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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副对这个任性的金发少年的身份并不了解,只知白瑞大使对他很是恭敬。大概是 某个有权有势家族中出来见世面的富贵少爷吧。大副可不想听任性少爷的话,让他这个 贵族跑进货舱的平民之中,不能不小心其中对贵族怀有仇恨的平民,出了事,他可担不 起责任。还有贵族天生喜欢欺凌比自己阶层低的人,这种情景他也很不乐于见到。
“不行。”大副用不容反驳的语气回答道。在这种灾难性的场合中,工作人员坚定 的声音不但可以打消乘客的妄想,而且有安抚慌乱的情绪的作用:“水手舱虽不如平舱 舒适,但至少床位和洗涮的地方很齐全。”
“别让我再说第二遍。”冷冷的声音透过风声雨声雷声清晰的传到大副的耳中,“ 告诉我货舱入口在哪里。”
大副不由自主地回过头来看向路伯纳,他发誓在少年润湿的贴着额的金发之下深蓝 色的眼睛中,见到了一闪而逝的杀意。
同那些为寻求刺激和奇特癖好的有虐待性的贵族少年疯狂而丑恶的眼神不同,这个 金发少年的眼睛冷静而无情,大副毫不怀疑他为了知道答案可以不择手段,包括杀人。
大副当然不会因为这个小问题而离开这个美好的世界。他毫无异议地带着少年公爵 和已冻得哆嗦的贴身小厮,穿过中央的桅帆处,到达后甲板。
大副掀开入口处的木板盖子,首先由楼梯下去,预料中的腐臭之气并未迎面而来, 空气中虽还有不洁之气,但至少在平常人都可忍受的范围之内。
听到响声,下方发出声音:“是谁?”
“我是飞天女神号的德勒大副。”德勒高声回答,“平舱内有两个人要到这里避一 避风雨。”
舱内沉默了一下,然后如少年般又如少女般柔和的嗓音响起:“请进来罢,我们这 里还有些空位。”
“李宇!”听到那独特而优美的声音,空蔼蔼的心仿佛又满盈了,路伯纳的神情变 得急切而柔和,“是我啊,路伯纳。”
路伯纳快速穿过窄小的走廊,到达用木板围起的大通铺房间。
房间内露出微昏的光芒,那是老旧油灯的作用。木板地上整整齐齐的摆了十几张草 席,席外摆着各式各样的鞋子。除了一人蒙头而睡外,其余的都很规矩地盘膝坐着。
十几个人的行李也全都整齐地摆在靠墙处,随路伯纳身后而来的德勒大副一脸惊异 的看着这一切。从第一天开航时就杂乱肮脏的地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干净了。
他看了看飞天女神号“三等舱”的乘客,原本脏乱而病恹恹的脸上全是无望和麻木 ,如今变得干净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却浮出润华的光芒来,眼睛也变得有神和充满希望 。
这里发生了什么改变吗?
而少年公爵只见了李宇的脸就一瞬间安心下来,他转过头道:“德勒,你回去做自 己的工作吧。谢谢你。”
德勒挑了挑眉,对这个金发少年又有些许好奇。德克罗克的贵族们从不向比自己地 位低的人表达谢意哩。
德勒回身再回到甲板上,把木板细心扣好,回去覆命。
德勒走后,有人友好的站起身来道:“到这里挤一挤吧。”原本直向李宇而去的脚 顿了一顿,看了看向他示好的是个黑发的中年人,一口德克罗克乡下口音:“不过要脱 鞋才行。”“路伯纳脱下鞋,脚踏在席上,可看出草席全是最近才洗涮过,虽变形严重 但很干净。而湿湿的脚印印在席上后,路伯纳才忆起自己全身淋湿了。
“呀。”原先邀请路伯纳的中年男子道,“外面雨下得这么大了,快把湿衣服换下 ,容易感冒埃”一阵忙乱之后,有个操德克罗克北方城市口音的瘦弱男子道:“哪,我 这里有干净的衣服,你换上吧。”
“咦,那不是压箱底的衣服,留着到幽兰平津时才换上的吗?”戏谑的声音传来, 闻着笑成一团。
“你们都没有路伯纳高埃”充满磁性感、无法分辨出男女的甜美的声音传来,“亚 宁,把你的衣服拿给路伯纳试试看。”
听到这个声音,舱里的人静了静,而后又活络起来:“呀,忘了呢,我们真不该抢 先表示关心呢。”
“不知道德克罗克人穿幽兰国服装是什么样子。”
