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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想管也管不动。”他都三十一岁了,还需要人管吗?
“真好……”她羡慕地说。
“你是女孩子,家人比较担心,正常的。”见她一脸有苦难言的黯然,他只好敷衍一下,表示安慰。二十三岁还打扮得像个小公主,大概是她的家人不希望她长大。
“担心两个字,好沉重喔……”她难得如此多愁善感,却让墨行殊想笑。
“怎么沉重了?”
“其实,我不是乖孩子。”她垂下肩头,道出藏在她心中的一个秘密。“我曾经离家出走过喔!”
“是吗?”他今天真是好心,完全配合一搭一唱。
“有一次啊,大概我十六岁的时候,我一个最好的朋友生日,我和几位同学为她庆生,接着大家就说要留在她家过夜,聊聊我们女生的心事,我打电话回家,可是爸爸不同意……”
她愈说愈小声,仿佛想起那件事,又难过了起来。
“小时候我经常生病住院,爸爸、妈妈还有哥哥每晚轮流照顾我,大家都很疼我,我知道不该再让他们担心,可是,我好希望多点自由,我也想跟同学像姐妹一样聊聊心事……隔天我就离家出走了,我要证明我也可以独立,就算是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好好过生活。”
“你离家出走去哪里?”
“来这间医院……”
“喔……”墨行殊忍着不笑,因为她的表情很认真。
“我只记得到医院的路,而且,我没有零用钱,不能坐火车去很远的地方。”
“然后?”
“我中午没回家吃饭,躲在医院的顶楼,想去找工作,又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突然间觉得自己很没用,什么都不懂,难怪同学都笑我是温室里的花朵。”
“你没有想不开吧?”
“你说自杀吗?”她似乎认为他问了一个很可怕的问题,拚命摇头。“当然没有,生命很可贵的。”
“嗯,那就好。”
“后来,我就溜到医院大厅看报纸找工作,可是啊……我身上还是没有钱,连打电话的零钱都没有。”
“最后?”他明知结果,还是好心地表示感兴趣。
她像个自认犯罪的信徒向神父告解,虽然这些烦恼对他来说不可思议地渺小,他尽量运用最大的同理心去假设这就是她单纯的世界里最大的难题了。
“最后,我肚子好饿,就又走回家了,然后……被骂了一顿。”说完,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失去了所有信心,失去了所有的勇气。“他们不会答应让我出去工作的。”
“想做什么就极力去争取,还没做就先想不可能,遇到一点挫折当然就很容易打退堂鼓。”在他的观念里,只有决心不够,没有办不到的事。
“嗯。”她张大眼睛,认真点头,他是在鼓励她?
“挫折每个人都会遇到,不是只有你,不要把自己想得很可怜,别人不相信你,你就更要做给他们看,遇到一点瓶颈就放弃的人怎么可能得到别人的认同?”虽然她的天真的确会让人捏一把冷汗,不过,不磨练怎么能成长。
“真的吗?你认为我应该努力去争取?”她点燃希望。
“当然。”
“谢谢你……”她的心情好激动、好澎湃,振奋到握起拳头。“没错,我应该要更努力、更坚定。”
她很单纯地接受了他的鼓舞,并且坚信他说的话都是对的。
看见她将他的话当圣旨一般深信不疑,他突然担心这番话会不会误导她?会不会害她撞得满头包?
“你现在身体健康了吗?”
“很健康啊!”她说,而后想想,又指着左边胸部。“只有里面破了一个小小洞,其他都很健康。”
心脏破了一个洞?!这可不是小事,难怪她父母会这么过分保护她。
“你决定做什么之前,还是先打电话问问我的意见。”他有点懊恼没搞清楚之前就乱给建议,万一她怎么了,不就变成他的责任了?
“我可以吗?”她简直要痛哭流涕了,为什么他这么好,这么关心她?
