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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貔-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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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这种生物,听说相当脆弱,太冷太热都吃不消,又不谙术法,没能拥有护体神力,要伤他们,连半支爪子都甭用上,她也是人类,应该亦然。
  但是,她没埋怨冷,是代表山里的寒温,她能忍耐吗?
  “我要把你掉的长发收集起来,编个手环来戴。”云遥灵光乍现,并为此开心咧笑,在毛刷上寻找好久,才找着唯一一根——他怎么不像耗呆,每回刷毛都得掉上大半堆的狗毛?
  她小心翼翼拈起金发,收进腰际小内袋,动作像极了她找到多珍贵的东西。他盯着她好半晌,直到她察觉他在看她,回以浅笑,金貔仍没收敛目光,放肆地将她自头到脚瞧一遍、两遍,瞧得她都尴尬起来,以为自个儿脸上沾了脏,赶忙用手背去擦……
  金貔抓住她的手,低头打量,好似不解她的手怎能这么小,左右翻看,再将它贴在自个儿大掌里,比较他与她之间的差异。
  “金貔?”
  “你好娇小。”他轻易收拢十指,便能包覆她。
  “明明是你长得太高大。”还敢控诉她小?
  “我身边没出现过像你这样的小动物。”
  小动物?
  这三个字是她生平头一次被人冠上。
  “我身边也没出现过像你这样的大动物呀。”
  大动物?
  好歹他是神兽,谁见着他胆敢如此称他?
  他竟丝毫未动怒气,只因她表情纯属戏谑调皮,不带半分不敬或恶意。他突地倾身,在她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碰触,云遥一惊,大眼瞪圆圆地瞅他,她只觉下唇好像被舔了一记,感到他温热的气息拂面,烘得她双颊涨红。
  这个舔吮,与耗呆用口水咂满她一脸的湿滑不同,他不是在讨好她、谄媚她,或是要求她赏根羊骨头啃的奉承,倒像是试探品尝,想知道她的味道为何。
  “金貔……”
  “勾陈说,女人唇瓣的滋味,尝起来甜香,教人欲罢不能。”他贴着她的唇低语,似乎在印证勾陈所言。他退开,又靠近,以下唇磨蹭她的,软软双唇相贴,他喜欢她的丰盈软绵,他时而探舌,舔一下,又轻蹭,再舔一下……
  他的津液,濡亮她的粉唇,刷出薄薄一层水泽,云遥本来觉得洞里温度低寒,虽未凝雪结霜,仍是足以和荒城气候相较,可惜她厚实保暖的毛裘全都收在旅舍的行囊内,没带上山来,一身薄裳,着实低抗不住寒温。可现在她一点都不感到冷,反而热得浑身发烫,好似浸泡于温泉之中,脑门咕噜咕噜沸腾起来……
  鑫貔眯着金丝长睫,唇黏在她唇间,仿佛她嘴上沾蜜,他恋上了甜美滋味,不舍离开。
  第3章(2)
  这是吻吗?
  云遥思绪快被窜升的热度煮沸,只能勉强逼自己维持一丝丝思考能力。她见过爹娘濡沫相亲的拥吻,还与爱净躲在墙边咭咭偷笑瞧着,那种嘴吃嘴的游戏,爹娘总是乐此不疲、百玩不厌,她瞧过好些回,但与金貔的吻法好像又有些不同,她记得爹是这么做才对……
  云遥主动攀牢他的肩,开启檀口,将他徘徊于唇外的舔舐舌尖纳入嘴里。
  她爹是个鲁汉子,吻起娘来激烈霸道,活脱脱像要把娘给吞吃入腹一样,纠缠着娘的嘴儿不放,发出吮指回味般的啧啧声……她只有爹这个范本可以仿效,她爹怎样对她娘,她便怎么对金貔。
  她吸吮他微温的唇,学习爹不懂餍足地卷缠着娘的粉舌那般,也以小巧香舌缱绻他的。
  陌生新奇的感受俘虏了金貔。
  他喜欢她吮他的方式,她好香,灵活小舌好软,怯怯颤着,与金银宝石放进嘴里的冷硬感全然不同,她温暖无比,鼻腔吐出的气息与他的交融在一块……双掌忍不住扣在她颈后,任由她黑绸般发丝撩弄出痒意,他喜欢她头发摸起来的触觉,也喜欢她颊生桃花的粉嫩红润……
  但他讨厌被牵制被影响!
  他讨厌自己无法控制自己去抚摸她的发肤,去熨贴她温热的嫩颊,去探凿她甜美的芬馨……
  金貔蓦然从深吻之中抽离。
  他皱眉,倏地沉声道:“你不用急于一天把‘爱’都做完,想草草打发我,慢慢来吧!”他的怒气因为误解她意乱情迷的反应而激生,以为她打算用一个吻敷衍了事,告诉他那便是爱情,然后向他索讨她应得的报酬,拍拍屁股走人。
  这教他感到一阵嫌恶!
