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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平逃夫-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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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她可以安慰自己、说服自己接受纪斐然不安定的性格,但是母亲对她交往对象的关心,她还是得想办法去解决。
  纪斐然从来没提过任何关于承诺的事,也完全没有表达过想安定下来的只字词组,从他平时的言行,她很清楚束缚、限制之类的事物全被他视为畏途。
  所以她担心要是坦白说她妈妈想见他,他会不会想要逃避?说不定还会因此而疏远她……
  眼见就快到家了,她却连稍微的试探都还没有问,不禁有些懊恼。
  “怎么都不说话?还很不舒服吗?”纪斐然分神看了看旁座一语不发的她,关心问道。
  莫昭吟立即回神,扬起微笑。“没有,现在好多了。”
  “那就好。”他放心一笑。
  “到了,你好好休息,我再打电话给你。”抵达目的地,他怜惜的轻拍了两下她的脸颊,微笑告别。
  莫昭吟欲言又止,衡量该不该在这分别的最后时刻提出来。
  或许,她可以制造个让他不会觉得太刻意的“巧合”,让他和妈妈在自然的情况下见面,这样他就不会联想到什么特殊意义,以为她预备要绑住他了。
  对,就这么决定!择日不如撞日吧!
  “你……要不要上来坐坐?”她表现得依依不舍,提出邀请。今天回家得早,不舍是理所当然。
  “现在?”纪斐然微诧,直觉地问:“你妈不在吗?”
  “你不敢跟我妈碰面吗?”她注视着他,试探地问。
  “不是,没有什么不敢……”否认得太快,反而显得欲盖弥彰。“只是如果长辈在,就难免会觉得有些不自在。”他挠挠腮,微窘的解释。
  她瘪嘴横了他一眼。
  她没猜错,他果然会下意识的抗拒,幸好她没有直接说出原意。
  不过即使他的反应在意料之中,但听他亲口说出来,她还是觉得有些失望,这代表他依然没想过和她安定下来的问题。
  “我妈上晚班,没那么快回来,最快也要十点半。”原谅她为了母亲的要求不得不撒个小谎,毕竟每个母亲都会关心孩子交往对象是什么样的人,而母亲不过是想见个面认识一下罢了,所以她这是善意的谎言。
  事实上,虽然点心房晚班的下班时间是十点半,但两段班的最后下班时间是九点,所以这个月轮两段班的母亲差不多待会儿就会回家了,到时候碰上了面,她再向纪斐然解释是她搞错就行了!
  “这样啊……”他踌躇了下。
  “来嘛!”她软着嗓音,摇晃着他的手臂游说。
  纪斐然吃软不吃硬,最禁不起撒娇和眼泪的攻势,因此没再多加犹豫。
  “好吧,但只坐一下,十点多就走哦!”他最怕长辈的叨问了,再加上自知耐性不足,要是遇上昭吟的妈妈对他来个身家大调查,或者提到终身大事去,他可没把握能够好声好气的熬完全程,到时就尴尬了。
  成功!莫昭吟咧开甜甜的笑。
  第二章
  十分钟后,他们回到了家中,莫昭吟藉着要换家居服的理由,回房间打算偷偷打手机通知母亲,家有稀客。
  这可是交往一年多以来,纪斐然第一次来她家哩!
  她侧头夹着手机,一边迅速更衣,可彼端一直传来“无法接通”的讯息。
  大概是正骑车,所以没听到吧?她想。
  不能再把纪斐然晾在客厅,她放弃打手机,反正妈妈应该马上就会到家了。
  “要不要喝点什么?”走出房间,她扬声问着站在电视柜前,观赏摆饰品的男人。
  “不用。”纪斐然噙着笑容回头,身上那帅气的飞行夹克衬得他高大的体格更加英挺豪迈。“有些东西我买过都忘了,现在看到才记得。”他指着柜上饰品继续说道。
  “是啊,我都保存得很好,而且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呢!”她扬眉浅笑。
  瑞士的钟、日本的人形娃娃……他每次回来就会替她带几样纪念品,而她都集中在摆放电视的那面墙,经常看得见,经常念着他。
  “这是一定要的。”他走过来捏了捏她的鼻尖。“才不会枉费我扛着这么重的东西飘洋过海拿回来。”
  “嫌辛苦啊?”她嗔瞪他,眼底隐含笑意,抬高手学他捏他的鼻尖。“是你说……”
  话说到一半,电话铃声忽然响起,莫昭吟把话打住,转身步向茶几接听。
  “喂,请问找谁?”她嗓音轻快,脸上的笑容还没卸下。
  “这是许静玫的家吗?”彼端传来严肃的男性嗓音。
  这是找她妈妈的电话,可指名道姓的感觉真奇怪!莫昭吟觉得陌生,不禁敛起笑容,感到纳闷之余,也升起了些许防备。
  “是,你是哪一位要找?”
