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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是在哪儿见到公……微臣是说,辰绫的?”子甫的父亲忠于辰未,受父亲影响,子甫反的是弑君篡位的辰已而非辰未,因此对于辰未下落不明的女儿辰绫仍有几分关切。
“她出现在这别院里。”
“什么?!”
“你没听错。”殷华叹了口气,“我也很怀疑她怎么混进来的。”
若她只是个样貌普通的少女,那么借着选秀混进来或许并非难事,就像灵儿,可辰绫长得实在太美,不可能不引起注意。
等等,灵儿?他心中忽一动。
辰绫、晨、灵儿……这三者间究竟有何关系?
辰绫的美貌不假,而他与灵儿相处了一阵,也看不出她有任何易容的迹象,但辰绫却又好像对他很熟悉,而他与她交谈时却想到了灵儿……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殷华的头忽有些疼起来。
“殿下?”
“子甫,你记不记得过去冀国皇宫里,那匹据传与黑山很相似的白马叫什么名字?”殷华突然问道。
子甫一愣。一般人不大会记这种事的,但他记忆力过人,想了会儿后谨慎的开口,“微臣依稀记得,似乎是叫流云。”
果然,那日在马场,灵儿便是冲着黑山叫流云。
他几乎可以确定,灵儿必定与辰绫有某些关联,说不定辰绫能够出现在此,也与灵儿有关。
可她们究竟如何联系的?而灵儿又是什么身份,她费尽心思进宫到他身边,是否出于辰绫的授意?
他想了想,又问:“若辰绫未死的话,如今是多大岁数了?十五?十六?”
“应是十六……快十七了吧。”
“嗯。”他记得小宫女也是十六,看来想知道真相,非得从灵儿下手不可。
“殿下,辰绫公主的事……”子甫迟疑的问道。
“这事我已有想法,先这样就好。”殷华抬手制止了他,“说说曹显吧,他怎么了?”
子甫这才想起自个儿来见殷华的原因,连忙道:“曹显今日下朝后返回府邸,途中遇刺……”
“伤势如何?”殷华打断他的话。
“应不至危及性命,但据闻刺客砍在其左臂的一刀极深,几可见骨。”
“严庞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殷华冷笑。
光天化日之下派刺客行刺朝廷官员,连掩饰都懒,嚣张得很!
他又想了下,问道:“那刺客呢?”
“刺客一共有十个,当场死了七个,另三位中,有两名随后重伤而死,剩下那名目前在刑部严审,但恐怕情况也不太乐观……”子甫皱眉,“殿下,您看这事应如何处置?”
“我本不想在万事皆备前与严庞多加纠缠,不过他们父女一个长期毒害皇子与皇后,另个当众行刺朝官,也未免太过份,真以为他们能够只手遮天?”殷华向来是沉得住气的人,这时却实在恼了,“刑部不少我们的人吧?想办法找个过去受过严庞迫害的死士充当刺客,要他死咬严庞,就算不能让严庞受到惩治,也要他胆颤心惊一阵。”
这么做也能安抚一下曹显。
那家伙虽说是忠心耿耿的臣子,人却有些迂腐。尽管支持他这唯一的嫡皇子兼长子为太子,私底下却始终不愿过份亲近,彼此间仅维持淡淡之交。
如今倒是个拉拢曹显的机会。
子甫早就憋得久了,闻言即一脸喜色,“微臣稍后立刻去办。”
殷华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另外先前搜集那些严庞的罪证,挑几件不大不小的,寻几个人在朝中参他,记着别找大官,让那些充满理想抱负的新科进士或御史去闹就好,对了,我记得还有些原为他门下食客,后转而投靠我们的人,亦可利用。”
“是。”
“你去吧。”殷华轻挥了挥手。
“对了,殿下,辰绫公主……”子甫犹豫了一阵,仍不大放心。
“若她真的是辰绫,我会好好处理的。”殷华打断他的话。
“微臣明白了。”子甫的心情有些复杂。
过去他并未见过辰绫,但当年父亲在冀国颇得先皇辰未信任,甚至一度动了念头想将辰绫许给身为宰相幼子的他,只因当时辰绫年纪尚小,才没订下婚事。
他不曾接触过辰绫,对她自然称不上喜爱或恋慕,不过两人如今都算是家破人亡,又同出现在北蛮,难免令他心生感慨,亦不希望她出事。
