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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寒,你说呢?”云鹗对向悲风的话置之不理,眼光仍直视着桥小寒。
桥小寒不解的看着云鹗,紧张的舔了舔嘴唇后,颤颤的问:“你……你要我说什么?”
他看了向悲风一眼,然后对她说:“如果你现在肯亲口指认向悲风的身份,我就饶了你们全部。”
向悲风气愤的指着他说:“既然我都已经落在你的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这么刁难小寒是何居心?”
“姐姐……”桥小园已经六神无主了,她实在不愿意表哥丧命。
桥爷爷心想事已至此,与其被人骂贪生怕死,不顾仁义,倒不如从容一点,“小寒,你可记得爷爷是怎么教你们的?畏畏缩缩的活着,不如坦坦荡荡的死。”
云鹗猝然大笑,“哈哈!好一句‘坦坦荡荡的死’,真不愧是祖孙。”他低下头又对桥小寒说:“那好,若是以你的性命抵换,你可愿意?”
“云鹗!冤有头债有主,要杀就杀我一人。”向悲风情急的喊。
“我愿意!”桥小寒平静的说:“一条命能换那么多条,我觉得很划算。”
“姐姐!”桥小园惊呼一声,她同样的舍不得姐姐呀。
“小寒,你别傻了,他不会饶过我们的。”向悲风痛楚难当。
“他不是那种食言的小人。”桥小寒直直的望进云鹗的眼睛,“如果我把我的生命交给你,从此以后,你就不能再伤害他们任何一人?”
云鹗瞪着她,说不出是敬佩她舍己为人的情操,还是恨她!
恨她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而舍命。
唰的一声,桥小寒拔出云鹗的配剑,沉着的对着他说:“现在我就把我的生命交给你了——”说完,她即挥剑往自己颈间砍去。
云鹗见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夺下她手中的剑,铁青着脸说:“有这么容易的事吗?”
他把她拉过来贴着他坚硬的身躯,咬牙切齿的说:“我告诉你,我要的不仅是你的生命,我还要你的灵魂、你的身体……我要你的全部!”
他抬起头不甘心的看了向悲风一眼,然后对他的部下命令道:“把桥小寒给我带走,其他人都放了。”
说完,他即转身离开,而桥小寒随即强行被带走。
“姐姐!”桥小园追了两步,但看见手臂仍在滴血的向悲风也想追上去,“表哥……”
“我要去把小寒救回来。”向悲风一手握住伤口,拖着不支的身体急急走到门口。
“可是你受了伤。”
“堂堂男子汉,岂可贪生怕死,累及无辜。”
“风儿。”桥爷爷无奈的说:“你还是走吧,否则就算云鹗真的信守诺言不杀你,却也难保他不会找人来抓你,你还是先想想自身的安危吧。”
“可是小寒……”
桥爷爷挥了挥手说:“你就不用担心小寒了,就当作她——一去紫台连朔漠吧!”
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
向悲风愣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认,从刚刚云鹗的那些话中,让人很难忽视他对小寒有种特殊的占有欲。
可是,小寒是那么善良美好的姑娘,她多么适合这片自然无伪的环境,想到她成了云鹗的禁脔,他懊悔不已都是他连累了她……
柳金钏自从被云鹗抓来关在驿馆的房间后,她就不断的哭泣。
她本来以为就要嫁入豪门,却没想到连自家门都还没进,就被人打昏带到这陌生的地方。
她注意到门外看守的是县府衙役,而她回想起那时云鹗贝勒出现在桥小寒他们家门外,这让她不禁怀疑是不是因为小寒犯了什么法?但是要抓也要抓小寒呀。
“老天爷呀!这实在太不公平了!”柳金钏伏在桌上喃喃的哭诉着,“我又没做错事,为何要抓我呢?呜……”
她哭了好一会,顿觉睡意如潮水慢慢地将她淹没。而她睡得很沉,以至于当桥小寒被推推来时,她都没醒。
“金钏儿?!”桥小寒惊讶的喊,“她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可以牵连无辜呢。”
云鹗笑了笑,“很不巧,谁教她认识我,也可能知道我的任务,你说我能放走她吗?”
桥小寒愣了一下,随即恢复神情,“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放了她好不好?”
