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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同路-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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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丧礼在三天后办完——
  那天她们聚集在客厅里,同座的还有爸爸生前的助理——吴律师。
  吴律师带着同情的眼光注视着她们,为难地翻看着手中的文件,有好几次欲言又止。
  秋黑仍缩在沙发里抽咽着,秋梦抱着她更是悲从中来,泪眼婆娑。只有秋月挺直着背脊坐在对面,冷静地看着吴律师,淡淡地说:  “吴叔叔,有什么不妨直说,我们连父母都失去了,也不在乎再失去别的了!  ”
  吴律师振了振精神,翻开文件,  “好的,二小姐,这是弛律师生前所有的资料,与银行借贷书,其实弛先生早已负债累累了——”
  吴律师顿了顿,看着秋月,秋月仍保持着镇定,幽幽地说:  “资料我会看,你就告诉我,我们还要还银行多少钱吧!”
  “好!弛先生共欠了八千万,抵押他所有的财产,包括——包括这幢房子,剩余的共有三千万——这意味着三位每月必须交付五十万利息直到偿清债款为止。”
  “什么?怎么可能?”秋梦大吃一惊,她们不是很有钱吗?怎么会欠那么多!
  “这是真的,大小姐!”吴律师把所有的文件装进档案袋内,推到秋月面前,此时也许只有她才有能力负荷。
  秋月静静地接过,漠然地说:  “谢谢你,吴叔叔!”
  “不用了,我很遗憾!如果需要,不妨找我。”吴律师站起身。
  “好的,请慢走!”送走吴律师,秋月颓然坐回沙发上,秋梦与秋黑仍在哭泣。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心底却千头万绪,她闭上眼,痛楚在眼底划过,爸爸啊!你留给了我们什么啊!无法偿还的债务!高深莫测的悬疑!自杀?你怎么可能自杀呢?那副担子那么重,你怎么可能让你心爱的女儿们挑?不!不可能!谁要杀你?为什么?
  “大姐,我们怎么办?”秋黑低泣,衣食无愁的生活已经结束了,迎接她们的是陌生的贫困,  “我不上大学了,明天我就去休学!”  “不,你学法律是爸爸的心愿,你要继续读,不要让爸爸失望,钱的问题,不用担心——大姐可以去挣。”
  “可是!爸爸不在了,他看不到了!”
  “别可是,你一定要毕业。”秋梦坚持着。
  “我们先把所有手饰拿出来去卖了,这样,可以先还这个月的利息。至于房子——明天就搬,我们去租公寓,这样比较能应付。”
  秋月静静地说,美丽的她全身却散发着矛盾的强悍,  “我们不但要努力地活着,而且还要找出杀爸爸的凶手。”
  秋梦与秋黑大吃一惊,瞪大眼睛,  “爸爸他——不是自杀的吗?而且警方也下案了不是吗?”
  “你们太不了解爸爸了——正因为他欠了那么多钱,所以他绝对不会自杀!”
  “可——爸爸为什么向银行贷那么多钱?他做什么用?”秋梦思索着,想不透。
  “不知道,但是我可以查,相信真相绝不是表面的,凶手必须付出代价。”秋月站起身,向卧室走去,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发出尖锐又强硬的“叮——叮”声,一如她的表情,坚定、固执。秋梦打了个冷颤,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底滋生,她瑟缩着把头埋进秋黑的长发里——
  三天后
  秋黑整理着房间,她们已搬进了一间很小的公寓房,三房一厅,比起大姐在泰国租的那一套都不知小上几百倍,短短的一周她从天堂掉进了地狱,幸好,生活的好坏她也并不是特别在意。只是那昂贵的学费与庞大的债务像个阴影笼罩着她。即使大姐一再声明:别担心!可秋黑依旧烦恼。她不知道姐姐用什么方法去赚钱,她原本的工作不过是消遣而已。
  为了减轻姐姐的负担,她开始找工作却四处碰壁。当她灰心、绝望时竟意外地看到了一则广告——“征收新世纪漫画”。
  画漫画也能赚钱吗?然而很快她就欣喜地发现,是的!几天后她便拿到了一个小小的报酬,虽然少得可怜,可她却兴奋异常,毕竟画画是她的天赋。
  正当秋黑为小小的报酬兴奋不已时,秋月已开始了她的复仇大计。她运用自己的专长,打开所有爸爸接触过的电脑,翻找爸爸的过往,她还请了私人侦探调查一切与爸爸有过冲突的人。
  可她越查越心寒,越查越灰心。她失望地发现其实爸爸也不是什么好人。  “弛振邦”这个名字早在律师界销声匿迹,他的名誉、他的地位,统统因为早期接手过的一个洗黑钱案件暴露而尽毁,虽然他频频向银行借款企图花巨资一而再、再而三地堵塞所有消息渠道,最终还是遭到失败。为了向泄露消息的“叶氏财团”复仇,他不惜设圈套勾引“叶氏财团”的董事夫人余美音……“叶氏”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终在忍无可忍之下请了杀手。这幕后的主谋便是“叶氏”的新任董事——叶辉!