“反正比你这秃头挺肚的男人穿着好看,人家少年仔长的白白净净、高高挑挑的, 不论穿什么都英俊啦。”
在窄窄的走廊中,由尤利安帮忙,金发少年先穿里衣,再穿外衫,扣盘扣和系带子 之类的让从未穿过异国服饰的路伯纳急出一身大汗,虽还有些不整齐,但整体看起来还 很有模有样。
尤利安也换了李亚宁的衣服,却松松垮垮的像套了个大麻袋。
再次回到简易舱房,原本笑闹的众人目光又集中在少年公爵身上,大概第一次逼近 看清这绝美尊贵的容颜,众人都惊呆了。
被擦干的长发服贴的披散在脑后,闪耀着金子般的光泽。幽兰国的异族服饰更衬出 路伯纳修长健美的身材,红色衣料使公爵的脸白皙如玉。即使在昏暗的油灯下,也可看 出干净爽洁的路伯纳不是凡人之辈。
“呀,乖乖,我活了几十年从未看过这样好看的人呢。”不知谁张口就说了句乡村 哩语,把凝住的气氛缓和开来。
旁侧的人不由自主地移开身子,这次路伯纳毫不客气地拨开李亚宁,毫无阻碍的插 坐在李宇身边。
尤利安想跟着去,却没那么幸运的被一个小女孩扯住衣袍。拉扯了几下后,终不敌 小女孩灰色大眼的恳求之色,坐下来当了小女孩的睡床兼抱枕。
“路少爷哪里人家,不知娶妻了没?”众人现在显然对路伯纳的容貌起了极大的兴 趣,人生大事之一的婚姻当即被提了出来。
“还未有呢。”路伯纳好脾气地回答。
“我想路少爷一定可以当之无愧的被称为德克罗克第一美男子,所以不用愁找不到 老婆埃”“笨蛋,你没听过第一美男子被那个叫什么恶魔公爵给占了吗?”
“恶魔公爵?”路伯纳面露疑问之色,突然看见贴身小厮在对面紧闭着唇紧张的样 子,当即想起在某处自己好像有个称号,恍然大悟般地点头道,“啊,对,是的,没错 。”
“即被称为”恶魔“怎么可能会是美男子,一定是青面獠牙了,传言十有八九都不 真实。”
“因为那个公爵是吸血鬼公爵啊,所以可以永远保持少年俊美的模样,提起他,小 孩都会吓得哇哇大哭哩。”
“吸血算什么啊,他在月圆之夜还会变身哩,有人看到他晚上满嘴血肉的样子埃”
“呀呀呀,不会是吃人吧。”
从美男子谈到充满异能的吃人公爵,大家又兴致勃勃的回到原点,还是中年男子对 路伯纳道:“不要担心,你一定是最好看的,我们都可以做证。”
同满脸铁青的贴身小厮不同,路伯纳面对面被人这样谈论只感到稀奇,并不生气。
“说起恶魔公爵,前不久的镇压运动震惊全国呀。”
“我也听说过哩,这次镇压的对象是一些贵族呢,据说那些贵族联合起来想除掉恶 魔公爵却反被铲除,狗咬狗真大快人心。”
贴身小厮越听越恼,忍不住叫:“喂,你们……”“尤利安。”主子的声音响起, “小声点,别把小孩子吵醒了。”嗓音不大,警告意味却很浓。尤利安低下头,拍了拍 熟睡的小女孩胖嘟嘟的脸颊,不再说话。
“那个公爵在你们印象中那么差吗?”金发少年问道。
他从未听过这样的评语,即使偶尔听到也从未在意过。
沉默了一会儿,德克罗克的一位农夫道:“不……不知道呢,不过据闻只有巴布罗 比省没有进行收地运动,他们那里的农夫可以永远呆在家乡耕作,不用像我一样背景离 乡,听说幽兰国也有些乱了,但应比德克罗克好太多了吧。”
“对埃”有着北方口音的手工业者道,“而且只有那里没实行人头税,全国大概也 只有巴布罗比不会出现因交不起税而家破人亡的状况。”
“公爵还修改了河道,把淡水引入巴布罗比郡呢。”
“咦,那不是因为用船运送外省的少女更为便捷,他可以快些喝到新鲜的血液吗? ”
血淋淋的现实打断了各位德克罗克下层平民的谈话,沉默了半响,不知谁叹道:“ 要是那个爵爷不吃人就好了……我的一个朋友到巴布罗郡讨生活,希望他的女儿没有事 。”
众人心有同感地连连点头。
老旧的油灯随船的颠簸而左右摇摆,忽明忽暗,静呆在房间的一角,听着德克罗克 人用家乡的语言激烈的谈话,如幼时突然从床上惊醒,睁开眼就看到母亲在油灯下缝补 衣服时那种久违了的温馨和安心。
而且李宇就呆在伸手可及的身边,想到这里,少年公爵心中更有无以名状的快乐。
“路伯纳,会不会感到不舒服。”甜美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吐出,路伯纳心一跳,半 边身子有些麻麻的道:“不,不会。”
“你的舱房进水了呀?”