只是看殿下的态度,似乎不打算让他介入辰绫的事。
也罢,殿下筹划扳倒严庞多年,如今终于准备开始行动,他理应把注意力放在这上头。
踏出殿外,子甫便将辰绫的事暂时搁在脑后了。
第6章(1)
辰绫发现这阵子整个别院的气氛似乎不大一样了。
并不是因为其他人突然开始把她当半个主子看待讨好,当然那也是其中一项改变,可让她真正察觉到异样的,是这几日陆续有外人来见殷华。
过去殷华力求低调,有什么事都交给行风和子甫去办,甚少亲自接见朝中大臣,亦不大有人上门求见。
但最近情况好像不同了,当她“伤癒”重新回到殷华身边伺候,便时不时见到有人大老远跑来求见。
一开始还只是些小官或是新科进士,几日后慢慢有朝中重臣求见,欲与殷华商讨如今朝中闹得沸沸扬扬的弹劾严丞相一案。
殷华没对她说什么,而她也没有主动询问,不过他与朝臣谈话倒不避着她,因此从这几日他与其他人的讨论与片段叙述中,她慢慢组织出了如今北蛮朝中大事。
据说是在朝中与严庞向来意见不合的兵部尚书曹显前些日子下朝时,竟有人当街行刺。虽然刺客只余一名活口,不过在刑部的严刑拷打下,那名刺客终于承认是受严庞指使。
这指控何其严重,顿时北蛮朝中一阵震荡。
皇帝暴怒,认定必是有人存心陷害当今丞相,而严庞亦是声泪俱下,表明自己对皇帝及北蛮的忠心,而后皇帝下令将该名刺客凌迟至死,偏偏刺客却稍早一步在大牢中嚼舌自尽。
本以为事情便这么过去了,不料朝中开始陆续有人上书参奏丞相,起初只是一些新科进士或御史针对严庞的奢华浪费、妻妾成群做文章,皇帝脸色虽不好看,但也只是训斥几句,认为严庞是百官之首,理应做众人表率,谨慎勤俭,虽说是责备,可语气中对严庞仍颇多回护。
然而事情却出乎意料的越演越烈,有原为严庞门下的食客,死谏严庞见其妻美色,便强抢纳为第十三名小妾,并打断食客的双腿,驱逐之。该食客在朝中大声指控完严庞后即撞柱自杀,以证明自己所言不假。
皇帝脸色阴沉的立即唤来严庞的小妾,那小妾果然颇具姿色,她哀哀泣诉如何被严庞强娶,并恳求皇帝赐她一死,好令她追随心爱的丈夫而去。
皇帝自己原对于严庞在外的行径并非毫不知情,却总是睁只眼闭只眼,但这对夫妻一前一后在肃穆的朝廷上表露深情与对严庞的痛恨,即便铁石心肠之人亦难不动容。
雪上加霜的是,有人在皇后殿的梁柱上方,发现许多张写着皇后生辰八字的符咒,经查其目的是令被咒之人无法怀孕生子,正好当今皇后嫁入宫中十年有余,却从不曾怀孕,似更印证那张符咒之效。
偏偏那上头笔迹,竟似出自一容妃宠幸的术士之手,虽那名术士已于一年前离开北蛮,无从查证,但此事仍掀起极大波澜。
再加上前些日子三皇子在热闹的街市上纵马,一次伤了十多人,其中有两名百姓性命垂危,更加印证了三皇子的残暴。
这些事让原先几乎已动念废当今太子,改立三皇子为太子的皇帝,逐渐对严庞及容妃父女疏远,昨日甚至还派人至别院,对被自己冷落许久的太子表达关切之意。
尽管目前严庞仍是丞相,容妃亦未遭贬,可一夕之间朝廷风向大转变,相较严庞父女的贪婪阴狠、三皇子的火爆冲动,体弱多病却性情温和的殷华显然更适合为储君。
皇帝自己虽不是明君,却也希望继位的皇子能够成为贤能的君王,更何况自殷华至宫外调养后,身体似乎有不少起色。
“其实最近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吧?”当某天连原应在家好好养伤的曹显都跑来见殷华,人走之后,辰绫终于哑声道。
哪可能这么凑巧,所有不利严庞的事一件接一件冒出来?尽管每件都看似由不同方人马揭发,时间点却安排得极巧妙,肯定是背后有人在操控。
想来想去,唯有眼前这男人有能力办到。
她甚至怀疑其中有些事未必真是严庞做的,只是全被栽到了严庞头上。
“灵儿觉得这安排可好?”殷华听了她的问话,轻轻一笑,竟完全不否认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安排。
辰绫犹豫了一阵,才道:“奴婢觉得……殿下似乎有些操之过急,逼这么紧,严庞恐怕会反扑。”
这么紧迫逼人固然能加深皇帝对严庞父女及三皇子的恶感,但狗急会跳墙的,严庞当了十几年的丞相,在朝中势力庞大,一个连当街行刺朝中重臣之事都做得出来的人,还有什么不敢的?
