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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美人-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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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恨生,恨生……”沿著草丛小径朝山涧奔去,念儿嘴里大呼小叫著。
  远远地,恨生就听见她那银钤似的声音,不消说,她真的又来了。
  “你果然在这里。”她从草丛里冲出来,一眼就看见泡在水里的他。“瞧,我又带糕点来了。”举起手中那包桂花糕,她笑得灿烂。
  望著她,他眼底有一抹淡淡的欢喜,但出了口的仍是冷漠。“不是叫你别来了吗?”
  “是啊,不过我的脚拗得很,完全不听我的苦苦劝告耶。”她一脸耍赖的笑著。
  他别过头不看她,费心培养著“不为所动”的情绪。
  他走上来,抓起一旁的衣服披上。
  “恨生……”念儿挨上来,一脸讨好地唤道。
  “别叫得那么亲热,我们不熟。”他实在无法习惯她的叫法,黑迎刃向来都连名带姓的叫他,“我叫叶恨生。”
  她嘟嚷著,“你怎么知道你一定姓叶?”
  “什么意思?”他神情丕变,警觉地瞪著她,“我不姓叶,姓什么?”
  “我……”
  “快说!”他攫住她的胳臂,像拎小鸡似的把她提起,“你知道些什么?”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惊慌地道,“是你说自己无父无母的,既然无父无母,又怎能肯定姓叶?你可以姓王、姓林、姓呆,或者……”
  “有人姓呆?”他眉心一拧。
  这丫头片子根本是在跟他抬杠,谁姓呆?
  “好像没有……”她眨眨无辜的眼睛,“你吓坏我了……”
  他一怔,倏地松开了手。
  他想自己是多疑了。她只是个丫头,不可能知道什么……
  “你不可能知道……”他喃喃自语地在石头上坐下,又是不理不睬。
  念儿看著他,庆幸自己刚才没让他掐死。
  睇著他,她有点出神。他那裹在湿衣下的精实体魄,冷峻的侧脸,突出的喉结,还有那深邃忧郁的黑眸……唉,他实在是太迷人了。
  她知道自己是个女孩子家,不应如此大胆的盯著男人看,但是……美好的事物总是吸引人的目光。
  感觉到她专注的目光,他斜瞥了她一记,发现她正肆无忌惮的盯著他瞧。
  “看什么?”
  “看你啊。”她诚实又天真地回道,“我喜欢看你。”
  “你害不害臊?”
  “呵,”她撇唇一笑,促狭地,“是谁头一次见面就叫人脱衣裳的?”
  “那是因为……”该死的丫头,她根本不知道黑迎刃要将她送给他。
  想起他其实随时可以要了她,他的胸口就一阵激动。
  王夫子曾告诉他所谓男人跟女人的事,他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即使心里没有任何遐想,身体还是会有反应及冲动。
  将她描绘得栩栩如生的那幅图,曾让他心思浮动,而她的出现,更考验著他的自制。
  虽然他可以要了她,但他并不想那么做。
  “怎么了?恨生……”见他发怔,她扯了扯他的胳膊。
  “别碰我!”他神情凶恶,仿佛遭到电击似的甩开她的手。
  她一怔,木木地望著他。
  他恨恨地瞪著她,却……心如擂鼓。
  对于这种突然涌至的情绪,他一时间无法排解,不知所措。
  他霍地站起,一阵风似的走进草丛。
  “恨生,等等。”她追上前去,不断叫喊他的名字。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身体就像要烧起来似的灼热。
  他一直都憎恶自己的名字,这个名字总让他不得不认为自己真是带罪而生。
  可是当她叫他恨生时,他一点都不厌恶。
  她甜甜的声音、愉悦的语调、满满的热情,同时灌注在“恨生”两字里时,他的名字就不再罪恶、不再卑微。
  “喂,”她追上他,一把缠住他的手臂,“干嘛走那么快?”
  抬起眼帘,她发现他的脸“红了”。
  “你的脸好红……”这真是稀奇了,冷得跟冰霜一样的他会脸红?
