗯!”她点头道。
江蜜衣二话不说,一把抱起烂泥巴,并仓促地亲了她一下,显得有些匆忙,像怕她又后悔似的。
“你要抱我去哪儿孵?”她天真地望著神色有点得意的江蜜衣。
“我的床”!“那口气带著暧昧的兴奋。
“猜对了,果然是在床上孵的,呀唷!”烂泥巴开心地放声大叫,惊动了垂垂欲坠的黄叶,随风飘飞下来,跌落在银白色的霜地上,无声地抗议著她的兴奋。
翌晨,夏小舞领著桃花苑大队人马,一切出发前的安排已准备就序,大伙儿正整装待发。
宋玉环、江雀衣及江蝶衣也聚集在厅堂里,等著向蓝泥香主道别。
当众人均已相互寒暄完毕,只等著蓝泥香主的到来,可是……蓝泥香主却迟迟未出现。
夏小舞于是命令一名丫鬟前去香主房里探探情形。
这时眼尖的江雀衣发现大哥不在场,暗忖著其中必有文章,心想他们俩该不会私奔去了吧?
丫鬟旋即转回,向夏小舞报告蓝泥香主不在房内。
夏小舞一听蓝泥香主不见了,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找不到香主,她回去该如何向苑主交代?
一时厅堂内乱烘烘一片,宋玉环命令庄内家丁全面搜查蓝泥香主芳踪。
江雀衣见夏小舞神情紧张、娥眉紧皱,一脸令人心疼的无助表情,激起他为美人解困的英雄气概。
他走向夏小舞,安抚地说道:“你别急,我去帮你把蓝泥香主找回来!”对著慌张的夏小舞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然后步向厅堂的后拱门。
就在大家像无头苍蝇似的在庄内外四处寻找蓝泥时,位于江家庄后院的西厢房里不时传来细细的耳语声,房中铺著长桌巾的四方桌上,一盏红烛火被昨夜里的秋风拂攘得影影绰绰,宛如一位嬉戏爱闹的野丫头,在经过彻夜的燃放,亮晃一夜的温存后,瘫累得只留下满台不规则形状的红蜡。
这里即是江蜜衣的房间。
“哼!又让你给占了便宜。”一个娇嗔女声。
“是你求我教你的,我是被迫的无辜者。”一个低沉嗓音。
“贫嘴!”顿了一下,女声再次响起,“你确定这样做真能生儿育女?”
“我不太肯定,最好再来一次。”男的有点食髓知味。
“嘿,还想拐我?我才不上当哩!”
正当房内床上的男女扭打成一团时,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大哥,大哥,你在不在?”
江蜜衣听见门外的呼叫声,将烂泥巴斜拥于左肩,腾出右手掀开床帐一看,原来早已日上三竿。
“雀衣,找我何事?”他一边应道,一边示意烂泥巴别出声。毕竟烂泥巴仍是云英未嫁之身,若被他人发现她出现在男人房里,对她的名节恐会造成伤害。
“大哥,你快开门呀!”门外的江雀衣确定大哥在房内后,一心只想往下探究,证明自己的推想是否正确。
江蜜衣踌躇一下,又想莫不是庄里出了什么事?遂将烂泥巴藏匿于被下,然后翻身下床去应门。
江雀衣才进门,就像猎犬似的用鼻子四处嗅闻著,一双老鹰般的锐眼在屋里上下左右探视。
江蜜衣见状立刻回到床上,成侧躺姿势将烂泥巴掩盖于他的背后。
烂泥巴躲在棉被下,眼前乌漆抹黑一片,心里不住地骂著江雀衣,这家伙早不来晚不来,真会挑时间来坏事。
“雀衣,到底出了啥事了?看你匆忙的。”江蜜衣故作伸懒腰状。
眼尖的江雀衣瞄到棉被里鼓起的一团疑似人体,于是他挨近床沿。
“今天是蓝泥香主起程回桃花苑的日子,可是她一早就不见人影,现在庄内所有的人都在找她,我是特来问问大哥是否曾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