“灵儿果然聪明。”殷华笑着,好整以暇的道:“我可是安排了不少好戏,就等着他被逼急了反扑呢。”
辰绫愣愣的瞪着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惊骇。
“殿下,您是故意逼他出手……”被逼急的严庞会做出什么事来?她越想越是惊恐,心口隐隐窜着寒气,“该不会、该不会是想见他……”
那两个熟悉的字眼在她舌尖打转着,怎么也吐不出口。
“对。”殷华脸上仍漾着浅浅笑意,大方承认自己的意图,“我就是在等他逼宫。”这样他才好有名目将严家一举歼灭。
他厌倦再继续与严庞父女周旋下去了,曹显的事让他明白,自己若是再不出手阻止,这国家的栋梁早晚都会被屠杀殆尽。
北蛮总有一天会交至他手里,这天下未来是他的,岂能容得严庞为非作歹?
当然他也没忽略灵儿苍白的脸色。
如今他几乎已可断定灵儿曾在冀国的宫里待过,六年多前那场宫变……对她来说想必是无法忘怀的恶梦,因此听到“逼宫”两字才会有这种反应。
“殿下,这样是不是太冒险?”她挣扎了下,还是忍不住开口,“您住在别院也就罢了,但宫中倘若有什么万一,皇、皇上很可能因此……”
她说不下去了。
六年前那场宫变让她失去所有亲人、失去家,她无法理解他怎么能够如此轻松看待。
“这样岂不正好?到时待我镇压叛乱,便可直接继位。”殷华语气淡凉,像是一点也不把自己皇帝父亲的安危放在心上。
“殿下!”她不敢置信,“皇上毕竟是您父亲啊!”
“那又如何?灵儿没听过,最是无情帝王家?”
“并非所有帝王家都无情的……”她喃声道。
“你是南方人,应该比我更清楚,冀国当今皇帝辰已便是杀了兄长一家才登上皇位的。”
“但是……冀国前任皇帝却与皇后极为相爱,皇帝甚至为了皇后不立后宫,而且他们也很疼爱一双儿女。”明知不该多嘴,辰绫还是忍不住反驳。
其实北蛮皇帝的死活与她何干?更别说如今北蛮反对与冀国宣战的最大阻力就是严庞,她可是巴不得他快点消失。
但……她怕殷华会后悔呀,再怎么不亲,那皇帝毕竟是他的父亲。
虽然不关她的事,然而不知怎地,她就是不希望他日后后悔。
殷华意味深长的望向她,“灵儿真清楚,难道你亲眼见过?”
又在套她的话!她有些没好气的道:“这件事只要是冀国人都知道吧?”
“是吗?”他微微一笑,每次看着她被自己噎得说不出话,心情就莫名的好。
这时殿外传来行风的声音,“殿下,已经准备好了。”
“知道了。”殷华扬声道,然后又转头望向她,“你入宫也好些时日了吧,想不想出去晃晃?”
辰绫方才的心情都还没转换过来,突然被他这么一问,不觉愣住了。
殷华又补充道:“在别院休养了这么久挺乏味的,我打算回京城逛逛,灵儿要来吗?”
这提议实在太诱人了,别院再美,待久了仍感无趣。
她天人交战了会儿,决定暂且将那些烦人的事丢开,道:“好!”
