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八万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沉香(下)-第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樾醋牛淘谑榘干系乃鼐睢闹喂蟛撸
  之前,她总是刻意的,不去看他在写什么,怕惹人议论。但是,这一次,她握紧了拳头强忍,却还是忍不住,朝素绢上的文字看去。
  落河县,位在东北,山高路险,海港浪危,岸多岩。产人蔘、高粱、熊皮、渔货,县内山有煤、铁,县人多擅锻造,冬季有三月河川冰冻,须开陆路,并兼海运,通南与西,往来有船。
  此县民风剽悍,少女多男,宜以南女通婚,招抚之,方能长治久安——
  “你为什么要写这些?”
  看着绢书的内容,她再也熬不住,率先开口。
  要忍住不去问,竟然,比她为了下毒,服食“妇人心”的药物,那时时刻刻穿肠剧痛的三年,还要难忍。
  关靖手中的笔没停,一心二用,只是冷冷一哼。
  “我为什么写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
  从没听过的浓浓讥讽,清楚贴附着每个字,从他嘴中说出,让她不由自主的一愣,连小嘴都闭上了。
  关靖继续写,一笔一划,一钩一捺,厅堂里头,只有他以毛笔,划过绢布的细微的声响。
  沉默,像是拉长的弦,情绪绷到最紧,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半晌之后,他终于张嘴,吐出一句问话。
  “你来做什么?”
  沉香还没开口,就看见他扯着嘴角,用更讽刺的语气说道:“又想来毒杀我吗?要是这样,炉子在那里,你自便就好。”
  心,紧缩了一下。
  盯着那张俊美无俦的侧脸,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舔着干涩的唇,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说道。
  “我看过一部分,你写的绢书了。”她问得很直接、很清楚,不再掩饰。“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写这些文章。”
  他笔微微一停,淡淡说了一句。
  “韩良那家伙,多事。”
  然后,他又继续行书,像是没听到,她刚刚的问题。
  沉香将双手捏握得更紧,不肯放任他的沉默,执意就是要追问。
  “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你写的明明是治国大策,为什么做的却是罪大恶极的事情?”
  对于她的指责,他神色自若,泰然如常,笔也依旧没停。
  “你写着治国之策,想着要国泰民安,想着要富国强民。但是,为什么你明明可以救景城的人,却偏要屠城,连无辜的孩子都不放过?为什么你想的,和做的,是背道而驰的两回事?为什么?!”
  他还在写,没有停。
  “那些人,那些出城的人,他们没有染病,他们可以活下来!他们有权利活下来!”
  他一直写,慢慢写。
  写着落河县的溪、写着落河县的路,写着该如何扩建,落河县水深浪高的岩港,甚至写到,该如何兴建堤防……
  终于,她再受不了,他的处之泰然,忍不住伸手,用力拉住那只,先前撕碎她的衣裳、恣意摆弄她,现在则在提笔,不停写字的宽厚大手。
  “关靖,别写了!”
  因为她的激烈阻拦,毛笔终于停下来了。
  慢慢的,关靖回过头来,看着她的双眼,自嘲的扬起嘴角。“不是中堂大人吗?原来,我现在是关靖了?”
  这个男人,连讽刺人,也很专精。
  沉香微微一僵,靠着气愤,以及倔强的本性,笔直的回瞪着,他那双深邃的双眼,就是要问。
  “你明明就知道,就算是再大的疫情,也一定会有幸存者,为什么还要决定屠城?!”
  关靖瞧着,苍白秀丽的她。
  幽暗的视线,望着她狼狈的模样,从她眼下的黑影,慢条斯理的看到,她赤裸着,沾了尘沙的双足。
  他把她从上看到下,再从下看到上,直到他的视线,重新看上她恼怒的容颜,对上她乌黑,但是透着伤痛的双眸。
  会痛,很好。
  他稍微的、稍微的满意了。
  因为如此,他才肯开口,给她答案。
  “就是因为,会有幸存者,我才要屠城。”
  沉香愣住了,怎么样也没想到,会听到他这么回答。
  “什么意思?”
