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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的服务也太周到了吧?
他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近床边,盯着那熟睡的女人,大约二十岁出头,穿着紫色连身小洋装,闻起来除了香水味还有酒味,希望她没嗑药才好,他可不想惹上麻烦。
每次来台北的业务办公室开会,他总是选择这家饭店,因为顶楼有会员俱乐部,比较有隐私,身为『擎宇集团』的第三代继承人,他的一举一动都容易引起骚动,家族长辈们尤其注重颜面,对他规范甚多,要不是他高中就出国念书,恐怕青春年华都得虚度。
原本他习惯住名人套房,这次因为客满,只好选择次等的精致套房,没想到就刚好碰到『闯空门』的,现在该怎么办?又要叫roomservice?找人来把她搬走?
铃铃——这时手机铃声传来,他接起来一听是父亲打来的,交代一些公务上的事情。
原本周世轩只是董事长特助,三个月前接任了总经理的位子,才二十八岁的年纪,当然引来外界的注目,还被媒体封为豪门贵公子,公司上下都拿了放大镜对他观察,全家人也相当关注他的表现,尤其是身为董事长的父亲,几乎天天对他传授心法和秘笈,唯恐他被人说是扶不起的阿斗。
谈完公事,周信宇不忘对儿子交代。“你现在的地位不一样了,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都要三思,千万别冲动行事,你爷爷奶奶可受不了第二次打击。”
周信宇跟妻子生了一男一女,女儿已经管不住了,竟然跟一个俄国人私奔,还跑去南美开农场!儿子绝对要守住阵脚,一定得找位名门淑女,好好地传承周家的血脉。
“知道了。”对于这套说词,周世轩早就听到滚瓜烂熟,他们家除了钱多就是规矩多,而今妹妹远走高飞,只剩下他撑住场面,说什么都不能出差错。
等父子俩讲完了电话,他看床上的女人依然熟睡,怎么吵也吵不醒,难道是吃了安眠药不成?
他坐到沙发上,开始享用有点晚的晚餐,顺便观察这位不速之客。仔细一瞧,她长得挺好看的,皮肤白晰、长发黑亮、身材苗条,还有一种优雅的气质,会不会是哪一家的大小姐?
说到大小姐,他就想到家人替他安排的几次相亲,那些名门闺秀实在太无聊了,进退应对都像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连化妆打扮也是同一个调调,让他提不起丝毫的兴趣,幸好他在美国交过两任女友,而且都是自由恋爱,要不然怎么能甘心回来?
日子过得真快,他回台湾工作快五年了,不是没想过要定下来,其实可挑选的物件也不少,但自己喜欢的女人哪有那么容易找到,难道会从天而降?吃过晚餐,放下刀叉,他朝床上的女子呼喊。“喂!你也睡得太自然了吧?那是我的床,快起来!”
女子仍然没有反应,只有身体微微地起伏,证明她还在呼吸、还活着。看她睡得那样香甜,他忽然觉得挺有趣的,就当作一场游戏一场梦也好,最近工作压力不是普通的大,她的出现或许会是件乐事。
他脱去浴袍,拿了文件就坐到床上研究,如此寂寥长夜,能有个赏心悦目的女人相伴,其实是一种幸运,她在睡梦中也无妨,他会好好享受这份安详的美。
黑夜已逝,明亮的阳光洒进室内,柯竹安在头痛中醒来,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逐渐看清眼前的景象,奇怪,怎么会这么整齐干净?昨晚不是玩闹得很厉害吗?人都跑去哪里了?难道已经回家了?
“早安。”
来自背后的声音让她全身紧绷,那竟然是男人的声音!明明就是纯女性的Party,怎么会有男人?是服务生吗?还是朋友的恶作剧?
僵硬的她缓缓转过头,看到右后方躺着一个男人,上身赤裸,头发微乱,唇边含笑,仿佛对此一点都不讶异,两个陌生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就像在餐厅共桌吃饭那么平常。
她的脑袋瞬间当机,呆了半晌才结巴地开口。“你、你是谁?”
“我才要问你是谁?”周世轩心情极好,这女人有一双柔和的大眼,声音软软细细的,他喜欢。
“这……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们开Party的房间呢?”她缓缓坐起身,东张西望的却找不到同学们,低头一看,幸好她身上的衣着仍然完整,应该没发生什么酒后乱性的情节吧?