闻言,云鹗心头猛的升起一把无名火,气她对任何人都是那般肝胆相照,相较之下,好像在她心中,他就是魔鬼的化身,而她只不过是在发挥最高贵的牺牲奉献精神,要为所有可能被他伤害的人代过。
“你!”他气她用这种方式突显他从来就不希望的对立,更气自己对她不能像对其他人那样的果决断然。
“嗯,怎么这么吵!”
柳金钏被说话声吵醒慢慢坐起身,桥小寒见状,想上前去探视她,不料却被云鹗拉住。
“小寒?快救我出去,你是来救我的吧?小寒……”柳金钏哭喊着。
“我……”桥小寒担心极了,却又莫可奈何。
云鹗则是觉得烦死了,巴不得立即把柳金钏丢回浣纱溪村。
哭着哭着,她开始喃喃地抱怨,“都怪你啦小寒,你怎么会去招惹这种凶神恶煞。”
“金钏儿,你先别哭。”桥小寒只好尽力安慰她,“我会想办法让你脱险。”
为了她,桥小寒硬着头皮向云鹗恳求,“无论如何,能不能请你放她回去。”
“不!”云鹗断然拒绝她的要求。
“可是……”
他打断她的话,冷笑说:“你知不知道,就在你以自己交换了向悲风等人的性命时,你就已经丧失要我为你做任何事的资格了。”
闻言,桥小寒忽然打个冷颤。她几乎已经完全绝望,猝然挣脱他的钳制,伸手拔下柳金钏头上的金钗。
她把金钗尖端顶住自己的喉咙,“如果你不放了她,那我就……”
云鹗铁青着脸,他知道她说到做到,因而不敢妄动,这种对立的情况让他不禁勃然大怒。
可意念一转,他反而放声大笑,“哈哈哈!你到现在还想用你的性命威胁我,你忘了你的性命已经是我的了吗?”
“我并不是要威胁你,我只是……希望你放了她。”
“哼!”云鹗瞥见躲在她身后的柳金钏,不由得撂下狠话,“好!想死你就死吧,可是我已经说过,你的人、你的身体早就属于我,你要是敢伤自己一根寒毛,我立即血洗浣纱溪村。”
听他这番话,桥小寒愕然松手,让金钗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才肯放了她?”她无限凄苦的问。
云鹗嘴角微扬,“要我放了她,自然得等我高兴的时候。”说完,他向她伸出手,示意她过来。
桥小寒紧闭双唇,无奈的走向他。
待她走近,云鹗以手指勾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视他的眼。“至于我什么时候才会高兴,那就得看你怎么做了。”
桥小寒不明白他的手指明明跟记忆中一样温暖,可为何此时她却觉得冰冷无比呢?她更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竟沦落这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下场?
然而,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她还能怎么办?
无计可施的桥小寒将手伸向自己的腰带,慢慢地解下。
当她向他仰起脸时,他的唇是那么遥不可及,她只好踮起脚尖,讨好的献上自己的唇。
在一旁的柳金钏虽然掩着脸,但她总是免不了好奇偷偷的从指缝间瞧。这可是她头一回看见这种激情的画面,因而当云鹗的大手贴住桥小寒背部裸露的肌肤时,她便受不了那种强烈的刺激感觉而晕倒在地。
“你们还杵在那里干什么,把她给我带走。”
云鹗很不耐烦的嚷着。他把持不住自己对桥小寒的反应,全身的血液因她轻轻的撩拨而为之沸腾,于是急切的把她带到床上,甚至连床帐都无暇放好,一心只想与她结合……
雨后却斜阳,杏花零落香。
云鹗终于餍足的翻过身平躺,在这个少了理智干预的时刻,他不得不承认这种满足、这种平静,对他来说就好像天堂。
他以一种莫名的冀望心情转过头去看桥小寒,她正沉睡着。他看着她被他吻过的红肿双唇,心头浮起怜惜之情,但又觉得非常得意。这两种情感在他的胸口融成奇妙的感觉,让他巴不得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永生永世的护着她、拥有她。
他的感情是如此的强烈,可是他低下头吻着她的唇却是极其轻柔,像是羽毛一样,从她的额头、双眼、鼻子吻到她的下巴,最后才是她的唇。
桥小寒嘤咛了一声,然后醒来,双眼的睫毛像是扇子慢慢的打开,她不确定会看见什么样的云鹗。
当她看见他时,她愣了一下,因为云鹗给她最深刻的印象是冷酷无情和予取予求的,但是现在的他却像换了个人似的。
他的嘴唇不再严苛的抿成一条线,而眼神也不再犀利如嗜杀的鹰。她不由得迷惘的皱了一下眉头,心想,要是所有的问题都不存在,那他们是不是就能像现在一样?