  “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有接触,就有传染的可能。你一定也知道,一旦疫情扩大,会死更多人。”
  她脸色刷白,还要辩驳。“那只是可能……”
  “我,不让可能发生。”
  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百年前那场寒疾,夺走几十万人的性命,百年过去,没有任何医家找出医治办法。景城,年前统计,人口是两千三百四十四户,六千七百九十三人。”他记得清清楚楚。“用这些人命,阻止寒疾扩散,我觉得很划算!”
  这,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
  她颤抖着,松开了紧握着他的手。
  “你……怎么能如此狠心?”沉香的脸色,近乎死白。
  “八千七百九十三,和几十万,这个决定并不难。”
  “那……是人啊……不是畜牲……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第13章(2)
  他缓缓说出口的话,看来轻松,其实是那么沉重。
  难以想象,那个决定,会有多么艰难。
  换了任何一个人,肯定都会有所犹豫,他却在那个当下,立刻就作了判断,连张长沙的命也不留。
  更让沉香连神魂都要颤抖的,是当她看着他,听见他说这句话时,忽然清楚从他眼中看见,那对他来说,其实一样的难。
  可是,他还是做了。
  没错,要在六千七百九十三,和几十万的人命之中作出选择,其实并不难。
  可是,真的要办到、要挥下那一刀,放眼这个世上,能有多少人,有那份胆量?又有多少人,真的敢进行得彻彻底底?
  “为什么?”
  她不禁要问。
  他是为了什么,甘心要背负,那六千多条的人命?他是为了什么,宁可背尽骂名,也要做出这么惨绝人寰的暴行?
  只是,话问出了口,她就看见,他的眸光转浓了。
  那是一个清楚的警告。
  有那么一瞬间,她不想追问了。
  他在无言的警告她。
  后颈的寒毛,一根根竖起。她本能的想逃避。
  胆敢使用“妇人心”之毒的她,竟在这个时候,心中会浮现逃避的念头?!这简直不可思议。
  但是,她真的迟疑了。
  她敢吗?
  她能吗?
  如果他的背后真有原因,她听了之后,还够承受吗?
  这竟然,会比下定决心复仇,还要艰难,她原本还以为,这世上,不会有比她决心复仇的行为,更困难的决定了。
  但是,关靖证明给她看了,的确是有。
  相较之下,他远远胜了她。
  所以,她还在迟疑。
  是不是就算了,当作梦一场,什么都不知道,只要恨他就好?
  如果,一直一直的,只要怪罪于他,一切都会轻松简单得多,她何必蹚这浑水?何必问得更多,跟他一起踏入血池地狱?
  再重要的原因,都不能改变,他杀人如麻的事实。
  换作是一般的女人,肯定就不会再问了。但是,偏偏,她能来到他身边,就是因为她不是一般的女人。
  她是沉香。
  她想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想……她想……了解这个男人……
  终于,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想统一南北两国吗?北国因为寒疾自取灭亡,这不是刚好,遂了你的心意?”
  她问出口了。这么可怕的事情,竟会从她的口中问出,这比吞下穿肠剧痛的药物,还要撼动心魂。
  可是,关靖的回答,却更教她骇然。
  “不,那只会拖着南国,一并跟着陪葬。”
  “我不懂。”事到如今,她是非要问清楚了。“我要知道更多。”
  他的眼里,有光芒一闪而逝。
  “这场寒疾要是扩散,北国势必更衰败。”他详细的说着,注意她都听进了每一句话。“这世上,不只是南北两国而已。”
  接着,他抽出桌案下,铺在素绢下的长轴,在桌上摊了开来。
  沉香倾上前去看。
  那是一卷羊皮,上头绘着一幅陌生的地图。图上,有山有海有湖,有草原,有溪流。
  然后,她看见了,在图的中央,有一块小小的地方,被标着一字南,一字北。
  这,是地图。
  而且,是她前所未见的大地图。
  她不敢相信。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从小小的梦中醒来,惊见世界之大,难以想象。
  那块小如巴掌的地方,被一条溪水,分为南北,那条溪旁,还标注了如蚂蚁般的三个小字。
  沈星江。
  她震惊的抬头,愣愣看着他。
  “不……”
  怎么……怎么……会这么小?
