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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裙娃娃-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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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哪里痛,告诉我,我去叫医师!”他弯的腰部快贴上床,要不是心念他的娃娃还病着,早一把将她扯进了怀抱。
  范紫今噙着水雾的眼朝他一转,强忍住鼻酸,眨了泪。“你怎么一副很累的样子,你都没睡吗?”
  他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故意逗她。“你醒了,我就能睡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陌生的白,她心里有数,她是旧疾复发了。
  “你还敢说,我不过两天没有看着你,你竟然感冒!”
  “人吃五谷杂粮,谁不会生病的,何况是感冒。”
  “你的身体跟别人不一样!”急匆匆,他冒出心里一直搁的疙瘩。
  “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抱歉,你给我赶快好起来,我不想看你这副病恹恹的样子。”他黑了脸低咆。
  “你放心,我休息个几天就会好了,你别忘了我也年轻力壮喔。”年轻就是本钱。
  “你好好睡吧,多睡一点身体好的快。”他轻言安慰。
  “你陪我?”
  “等一下医师来巡房会骂人的。”她的提议像猫挠着他的心窝,嘴巴虽然不赞同,可是放松下来的情绪让紧张了许久的神经也感觉到了倦怠。
  “陪我。”
  “闭上眼睛,乖乖睡觉。”触手,热度仍然。
  她阖上眼睛,不到一分钟又睁开。
  “我不会走的,你安心。”
  得到保证的她这次真的闭上了双眼,慢慢的呼吸趋于平稳。
  溥叙鹏的身躯滑回椅子上,十指紧握,神情有种木然。
  他也阖上满是红丝的双眼。
  不去想,不去想,不去想往后会比今夜还要虽熬。
  第七章
  五十几层高的帷幕大楼外,吊着清洗强化玻璃的敢死队。
  那不是平常人做得来的事。
  爬高爬低是一回事,要把每一层楼的玻璃都刷洗得干净更需要技术,总之,没有胆量还真做不来。
  所以,价钱高。
  两人一组成单位,橘黄色的安全帽还有固定在最顶楼的升降梯是最微薄的防护。
  风很强,升降梯在强风中摇摇欲坠,叫人看了都要为之捏把冷汗。
  手机响了很久,直喷清洁剂的人好一下子才发现。
  掏掏掏~~
  “喂?”
  “XXXXXXXXX……你这浑蛋,立刻给我下来!”
  “你……谁啊?”
  “还敢问我是谁?我好伤心,不是,是好生气,溥叙鹏,你这只大鹏鸟我命令你马上、立刻给我下来,我立刻要见到你。”嘶吼的嗓子因为太过激动,差点分岔。
  “你嘛帮帮忙,自己报上名来!”几百英尺的高度,又是户外,别以为收讯跟平地一样清楚,听得见声音该偷笑了。
  “厚,死大鸟,下来,给我下来!”
  他听出虐待他耳朵的不是别人,是阿俊。
  他们好像很久不见了。
  风来升降梯晃了下。“……不行,我还有一层楼要洗。”
  “你不下来我们就切八段!”他都已经在他下面了,竟敢不下来见他,孰可忍,孰不可忍!
  “火气这么大,吃炸药啦。”
  八分钟后,他从升降梯下来,卡其色的工作服都是脏污,脸瘦了一大圈。
  阿俊把车停在人行道旁,人就靠在车子上等他。
  八分钟,地上已经一堆烟蒂。
  “小子,我以为你要老死在上面了。”他推门出来,想把烟熄掉,却被溥叙鹏接过去。
  他把肩膀上的绳索卸下来,深深了吸了口烟。
  阿俊不敢相信。“大鸟,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忘了。”
  “忘了?”他怪叫。
  大鸟是他们这几个人里面最模范的宝宝,不抽烟、不喝酒,嫖赌就更远了。
  他宁可把钱省下来去买组装机车的材料,他一直往自己坚持的路上在走。
  他打量溥叙鹏木然的神色,像是知晓了什么,抿抿嘴后,把本来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一个半月,他来这里打工,谁都没说。
  “我去黑炫风那里找你,老板说你把老哈雷卖给他之后就离职了。”
  “嗯啊。”彷佛他从高处下来就是为了哈那根烟,一任烟雾把他的脸整个蒙住。
  “为什么把车卖了?那可是你老爸留下来的,你的命根子耶。”
  老哈雷,风雨不出门,没有重要事件不出门,朋友想借去炫棹,门都没有,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它擦得闪亮晶莹。
  转眼,竟然把它卖了。
  “缺钱。”半根烟很快要燃到底了。
  “没锒铛可以来跟我乔,我家什么没有就钱最多了。”
  “我不想矮你一截,不想欠你人情。”
  他三句不离靠字。“所以你来干这种危险的工作?”
