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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他低头轻唤,惹来她嘤咛不清的低应。
“唔?”她挣扎着清醒。
“是我:别睁开,继续睡。”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地在她耳畔响着,沈希妍的神志迅速清醒。
“轩?!”她一睁开眼就看见他,欣喜地连忙坐起身,不料睡衣的前襟因为没扣拢而整个往下滑,露出了她整片雪白的香肩与隆起的过半胸房——
“啊!”她惊叫一声,满脸通红的以双手拢紧睡衣。
贺轩看呆了下,然后看到她迅速敏捷的动作,忍不住低笑出来。
“妍,是我哪!”他们都共浴、共枕过不知道多少回,她却还这么羞怯!
“我……我……”她空口羞地低头说不出话。
太突然了。想起这里不是台湾,她脑子里冒出第一个疑惑,就立刻问出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出差,谈公事……”语气顿了下,“顺便看你。”
“公事?”她总算能抬起脸。
“公司最近打算添购新客机,我来洽谈与作评估。”他简单地道,没有因为看到一副好风景而急色到直接扑上去。
“刚下飞机?”心跳渐渐恢复正常,她的关心也随之出现。
“嗯。”一下飞机,他只记得直扑这里,想见她。
“你饿不饿,我去帮你煮消夜。”说着,她掀开被就要下床。
“我不饿。”他笑着阻止她的动作,“你继续睡,我先去洗澡。”
“我帮你。”
她还是下了床,拿出衣柜里属于他的浴袍、到浴室里帮他放了洗澡水,让他进浴室之后,才开始整理他的行李。
“你要在这待几天?”她一边将行李里的衣服挂进衣柜,一边问道。
“顺利的话,五天;然后再飞美国,大约也是待五天。如果没有其他状况,等我回台湾的时候,应该是初十。”贺轩在来之前,就已经先将行程排好,也呈给他大哥看过了。
五天?她后天就得飞回台湾了呢。
整理好他的衣服,她将行李箱收起来,贺轩正好洗完澡走出来。他身上的浴袍随意绑着,露出一大片胸膛,头上的发丝还滴着水,一条毛巾就挂在脖子上,一副不打算擦干的模样。
希妍无奈地笑瞥他一眼,走到他身边拉下毛巾,推他坐在椅子上后,就开始帮他擦头发。
对生意、对冗长的会议、对繁复的企画报告书,他可以耐心十足兼精辟而准确的做出判断;偏偏在生活细节上,有时候他真的太大而化之了,像擦头发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
头发擦到半干、不滴水了,他没耐性地拉她坐到自己腿上。
“见到我,你不开心吗?”
“开心呀!”她笑着回道。睡着被他吵醒,像作梦一样。
“让我知道你有多开心。”他眼神里跳动着火焰,燃热她眼眸;而他的手指,轻轻滑过她唇畔。
希妍的心跳瞬间失序,白瓷般的面颊浮现淡淡粉红,瑰丽而动人。
她知道他的意思。
低垂眼睫,她缓缓地贴近他胸膛,抬起脸,她的手臂由颈后拉下他,让四片唇瓣顺利相遇。
她轻碰着他的唇,舌尖怯怯地才探出,贺轩迅速攫住,不让她再收回;希妍立刻倒抽口气。
她的主动太秀气、太诱人、也太难得,贺轩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吟,用尽全身的自制力,才克制住那股焚烧欲出的强烈火焰。
没多久,两人的气息都紊乱而急促;贺轩是因为自制,而她则是因为难得的主动,与被他挑起的热情。
没错,吻是她主动,但他双手可没因此就闲着没动;他的手掌,此刻还贴在她——胸前!
“明天,我们出去玩一天。”他额头紧抵着她,沉沉的语音无比沙哑。
“明天?!”她略抬眼,颊上红潮仍未退去。“可是,你不是来跟厂商见面……”
“我约在后天。”他紧紧搂了她一下,勉强缓下身体的反应。“如果在台湾,现在是大年初二,你不想跟我一起过年吗?”
难得他们有一起在外国相聚的时候,她咽下一口呼吸,低柔回道:“想。但是……这样真的不会耽误到你的工作?”