  “我这里是警察局,请问你是许静玫的家属吗?”
  警员平板无波的音调莫名产生一种威严,让想要怀疑是否为诈骗电话的莫昭吟,不由得怔怔的回应他的问题。
  “我是她女儿,有什么事吗?”她的防备更深,口气也更冷硬了。
  “许静玫在XX路口发生车祸,目前正在医院急救。”警员说明道。
  莫昭吟的心口蓦然揪紧,整个人像被雷击中那样愣住,脑袋有一瞬间是完全空白的,可下一秒,她反应过来,立刻拉下脸、皱紧眉头。
  现在诈骗电话太泛滥,坏心眼的人太猖獗,不能轻易就被骗了!
  “先生,你是诈骗集团吗?用这种理由很缺德哦!”她粉拳紧握,愤怒的向对方低吼。
  “怎么了?”不曾见过她发脾气的纪斐然察觉不对劲,不禁靠上前来关问。
  “这个人说我妈发生车祸在医院急救,一定是诈骗集团的,真是混蛋!”她气得眼眶发红,毫不避讳的拉开嗓门,刻意也让对方听见她的斥骂。
  “我来听。”纪斐然接过话筒,沉着应对。“有什么事跟我说。”
  “先生,我不是诈骗集团,我是警察。”警员沉声强调,或许现在接电话的这位男士会比较冷静理性。
  “好,警察先生,请你给我你的姓名和编号。”杞斐然要求查证。而莫昭吟也在同时奔进卧房拿出手机,并马上重拨妈妈的手机号码。
  警员实在哭笑不得,不知该赞许他们有危机意识是对的,还是该责怪他们误把警察当歹徒,甚至不相信他的重要通知。
  “我是编号……”他只好报上资料,以示证明,接着再次说明道:“许静玫女士刚刚发生了车祸,现在正在XX医院急救,情况不太乐观,你们来—趟医院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挂上了电话,纪斐然心情倒是有些沉重,毕竟对方资料都留了,也没有说出什么怪异的要求或联络方式,所以他判断应该是事实。
  “我妈的手机一直不通。”重拨几次依然和方才一样无法接通,她不由得有些慌了。“怎么样?刚刚那个人又讲了什么?”她急急追问。
  “就算是诈骗集团也不怕,我陪你一起去医院。”他安抚的拍拍她,暗忖这小女人待会儿可能要面临不小的冲击。
  “好,现在就去。”她不安极了,匆匆拿了件外套和皮包,刻不容缓的拉着纪斐然出发。
  妈妈骑车一点都不快,而且非常小心,还相当遵守交通规则,所以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第一次希望自己接到的是诈骗电话,她方才听到的都是可笑的谎言……
  可为什么,她的心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掌牢牢握住,郁闷沉重,浓浓的不安愈来愈扩大?
  当莫昭吟在纪斐然的陪同下抵达医院,向医护人员问到了的确有一名叫做许静玫的急救病患,而且已紧急送进开刀房救治,顿时她如跌冰窖,浑身沁寒,整个人恍惚失神。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茫然失措的喃念,觉得恐惧又无助。
  “别慌,镇定一点,我们先去问清楚情况。”纪斐然稳稳握住她的肩膀,给予她安定勇敢的力量。
  他们在医护人员的指引下找到了警察,经过了解,才知道肇事者酒后驾车,急速转弯时拦腰撞上了许静玫的机车,另外还有两名机车骑士也受到波及,但都只是较轻的伤,唯有许静玫因为撞击力道大,连车带人被撞飞,伤势特别严重。
  警员为了体恤受害者家属的心情,一同来到手术室外对他们进行—些基本资料的问话和记录。
  莫昭吟心如刀割,想像母亲承受巨大的痛楚,在手术室面临生死交关,与死神抵抗拔河,她不禁怯懦恐惧得连站都站不稳,说话时更不由自主的颤抖。
  好不容易警员走了,莫昭吟便陷入失魂落魄的沉默状态,眼泪开始不听使唤的掉个不停。
  “……说不定待会儿人就平安送出手术室了,你不要哭,接下来还要好好看顾你嫣嫣,所以你要坚强一点……”她不说话,但一旁的纪斐然仍不断的低声安慰她,大掌始终牵握着她冰凉的柔荑。
  莫昭吟死命盯着架设在手术室门口的电视机,萤幕里是患者名单,标示着准备中、手术中、恢愎中……等等进度,暗暗祈祷母亲平安度过这次劫难,并发愿母亲若能大难不死,她要为母亲长年茹素。
  一个小时在急切焦心的等待下变得加倍漫长,等候区的长椅,三三两两的坐着病患家属,气氛十分凝重,她的眼泪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心情反覆煎熬。
  终于,手术室的大门往两侧滑开,一名护士走了出来,莫昭吟的心霎时提上了喉头,才想上前询问,就听见护士开口扬声问——
  “这里有没有许静玫女士的家属?”