“你应该是走错房间了,就在这里睡了一晚,我叫你也叫不醒。”她的疑问让他迅速做出结论。
“真的?这是你的房间?”天啊!她好丢脸、好迷糊,居然占据人家的床,还一觉到天亮!
“我有房门磁卡,还有消费账单,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饭店柜台查询。”他从床边茶几拿起磁卡,证明自己的『合法性』。
残酷的事实就摆在眼前,柯竹安简直想钻进被单里,她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以往师长们对她的评语都是成熟稳重、认真细心,现在却是一整个白痴到极点!
“对不起!我马上离开。”她迅速爬下床、穿上鞋,忽然又停下动作,转回视线问。“请问……我的鞋子是你帮我脱的吗?”
“就只有鞋子,请放心。”佳人在旁,他想脱的当然不只鞋子,但毕竟萍水相逢,还是等熟一点再说。
“不好意思,都是我太糊涂了,喝了几杯香槟就失去方向感。”她向他鞠躬致歉,同时也在心中感谢,幸好没碰到色狼,这位先生显然是位绅士。
“没关系,你并没有打扰到我。”相反的,他把她当成天上掉下来的礼物,越看越可爱。
他也下了床,只穿着黑色睡裤,露出结实的上半身,现在她才把他看得仔细些,发现他有一张性格的脸庞,以及一副高大的身材,笑起来的样子酷酷的,可惜是在这种情况下认识,她只想赶快溜之大吉!
“对不起,我先走了。”
她即将打开房门,他却上前制止,挑起眉头说:“等一下,你睡了我的床,应该付点房资吧?”
“呃……要多少钱?”这种套房住一晚就是万元起跳,她付得起吗?说不定比她一个月的房租还贵!若不是好友的热情邀约,她不可能来这种高级饭店,青年旅馆或民宿才是她的选择。
“很简单,这样就行了。”他俯身上前,轻轻吻了她的唇一下,迅速得像没发生过,但又真的发生了,她来不及反应,他已退开去,留下淡淡的温度和气息。
“你、我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她伸手抚摸自己的嘴,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做。
“我可没这么说过。”他忍了一整晚已经仁至义尽,才轻轻一吻算是很克制了,正如同他所想象的,她的红唇柔嫩而芬芳,或许昨晚他不该那么守礼。
柯竹安听了心头一酸,是她自己迷糊在先,被人吃豆腐也无话可说,她只好咬住下唇、忍住委屈,他一定以为她是自动送上门的女人,她又何必多做解释,反正……反正他们不会再见面的。
“你叫什么名字?我送你回家。”瞧她深受打击又故作坚强的模样,他忽然后悔了,他不该孟浪行事,他们的缘分应该继续下去,而不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她摇摇头,打开门飞快离去,周世轩站在原地目送,倒也不急着追上,因为他握有她的『把柄』,他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匆匆跑到走廊上,柯竹安仍想不起好友的房号,正在心慌意乱时,刚好有扇门打开,及时解救了她。
只见杨倩雯睁大眼问:“竹安,你跑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先回家了。”昨晚大家玩得太疯,半夜两点多才睡,十几个好姐妹也没清点人数,直到早上她才发觉柯竹安不见了。
“我……我只是出去打个电话,我该走了。”柯竹安说不出自己的遭遇,那真是蠢到了极点。
“来,你的皮包别忘了。”杨倩雯送走一班好友之后,发现还有这个皮包。
“嗯,谢谢。”
“晚上也别忘了来参加我的婚礼。”杨倩雯提醒好友,重头戏不是告别单身Party,而是正式的婚宴啊!