“不会。”他很肯定。因为,这一天的时间,是他特地从行程里榨出来的,至于评估行程时大哥到底有没有发现、或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放行嘛……就不讨论了,反正他现在人在法国了嘛。
“那就好。”她终于笑开,又突然想到,“那你在和我通电话的时候,就打算来了?!”
“嗯……大概。”事实上是,比那更早。在他知道她的出动时间,正好遇上采购这件事时,他就有打算了。“有没有想去哪里?”
“你决定就好。”只要跟他在一起,去哪里都好。偎着他的肩,希妍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即使他现在真实地抱着她,她还是觉得像在作梦。虽然是出差,他却空出时间来找她!
“轩……我们这样算不算团圆?”她望着他,一抹满足的笑意慢慢漾上脸。
中国人,是很重视重逢和团聚的。
“当然算。”他啄了下她唇瓣,抱她一同上床休息。
如果不是为了跟她团圆,他怎么会没事选在春节的时候出国呢?采购的事虽然慢不得,但也没真的那么赶。
虽然他有过不少女人、虽然他并不专情,可是从她成为他的女人开始,他从没有想过要分手让她走。
她是唯一不曾让他厌倦、反而挂在心上的女人。他对她并不算好,但她却不曾有过怨言、对他也从来不要求,只满足的接受他所肯给予的。
最近,他不断的意识到这点。自从妹妹有了归宿后,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
她在他怀里睡着了,平静的睡颜祥宁的像天使。贺轩低头望着她,手指勾玩着她细柔的发丝,睡意全无。
最近除了繁重的公事外,占据他脑容量最多的,就是她了。
她跟着他多久了?
三年?四年?还是更久?
第三章
四年前
处在一干前辈级、上司级的同事堆里,又是在尾牙这种热闹场合,在这一刻,沈希妍真的希望自己没被选来参加总公司的年度聚餐。
早知道会遇上这种情况,她宁愿装病也不要来。
“不行,我真的不会喝酒。”她不断推拒。
“放心,就算再不会喝酒的人,喝一杯这么淡的葡萄酒,也不会醉。”出勤部的经理立刻劝说。
结果,她还是被灌了一小杯红酒,然后,她下一个动作是直扑女化妆室。
她没有醉,可是头很昏,也很想吐,可是刚刚在洗手台那里怎么都吐不出来,她只好出来外面补妆的沙发椅上坐着。
根据过去一个惨痛经验,让她知道自己不能喝酒,结果现在她还是逃不掉。现在,她最好快点离开这里,回家休息,否则回去座位,难保不会再被灌酒。
主意一定,她勉强撑着自己往外走。
攀着墙壁,她打开女化妆问的门,才走到走道,脑子突然一阵晕眩,腹部的翻搅再也忍不住,她连忙转身想冲回洗手问,却来不及了!
恶!
又苦又酸的液体涌出唇外,她双眸因为难受而挤出泪水。
将那阵作怪的酸水吐出之后,她脑海里的晕眩感也褪了一些,这才发现,她双手抓着的不是墙壁,而是……一双手臂!
贺轩有点傻眼的看着眼前的状况。
他不过是想找个地方别被下属缠住,这算是什么天大的错吗?怎么会受到这种待遇?
他的西装被吐脏一边,而她双手紧抓着他,一副不打算让他跑掉的模样;假如这个倒楣的主角不是他,他一定会当场笑出来。
“你还好吗?”突发状况显然让两人都呆了一下,他先开口问。
“还……还好。”她回的话有气无力,根本一点都不好。
可是,她吐了人家一身。
意识到这件事,她连忙改扶着墙站立,从手掌里握的小面纸包抽出面纸,想帮他擦掉。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她头低低的根本不敢抬起来,只顾着想把他身上沾的秽物给擦干。
“算了。”他阻止她的动作,直接将外套脱了下来。
“呃,你是我们公司的同事吗?外套……我帮你送洗,再还给你好吗?”她撑着意识勉强说道。
虽然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是赶快回家,可是她弄脏了别人的外套,不能就这么走,她得弥补才行。
贺轩看着眼前这个穿着长裙,脸始终不敢抬起来的“祸水”。
“说话的时候,眼睛不看着对方是很失礼的。”他突然说道。
“呃,对不起。”她迟疑了下,把脸抬了起来。
她的脸上有着不自然的红晕,秀气的眉头却皱得紧紧的,唇色过于苍白,看起来很糟。
“你喝醉了?”