“也不要太常打……”他受不了她眼里流动的那种类似崇拜的闪亮,后悔自己一错再错,惹了个大麻烦。
“女朋友?”突然,一个苍老低哑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墨行殊和甄芷晴立刻转身看去。
“爷爷?!”墨行殊站起来。
“爷爷?”甄芷晴也跟着站起来。墨朗从椅背后绕到前面,笑呵呵地拉着甄芷晴坐下。
“你是行殊的女朋友?”他问道,还抬头瞄了墨行殊一眼,很有责怪他隐瞒的意味。
“不、不是……”她红了脸,连忙摇头。
她没谈过恋爱,高中以前念的是纯女校,大学又是女生远远多于男生的幼保系,所有关于恋爱的概念除了来自迪士尼卡通外,全都是听同学的描述,基本上还在幼稚园小班程度,所以,听到爷爷误以为他们在谈恋爱,完全不知所措,只能脸红。
不是就不是,你脸红个什么呀!墨行殊感觉不妙,这女人的反应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别怕,是就是,爷爷一定支持你们。”墨朗已经远远地观察了他们好一会儿,若不是关系特别,他这孙子怎么可能有这耐心听一个小女孩说这么久的话。
“我……”她不知该如何回答,无辜地看向墨行殊。
这一眼,她才突然发现,他是个非常好看的男人。
金黄的夕阳映出他明暗分明的立体五官,严肃的表情下是沉稳内敛的神秘,吸引好奇、喜欢幻想的她,能得到他一个微笑,就像中了毫无预期的大奖一样,又惊喜又忐忑。
他的双眼深邃有神,有着漂亮的额头,还有好直好挺的鼻梁跟完美的唇形。他好高,宽阔的肩膀给人一种安全感,修长的身形包裹在合身的西装里,英姿焕发,神采飞扬,像个王子。
“我孙子很帅吧?”墨朗低声问她。他一直觉得墨行殊最像他年轻时的模样,无论是视野、企图心、能力以及那股傲气,无形中对他的期待与宠爱便多了几分。
在墨行殊二十一岁那年,国内一间证券公司分行经理突然上门拜访,他才知道这个孙子进大学不久就开始玩那个连他也不懂的期权市场,两年多的时间居然成了证券公司的大户,买卖的手续费让这间分行业绩冲到全省第一。他为准备毕业论文而决定出场休息,证券公司还误以为这大户被其他公司挖走,急忙前来了解状况。
此后,墨朗便开始留意这个一向沉默寡言,跟他最不亲的小孙子。
“喂……看过瘾了没?”墨行殊见这小笨蛋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虽然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但是为避免爷爷愈想愈远,乱点鸳鸯谱,还是出声叫醒她。
“噢……对不起……”她察觉自己的失态,连忙移开视线,一张泛着桃红色的脸庞,整个益发烧烫起来。
墨朗的一句话,仿佛魔法棒一挥,将爱情的种子植入了不解情事的甄芷晴心中,霎时,她开始感到害羞,开始不敢直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
“好啦!好啦!”墨朗撑着膝盖站起身来。“爷爷不打扰你们谈情说爱了,交女朋友了就好。”
“拜托,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墨行殊想解释。
“这个不错,爷爷很满意。”墨朗拍拍孙子的肩膀,根本听不进任何他不想听的话。“明天记得早来报告进度啊!”
“爷爷!”墨行殊得尽快纠正爷爷的误判。
“对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芷晴。”她在自己掌心,慢慢地一笔一划写下她的名字。
“芷晴……”墨朗特地重复念了一次,而后拍拍她的手。“有空来陪爷爷聊聊天,我住在最后面那一栋的六楼。”
“好!”她多开心啊,认识了墨行殊之后,又认识了他的爷爷。
老人家十分高兴,拄着拐杖,拒绝孙子的搀扶,招来他的老伴,继续散步,慢慢走回他的病房。
墨朗走后,墨行殊睇了甄芷晴一眼。
她被他一瞧,无缘无故又出现那种什么东西往心底钻去的感觉,她抚着胸口,感觉心脏跳得好快、好快,她不怕他,可是就是不敢看他。
那垂着睑,一脸无措的样子,教人想骂也骂不下去。
是说,就算她严词反驳,他爷爷还是会拒绝相信真相。
“啊!现在几点了?”她猛地抬头,握住他的手腕,看看时间。“哇……惨了,我真的要回去了。”
刘妈一定准备出来找人了!要是她没有准时回家,准时吃饭,老爸知道了肯定又要罚她一个星期不准出门。
她匆匆地往前走两步又急急转身。“你明天还会来吗?”