  “叶辉!”秋月喃喃低语,  “你请杀手,我也可以!我的爸爸虽然可恨,却罪不致死。何况我的妈妈何辜?!这样的血债,我要你偿还!”
  请杀手,本来很容易,那些只为钱,不为良心的人多得很。可她竟一而再地碰壁,这才震惊地发现,只要她一出示叶辉的照片,竟没人愿意接这个生意,为什么?迫于无奈,她再次找了私人侦探,那侦探查都没查,当场就答复了她,理由很简单——叶辉是黑帮三哥的朋友!
  查爸爸的资料难,查“三哥”倒是十分顺利、简单、扼要。只要随便找一个街头混混,就不难知道:三哥——原名不祥、绰号“黑豹”,黑帮老三,是死神的第三个义子。负责黑帮外围生意。是“税精科技”的董事,“恒通财团”的董事,  “黑子服饰”的董事。
  秋月震惊了,他是怎样的一个人?那几家公司,每一家都是跨国大企业。早在几年前就被列入全球五百强之列,她从不知,她不敢想象,那几家企业的老板竟会是同一个人。
  那——他的名字应该是“蔡斌”。被黑道遗忘了的名字,在白道可是响当当的。由于他总是拒绝媒体,所以新闻界资料非常表面。只有几个字——冷酷、无情的商场悍将!他所有照片都带着墨镜,穿着黑衣,透着神秘、诡异。秋月不明白为什么属于白道的他在黑道人人畏惧,事实上,在白道的他,确实没人敢得罪。看来,让他妥协,惟一的办法就是找他的弱点。他有弱点吗?秋月摇摇头,当场否定,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怎么可能有弱点?他没有亲人,没有情人,连个女人也没有。可怕的“黑豹”,要对付他简直不可能。
  秋月按住太阳穴,头,疼痛不已。
  正当秋月为报仇不择手段之际。秋梦也开始了她疯狂的赚钱生涯。开朗、乐观的她坚定地告诉自己:为了秋黑的学业,为了爸爸的心愿,为了沉重的债务,她必须努力。
  白天,她依旧在公司做她的会计主管。下班后,她便匆忙地去任家教——教人画画,以前她连做梦都厌倦的绘画,此时竟成为她经济的一项重要来源。家教在十点左右结束,她便匆忙出现在龙蛇混杂的夜总会做起了小妹,而假日里她则更是忙碌、紧张。
  除了卖身、卖笑、丢弛家人的脸、有失尊严的事,她几乎什么都做。前提只有一个——只要能赚钱。
  生命也许很精彩,生活却总是不如意。一个月下来,她除了能偿还银行的五十万利息与租房的钱,余下的却寥寥无几。连生存的温饱也成了问题。一向不为钱发愁的她,第一次感到烦恼、坐立不安。还有一个月就开学了,秋黑的学费却仍旧无处着落。
  “大姐——”秋黑开了门进来。手里拿着个信封。递给秋梦。秋梦打开一看,竟是一叠钱。她震惊地问:“哪来的?”
  秋黑用她惯有的眼神,静静地专注地看着她,“我去应征漫画选被录取了。得了二等奖,这是奖金!”
  秋梦的眼中闪着释然,她不希望秋黑去工作。“漫画?他们为什么不录取你的素描像,你的漫画画得并不好。”
  “那是漫画公司,不用素描像。”
  “你可以去应聘广告公司,他们也许需要,像以前——”她猛然住了嘴,以前的种种已成了不堪回首的伤痛。她在秋黑的大眼睛里看到了泪影。秋黑用力眨了下眼,眼睛又变回了清澈、乌黑。
  “我可以试试!”