“那当然。”
就这样,柯竹安离开了饭店,外头阳光有如金网,网住了每个过路行人,她头痛得要命,没办法等公车或搭捷运,叫了台计程车直奔回家,在身心状况都如此糟糕的时候,小小奢侈一下是必要的。
本以为这是场灾难就此结束,谁知道这只是故事的第一章……
第二章
当天下午,房东太太带来两名工人,柯竹安强忍着头痛招呼他们。大学毕业后她就独立生活,在台湾和日本都有跟房东打交道的经验,并不觉得怕生,反正在这十坪大的房子里,只有基本的生活用品,没有违禁品也没有男人,用不着遮掩什么。
“柯小姐,昨天晚上你是不是熬夜了?”房东太太看她脸色有些憔悴,不免多问几句。
“我没熬夜,只是有点头痛。”柯竹安没说谎,她确实很早就睡了,只不过睡错了床。
“年轻人不要太逞强,早睡早起身体好。”
“谢谢,我知道。”装修的声音让她头痛更甚,唉,这两天真是运气不佳。
一个小时后,新的热水器总算安装好了,房东太太和工人也离去了,柯竹安这才落得清静,却又得面对另一种烦恼,晚上不知道该穿什么出席婚宴?精神不佳的情况下,还是先洗个澡吧。
放好温水加点盐,就是她的省钱泡澡秘方,躺在浴缸里歇息,只希望头痛能好转。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想到那个轻薄的男人,还有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她又不是没接吻过,有什么好想的?二十五岁了,她对恋爱两字并不陌生,但她怀疑自己真正爱过吗?为什么两段恋情都无疾而终,偶尔怀念却也不觉得遗憾?罢了,一个人活着就很累了,两个人相处更不容易。
走出浴室,她一边擦干头发,一边打开衣柜,心情已经恢复平静,没想到还有一番恶运等着她。
就在打开皮包后,她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了,找遍屋内仍不见踪迹,糟糕,该不会掉在饭店了吧?是在好友的房间,还是在那个男人的房里?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她浑身一阵冷颤。
那台3G手机是她在日本买的,价格平实却功能多多,可以上网、拍照、听音乐,还有最新的绘图软体,里面有许多她珍惜的照片、设计的点子,是她最重要的物品之一啊!
不管怎样,她一定得找回来,于是她拿起室内电话,拨通自己的手机号码,幸好很快就有人接起,对方应该没有独占的意思吧?
“不好意思,请问你有没有捡到我的手机?”
“嗯,既然你打来是我接的,应该就是我捡到的没错。”周世轩早料到她会寻找失物,所以早上才故意不告诉她,手机就躺在她睡的枕头下。
这声音——不就是早上那个男人?惨了,她暗自叫苦,自己怎么会这么命苦?
“请你还给我,可以吗?”她不得不摆出低姿态,要是对方存心侵占,她就算报警也拿不回手机。
“今晚你到饭店来,我就还给你。”
太好了,对方还挺干脆的,刚好她也要去饭店,事情应该很容易解决才是。
“是这样的,晚上我会去参加同学的婚礼,就是在这家饭店举行,我们约六点在门口拿手机,方便吗?”
“不行,我有工作。”开玩笑,怎么能一见面就交货,总是要确适当的气氛和环境,这一次,他们不能只是睡觉,应该好好地认识彼此。
“请你转交给饭店柜台,拜托你。”
“那怎么行?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一定要亲自交给你:晚上十点婚礼应该已经结束了,你到饭店顶楼的会员俱乐部,跟服务生说你要找周世轩,这样就可以了。”他报出自己的名字,心想她应该多少有印象,这女人难道都不看电视或报纸吗?
“可是……”她才不想跟他有什么牵扯,不过是归还手机,何必搞得这么麻烦?
她的反应让他一阵挫败,原来她这么不想再见到他,甚至对他的名字也毫无感觉,难道他的外表、他的言谈、他的地位都无法吸引她?偏偏他却对她念念不忘,好不公平的待遇。
他不给她犹豫或拒绝的机会,丢下最后一句话。“就这么约定了,再见。”
“喂……”听到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她瞪着手中的话筒,心头一把火熊熊燃起,这位周先生真有一套,平常她自认相当平和的,他却有本事一再惹她生气,但为了拿回宝贝手机,她也只得妥协了,只希望这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怎么她却有点不确定……
当晚的婚宴温馨而浪漫,还有现场伴奏,柯竹安却心不在焉,只是默默鼓掌和微笑,吃得也不多。
“竹安,你找到工作了没?”一旁的女同学关心问。
“还在等回应。”她大多找广告和出版公司,希望能发挥设计专长。
“不如找个男人结婚比较快,现场有没有看到喜欢的?我帮你介绍。”这位同学有位交往多年的男友,最喜欢替人牵红线。
“不用了,谢谢。”柯竹安苦笑一下,其实她不太相信婚姻制度,两个人要能白头偕老,除了天时地利人和,还要有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看过了太多离婚的例子,包括她父母在内,叫她怎么敢期待?