“不,”她摇摇头,解释道:“我……是对酒过敏。我不能喝酒,偏偏推不掉;喝了酒,我头会昏、会想吐,再严重一点,会全身过敏。”她现在已经感觉到皮肤有点发痒了。
“你不认识我?”他突兀地又问。
她拾眼又看了他一下,困惑地摇摇头。
“不认识。”她应该认识他吗?
他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些。“你属于哪个单位?”
“空服员,属于欧航部第一组组员。”她身体摇晃了下,“我……我必须快点回家,你可以把西装给我,留下你的名字和单位名称,我把你的外套洗好了,再送还给你……”
“你怎么了?”他眼明手快的扶住她一边手肘,及时撑住她下滑的身体。
“我想回家休息。”她身子发软,全身开始难过,也很想睡。
“我送你回去。”他扶着她往外走。
“不、不用了。”虽然可能是同事,但他是个陌生的男人,她不敢冒险在这种时候信任陌生人。
“你怕我?”他可以在她眼里看见防范与戒备。
“我……对。”她点头承认。
“为什么?”
“你是陌生人哪!”这是常识吧。“我不认识你,让你送我回家……太危险。”她人是不舒服,但神志还挺清醒。
“我对你没有恶意。”虽然在交谈,但他扶着她走的脚步可没有停下来,转进安全门,他的手臂转扶到她腰上,稳着她下楼梯。
“可是坏人……也不会在脸上就写明他是坏人。”她低声咕哝,很想挣开他自己走,但是她没有力气了。
“你还清醒吗?”察觉到她的重量更栘到他身上,他连忙问。
“还、还清醒。”理智告诉她,不能在这时候睡着,但是她的身体很明显的不听话,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先告诉我,你家在哪里?”她身体已经虚软,他直接横抱起她,在贵宾专属电梯前按下楼键。
“XX路,八十八巷四十号七楼之三……”她呓语着,双眼完全闭上。
贺轩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睡着。
回想一下,他好像从来没有送过哪个女伴回家时,对方是昏睡的,然后他必须抱着她进门。
真的凡事都有第一次。
她说的住址其实不算太偏僻,但是他向来少在这一带活动,所以光是找她说的住址,就找了半小时。好不容易找到,他又在附近晃了半小时,最后总算找到一个停车位,这才能抱她下车。
她虽然高,但是体重却很轻,感受到双臂上承载的重量,他不禁皱起眉。
也许回头他该去看一下,他们公司征选空服员的标准,是不是太严苛了点儿;不然她怎么会这么瘦?
一打开她家的门,他直接将她抱进房里,放到床上。她双眸沉闭,脸上不自然的红潮仍然存在。
好了,把人给送到家了,他也该走了。
坐在床畔上看着她,他忽然又不急着走了。
一开始,他以为她是故意来撞他、吐到他身上,想藉机搭讪,毕竟对他来说,女人主动来搭讪这种事,只能算是家常便饭。但后来,看到她那么慌乱无措、眼里明显的难受神情,才知道她不是假装,而是真的不舒服。
欧航部第一组组员……
他沉思地开始回想不久之前看过的人员名单。
“唔!”床上人儿突然闷哼一声,他立刻回神。
她睁开眼,挣扎着想下床。
“怎么了?”他连忙扶着她。
“我……想吐!”
贺轩面色微变,抱起她立刻冲向她的小浴室,让她将肚子里翻搅的食物再度吐出来。
他手臂强壮的撑住她,而她一吐完,整个人只能虚弱地靠着他。
“还想吐吗?”他抽了几张面纸,擦拭着她的脸与嘴。
她摇摇头,拾眼看见是他。
“对不起,麻烦你了……”
“没关系。”让她以清水漱了口,他再度将她抱回房问里。
他的手很自然的轻拂开她散乱在脸上的发丝,上下相对的注视里,她看见他的眼,专注地望着她。他的专注,在她心里吹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她眨了眨眼,深吸口气。
“你会乘人之危吗?”吐过后,她也清醒了一点,认出自己的房间,心里又开始担忧了。
“如果我会,你怎么办?”