  “祝你成功!”秋梦疲倦地躺到床上,  “去睡吧!我很累——”
  “嗯!”秋黑静静地退出门处。替她轻轻地掩上门。客厅的时钟指到了三点。她知道再过三个小时,秋梦就起床了,继续重复她的工作。日复一日像一个陀螺,永不歇止——
  秋黑听取了姐姐的意见,开始画素描像去投广告公司,却总是泥牛人海,一去不返,而一向被大姐看不上的漫画却在画坛上小有名气了。她的报酬越来越丰厚,有的漫画公司竟然要找她签约了。她找大姐商量,大姐却一口回绝,理由是:  “你要在律师界发展,而不是画坛。我这样辛苦为什么?还不是为爸爸的遗愿!”秋梦声泪俱下的言词打消了秋黑的念头,更打痛了秋黑的心。
  是的!画画只是她的赚钱方武而已,只为以后的“前途”铺路。
  秋黑继续画着漫画投稿,有时也画画她拿手的素描,再也不去想签约的事。
  那天,她完成一部漫画短篇小说后,客厅里敲响了凌晨一点的钟声,窗外惊雷四起,下着瓢泊大雨。她走出房间,秋梦不在,当然秋月是根本不可能在的——搬来后她不曾住过一晚。秋黑拿了柄雨伞,犹豫了一下后,便走了出去。
  她知道大姐就在附近的一间叫“夜来香”的夜总会做事,走三条街就到了,非常近。可这很近的三条街却花了秋黑整整半个小时才走完。她不想叫车,因为,衣食无愁,以车代步的岁月已经过去了,如今她不必要花的钱就属于浪费。
  这里是闹哄哄的市区,房价虽便宜,可要做生意却非选此处不可。特别是像夜总会这种生意。
  站在七彩霓虹灯下,那家夜总会果然很大、很气派。光是那豪华门面、镶金招牌,不难得知一定非常赚钱。
  秋黑犹豫着,这样的场所是她陌生的,她一咬牙,还是跨了进去。昏暗的灯光,喧哗的噪声、浓浓的酒气,滚动的七彩球,刺得她头晕眼花、头晕目眩。她不由一阵失望。这里别说是找人,就是叫她安全地从这头走到那头都是不可能的。满室惊天动地的喧哗,满屋人影重重。她怔了好一会,等视觉稍稍适应一下,便走了进去,最里面有个吧台,站着位调酒师,那里的灯光最柔和。问问他,一定不难知道姐姐的。
  她艰难地穿过一个个座位,那些座位摆得错综复杂。有好几次她都差点撞倒,七彩球依旧转得她头晕,那条看似很短的通道,她却仿佛走了好长好长的路,走不到尽头。眼看吧台在望。
  一条粗壮的手臂横了过来,把她拎退好几步。秋黑吓了一跳。
  “是你?”一个低而沉的声音。
  是我?当然是我!怎么?在这个地方有人认识我吗?
  秋黑纳闷,那人已把她拎到面前,她抬头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她不认识他,肯定不曾见过。那样的男人见过一次相信就没齿难忘了。那么长的一条疤,一直从眼角伸至耳后。七彩球照着它更是狰狞可怖。
  “放开我!我不认识你!你抓我干吗?”
  秋黑垂下眼不敢看他,用力挣扎却挣不脱那铁钳似的双掌。他旁边还站了一个人,看上去顺眼多了,却无意要伸援手。那对铁钳的主人一听她这话,便又把她拎近几寸,几乎贴住了他。
  “这么健忘?才一个月就忘了我了吗?要不要提醒你?”那人的气息罩了过来。
  “啊!”秋黑吓得大叫,可室内的音乐实在太响,有些狂叫似乎比她还响。
  “你吓着她了,风哥!”那人低呼,却似不敢阻止。
  “放开!放开!一个月前我在泰国,怎么可能见过你!”
  秋黑尖叫着,拳打脚踢,可惜不起作用,那人反而狞笑了。  “泰国?很好!你还记得!”他轻易地拎着,不费吹灰之力往室处走去。
  一个人影挡住了门口,下一刻,秋黑便被那人影拉了过去。撞进了他的怀里,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力道。秋黑心头一热。那种乍遇亲人般的感动包围着她,几乎要泪眼盈眶了。抬起头,黑暗中,仍能看到一张梦里不知出现过多少次的脸。
  “是你!”她颤着声音惊喜地呼唤,腰间的手臂加重了力道,算是回答了她。他没有低头看她,眼光凌厉地盯着对方。
  “是你!三哥!”那低沉的声音咬牙切齿。
  “是我!召子风!”