  “真的耶,连耳根都红了……”说著,她伸手去捏了下他耳根。
  “住手!”他羞恼地拨开她不规矩的手,“不准再碰我!”他十分严厉地下了最后通牒。
  看他真的动了怒,念儿不甘心的一哼。“不碰就不碰,小气。”
  “你该走了。”他冷漠地道。
  “走就走,了不起。”她哼地一声,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她停下脚步,回头。“ㄟ,你难道不想跟著我一起走?”
  虽然她是很想把他继续困在这里,然后慢慢的“感化”他,但见她随时自由来去,他难道一点都没动过跟著她走的念头?
  他看著她,冷然一笑,“走?”
  “我可以带你出去。”
  “你以为黑迎刃是个笨蛋?”他冷哼一声,“我脚上的脚镣是他请一名西域人打造的,即使是他引以自豪的战天剑都斩不断,而且……”
  “而且什么?”
  “他让我吃了一种名叫『十里逍遥』的毒药,只要我走上十里路,便会毒发身亡,解药在他身上,他还我自由的那一天才会给我。”
  听完他的话,念儿神情一沉。看来她爹为了囚禁他,还真是招数使尽。
  那解药若是在其他人身上,她一定拿得到,但在她爹身上,她是连想都不用想。
  “走吧,别再来了。”他说。
  她看著他,一脸坚定地道:“我还会再来。”
  眉心一拧,他恐吓著:“你再敢来,我就告诉黑迎刃!”
  她朝他扮鬼脸,天不怕地不怕地说:“直管告诉他,让他打死我好了。”说完,她扭头就走,一转眼就没人林中。
  “该死!”他低声咒骂一句,但骂的不是她,而是自己。
  至于为什么骂自己,这大概只有他自个儿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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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阑人静,万籁俱寂,风在窗外呼啸著,扰得他无法成眠。
  但他心知肚明,扰他睡眠的不是风声,而是她的身影。
  自从她闯进禁地后,他的生活也因为她的闯入而失序了。
  她来时,他觉得心思紊乱;她走后,他的思维也不见沉淀。甚至……他想念起她来。
  她会微笑的弯弯眉毛、慧黠灵活的大眼、粉嫩犹如花瓣的双颊、均匀婀娜的体态,还有那湿润的唇……多么不可思议,他居然会想著“报仇”以外的事。
  没错,他要报仇。
  黑迎刃囚禁他二十年,他绝不会就此罢休,待明春获得自由,他会走遍天下,寻访名师,习得一身高超武艺,来挑战黑迎刃。
  在打败黑迎刃之前,他必须心无旁骛。但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出现竟扰乱了他……
  “噢!”他低吼一声,愤而翻身坐起。“该死!”
  他使劲地耙抓著自己的发,而那一根根散乱的发丝蓦地化做念儿的纤纤十指,放肆且狂纵的在他脸上、颈上、肩上,背上纠缠。
  他从床板的夹缝中,一把抓起那卷画轴,然后恨恨地往墙角一摔——
  他怎能有心思去想一个女人?他怎么可以?
  他懊恼也挣扎,那些像狂风巨浪般的情绪折磨著他,让他无法冷静下来。
  他无父无母,身世不明,他失去了自由,更无尊严可言。
  是的,他一无所有,包括这简陋木屋里的一切都不是他的,除了……
  该死,他多不愿承认这个事实,但事实上,这里唯一属于他的,竟只有那卷画轴。
  突然,他冷静下来了——
  下了床,他走向墙角,捡起画轴,幽幽一叹。
  第三章
  不多久,黑迎刃带著震峰及震岳下山办事,明说了要两个月才会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念儿简直是乐不可支。因为这表示她从今天开始,有足足两个月的时间,可以没日没夜的泡在后山。
  黑迎刃下山的当晚,她打包了一些小菜,“顺手”拎了瓶小酒,打著灯笼,蹦蹦跳跳地没入夜色中——
  “恨生,你睡了吗?”她在屋外叫著。“我进来罗。”说著,她推门进去。
  刚褪衣上床,恨生就听见她的声音。
  她来干嘛?又怎会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刻进到后山?
  他浓眉微微一拧,没说话,只看见推门进来的她,手里拎著东西。
  “快,我带了好吃的喔。”她走了过来,将小菜张罗上桌。
  “你又想做什么?”