  恍如触动跳跃开关般,莫昭吟瞠大眼,倏地冲上前。“我就是、我就是。”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纪斐然也跟上前。
  “请进来,医生要跟你们说明。”护士冷冷的音调透过口罩传了出来。
  莫昭吟惴惴不安的跟进,而纪斐然关心的随行在侧,不忍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面以残酷现实。
  走进手术室之后,原来还有一处宽敞的护理站,再往里头望去,则还有好多间开刀房,医护人员来来往往的,弥漫着严肃紧绷的气氛。
  妈妈……她不知在哪一间!
  莫昭吟的心,好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紧揪着,跳得又快又用力,就连呼吸都觉得很不顺畅。
  护士将他们带到一名医生面前。“王医师,他们就是许静玫的家属。”得到医生的颔首示意后,便迳自去做其他事情。
  王医师拉下原先遮住半张脸的口罩,那面无表情的脸色,无须开口就令人心情紧绷。“许女士因为受到大力撞击,断掉的肋骨插进肺部,肝脏破裂,造成严重内出血……”
  听到这里,莫昭吟脸色已经彻底刷白,呆若木鸡,身形不自觉一晃,纪斐然连忙展臂揽住她的肩。
  “医生,拜托、拜托你,一定要救救我妈……”她的声音细如蚊蚋,抖得不像话。
  医生却摇了摇头。“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但她实在是失血过多,就在刚刚十一点四十七分急救无效,宣告不治。”
  纪斐然眉心拧紧,感觉臂弯里的重量顿时增加数倍,莫昭吟已然浑身瘫软,要不是他事先支撑着,她可能已经软倒在地。
  她没有大哭大嚷,仅是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空洞眼眸,神情茫然震愕,却让人感受到她深切的哀伤。
  “昭吟!”纪斐然忧心低唤,手里的力道紧了紧。
  “请节哀。”王医师轻叹。“待会儿会有人协助你们办理后续事宜。”颔首后步离。
  所有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稍早她才和男友快乐相聚,期待母亲返家与男友见面,可没想到却在这一夜之间与母亲天人永隔。
  莫昭吟承受太大的冲击,像是吓傻了,失魂落魄的不发一语。
  纪斐然几乎是半扶半抱的带着她离开手术室,并一肩承担下所有繁琐的后事,义不容辞的为心上人儿尽力。
  失去至亲所承受的是穿心刺骨的痛,多数人的—般反应是哀恸哭泣,可莫昭吟却反常的一滴眼泪都没有掉,沉默得教人担心。
  而且她们母女向来相依为命,亲戚不多也很少往来,现在母亲一走,家里只剩她一人独居,在心情如此纷乱又伤痛的现在,纪斐然实在无法放心,因此在她家留宿,就怕她受不了这个打击而做出什么傻事。
  幸好,许静玫过世第七天,莫昭吟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反应,否则他真烦恼她哪天会突然想不开去寻短见。
  这些天,莫昭吟都睡在母亲的房间里,他则睡在莫昭吟的房间。这天深夜,他自房里步出,打算到厨房去喝杯水,隐约听见莫昭吟睡的房里传出声音,不禁走进察看。
  “妈,你要去哪里?不要……你不要走……别丢下我一个人,妈……”带着浓重鼻音的呓语伴随着啜泣,间歇的自大床上那睡不安眠的人儿口中逸出。
  纪斐然皱起眉,捻亮夜灯,室内黄晕乍现,他来到床畔落坐,瞧见莫昭吟那削尖的脸颊上满布的泪痕,紧闭的眼帘不断淌出滂沱的泪水,倾泄着心头的悲楚与哀凄。
  悄然喟叹,他怜惜的凝视着她,伸手拭去蜿蜒的眼泪。
  那悲伤哀痛的眼泪,灼烫了他的手:那无助凄凉的呼唤,撕扯着他的心。
  从她的呓语中,他判断得出她梦到了什么,他并不急着扰醒她,只是牢牢的握着她的手,静静的陪伴着她,轻轻的拭干她的眼泪,让她好好的释放一会儿。
  这是她七天以来第一次落泪,虽然泪水泛滥,但他却觉得放心许多,毕竟之前失魂落魄的沉默明显是种压抑或反常,泪水能够释出悲伤的重量,唯有发泄出来,才能减轻郁积在心头的悲恸。
  “哭吧,我就在身边陪着你……”眸底浮现连自己也陌生的温柔,对她的感觉在这无常世事中莫名发酵,变得不再只是单纯的喜欢,甚至还酝酿着更深浓的情感。
  短短几日,她形容憔悴,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让他心疼不已,想要付出安慰与关心,她却沉默以对。
  他帮她向工作的卫浴公司请了半个月的假,自己也排开了所有事务,全心全意的陪伴着她,帮她处理丧葬事宜。
  但是,他可以为她扛下所有事,却没办法分担她心里的忧伤,除非她自己愿意走出来、愿意倾吐发泄,否则没有人能帮得了她!