  溥叙鹏干脆不答。
  “你到底缺多少钱?卖了哈雷还不够?”
  他什么都不说。
  “既然缺银子干么要辞了黑炫风那边的工作?”
  “你是我老妈问这么多?”要不要他写报告书,细目详列?
  “妈的,你给我从实招来,要不然我就……不走!”朋友不是要有难同当的吗?这笨鸟到底有没有当他是死党?
  “我很忙,没空陪你。”溥叙鹏淡淡的说。
  这样有问答,简洁到不行的人不是他认识的大鸟。
  阿俊一把捋住溥叙鹏的领子。“别逼我揍你!”
  “只是不想做了,就这样。”他踩熄烟蒂,扳了扳酸痛的脖子,顺便扯开阿俊的手。
  “那明明是你一直坚持的工作,别人或许不知道你有多喜欢车子,可是我知道,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的!”
  “少肉麻了!”
  “我就知道那个女人是祸水。”阿俊不笨,转念想也知道,能把大鸟逼上绝路的不会有别人。
  “不许说她!我警告过你,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你还在维护她?”
  “叫你生病你要吗?你去病床上躺躺看!”
  “呸!”
  “你以为她喜欢吗?”
  “妈的,你到底有没有当我是朋友?”他乱踢空气出气。
  “没有的话我站在这里无聊吗?”
  “她到底要花多少钱?”
  “不知道。”
  “你连谱也没有,那不就是无底洞了?”
  “医生说开刀是唯一的路,不开刀,没有路。”
  开刀,好几个七位数的开销,还是最基本的。
  “你有没有想过蜡烛两头烧的下场?”
  “没想过,我只想到我不能没有她。”隐忍了许久的情绪,他干脆把阿俊放在胸口的烟整包抢过来,继续吞云吐雾。
  这是他能找到最便捷的情绪出口。
  “大鸟,我真的可以帮忙。”
  “我不想拖谁下水。”爱她,是他心甘情愿的。
  “你这死脑筋,怎么说都不通,气死我了!”
  “想帮忙的话,有空,多去看一下她,我平常干活,她一个人住院,很寂寞。”
  这跟以前有什么不同?她依旧寂寞一个人。
  “知道了。”阿俊点头。
  一张空白的脸孔。
  她没有任何表情,像不着边际的云。
  就连坐在她身边的阿俊也不晓得她在想什么。
  他们同坐,在阿俊的双B车上,车子平稳的在车水马龙的道路上驶着,彷佛没有目的地。
  这么安静,阿俊很不习惯,喉咙里像有条虫搔痒着他。
  “你都看到了。”
  她顿了很久,久到阿俊以为她不会回答他了,这才麻木的颔首。
  自始至终,她都在车上。
  她听到了阿俊跟溥叙鹏全部的对话。
  那时候她就趴卧在后车座。
  其实阿俊会来找溥叙鹏也是她的要求。
  每次来看她的溥叙鹏并没有什么改变,可是他们不是陌生人,是相爱的两个人,隐约约,她就是知道不对。
  他照常的来看她,讲笑话逗她,可是常常讲着讲着,一个恍神,他就趴在任何可以靠的地方睡着了。
  他很累,那疲乏的线条怎么都瞒不了人。
  他很脏,经常连洗澡的时间都不够。
  他太有钱了,住院好久,他没有积欠过医院半毛钱。
  据她所知,他们的经济并没有好到让她无忧无虑的在医院躺上一个多月。
  她从溥叙鹏的嘴巴里什么都问不出来。
  于是,她打电话给阿俊。
  她跟着去了万里园,溥妈妈说他很久没回家了;又去了黑炫风,老板说他早递了辞职书,最后,他们找到溥叙鹏上班的地方……
  她不想让大鸟看到,于是贴着椅子紧紧的趴着,听着,心无力的跳着,泪无声的沿着椅垫狂奔。
  “那……你有什么打算?”两人都是他的朋友,阿俊不知道该站在谁那边,该死,他干么要选边站?