  “吃吃喝喝罗。”她扬扬眉,神秘地道:“我还带了瓶小酒。”说著,她将那瓶小酒往桌上一搁,十分得意。
  他眉心一拧,“我问你现在来干嘛?难道你不知道时候不早了?”
  她白天来已够他胡思乱想,更甭提现在是……深更半夜。
  “庄主出远门了。”她完全没意识到他的忧虑及懊恼,仍是欢天喜地的,“这阵子我可以天天来,就算夜不归营也没人管。”
  “夜不归营?”他没听错吧?这天真得一塌糊涂的疯丫头,该不是想在这儿留宿吧?
  “荒唐!”他怒目圆瞪,“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难道你不怕……”
  “怕什么?”她还是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庄主上京了,没个把月是不会回来的。”
  她缠著他的胳臂,拉著他在桌边坐下,“来,我带了几盘小菜,包你没尝过,而且还有酒,你喝过吗?”
  她的热情让他冷漠不起来,“王夫子带来过……”他浓眉一叫,有几分无奈。
  “是吗?”她斟了一杯给他,也替自己注满一杯,“我还没试过呢,大家说我小,不给喝……”说著,她仰头喝了一口。
  “咳!”酒一入喉,呛得她脸红泪流,“好辣,辣死人了。”
  他哼地一笑,“酒量不行,酒胆倒是不小。”
  “我什么都敢试。”憋足气,她一口喝下。这会儿,她的脸儿全呛红了。
  “不行就别逞强。”他瞅了她一眼,口气仍是冷冷淡淡地。
  她负气地道:“谁说我不行,我暍给你看。”
  “丫头!”他连忙制止她,“你要是醉了,谁抬你出去?”
  “大不了就在这里睡了。”她大剌剌地说,根本不觉有任何不妥。
  他脸一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
  “我是男人,孤男寡女,你……”他真是受够了她的天真无邪,“你难道对男人没有一点戒心?”
  “我不怕你。”她望著他,柔柔一笑,“我知道你是好人,你绝不是庄主说的那种什么罪恶、邪门之辈……”
  “你太天真了。”他眉心一拧,饮下一杯酒,唇角浮现一抹苦涩的笑意。
  她不知道每当看见她时,他的心里有多激动。她不知道他对她有著一种,她想都想不到的渴望及冲动。
  “你怎么可以轻易相信我?”他蹙眉苦笑,“我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晓得,谁知道我身上流的是什么血?”
  听完他的话,念儿蓦地想起她娘亲跟王妈的那番对话。
  魔头,恨生的亲爹真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吗?
  “恨生,”她颦蹙著秀眉,欲言又止地,“你一定有对很好的爹娘,他……他们绝不是坏蛋,他们……”
  “别安慰我了。”他打断了她,仰头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噢,”她低垂著脸,秀眉一敛。
  要是他知道他亲娘隐身庵堂,亲爹又是个行踪成谜的魔头,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她爹是因为他是魔头之子,而将他囚禁于此的吗?她娘亲所说的二十五年之期又是什么?
  唉,被关了二十余载,他铁定恨透了她爹吧?
  沉默了一会儿,她幽幽地道:“恨生,你……你恨庄主吗?”
  “这又干你……”
  “我知道不干我的事。”不待他说完,她打断了他,“我纯粹好奇,还有……关心。”
  垂下脸,她耳根发烫。她猜想是方才那杯酒起了作用。
  关心?好遥远的字眼,好模糊的感觉……她关心他?
  “有朝一日,如果你得以恢复自由身,你会报复吗?”抬起头,她忧疑地迎上他的眸子。
  她好怕在那双幽深的眸子里看见狂焰般的怨憎,因为他恨的不是别人,而是她爹。倘若他发现她是黑迎刃的女儿,他会如何对付她呢?
  她如果对他好一点,他会不会比较不恨她爹?
  “我会报仇。”他直视著她,神情冷酷而坚定,“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绝对要讨回公道。”
  事实果然如她所想的一样,他恨死她爹了。
  怎么办?她希望他赶紧重获自由,但又担心他向她爹寻仇。待他找上门来,发现她竟是仇人之女,肯定将她一并恨到心坎里。
  “你非报仇不可吗?”
  “除非我死了。”
  “我……”她忧急地睇著他,“我不要你死,也不希望你寻仇……”
  他瞥了她一记,勾起一抹冷笑。“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黑迎刃?”