婚礼上最后的高潮,就在于新娘子丢捧花的时候,二十多位单身女宾客站在舞台前,笑容满满、伸出双手,殷切期盼那束象征幸福的玫瑰花。
柯竹安故意站在角落,没有一丝争抢的意愿,谁知道偏偏那么巧,捧花就是直接落入她怀中。
“看来竹安就是下一个新娘喽!恭喜,到时候记得要请我们喝喜酒!”
众人纷纷恭贺,柯竹安微笑得很僵硬,心想怎么可能?比起寻找结婚物件,她更希望找到好工作。
十点了,新郎和新娘端出喜糖送客,柯竹安抱着捧花却没走出饭店大门,反而搭电梯来到顶楼的会员俱乐部,一说出周世轩的名字,服务生就带她走进贵宾包厢,里面有个男人在等她,说陌生又有点熟悉,说熟悉却又还是陌生。
贵宾包厢内大约可容纳十人,相当宽敞,沙发是酒红色的,其他摆设则以黑色为主,显得贵气而神秘,这是她第一次到如此豪华的地方,对方到底是何等人物?
该不会是什么知名大亨吧?管他的,她只想拿回自己的手机!
“嗨。”周世轩微笑着对她招呼,他的领带已经松开,西装外套也放在一旁,显得相当轻松惬意。今天一整天他都在跟客户周旋,绝对不是一个愉快的星期六,但他很高兴能在一天的尾声看到她,瞧她穿着米色裙装、抱着捧花就像个新娘,不知道那个幸运的新郎会是谁?
柯竹安只想速战速决,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周先生,请你把手机还给我。”
“我本来就打算要还你,但你应该表示点诚意。”看她严肃又紧张的表情,他不觉莞尔,她有一副秀气柔弱的外表,却散发出一股『别惹我』的气息,殊不知这只会让人更想逗她。
“你到底想怎样?”什么叫诚意?该不会又要偷亲她吧?她不过就是喝醉了一次,有必要付出如此代价吗?
“先坐下吧!我帮你点了樱桃鸡尾酒,还有一些可口的配菜,你一定要尝尝看。”
大男人主义!也没问过她的意见,就擅自替她决定,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两名服务生走进包厢,送上饮料和食物,桌上摆设得非常精美,她不好意思继续站着,只好选个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下。
“到目前为止,我好像还没听到你说声谢谢?”服务生离开后,周世轩举起酒杯问。
“我……”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欠缺礼貌。“谢谢你。”
不管怎么说,对方收容了她一夜,又愿意归还她的手机,勉强算是个好人,只是有点讨人厌。
“虽然说得很不甘愿,声音又太小,不过我接受。来,我干杯,你随意!”他率先喝完了半杯白兰地,这对他来说只是小意思。
基于礼貌,她也喝了点鸡尾酒,甜甜酸酸的,没什么酒味。
“请问,现在可以还给我了吗?”
“当然可以,等我们离开的时候。”
这男人太奸诈了!她发觉自己可能招架不住,还是先说明立场比较好。“抱歉,我没那么多时间,请你现在就把手机还我。”
所谓『把柄』就是得握在自己手中,岂有轻易归还的道理?他故意转移话题。
“我有些问题想问你,你好像不认识我?”自从他接任集团总经理后,各大媒体争相报导,把他捧成贵族王子似的,除非她从来不看新闻,否则早就该认出他了。
“我才见过你两次,算认识吗?”莫名其妙的,她就跟他同宿了一晚,现在都晚上十点多了,还跟他独处在这包厢内,仔细想想她真是蠢到家了。
“你不住在台湾?”他看她不擅长演戏,个性挺单纯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让他特别觉得可爱。
“你怎么知道?我刚从日本回来。”她吓了一跳,她脸上有写字吗?
“看来我的直觉很准。”她真是一个从天而降的礼物,他绝对不能轻易放过。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