  “是。”
  关靖牵扯嘴角,淡淡的说道:“那是沈星江,南北两国加起来,就只有这么大。”他的声音,在厅堂内回荡着。“南北两国的人,除了少数商旅外,都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更不知海外列强,全都在等待,吞吃南北两国的时机。”
  她骇然不已,溃坐回自己的脚跟上,只觉得心跳得好快。
  好可怕。
  好惊人。
  但是,她无法不去听,更无法阻止他往下说。
  “据我所知,目前海外列强在凤城里的间谍,就超过一百人,南北两地加起来,破千都有可能。”关靖注视着,她愈来愈苍白的脸色,怀疑她会不会昏厥过去。
  不,应该不会。
  她是沉香。他的沉香。
  “北国一垮,不出三年,便会有多国来攻,运气好的话,少则三、五国,运气不好,多则十几国。”所以,他清清楚楚的告诉她。“到时候,南北两国,都会成为海外列强争食的嘴边肉,战争还能少吗?到时候死的人,何止数十万?受害的人,更不可能只有两、三代。”
  惨况,将难以想象。
  更惨的是,只有他跟极少数的人,预见了这个未来。
  听见关靖的话语,沉香忍不住脱口而出。
  “就算开战,我们不一定会输……”
  “一定会。”
  他的沉香呵,这么聪明,却也陷入自欺欺人的本能。
  关靖残忍的,打破她的妄想,近乎殷勤的告诉她。
  “百年争战,劳民伤财,当海外列强,无论文武,都在不断往前迈进的时候,只有我们还在自相残杀。现在,只是因为隔着高山、隔着大海,所以这些豺狼虎豹还没有攻来,但是,我的人已来报——”
  他的手指,移向海之外的另两处大陆,落在三个国家上,各敲了一下。
  “这三国,已经在兴建军船,要是其中一国有了动作,其它列强势必不会甘心落后。”
  他看着她,话语无情。
  “没有时间了,我不能让疫情扩散。”
  她说不出话来,震慑不已。
  缓慢的,关靖收回视线,重新卷起地图。
  “南北两国,都不能垮,只能统一,只要能强盛起来,我不在乎要背负多少人命。我做我该做的事,担我该担的,再来一次,我还是会作出同样的选择。”
  沉香听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没有想到,现实会是这样的……这样的……
  早知道,就不该问。
  但是,她跨过了那条界线。
  关靖告诉她。
  “这,就是我。”
  他将地图放回案下,朝她勾起嘴角,狰狞的一笑,狠似癫狂的那夜。
  “你要杀我,就要趁早,因为,要是再遇到类似的事情,我绝对绝对绝对——”他重复了好几次,表达他的决心。
  每个字,都像是迎面而来的强烈撞击。
  她听见他说——
  “我还是会再屠城!”
  第14章(1)
  沉香不知道,那晚她是怎么回到寝居的。
  只知道,她没有梳洗、没有更衣,只是褪去外袍,仅仅穿着贴身的单衣,就躺上睡榻,蜷在软褥上头,甚至没有盖上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
  梦。
  不放过她。
  而且,比昔日更可怕。
  梦境里,是景城百姓们,不甘的痛苦呼喊。还有,他取长弓、点火箭,朝着景城射出第一支箭的姿态,与他映着漫天红雪,从容说着,景城的城名从何而来,四季又有不同之美的模样。
  恶梦,让她惊出一身冷汗。
  煎熬的醒来,又煎熬的睡去。
  然后,更煎熬的醒来,更煎熬的睡去。
  即使是在梦中,她也反复问着自己,一个同样的问题,问了一遍又一遍。
  她该杀了他吗?
  每次自问都没有答案,每次自问后,她又跌入更惨烈的恶梦中,看见关靖预言的未来,那熊熊的战火,烧红天际,不论是南国、北国,都遭到外敌连手摧残,异国的军队奸淫掳掠、烧杀搜括,无所不为……
  浑浑噩噩的,她在睡榻上辗转,不知过了几天几夜,因为惊惧而高烧不退。
  他所预言的惨况,在她梦中出现。
  她胡乱的呐喊着、尖叫着,在恶梦中颤抖,恍惚之中,又感觉到有熟悉的宽阔胸膛,紧紧拥着她,抚在泪痕上的指,那么温柔、那么不舍。
  可是,当她高烧退去,真正清醒的时候,睡榻上却只有她自己。
  梦中的依靠,是她更错乱的梦中之梦吗?