他想,还是离她愈远愈好,免得惹祸上身,可是,她不等他回答就抢先说——
“明天见!”她用力挥挥手,转身快速往前跑。
“走慢点……”他居然像个老妈子,一路紧张地目送她直到她的身影自转角处消失,就怕她笨到连跑步也会跌倒。
一回神才发现自己刚才差点忘了呼吸。
他担心她,担心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第四章
当墨行殊再踏入“龙柏综合医院时”,甄芷晴并没有在中庭花园那里等他,走了好一段路也都没遇见她。
他应该松一口气,偏偏脚步愈走愈慢,像在等着她什么时候会突然蹦出来似的。
“是怎样,被传染到笨蛋病毒了吗?”他对此刻顿时涌上的失落感无法解释,只好自嘲。
上到VIP病房六楼,才推开墨朗的房门,就听见里头笑声不断,穿过会客厅进到病房,发现爷爷、奶奶和那个小笨蛋三个人在玩跳棋,有说有笑。他不觉勾起嘴角,心,暖了。
“爷爷……你挡住我的路了啦!甄芷晴用那甜甜软软的声音抱怨。
“好、好,那我重走。”
“不行、不行,这样挡住了奶奶的路。”她又抗议。
“那这样呢?”墨朗逗着她玩,倒退走。
“呵……好吧,你是男生,要让女士优先。”这下她满意了。
墨行殊倚着房门,抚着额头闷笑,原来下棋也可以这么耍赖。
“啊,你来了。”甄芷晴发现他,开心地挥挥手。
“行殊,你来替爷爷下一盘,我被这两个娘子军打得唏哩哗啦,惨败。”
“有人陪你下棋,那我可以回去工作了?”墨行殊发现,他爷爷真会哄女人开心,这点,他甘拜下风。
“不要……那我不玩了,让你玩……”甄芷晴见他才来就要走,好难过,以为他不想见到她才离开。
“你玩吧,我还有工作要忙。”他说完,并没有真的转身离开,而是从公事包里拿出一叠资料,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
“来、来,我们继续玩,下一盘爷爷可不让你了喔!”
“嗯。”见墨行殊愿意留下来,甄芷晴掩不住喜悦。
当他也同在这间病房里,她感觉整个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仿佛有着细细的“嘶嘶”电流声在空中窜着,令人感到微微的紧张又禁不住因快乐而颤抖。
她无法忍住不看他,又不敢明目张胆地盯着他看,好奇怪,为什么会觉得耳根一直发烫,而且,坐立难安。
他专心翻阅手中资料的姿势好好看,长长的腿交叠着,修长的手指捂着下巴,眉间微微地皱着……这就是成熟的男人味吗?
她愈看愈害羞,愈害羞却又一直想看,难道……这样的心情就是同学形容的“恋爱的感觉”,见到喜欢的那个人,心跳会不自觉加快?
墨行殊知道她在看他,因为实在太明显了。这小笨蛋该不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他翻开手上资料,瞥去一眼,就正好逮住她偷瞄他,她被抓到,立刻低下头去,很鸵鸟的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抽出面纸,用力擦桌子。
他暗自笑了笑,原本也不以为意,可是那太频繁的注视害得他无法专心,他干脆转身面向她,猜她待会儿会不会突然站起来扫地。
她的反应,未免也太好笑了。
甄芷晴发现墨行殊一直在看她,她快要无法呼吸了,而且觉得好热,脸颊好烫,她频频抬起子摸摸脸颊,想忽略一直停留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但是,她的眼睛完全无法控制不去注意他。
他在笑……天啊……她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蠢事,为什么他要对着她笑?
可是……他笑起来的样子,怎么会那么好看……
“小晴,换你喽!”墨朗唤回完全走神的甄芷晴,和他老伴相视一眼……心中的喜悦尽在不言中。
“喔,好……”她仓皇地坐直身体,定定心神,专心看着棋盘,发现不知该走哪一步棋。“咦……刚才那条路呢?”