  老天爷真不是东西,就不能给一段平顺安稳的恋情吗?
  她未语泪先流。“我拖累他,我很抱歉。”
  她从来不想变成谁的负担,起先是她的父母,后来则是大鸟。
  她还不要脸的说过要给大鸟幸福。她给了,给了辛苦和劳累。
  “他要是听见你的话会抓狂,而且,他想听的也不会是这些。”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能给他什么……”
  这个别说阿俊无法回答,当事人也是一片茫然。
  “你要去哪里?。”阿俊不得不问,他总不能直直的往前开吧。
  “去哪里?”她像丧失思考能力的鹦鹉,喃喃的重复。
  老实说,阿俊看了很怕,却不知道要怎么劝解。
  范紫今强自振作精神,却欲振乏力。
  “回……是的,我该回哪里去?”抱着头,她苦苦思量,不得其解。
  这一晚,溥叙鹏下班。
  半路闻到栗子香,于是买了一大包,栗子焦糖的热香惹人嘴馋,他把栗子放在皮夹克里温着,风掣电驰的赶到医院。
  病房没有人,他毫不思索的冲到顶楼。
  顶楼的门是开的。
  栏杆处站着一缕白色影子。
  他敲敲铁门,唤起范紫今的注意。
  只见她回过眸来,嫣然一笑。“下班了?”
  “是啊,怎么到顶楼来吹风,外面冷死了。”他几个步伐就到范紫今身边,看她只穿着休闲服跟毛线夹外套直摇头,令他分心的是她今夜的笑容美得叫人屏息。
  “我来看星星,今天十六,天上的月亮跟星星特别明亮。”
  “我怎么看都差不多?”
  的确,今夜的星光灿烂,就连月娘的银光也闪亮无比,互相辉映,清丽无比。
  “一点情调也没有。”她可有可无的抱怨。
  “要看星星先决条件是要把自己穿得保暖,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真是伤脑筋捏。”他又是爱怜又是不舍。
  “因为我有人体暖炉啊。”说着,她就把身体偎过去,双手也老实不客气的插进她的专属口袋中汲取温暖。
  溥叙鹏宠溺的笑。
  双手包裹住她。
  看着她,一天的疲惫一扫而空。看着她,油然而生幸福感满满地,只要能这样看着她,千金都不换。
  “咦,鼓鼓的是什么东西?很香……哇,是糖炒栗子!”她伸出小手把溥叙鹏带来的惊喜拿出来。
  看着纸包,那一粒粒饱满芬芳的栗子,她怔了下,出乎溥叙鹏意外的说:“这些都是我的。”说着把打开的塑胶袋重新系回去,一个人独占了。
  看她喜欢。“你喜欢我明天再买。”
  “不用了,这些就够了。”她笑得温柔。“你今天累不累?要是不累,可以多陪我一下吗?我们很久没有聊天了。”
  看她精神好,他当然允诺。
  内疚也不能幸免,自从他兼差以后真的没有太多时间陪她。
  说聊天,谈的也只是今天发生了什么芝麻绿豆的小事,范紫今却很满足,不管溥叙鹏说了什么她都报以最热烈的微笑,彷佛不这样参与,不专心凝住就要没机会了。
  “你不要这样看我……”那样柔肠百结的眼神会令他情生意动,会让他变身为大色狼。
  范紫今莹亮的黑眸牢牢盯住他,就像要将他脸上的每个细微表情都看清楚,然后,不忘。
  她扑向他,嘴里乱七八槽的喊,“相信找……我是爱你的~~”
  溥叙鹏看不到她的表情,却感受到她说这些话时的情意,他回以重重的吻,一时间竟是难分难舍。
  她唇儿微肿,眼儿迷离,趴在他身上久久不语。
  夜如水的滑过去,星子沉了,梦儿依稀。
  “你早点回家,明天还要上班呢。”
  “我们一起下去。”
  她温柔的点头,两人手牵手下了顶楼。
  “我送你到楼下。”不让溥叙鹏有拒绝的机会,她笑得过分灿烂了。
  “外面风大,不要。”
  “我很久没有看到你骑老哈雷的样子,让我看看。”她央求。
  他一怔,面不改色的说:“我今天搭捷运。”
  “哦。”她不置可否。
  电梯开启,医院大厅只剩下守夜的护士跟轮班医师,清清淡淡,白天的繁忙好像另一个世界的事了。
  “我走了。”
  “掰掰。”
  一如往常,一如之前的每一天,挥挥手,明天再见。