“呃……大叫?”这大概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反抗了。
贺轩轻笑出来。
“你还是把力气省起来,好好休息吧。”他揉了揉她的发,像在劝导一个小孩子。
她面色一赧。“对不起,你好心送我回来,我不该怀疑你。”
“你一个人住,警觉心高一点是应该的。”他并不介意,“闭上眼休息吧,明天早上起来,还有你受的。”
不管她是酒醉、还是对酒过敏,现在最好还是乖乖睡觉吧。
“那……你……”她讷讷地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送他回来,她该谢谢他,但是现在的她,实在没力气当一个好主人。
“不必担心我,你睡觉吧。”他温和地道。
“谢谢。”逸出一声谢,沉重的双眸再度阖上。
她祥静的睡容、均匀的呼息,说明了她已经熟睡,贺轩拉过被子盖到她身上,然后熄了大灯,留下床头一盏小灯,才走出去。
今天,就当他日行一善好了,而被她吐脏的西装,就当作报废,顺便换一件也是不错。
把她的钥匙留在桌上,将她家的门反锁,他就这么离开。
台中市美术馆附近,近两年开了一家充满中国风味的艺术回廊,四十坪大小的空间挑高设计,以楼中楼格式划分成两部分,楼下是艺术品的展示,由回旋梯踏上的二楼,却另辟成一家优雅的咖啡座。
日落时分,一楼的店里没有任何客人参观,而二楼靠窗的位置却坐了两名令人眼睛一亮的女子。
“就这样?没下文了?”
“嗯。”被面前的人以极端批判的眼神一反问,沈希妍惭愧地只差没立刻在地上挖个洞,然后把自己埋进去。
“笨。”面前的人以和自己古典美女形象完全不搭的语气,重重地嗤叹一声。
“啊?”沈希妍眨了眨眼。
“呆。”她又骂了句。
“我?”沈希妍这回表情更加无辜迷惑。
“迟钝。”这是总结。
“哪有?!”她为自己抗辩。
“哪没有?那么奸的男人你居然放他走,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枉费人家送你回家、照顾醉酒的你,而你居然只顾着睡觉?!”真的是没药救了。
沈希妍被批评的脸一红。
“我……我只是想谢谢他,才没有你说的……那种心思。”
“没有?!”她大惊小怪地叫。“你不是说他很帅吗?又帅、又温柔、又风度翩翩,这种男人你不要,那你还想要什么样的男人?”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独特的丹凤眼看着沈希妍,“你不欣赏他、不想认识他?”
“不是,但——我真的只是想谢谢他。”她澄清地道。
“完了!”她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面对这么优的男人,我们的沈大美女,居然只想谢谢人家,难不成……从学生时期开始就让男同学们追着跑的沈校花,居然不爱男人?”
“方、舞、月!”沈希妍涨红了脸。
“有。”她很乖的立刻回答,无辜又老实的神情让人怎么都气不起来。
“我是说真的,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笑我了?!”沈希妍彻底被打败了。
为什么长得活似从仕女图里走出来的中国古代美女,个性却这么搞怪,一点都没有古代人的含蓄呢?
她们从高中时代认识,就是好朋友。希妍是个孤儿,学费、生活费一切靠自己;舞月的家世虽然不错,但她也从高中时代开始半工半读,原因是她要训练自己独立。
基本上,这两个女人一起出现,绝对是会让人眼睛一亮的画面。沈希妍是典型的现代美人,鹅蛋形脸上的五官白皙清秀,身形修长纤细,又大又亮的双眸流转间楚楚动人;而方舞月生就一副瓜子脸、丹凤眼,气质很古典,个子娇小纤弱,除却那一身颓废的牛仔装扮,活脱脱就像个古代美女。
“好吧。”面对好朋友的求饶,方舞月总算善心大发。
沈希妍还以为自己终于逃过一劫,谁知道她下一个问题又蹦出来:“妍,你对前天晚上送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