  云遥先是从热辣的唇舌交缠中被抛下而感到失望,后又受到他莫名其妙的指控而不解及难堪,以致于不知该做何反应,只能呆若木鸡地看着他转身背向她,状似赌气地恢复兽形,迳自趴地伏卧。
  慢慢来?!这三字像在指责她有多猴急似的!她哪……有。
  想了一下。
  确实好像有。
  方才的一切都太火热清晰,她重新反刍自己的回应,刚刚吻得欲罢不能的家伙是谁呀?!是她!刚刚吮着他不放的家伙是谁呀?!是她!刚刚几乎要化在他怀里的家伙又是谁呀?!还是她呐——
  云遥垮下小脸,找不到能替自己辩驳的半句话语,仅能抱膝蜷坐一旁,脸上红晕迅速褪去,心里默默想着:原来……他不喜欢那个吻。可是她自己好喜欢,好喜欢哦……
  偷瞄他一眼,他依旧背对她,仍在生气。
  她本想唤他,声音到了嘴边又咽下。她不知道唤了他之后,自己要说些什么,道歉吗?对她方才那般吻他感到羞耻吗?
  她将脸蛋埋进膝裙间,一定是受到此时心里的惶然影响,她突地觉得好冷,忍不住打起寒颤……
  她睡了好久,窝在墙角,长长黑发包覆娇小无比的她,垂落颊畔和肩颈,她微张的唇瓣吁出浅白色雾气,双手叠抱,膝儿弯曲,自己缩成一小团,像猫。
  金貔在她身边打量半晌,探手抚摸她的脸颊——不冷,温温烫烫的。感觉到他的触碰,紧合的黑睫缓缓开启,他没有立即收回手,神兽不懂何谓尴尬,他的举动仿佛自然而然,更像天经地义,微微一震的人,只有云遥。
  一张开眼就看见他距离恁近,她当然吓到了。
  “我……睡过头了?”
  “在这里,你爱睡多久都可以。是我吵醒你了?”
  他看起来……已经没为昨天的亲吻而动怒?
  云遥坐起身,呼吸声清晰可闻,山里稀薄的空气,使她必须更费劲吐纳。忍住脑门昏眩,她想,她可能受了风寒,才会头晕脑胀的。
  “没有。我去洗把脸。”她以膝为脚,爬往水泉,掬起温水泼洗脸庞。水好暖和,双手泡在里头便不想离开,手是暖的,身子却觉得冰冻,这山洞,是越来越冷了……
  她喝下好几口泉水,温热的水,滑过喉,进入胃,驱散些微寒气。
  “你今早没出去?”梳洗过后,云遥振作精神,既然他一副对昨天之事处之泰然,她也不该耿耿于怀,只要自己当心些,明白他不喜欢她吻他,别再犯着他的忌讳。
  “我今天不想出去。”金貔咬破几颗珍珠,像吃荔枝一样轻松,而他的对面放了几十颗青果子——昨天她吃的那一种,教人食欲尽失。
  她在他身旁盘腿坐下,“那我们今天可以一块到外头逛逛。”
  他睨她一眼,又道:“我说了,我今天不想出去。”
  这只神兽,有所坚持。
  “我以为你说的不想出去是指不想出去外头寻找宝物,不知道你的意思是不想离开山洞,抱歉……”云遥有些窘然,笑着道歉。“你以前不想出去时,都在洞里做些什么呢?”
  “睡。”
  貔貅生性慵懒,并非辛勤神兽,世人以它形貌雕琢成玉饰佩戴,以为如此便能招财,殊不知若没有时时拿起抚摸把玩,貔貅根本就只睡不醒,不会为佩戴者咬回财运。
  “睡一整天吗?”
  “有时可以睡上半个月。”他发现她没有取果子吃,不禁动手拿起一颗,递给她。他不懂自己为何在乎她吃或不吃。
  “那我不吵你。”她接过果子,肚子好饿好饿,却又不想以它果腹。
  “你不吃吗?我去采的。”
  云遥这才发现果子数量好多,堆在金矿旁,自成一座青绿小果山,并非她昨天吃剩的而已,原来是他……
  虽然它不美味,心意却很甜。
  云遥咬下一口果子,竟不觉它像昨日难以吞咽入腹,是他比她会挑水果摘,抑或她又受心境所影响?