  “我……我……”对她来说,这真的是个两难的问题。
  她喜欢上一个被她爹囚禁了二十余年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又信誓旦旦地说要报复她爹。唉,她的命运还真坎坷。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警觉地注视著她,像是她随时会背叛出卖他似的。
  “这很难回答。”她诚实地回道。
  他恍然,然后一记冷笑,“我忘了,你是怒剑山庄的人。”
  “我……”她急得眼眶泛红,“我是怒剑山庄的人,可是我也关心你啊。”
  他冷漠地别过脸,不作声不回应。
  “恨生,”她以商量的语气问,“难道你不能一笑抿恩仇吗?”
  “一笑抿恩仇?”他放声大笑,笑声中夹杂著怨恨、悲哀、无奈还有痛苦,“你这种幸福无忧的丫头,哪里懂得我的痛苦?”
  “恨……恨生……”他那躁狂愤怒的模样吓坏了她,她咬咬唇,一脸惊惶。
  突然,他站了起来,一把掐住她的手腕。“回去,现在就给我走。”
  “恨生……”她疼得挤出泪花,怨怨地看著他。
  他为什么就是感受不到她的关怀及好意呢?她当然知道他苦、他恨,但是她喜欢他啊,她当然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憎恨她爹。
  他生气?她就不会觉得呕吗?
  “不要。”脾气一来,她也拗了。
  他浓眉一扬,愤怒地将她拖到门口,“回去,我不想再看见你!”
  她是怒剑山庄的人,终有一日他们会站在对立的位置上。
  对她心软动情,等于是毁灭自己,他的复仇大计断不能坏在这丫头手里。
  “不要!不要!”她抵死不走,拚了命的扳紧他的胳膊,“我不走,我不走,我是真的关心你!”
  “关心我?”他冷冷地掐住她的下巴,“我看你根本是黑迎刃派来扰乱我的。”
  “你说什么?”她万分委屈,又万分生气,“我不是那种人。”
  迎上她澄澈的眸子,他迷惑了。
  她是如此的天真可人,然而在她无邪的面容下,又是怎样的一张脸?
  黑迎刃留下那幅画及信,明白的表示她是“属于”他的。黑迎刃为什么要那么做?他有什么理由送一个小美人给他?
  倏地,一个念头钻进他脑海里——
  难道这一切都是诡计?而她只是黑迎刃用来摧毁他斗志的一颗棋?
  他能相信她吗?他能相信眼前这个张著一双无邪大眼,看似无害的她吗?
  “该死!”他恨恨地吼道,“证明给我看。”
  振臂一拉,他将她拉了回来,然后重重的摔在床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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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被摔上床,念儿惊慌又生气地瞪著他,“证明什么?”
  他冲了过来,一把攫住她的肩膀,“证明你不是受指使而来,证明你是真的关心我!”
  她一怔,惊疑地看著他,而更教她吃惊的事在后头——他吻了她。
  “唔……”她惊羞地想推开他,可却无能为力。
  他厚实的掌心牢牢捧住了她的脸,十指像是要陷进她脑袋里。“唔!唔!”她奋力挣扎,却更显虚弱无力。
  证明?这是哪门子证明的方法?这种粗暴、狂躁的吻,究竟能证明什么?
  他……他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攫夺了她的唇?
  蹬起脚,她企图一脚把他踢开。不料脚一抬,却被他给扯住了。
  “放……”她拚命的别开脸,“放开我!”
  她的发被他弄乱了,她的衣裳亦是。她那凝脂般的肌肤,在那一身红衫下,衬得更加雪白,而那如瀑般的黑发,透露著一股不知名的妩媚。
  看著她,他失了神,一把熊熊烈焰在他体内燃烧著,他几乎快被那种心荡神驰的欲念给吞噬……
  就这么要了她吧,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她本来就是黑迎刃要送给他的。
  瞥见他眼中闪著异采,机灵的念儿意识到某件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她娘亲常说,“贞节”是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东西,是可以用生命去保护的东西。她是没什么做“贞女烈妇”的宏愿啦,但在这种情况下失身,她可是不情不愿呢。
  为了自保,她不惜攻击他——即使他是她喜欢的男人。
  一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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