  现在好了,能够哭出来是件好事……不过,通常的发泄可以,要是沉浸在哀伤梦境中太久,不知会不会造成反效果?尤其,那低声的啜泣已成了嚎啕大哭。
  “昭吟!昭吟快醒醒!”温暖大掌覆住她单薄的肩头,轻轻的晃动,轻轻的叫唤。
  莫昭吟缓缓醒来,睁开了红肿的双眼,一时分不清身在何时何地,却已先对上了一双蕴含了忧虑的温柔眸子。
  冷夜深沉,前所未有的孤寂感涌了上来,她的眼泪仍不由自主的淌流,茫然的望着眼前的男人,随着聚焦能力的恢复,漂浮惶恐的心也才渐渐的找到了依靠,不至于被淹没。
  “斐然……”她嗄哑低唤,撑坐起身。
  “作了什么梦?哭得眼睛都肿了?”他明知故问,为的是想和她多聊聊心底话,以免她又将泉涌般的伤感抑塞在心头。
  “我梦到我妈了,她说她要去很远的地方,不能再陪着我了,她要我好好照顾自己,她才能走得安心……”泪水肆意奔流,她揪住他的手,哽咽说道。
  “今天是民俗中所说的头七,你妈妈一定是知道你过度伤心,才会特地来叮咛你,要你别让她挂念,她才能好好的走。”他同时给予安抚与鼓励。
  “不要!”她瞠大眼,忽然激动起来。“我不要妈妈走!我如果让她挂念着,她就不会离开我了!”
  “你不能这么想,我听老一辈的人说,人过世后若魂魄因挂念而滞留人间,是要吃苦受罪的,你忍心让你妈妈无法安息吗?”他动之以情,努力的要改变她偏激的想法,就怕她一旦植入了折磨自己可以挽留母亲的错误观念,就会一直沉溺在悲伤的漩涡里,不可自拔。
  果然,听他这样讲,莫昭吟又不舍的捂面涕零。
  她不想妈妈离开,又不想妈妈因为留恋徘徊而受到任何苦难折磨……她矛盾又为难,两种抉择都像利刃般凌迟着她的心。
  她单薄的肩膀、无助的模样以及压抑的哭泣,处处牵动了纪斐然的每一根心弦。
  这样为一个女人强烈心疼是前所未有的感觉,胸臆间涨满了一股浓浓的保护欲,提醒着要好好呵护照顾她,不能再让她惶然无依。
  “你有多伤心,她都是知道的,所以你要放手、要想开,她才能解脱,心无挂碍的去另一个世界。”纪斐然继续劝慰,将她轻轻拥进自己的怀里,提供肩膀让她依靠。
  莫昭吟沉默不语,片刻,他感到整片衣襟都被泪水给染湿,渐渐的,她从低声啜泣到痛哭失声,愈哭愈厉害,像是要把心底最深处的哀伤给释放出来。
  “尽情的哭吧,哭完了,就要坚强起来,勇敢面对现实。”他心疼的吻着她的发旋和额,像诱哄孩子般,一下下轻轻的拍抚她的背脊。
  “妈妈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走了,就只剩下我孤孤单单一个人了……我再也听不到她、看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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