  涩意中,夹杂一丝甜美,这不知名的果子味道,很难言明。
  她吃完一颗,他又拿给她一颗,而她也顺手挑起一块小方形金矿,让他当早膳。她没吃过金银珠宝,很难去理解哪样东西好吃,但她有注意到,金貔比较喜欢吃金矿,众多宝矿间,他每回都一定会吃这一项。
  “金貔,你在洞里休憩时,我可以下山去拿些东西吗?”彼此用餐之际,云遥开口询问。
  他只是挑眉,以眼神反问:要拿什么?
  “我想去拿些换洗衣物,还有厚裘,这山里有些冷……我也希望能见与我同行的朋友一面,他一定很担心我,毕竟我为了追上你,没有等他一块,他现在恐怕急得快疯了吧,我向他报声平安,好让他安心。”云遥没忘掉山下的北海,她仿佛能想像出北海惊慌失措的模样,她好抱歉,她总是鲁莽,连累旁人跟着紧张烦恼。
  “你觉得冷?”
  “当然……你不觉得吗?”她的声音都还有因为寒冷而打颤的喀喀声。
  金貔摇头。
  他有一身厚毛嘛。
  “我虽然出生在严寒荒城,早习惯一年到头都飘雪的季节,不过也都得包上厚厚一层的棉袄毛裘才行。”每回最冷的时分,她就会套上七八件衣裳,将自己包成两倍大,才总让爹取笑她笨重如熊。
  “你没有告诉我。”金貔皱皱眉,在指控她不诚实,“我以为你不怕冷。”他以为她和他一样,对冷热无感。
  “抱歉……”她不认为他在意这类小事,刚才她也不是在抱怨。她不想麻烦他,所以才不说,并没有骗他的意思……但,冷不冷是她自身的问题,他为何一脸不悦?
  “我不是在骂你。”他讨厌她露出歉然的表情,那会让他看不见她眸里该有的晶亮光彩。
  这只神兽,真难捉摸,她完全弄不懂他的口气及表情,分不清他的喜怒。
  “……那,我可以去吗?”她不由得露出小心翼翼的试探惶惑。
  “我没有撤下法术的话,任凭你如何打绕,也离不开这里,更别提下山。”金貔淡然道。
  这意思,是拒绝?
  云遥试图解读他脸上神情所代表的涵义。
  应该是。他没有流露出关怀或担扰,从她提出央求开始,他只是蹙紧金色双眉,好似她带给他困扰了。
  “……事实上,也没有很冷啦,我可以多动动手脚,让自己暖和起来。”她收回下山的要求,不拿这种小事吵他。只是一点点寒冷,还打败不了她,她不至于忍受不住……而北海,只能教他再多担心几天了……
  金貔放下咬了半口的宝矿,不发一语,起身走出他刚刚才说过今天不想离开的山洞,金色光影瞬间消失于薄雾林间。
  云遥叹气。她这辈子就属这两天叹最多口气,她平时是个多爱笑的人呀。
  真不知道该怎么爱他——这是他要求的条件,但她现在才明白,它是多困难的一件事。
  她虽不识爱情全貌,但不认为只有单方面努力的爱便能称之为爱,她愿意拿自己的爱情去向他换取荒城的希望,他却完全没有接收的打算,她不懂是他迟钝,还是她做错了……
  她很想关心他,却觉得他好遥远。该如何靠近他一些?如何得到他的回应?如何传达她的善意?
  这些问题,教她想得头疼起来。
  她咬住呻吟,又蜷起自己,靠坐墙边,倦意和睡意同时袭来,她手脚不由自主的发出颤抖。
  好冷。
  四肢仿佛快要冻僵……
  她的意识逐渐模糊,缓缓远飏飘去——
  刷。
  突地,身子一重,有东西猛压上来,惊吓到她。
  本以为是什么野兽扑来,惊魂未定的圆眸觑见自己身上摆了好多好重的……厚被、软裘、毛袄、冬裙,全往她身上堆,她费了好一番工夫才从衣料山中挣扎爬出。
  金貔挺直伫立于她身旁,居高临下地俯觑她,俊逸脸庞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漂亮神情。
  “这些够吗?”