“我出来的时候只有些微的浸水。”
“那些书都妥善安置了吧。”李宇所关心的大概只有这一项。
“书?”少年公爵呆了一呆,他脑子里只记得李宇。
啊,那些书,他费尽心思收集的珍藏版,其中有一位将军的行军手稿,还有一套百 年前的手抄本,全国估计只剩三套。他从床上起来时,光担心着李宇,却完完全全忘了 那些以前连睡觉都会枕在头下不愿离开的宝贝书。
看着李宇关切的双眼,少年公爵扯扯面皮假笑了一下:“啊,我放的很安全,书不 会淋湿的。”而他现在只有祈求好运了。木箱内丝绸绒布衬里有阻水作用。
突然一阵极强烈的撞击传来,老旧油灯跌落在地,虽未破裂,灯却灭了。一刹那陷 入黑暗之中,原本谈话中的德克罗克人全都“呀”的叫了一声,尤利安怀里的小女孩被 惊醒,不知所以地哭闹起来。慌乱的情绪渐渐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撞……撞上什么了吗?”
“不会……船该不会撞破吧。”
种种可怕的情景在各人的头脑中描绘着,有人几乎要奔出甲板,想跳海逃命了。
这时少年特有的磁性轻柔的声音传来:“不要慌,我们先静呆一会,如出了事,船 上船员会来告诉我们的。”
标准的德克罗克国语,让原本慌乱的人心情逐渐安定下来。
“对呀,”少年般少女般甜美的嗓音接住说,“我先把灯点……”站立起的少女还 没把话说完,又一阵强烈的颠簸,少女站立不稳地跌下来,少年公爵想也不想一把抱祝 啊,软……软绵绵的,好像没有骨头似的,女孩子的身子都这么软吗?少年昏头昏脑地 想。少女的手扶在少年肩上,想要借力起身,灼热的触感由少女的手透过薄薄的衣衫传 到细致敏感的皮肤上,一瞬间,那种灼热传遍了少年的身子。
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少年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有种他不熟悉的欲望从身体内升起, 他无意识地把少女拥得更紧。
“怎么了?”少女只觉少年吐出的气息灼热,身体微颤而有异常的高温,“刚才受 寒而发烧了吗?”
少女温和而诱人的体息充斥少年的鼻间,少年意乱神迷而无法回话。
一道昏暗的光从房屋中心散开,从背影看,是李亚宁拾起油灯而重新点亮的。被光 线稍微拉开神志的少年忽听上面传来急促的敲击声。
“我上去看看。”不知什么时候,李宇从金发少年的臂弯中挣脱出来。
“李姑娘,那我们……”德克罗克人焦急地看着李宇道。
“不要慌。”李宇笑了笑,给人以奇异的安心之感,“我们还呆在船上不是吗?”