被堵住了。
“那……走这个。”她才移一步,墨朗的下一颗棋子就连跳好几步,一下子就到达了对面终点。
“啊……好快喔……”她的棋子还有大半都卡在中间动弹不得。
“行殊,你来帮帮小晴吧!”墨行殊的奶奶呼唤他。
“喔。”他合起手上资料,走向他们。
“不、不用啦!你在工作,我输没关系……你去忙。”甄芷晴连忙摆手,他走愈近,她就觉得空气愈稀薄。
“我看看。”他站在她身后,俯身研究这盘棋。
他的胸膛无意识地擦过她的肩膀,她胀红了脸,又怕被发现,连忙用手掩住。
“走这子,路就开了。”他指给她看,但见她没有动作,轻点她的头顶。“喂,换你走了不是?”
“啊?”她听见他在叫她,倏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低俯的眼。
轰——仿佛有枚炸弹突然在眼前炸开,她两眼迷蒙,被自己的少女情怀给炸昏了头。
墨行殊也是一怔,心脏莫名其妙地窜了一下。
原来,女孩子娇羞的模样,看起来真的……很可爱。
“老伴,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散散步,在这边打扰他们小俩口眉来眼去,会惹人嫌的?”墨朗促狭地说。
听到这话,甄芷晴羞得无处可躲,一张脸向左转向右转,怎么转背后还是墨行殊,那强烈的男性气息整个包覆着她,无处可逃。
她想,她快要昏倒了。
墨行殊意外地没有反驳爷爷的调侃,因为他还处在一团迷雾中,为什么刚刚他好像“心动”了?
对她?!
甄芷晴现在天天到墨朗病房报到,还得哀求护士姐姐不要跟老爸告状,万一刚好遇到医生来巡房,她还要反应够快,马上溜到家属休息室去躲起来。
被老爸知道她打扰VIP病房的病人,她就死定了。
墨行殊依旧在每天下午时候到医院陪墨朗,尽管天数早已超过当初他下棋赌输到一星期,因为有个小笨蛋在这里,观察她的反应比在办公室看报表有趣多了。
通常都是甄芷晴先到,待在墨朗的病房里陪两老聊天,一边留意时间流逝的速度,听着外面走廊偶尔出现的脚步声,全身细胞都处于一种过度亢奋以至于随时会休克的状态。
这种紧张的情绪她从来没有过,经常抚着心窝,就怕这颗不大健全的心脏会突然罢工。
但是,这也是她从未经历过的美好感觉,又甜蜜、又紧张、又期待、又羞怯,像一幅随意泼洒颜料的印象派画作,鲜明、混乱却令人着迷。
不过,她这么勤跑医院,却让从小带大她的刘妈有些牢骚了。
“你爸爸不喜欢你常到医院,你怎么偏就不听话?”刘妈一听她又要到医院去,在门口拦下了她。
“那你不要跟爸说嘛,我不会让他发现的。”她抱住刘妈的胳臂,一张脸在上面揉来揉去。“我知道你最疼我了。”
“不行,你已经四天没练琴了,小晴乖,下午待在家里弹琴给刘妈听。”
“我又不用比赛……”她噘起小嘴,不依地甩开头,然后又笑着调回来。“晚上,晚上我弹给你听。”
刘妈绷着脸。
“好啦……刘妈……我去一下下就好,三个小时?”她伸出白嫩的手指在空中笔划,眨着俏皮的睫毛,讨价还价。“不然,两个小时?”
“去去去,记得早点回来,晚上全家人都会回来吃饭的。”刘妈就是对她的撒娇没辙。
“谢谢刘妈,最爱你了,啾啾啾!”她献上香吻,转个身,一溜烟地就跑掉了。
她晚到了,拚命跑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快速绕过门诊大楼。
“咦?”她缓下脚步,因为发现墨行殊就坐在中庭花园的椅子上。
他见到她用跑的过来,一张唇都泛白了,不悦地皱起眉头。“过来这边坐着休息。”
“喔……”她乖乖地坐到他旁边。“你有事要跟我说?”
她猜不出是什么事,但是,光是这样肩并肩坐着,低头偷瞄他的腿,看他搁在椅子上,很靠近自己的修长指尖,她的心已经开始怦怦配跳了,比跑步更喘。
“以后走路慢慢走,别用跑的。”他挂记着她心脏的毛病,见她这样不爱惜自己身体,差点没破口骂人。
“嗯。”这话,她从小听到大,不过,从他口中说出来,特别有用。
他交代完了,半晌都没出声,她看看他,发现他一脸严肃。
墨朗上午出院了,墨行殊是特地来这里等她。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