  “什、什么?”处于错愕状态的她,让厚被传来的暖意所包覆,出于本能地抱紧厚厚软软的棉被不放。
  “不够?”他解读她的反应后,又要转身走出山洞。
  “金貔!够了!够了!太够了!”她终于明了他所问为何,急急从厚被里爬出,握住金貔的手臂。
  他低首,望向攀在他手腕上的纤纤柔荑。
  “真的?”他没立刻相信她。这女人有过没实话实说的不良纪录。
  “真的真的!好暖和哦……”云遥拉着他,一块跪坐在大大厚被间,她没有想到金貔会去为她找来这些东西,连想都没有想过,太、太惊讶也太惊喜了,他才刚说过今天不想走出这个山洞,却又打破自己的坚持……
  温暖她的,绝非这几十条的被子,而是他的贴心之举,教她受宠若惊。
  金貔长指勾起一袭滚有白色柔毛的红裘袍,覆盖在她背上,裹住她。
  “勾陈说,人类怕冷,不多添些衣服就会生病,病重会死去,天底下没有哪种动物比他们更脆弱,他们是唯一需要藉助其他动物的毛皮或丝织物来保暖的弱兽。”有谁见过兔子穿衣?有谁看过大熊披裘?独独人类,无法靠自身毛发御寒。
  他不懂寒冷,也不懂她觉得寒冷时该为她做些什么,所以他速速去找了勾陈,问清楚哪些人类用物能抵挡寒冷,又匆匆寻齐。
  头一次,他的鼻子不是用来嗅财,而是嗅哪些地方有棉被……
  难怪勾陈当时在他身后猛拍自个儿大腿狂笑,笑他糟糕了。
  糟糕了?
  貔貅不找金银珠宝,确实是很糟糕的事;貔貅不咬财,只咬着一堆女人穿的盖的衣物及暖被,更是最糟糕之事。
  金貔知道自己反常,讨厌自己反常,却没为此反常而产生半丝后悔。
  因为——
  “谢谢你,金貔。”
  他得到一个足以媲美美玉珍宝的璀璨笑容。
  第4章(1)
  接下来,金貔足足有十日没有出洞去咬财宝,但也没能在洞里睡足十天。云遥不是文静恬秀型的女孩,头一天他在洞内沉睡,她如她所言,乖乖没吵他,迳自坐于一旁,折叠小山一般高的衣物,铺整棉被,他偶尔眯起惺忪眼眸觑她,她低哼着他从没听过的曲儿,音调活泼可爱,虽难媲美仙乐天籁,振奋不了人心,治愈不了伤痕,却有另一股教人竖耳倾听的欲望。
  他偷瞄一眼,又安心闭眸,被她嗓儿给哄得酥麻,睡得更香,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晃动金澄色长尾,与其应和。
  当金貔再度醒来,他身上多出一条厚暖棉被,而云遥挨在恢复兽形的他背脊后侧,与他同盖一衾;他兽身巨大,泰半厚被几乎全在他身上,她只有小小一角勉强蜷在膀子内,幸好她穿得够暖。他本能地变回人形,一条被子总算足够密密盖牢两人,她没醒,酣甜小脸挂有浅浅餍笑,金貔轻巧翻身,与她近在咫尺,可以细细瞧清她粉嫩无暇的芙颜上每分每寸……
  有个人在身畔,竟然如此温暖,她的体温缓缓熨贴过来,他感受到她的呼吸、她的心跳,还有,她的依偎。
  他不识温暖,当然,同样没尝过寒冷,他有足够自御的珍贵毛皮来保护自己,热为何?冷为何?他从不需要去分辨,所以他不知道多了个她,洞穴里会多出一股暖意,一股让他感到无比心静平和的宁馨。
  她无意识地蠕蠕身躯,寻找更暖热的依靠而偎进他怀中,金貔没拒绝她的靠近,甚至于,他自动弯身收臂,将她纳得更紧实些。
  第二日,那位不文静恬秀的云遥便赋闲不住,在洞穴口探头探脑往外瞧,面对晴朗艳阳,流露渴望奔跑于其下的希冀,而她确实也这么做了,光彩小脸凑到他面前,咧开整齐净白的牙,朝他问着:
  “我可以去晒晒日吗?荒城很少能见到这么明亮温暖的白日呢!”她双眼有光,闪耀。
  他不过是不以为意地淡淡颔首,她就像只放出笼中的禽留鸟一样,叽叽喳喳飞奔出去,在洞穴前的绿茵之间,心情享受由天际洒落的暖金光芒,快乐驰骋。她仰高小脸,沐浴其中,任凭日光轻晒,金耀的光泽覆满小巧轮廓,眉、眼、鼻、唇间嵌上薄薄一层亮澄金膜。
  金貔在洞穴内瞧得失神,眼前,仿佛竖立着一尊纯金塑造的美人雕像,巧笑倩兮。察觉他的注视,她回以更耀眼的笑颜,招招手,要他一块出来享受如此舒适宜人的的日照。
  “这样好舒服哦!”她笑靥飞扬,连黛眉都像弯弯在笑。
  他倒觉得一块窝进厚被底下才叫舒服。
  “来嘛!”她跑回来,拉他一起。
  金貔被迫出洞,踏入一片潋滟碎金之中。
  日芒有多温暖他不知道,此时握在他右手腕的软软小掌远胜过它。
  她咭咭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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