“大家先把草席卷起来,没有事的话,我们还要靠它睡觉。”一句话把所有人紧张 的心情松去大半。
“首先穿上鞋子,然后把贵重的东西带在身上,如果各位装日用品的木箱有浮力的 话,也可把里面的东西倒掉,抱住以防万一。如果没有也不要紧,我们有整条船的木头 可以用。”
“还有,谁会游泳。”
有几个德克罗克人道:“我……我们会,以前曾在国内当过渔夫。”
“很好。”李宇赞赏地笑了笑,“不会游泳的和会游泳的交叉站在一起,彼此好有 个照应。来,小女孩,站到最前面,让父亲抱住,不要怕,我们一起去探险呢。”
“剩下的事情交给亚宁,他是极为可靠的人。”
李宇朝窄小的走廊走去道:“如果有问题,我会以信号传递,亚宁就会帮助你们走 出舱房,一定要听从他的安排。”
这时一个人扯住李宇的手臂道:“我跟你去。”
不用回头也知那个人是谁。“好!”李宇点点头道:“注意安全埃”“嗯。”少年 紧跟其后轻轻应了声。
尤利安想快步跟上,却被一只手掌扯住他的后颈,“喂,你干什么。”贴身小厮挣 扎着道,“放开我……”“”别去,留下来帮助我。“温和的男声让尤利安挣扎的身体 放松下来。”要……要我帮忙做什么?“尤利安有些结巴地问。身体热热的,脸红红的 。
“拿油灯。”李亚宁把尤利安放下,把老旧的油灯塞到他手中。
推开封顶的木板,豪雨毫不留情地砸下来,金发少年原本擦干的头发又倾刻间全湿 了,他快速地把李宇拉上来,然后盖好木板。防止雨流向舱底。
“路……路少爷,你终于出来了。”原本花白而时髦的发型,贴身燕尾礼服,及优 雅举止的白瑞大使,此时只有用“落汤鸡”这一词来形容他。“那些贱民在下面没为难 你吧,路少爷。”
从开船时就晕船,如今瘦了一圈的可怜大使在雨幕中睁大著有着黑眼圈的双眼道: “这艘船刚才被大鱼撞了一下,在船舷处撞了一个大洞,少爷,你还是和我们呆在一起 吧,这里随时都有危险埃”原本风度翩翩的白瑞大使此时狼狈地站在风雨中,小心着下 一个风浪的打来。
“只被鱼撞了一下,真幸运。”李宇喃喃道。
“幸运?”耳尖的白瑞大使的神情如惊弓之鸟,“船上破了一个洞,一个大洞!这 船会沉没,我们会淹死埃”“至少没触礁或撞上岩石不是吗?对了,德勒大副可以让我 们看看被撞破的地方吗?”李宇的眼绕过德克罗克大使看着一直默不作声面无表情的飞 天女神号上的大副。
德勒点点头。白瑞大使却扯住路伯纳:“路少爷,你不要去啊,你如果出了事,我 该怎么办。”
“和我一起死埃”金发少年冷酷地甩开德克罗克大使。由德勒领头,三个人随着船 的颠簸艰难地移向出事地点。
身后传来白瑞大使欲哭无泪的哀叫:“等……等一下啊,别把我丢在这里……”
“我……我要回去睡觉。”全身淋得湿透的少女见了白瑞口中所说的大洞,在船舷 上被撞破的脸盆大的洞,已用四五块木板拼凑的钉好时,脑中只想到这一句话。
“全船只有这一处被撞破吧。”金发少年谨慎地问道。
“是的。”看到德克罗克大使的表现后,德勒大副决定对这个德克罗克的贵族少年 另眼相看,因此知无不言。
“安德船长呢。”
“在驾驶室中掌舵。”
“其他船员在哪里?”
“有两个留在驾驶室帮助船长,有四人在水手舱安抚贵族和商人,其余的到船的各 个地方检查是否受到损坏和修理一些微小的损伤。”
德克罗克的贵族少年点点头问道:“你认为回去睡觉是好主意吗?”
“如果不嫌船颠簸得太厉害的话。”德勒大副恭敬地回答,“醒过来时就可看得见 秦林港进港标志,三重灯的大灯塔山了。”
第四章
幽兰国。秦林港。
夜晚,穿过三重灯的大灯塔山,飞天女神号驶进秦林港。港边灯火通明,比飞天女 神号来得早的不知是哪一国的商船,正冒着细雨卸货。见到飞天女神号下来客人,原本 在遮雨处躲雨的车夫连忙拉着马车过来招揽生意,远处传来大声呼喝的声音。不知是不 是因为下雨的关系,秦林港港口感觉比天云港港口冷清许多。
脚踏到实地后,李宇终于安心地轻吐口气,对于在海中受风雨威胁两天两夜的最好 报酬,是接触不会摇摇晃晃的地面。
李亚宁随后下船,他背着大包裹,手提着两个大箱子,它们幸运的没成为浮板,可 得以继续装上衣物和日用品,为主人们服务。
“李宇。”早就下船的德克罗克贵族少年在细雨中站立了多时,他的行李已放到马 车上,而尤利安也很舍命的跟在少爷身后淋雨。
原本下了船就会如其他人一样说声再见就各奔东西的,但少年始终说不出那两个字 ,难……难道从此以后再无法相见了吗?
“从这里我们就不再同路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