云鹗见她沉思许久,又满脸迷惑,好不容易变得温柔的心,被她的怀疑表情给抹杀了。
“你在想什么?”
“没……没有啊……”她闪烁其词,只因她不敢奢望她所想的会成为事实。
可是云鹗却把她的迟疑注解为别有所思,认为她所思者另有他人。
他的脸紧靠着她,以鼻子碰着她的鼻子,吐气道:“你知道吗?现在的你,是联想他的权利也没有。”
桥小寒睁开眼睛,心情苦涩忍不住反驳道:“我并没有在想他。”
“你当然可以这么说,可是我如何能确定呢?”他把唇贴近她的,问:“他吻过你吗?”
“没有。”
“噢?”云鹗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他只能确定要是有一天让他亲眼看见向悲风或是任何一个男人,用跟他同样的方式尝到这份甜蜜,他一定会杀了他们。
他对她有强烈的独占欲,因为他对现在这种无法确定的拥有,感到丝丝的痛苦。他闭上眼,几乎想求她对他承诺唯一的相许。
“我不管你相不相信,但是我还是要再说一次,我跟表哥真的没有什么。”
他很想相信她,但是他实在忘不了她和向悲风护卫彼此担忧的模样。
“你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你正在我的怀中,为了讨好我吗?”
“我不是想讨好你,我只是……不想让你一直误会下去。”桥小寒继续解释着,“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了什么要我,我并没有倾城之姿。可是我猜,你可能想藉此打击表哥……”
“所以你承认你是为了向悲风而委身于我!”云鹗极其愤怒的坐起来,只想离开床、离开她的身旁。
“云鹗,你听我说完!”桥小寒情急之下便直觉反应的伸出双手抱住他的腰,“我承认我是为了保全表哥的性命,可是我对他只是心存敬意,并无丝毫男女之爱。”
闻言,云鹗僵住了,但一颗心却不停狂跳。
“你不爱他?”他在信与不信之间犹疑,“可是你却仍然愿意为他牺牲,这是什么道理?”
“我并不单只为他一人牺牲,别忘了,当时我的亲人也在你的威胁之下。”
“那么,也就是说你并不在乎向悲风的生死?”
她警觉的看着他,不知他又想做什么。
云鹗继续说:“这是不是表示我可以派人回去捉他?”
她连忙回答:“不……”
云鹗生气的捏住她的下巴,“事到如今,你何若再如此费尽心机的欺骗我?”
“我没有欺骗你什么,”桥小寒真心的说着,“我并不希望见到他死,可这并不代表我对他有特殊的感情。”
“那么我呢?”云鹗脱口而出。
“你?我……”桥小寒欲言又止,对这样冷热无常的人,她不知该怎么说出内心奇特的感受。
而云鹗见她吞吞吐吐,气急败坏的睨她一眼,便甩袖而去,留下一脸错愕无助的桥小寒。
第五章
柳金钏哭哭啼啼的被云鹗的部下押上马车,而随云鹗朝队伍走来的桥小寒见状,连忙上前安抚,随后叫住已上了马正要策马驰聘的云鹗。
“云鹗,你还是放了金钏儿吧!”
云鹗一脸冰霜的瞄了她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策马走到队伍的最前面。
“小寒!”在马车车厢里的柳金钏哭丧着脸,拉扯一脸不知所措的桥小寒,“怎么办?”