  起码,溥叙鹏认为是这样的。
  他大步走出医院,没有看范紫今最后一眼,没入凄凉的夜色中,然后不见。
  范紫今在电梯口站了又站,直到确定溥叙鹏已经远走,她才移动步伐,步伐很慢、很轻浮。
  医院大门外停了一部房车,看见她,里面的人通通下来。
  “我的小公主。”
  “爸、妈。”她认出了人,还有范家的司机。
  看到多日不见的女儿范贯天一个箭步过来,轻轻搂住范紫今的肩膀。
  “先让她进来吧,我们回家了。”段可音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也没用,她提醒丈夫。
  “小公主,你还好吗?”范贯天不死心。
  她动了动唇,脸上的神情一点都不好。“我好冷,想回家。”
  “好,我们回去吧。”
  她忽然昂起头,“爸妈,我是任性的女儿,请你们原谅我。”
  “我们不会怪你,只是你真舍得那个小伙子?”哪壶不开提哪壶,但是有些话终究不能不问,即使答案大家心知吐明。
  范紫今睁着空洞的眼神,一行泪无声的滑落,惊了自己还有父母的心。
  车子几度跟别人的车摩擦,几度在虎口打转。
  气派堂皇的铁门在望,他负气的甩掉机车,不管车在柏油路上打滑撞击发出的金属巨烈声响。
  他气势猛鸷的按着对讲机,一根指头揿住了,不放。
  “给我叫娃娃出来!我要见她!”
  对讲机没有回声,喀地,铁门倒是应声而开。
  他风卷云残的狂奔进去,沿路有多美好的造景都入不了他的眼,他满怀疑问,只想找范紫今当面问个清楚。
  范家黄铜大门口,范贯天等在那儿。
  “伯父,娃娃呢?”
  “她不想见你。”大家都开门见山,没有紧文褥节,没有礼尚往来。
  “我不管你说什么,我要她亲口对我说。”
  “这有什么差别吗?她不想跟你在一起了,男女分手,好来好去,有必要搞得撕破脸那么难看吗?”看得出来这年轻人是真心爱他女儿的,不过他家小公主交代了不见这男人,长痛不如短痛。
  “理由呢,我不是给人家甩得不平不白的人,我要问个清楚!”他脸上尽是受伤的模样,像负伤的兽。
  “我说了她不想见你。”
  “我一定要问个明白!”
  眼对眼,初生之犊没有丝毫认输退却的意思。
  范贯天在很多男人面前见过这样的眼神,但是要让他折服的并不多,之前,他对溥叙鹏的印象虽然是界定于抢走他女儿的浑蛋,可那识气魄却也得到他的欣赏。
  这次,他又退让一步。
  “你有种,这里等我,我去问她。”
  开着的门重新又阖上了,可溥叙鹏的眼瞬也不瞬的瞪着那扇黄铜门,就像里头会突然冒出妖怪的头。
  等着等着,他尝不到嘴巴里的苦涩,看不到自己形容枯槁。
  他只是不解,明明昨天还好端端的老婆,一个晚上过去就变心了,变得彻底无情。
  女人善变,是这么解释的吗?
  几乎过了一百万年那么久,门又开启,露出范紫今白得不象话的脸蛋。
  “娃娃?”
  “我听爸爸说你找我?”那冷淡很清楚很明白,一字一句,让人没有半点想象空间。
  “你想家为什么不说一声,一个人跑回来?”
  “没有什么好说的。”
  溥叙鹏表情一呆,像被人掴了一个巴掌。
  “娃娃,我大概太累了,脑袋不清楚,你讲话,我不大听得懂。”
  她没有温度的眼睛有了狠色。“有什么好不清楚的,我们分手,分手懂吗?要不要我说得更明白!”
  他不能呼吸,面色青笋笋:“我不接受。”
  “好,你不接受,那我没什么话要说的了。”说完她想把门关上,然而溥叙鹏一只脚踏在门框上不肯让步。
  范紫今握着门板的手在抖,“你倒底想怎样?”
  “说明白、讲清楚。”要不然,他不会死心。
  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心脏有种针刺着,硬生生自己要捏爆它的痛苦,“我是千金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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