  他们彼此对峙着,有人奔了过来,是召子风的手下秦峰,  “什么事?风哥——原来是三哥,今天怎么有空到这里来玩?你们——”闻到了他们之间的火药味,秦峰有些心怯。
  “滚回你的世界去!”召子风怒吼。
  “好!”蔡斌二话没说,揽住秋黑转身欲走。
  “等等!把她留下!”召子风一伸手,想去抓秋黑,蔡斌退后一步,横过手臂挡住了他。
  “不!”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召子风狂怒。
  “信!”他当然信,因为召子风已掏出了手枪,抵住了他的额头,眼神是暴怒的,握枪的手竟在微微地颤抖。
  这是他第一次用枪抵住自己兄弟的头吧?还是为了个女人!也许他自己也无法置信。蔡斌的心底涌上一阵嘲弄,他又何尝不是,为了怀里的她,他竟甘愿去为她死。美人乡自古就是英雄冢。
  “啊!”秋黑轻叫,心狂跳着,那管枪就在她头顶,黑黑的,冷冷的。那只粗大的手随时都有可能扣动扳机。而他随时有可能血肉横飞,从此消失。不!她不要他消失,如果他死了她也不会独活的。腰间有个手掌轻轻地拍了拍她,像在哄一个孩子。那轻微的力道像有着巨大的力量,一下子让她的心回到了原处,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与全身有力的血液奔流声,秋黑满足地叹了口气。把头深深埋在他的怀里,这样的气息让她安定、充实。
  “人人都怕你!别以为我也怕!”召子风依然在怒吼。
  “我知道!”
  “镇定点——镇定点!风哥——何必为了个女人,伤了兄弟和气,三哥!别——”秦峰早已急得汗流浃背,这样的阵仗他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过。他是
  召子风的手下,却借他一千个胆也不敢得罪蔡斌,事实上,没人敢惹他蔡斌。  “三哥”这个称谓在道上早已被人与“死亡”划上了等号。当然没有人敢与“死亡”打交道。他秦峰不敢,四周明处、暗处的召子风手下都不敢。
  “我第一次被人用枪抵住头,而且还是兄弟!”蔡斌冷笑着学着召子风的口气。
  “拔出你的枪!”
  “我刚办完事!不想再拔了!”道上的人都明白
  “办事”指的是“杀人”。蔡斌虽是外围人,但偶尔也干“火焰堂”干的活儿——只要他高兴。
  “别以为我不敢!”召子风咬牙切齿,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冲动,此时他只想得到她,不愿让另一个男人碰她。心底这个强烈的愿望影响了他的中枢神经。
  “我赌你不会!”蔡斌仍不疾不徐,面无表情地回答。
  “别——别——”秦峰站在那,腿也软了。死命地盯着那管枪,其实,在黑道上就是普通的老大也不会为个女人起冲突。他不明白为什么以绝情冷酷四字出名的这两个人就破了例。
  紧张压迫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一抹倩影窜了进来——
  “秋黑!你怎么在这里——啊!枪!”秋梦尖叫着,当她转头看见召子风时,尖叫声更锐利了。这一辈子,她最不愿见的恐怕就属此人了。脑子里闪过惟一的念头就是——逃!
  可怜她还没跨出几步,手臂就被人拎住,像拎小鸡一般,在众目睽睽之下,特别是在秋黑乌黑、不解的大眼睛里,被拎出夜总会,抛进一辆车里。
  砰!
  她的头狠狠地撞上了方向盘,撞得她痛呼。
  “喂!我——”看着他怒气冲冲地上了车,正要控诉。
  “最怕痛了?我知道!”
  “你!你!知道还弄痛我?”
  召子风没有回答她,猛踩油门,车子“呼”地飞了出去。
  车子以惊人的速度飞驰着以展示他的怒气。为了这样的女人,他竟用枪指着自己的兄弟——而且还是认错了的,简直可笑。
  “吱——”车子发出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停在了一幢小巧、精致的白色洋房前。
  “砰!”秋梦往前冲去,又撞到了头,  “喂!喂!”她大叫,瞪着已转身下车的他。下一刻,她又被拎了出来,拎进房内,拎上楼梯,再拎进房间。
  砰!她被甩在床上,幸好床是高级的席梦思,大而软。这次没有摔疼她,倒是吓了好大一跳。他转身走到门后,那里有一个很小的酒柜。在房间里也安装了这个,想来肯定是个酒鬼。秋梦想着,他已倒了杯酒,一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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