辰绫觉得自己就像被放出笼的岛儿。
她来北蛮后起初是入了缪家当丫鬟,后又进宫,能够上街市逛逛的机会可说是少之又少,因此兴致颇高昂,把那些恼人的心思都抛在身后了。
她几乎看到每间铺子都想进去逛逛,殷华也不催她,完全任由她逛,而自己只在门外等着,目光偶尔停驻在外头往来的人们身上,但多数时候还是看着在店铺里好奇张望的灵儿。
“殿……公子,任她这么逛好吗?”向来寡言的行风,在灵儿钻入第七家还是第八家店铺后,不禁低声问道。
他们好像不是出来逛街买东西的吧?而且殿下那一脸纵容宠溺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从没看过主子这一面的行风有些担忧。
“无妨。”殷华漫不经心的应道:“反正我们也没什么特别的目的。”
他本来就是出来随处逛逛的,躲在宫里,听到的永远是传过好几手、早已失真的消息。
融入百姓的生活,人民的言谈、习惯及情绪和观察民情物价,那些才是最能反映出国家兴衰的,一个真正贤能的君王都该如此。
因此他每隔一阵子就会溜出宫中或别院,在京城里四处逛,了解当今百姓们过得如何、最在意的是什么。
如今北蛮国势如此强盛,除这几年风调雨顺外,与殷华在幕后操纵其实有很大关系。
行风待在殷华身边的时间比子甫还长,尽管身为武人的他并不像子甫那样能在政事谋略上给予殷华帮助,但他们对这主子都是真心钦服。
他们深信,只要殷华能即位,北蛮假以时日必定能取代冀国,成为当今最富强之国。
只是……行风微微皱眉。
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主子的注意力放在那名小宫女身上的时间,远比体察民情多很多?
好似这回出来主要的目的其实是带那名小宫女逛街市,而非例行微服察访。
殷华并不知行风的想法,因为他的注意力确实都放在灵儿身上了,当然没空理会他们怎么想。
或者该说,他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灵儿在他身边几个月了吧?可一直以来她面对他时都是战战兢兢,生怕被他探得底细。
其实他决定用一个人与否,和那人的身份一点关系都没有。子甫曾是冀国前宰相之子,而行风是罪臣之后,他仍信赖并大胆任用。
之所以时不时有意无意的刺探灵儿,只是觉得她手足无措、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很有趣罢了。
但当看到她兴奋的在各家店铺里挑挑拣拣,哪怕只是看看,没掏钱买东西也觉得开心,他又觉得……这样的她非常吸引人。
想想,她不过是个十六岁少女,就算心底装再多事,总还是有孩子气的一面。
见多了宫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人随时都处在危险当中,这样单纯简单的快乐,他有多久没见过了?
殷华不觉看着她愉快的模样,出了神。
辰绫把玩着手上的玉石,那半透明中带着些血红的颜色很吸引她,玉石初入手时冰凉,可握进掌心没多时就变得温暖,她握住了就舍不得放开。
“姑娘,这枚玉石真的很漂亮,它是咱北蛮特有的沸玉,您大概也发现了,握在手里一下就变暖了,且就算烤过也不会烫手,热度久久不散,天冷时您可以放在炕上甚或是先以火烤过,然后配戴在身上或揣在手里……”店铺里的伙计热心的向她介绍着。
辰绫被他说得还真有些心动,来北蛮六年多,她始终很难适应这里的寒冬,不过她今天出门身上可没带钱啊……
“这块沸玉质地不是很好。”一只手突然从她背后伸来,修长的指拈起她掌心中那枚石子,拿至眼前瞧了瞧,“颜色不够纯净。还掺着杂质,肯定大大影响热度的维持,别说毫无收藏价值,要暖手亦不实用,顶多同一般较劣等的玉石般做成坠饰配戴,根本不值这个价。”
“呃,这位爷还真是内行。”伙计干笑的望着殷华,没想到他如此一针见血。
“我知道。”看上的玉石被说得如此一文不值,辰绫突然有些闷闷的,“我也晓得这块沸玉不怎么样。”
当初北蛮进献给冀国的贡品里,除了她母后王璃之外,还有为数不少、上等质地的沸玉,全都是雪白通透,触手滑腻,不像这枚有些粗砺。
“那你不考虑别颗?”见她仍眼巴巴望着那枚劣等沸玉,他原本打算将它还给伙计的动作却一顿,重新将玉石塞回她手中,“若是怕质地好的买不起,我买给你就是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想买东西送人,只因想留住她脸上愉悦恋栈的表情。
“才不是钱的问题。”她低头反覆拨弄着玉石,“……您不懂,有些时候,完美未必最吸引人。”
那些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