而负责看守她们的两个侍卫因为听说昨天的事,其中一个侍卫便笑说:“看来是小寒姑娘昨儿个夜里办事不力,让我们贝勒爷不满意。金钏姑娘你要怪就只能怪你的朋友。”
另一个侍卫正更贼兮兮的说:“我倒觉得还不如由金钏姑娘自己上阵,搞不好就不会这么惨了。”
柳金钏又羞又气的放下布帘,转身进车厢。
而桥小寒呆望着云鹗的背影,直到被催急了,才只好踏上马车。
一见她进来,柳金钏不由分说的打了她一下,生气的骂,“你这个笨蛋!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我……”桥小寒瞠目结舌的完全无法反驳。
“他要怎么样,就让他怎么样嘛,最最最低限度,你也可以装死啊。”柳金钏想到自己如今前途茫茫,于是哭说:“都是你害我的啦!我这辈子完了,真是自古红颜多薄命呀!”
桥小寒无奈的安慰她,“金钏儿,你先别难过,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
柳金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道:“你不用再安慰我了,我知道今天晚上一定会轮到我,我怎么这么倒霉唷?”
“啥?”桥小寒有些愕然。
柳金钏哀怨的继续说:“昨天晚上你没让他快活,我猜……我猜他今天一定会要我伺候他,可是人家还是……”她说到这里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爹呀!娘呀!女儿不孝,辜负你们的养育之恩,今生是不能达成你们的期望了……”
“金钏儿,你别哭了。”
“教我怎么能不哭?我一向守身如玉,为的就是要嫁入豪门,如今……如今……残花败柳,我凭什么嫁人哪……”
“金钏儿,不会的,我想那种事应该不会发生。”
“你怎么知道不会?你没看到那个云鹗贝勒一副很没人性的样子吗?他说要的时候,谁敢说不要?”
“无论如何,我会挡在你前面。”桥小寒护她心切。
“真的?”柳金钏的慌乱平息了一些,接着又问:“嗳,小寒,你表哥到底跟那个云鹗贝勒有什么仇,还是你表哥犯下什么罪?”
桥小寒只是摇摇头叹了口气。
“真是的,瞧他人模人样的,却那么没志气,自己犯了错不敢承当,却害我们姑娘家受罪。”
“事情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桥小寒一时很难说明前因后果,何况这还牵扯到朝廷,要是让金钏儿这种心直口快的人知道了,将来恐怕会惹来祸事,倒不如不说。
但柳金钏却把她的难言之隐想到另一方面去,她像想到什么似的说:“我知道了,是不是后来云鹗贝勒看上你,所以干脆抓你来好抵你表哥一命?”
柳金钏这么一说,让桥小寒不禁心想,她和云鹗之间的奇怪感觉会是爱情吗?她一直以为那些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事,只是一连串的意外和意气之争的纠葛。
“可是他抓我干什么?”柳金钏一脸忿忿不平,“我姓柳又不姓桥,就算抓一个你不够抵命,也该抓你妹妹小园啊,唉!我为什么这么倒霉呢?”
“金钏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逃走的。”桥小寒一脸坚定。
“你能想到什么办法?你连最基本的让他满意你都做不到,你还有什么办法好想?”柳金钏一想到即将来临的晚上,心里就仓皇起来,“怎么办?要是他今天晚上真的要找我去……哇——我真是太苦命了!”
桥小寒并不知道云鹗的想法,对于柳金钏的忧惧,她也无语问苍天。
柳金钏失踪,桥小寒又被大批的人马强行带走,浣纱溪村的村民认为罪魁祸首就是向悲风。而除了柳家以外,其他家中有闺女的人家也惊恐莫名,于是群集桥家门口抗议,尤其是柳大叔和柳大嫂,一路哭到桥家门口。
“还我的女儿来!还我的宝贝金钏儿啊!”
“桥老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听说是你们家表少爷惹来的祸端,他人呢?”
众人七嘴八舌急切的问着。
桥老爹有口难言,只好尽量缓和众人的情绪,“各位稍安勿躁,我的孙女小寒是被仇家带走了没错,但这并不表示柳姑娘也是被同一人抓走的。”
“但是听说那群人来带走小寒的同时,金钏儿也失踪了,这种巧合未免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柳大叔说。
“别说那么多了,快把向悲风叫出来,无论如何,他都该给我们一个交代。”柳大婶泣不成声但态度坚决。
桥老爹一脸无奈,“他……他已经离开了。”
“离开!”柳大叔期盼的问:“他是去救金钏儿吗?”
桥老爹为难得无法回答,就算柳金钏真的也落在云鹗的手中,但是他仍私心的希望向悲风不会笨到去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