  还是,他真的来探望过,真的曾珍惜的,将她因为高烧,所引发的透骨恶寒,而颤抖的身子拥在怀中?
  这些,一如她的自问,都没有答案。
  透过窗棂看去,太阳又露脸了。
  但是,真正唤醒她的,是那从屋外传来叮叮咚咚、淙淙不断的水声。她撑起虚弱的身子,茫然的走下了睡榻,用手推开门窗。
  屋外天际,久违的蓝天再现,晴空万里,金阳高悬。
  屋檐上因为严寒,冻出的冰柱,在日光下缓缓消融,一滴一滴的滴着水,在廊旁的沟里汇聚,流向更低的地方。
  天,放晴了。
  但是,景城的人呢?
  滚烫的泪,滑落她冰冷的双颊。
  沉香的心里,其实很清楚,雪融只是短暂的现象。百年的雪灾,造成太大的伤害,就算冬季过去了,春寒料峭,天候只会更冷,真正回暖还要等上许久,而寒疾是愈冷愈严重。
  是的。
  关靖说的没错,一旦感染蔓延,病死的人数,会远远超过景城人口的总数。
  所以,他不可能等待,也不能冒险。
  他斩草除根,断了寒疾扩散的可能性。
  景城,永远等不到春天了。
  她的泪水,无法融解厚厚的积雪,更无法让气候变暖,暖到寒疾因热而逐渐消失,让那染了寒疾,也能幸存的三成人数,活到春暖花开,再见桃花绽放。
  泪水,无声滴落。
  她的泪水,只能濡湿她自己的脸。
  一个多月之后,雪灾终于缓解。
  当灾情被控制住,确定道路通畅、各城食粮,还有春耕的种粮都储备足够后,关靖才带着大军,再次开拔,浩浩荡荡的返回凤城。
  她也跟随大军,回到凤城。
  而且,彷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般,她又被安排回到关府,住回她离开之前,就住进的那间,属于关靖的院落,孤单的待在那儿。
  关靖没有回房。一如先前,婢女所说的,他留宿书房的日子,从往日到如今,都远比回院落来得多许多。
  这些日子以来,她日日夜夜都在挣扎,是否该杀了关靖,但是,却从来无法有个答案。
  要是她杀了他,还有谁能阻止,即将来到的动乱、列强来犯?
  这一回,战争会维持多久?
  五年?
  十年?
  或是,再一个百年?
  南国高官,哪一个人在乎,百姓们的死活、国力的强弱?她在侍卫的护送下,搭乘马车入城的时候,还看见城墙上,被镶上了金、包上了银,更全部包裹着昂贵的红色丝绸,准备庆贺二十几天后,皇上的生辰。
  过年、元宵、贺诞,无数的节日。
  放烟花、喝春酒、吃元宵,邀请年过八十的老翁,大摆千叟宴,各种可以节省银两,却要花钱如流水的花样。
  凤城从上到下、里里外外,都耽于逸乐、夜夜笙歌,重温纸醉金迷的舒服日子。
  南方运来的丝绸,茶叶、瓷器,以及各式各样的美味珍馐、奇珍异宝,所有节省之令实行时,许多年都不曾在凤城里出现的奢侈品,关靖才离开多少日子,全都再现踪影,还大剌剌在华丽的店铺里贩卖。
  短短的奢华,浪费先前多久的储蓄?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纵情多么快乐,人人都心花怒放、享乐得欲罢不能,反倒更显得,处处提命节省的那个人,是多么的煞风景。
  关靖,就是偏要当那个角色。
  这个男人,可以杀吗?
  她真的胆敢背负,杀他的后果,赌他的预言,是不是真会成真?
  但是,要是不杀他……可以不杀吗?
  可以吗?
  沉香不知所措,惶惶难安,看不见关靖的时候,她想着这个问题;看得见关靖的时候,她更无法忘了这个问题。
  回到凤城之后,韩良还让人,在大厅的垂帘后,为她摆放了一个位子,让她亲耳去听、去看,关靖的所作所为。
  先前,复仇占领她的身心,现在她真正认真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2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