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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肩头,就是“他”的肩头!
而沙克洛夫也同样惊悸……因为她身上的香气与得落的发丝,再次如爱的丝带将他牢牢地系住,也钻入他的鼻端,深植他的心间……
她的体温与轻盈的身姿,全是矿坑中的“她”所有的!
忽而,他将她放下,神情复杂却又期待的问道:“这是你第二次来卡卡拉山对吗?”
“你——”她也很惊异,他竟已认出她。
“只管回答是或不是?”迫切的心已跃至喉间。
“是。”她咬着下唇,很担心他的责备。
“真的是你!感谢老天!”他一把将她搂近自己,激动地牢牢扣住她,深怕一个松手,她便会消失无踪。
“你——的手伤好些了吗?”她不忘关怀。
他还是紧紧地搂着她,“为什么不告而别?”
“不是你要我离开的吗?”想到这里,她有些心痛。
“我?”他这才松开双臂。
“是啊!”于是她开始细说那段被人丢在市区小医院的际遇,及怕被他认定为闯祸精,而将当日的衣物全丢了,连水晶戒指因松动而收了起来的事,也全盘托出。
“什么?”他简直不敢置信!“这事我会好好调查!至于你——我从不曾想将你赶出什卡拉山的。”
她再次笑了。
那笑宛若一圈圈涟漪,在他的心中逐渐泛开,情愫也在此时滋长……
忽然他想到什么似的又追问:“你不是哑了吗?”
“我?我没有哑啊!只是当时呛久了不能说话罢了。”她睇了他一眼后,忽然明白,“原来,你是因为我是哑巴而对我多一分怜爱。唉!我真希望自己是哑的,你才不会这样凶。”她狡黠地笑着道。
这下子,他只能尴尬地苦笑了。“来吧,我背你,还有一大段的路才能到停车场!”
“谢谢你。”她满足地再次爬上他的肩头。
她的粉颈与脸颊又在他的颈上来回地摩挲、探索……只为了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
而他的心此刻被撩探得跳得好快,好快!
他终于找到“她”了!
斜阳下,默叠的一双人影宛如永不分离的连体婴,牢不可破。
而隐秘的树丛中,却有一张懊恼、怒恨的容颜,瞪着远离的背影,为计划再次失败狠狠自责。
烛光晚餐本该属于浪漫的夜晚,但是“心无杂质”的纪曼菲,却将它吃得健康又有“深度”,这或许和“对手”不同有关吧。
“你是志愿远离纽约到巴西利亚悬壶济世?”她无法想象像尼尔森这么一个尔雅彬彬的美国佬,会是精神科医生,而且还对各类不明成分的化学、毒品检验有独到的本领。
“别把我说得这么伟大,我只是——兴趣所致。”尼尔森两肩一耸。
纪曼菲明媚双眸再度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很少年轻的美国男子会放弃纽约大医院的高薪,及高水准的生活转战其他战场,尤其是精神科医师在纽约可吃香得很,何需千里迢迢远赴巴西开业?”
尼尔森速起灿烂如阳光的笑,“你不也为了水晶矿石周游列国?”他早就听过太多有关她对石英执着的传奇事迹,一个同时拥有美丽与毅力的女人,的确较单有容颜的女子更具吸引力。
“来,我敬你一杯,为两个互相拍捧‘伟大的人’而干杯。”读出他眼波流转的欣赏,纪曼菲不想接受,也不忍断然浇他冷水,只好四两拨千金,以幽默化开不该拨弄的情弦。
“干!”他掩不住心头一阵失落,直勾勾地凝视着她。
谜样的女子、剔透的心,教这个终年置身在病人堆里的尼尔森怎招架得住?!
纪曼菲一口爽利地饮尽手中的南美波尔多智利红葡萄酒,“好酒。”看了看杯底留有的殷红,忽然问起,“你说有没有可能人因误饮了搀有药物的酒,而导至精神失常?”
双瞳仍为佳人茫茫然的尼尔森,差点将才入口中的葡萄酒喷了出来,本以为今晚可以摆脱精神病患及洛夫的“毒蛇”案子,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这本该是倾诉情衷的夜晚,又成了“精神疾病研讨会”的延续,累啊!
原来,聪明的女人,也有缺点——
就是,不解风情!
“有可能,你怎么会这么问?”妹无心,哥自然得暂敛情主。
“因为莉莎曾告诉我沙克洛夫的事。”她瞟了尼尔森一眼,不知该不该探人隐私?
“她说了什么?”尼尔森浓眉一锁,每根神经绷紧如满弓,蓄势待发。
“我是不是问得太过唐突?”她可不想成为嚼舌的女人,但是,自从她住进梦之园后,就连连发生意外,这让她察觉到两件事——其一,每个接近甚至打算与沙克洛夫结婚的女子,生命都曾遭受到威胁!她也不例外;其二,“意外”太频繁就不是意外,而是蓄意!
巡视矿场那天,他们误坠吊桥绝非偶然,因为事后她检视过那根撑桥的铁杆,上头有被锯过的齿痕,这说明了一件事,阴谋者有意让他们坠桥而死!
那么,是想让谁坠桥?是她?还是沙克洛夫?
尼尔森深从她认真的紫瞳中,发现自己很难拒绝她的“请求”,只得正视问题,“不会。”
“那么,他的第三任妻子玛雅,是否可能因为喝了什么东西,以致产生幻觉。”她问。
“有可能,但检查证明,结婚当天下午她滴水未进。遇害时只一味地惊喊蛇、有蛇!”登时,哀戚布满尼尔森皙白的脸。
“那她不也和我一样遇上了蛇吻?只是我幸运地逃过,而她却惨遭毒手!”她惊悸地问。
尼尔森摇了摇头,“最怪的是,她的血液中并没有任何毒蛇的毒液。”这一直是他不解的地方。
“那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也许,她可以从玛雅身上找出屡次陷害他们的凶手。
“为什么找她?”尼尔森谨慎问道。身为医者,必须保护每一个病人。
“我想透过她,或许可以找出曾经想陷害我的凶手!”晶湛的水眸,闪现出不容更变的坚决。
“你?”他犹豫了。
“两天前,我去沙克洛夫的矿区时又险遭不测。我相信这不是意外,而是蓄意谋杀。”澄净的眼没有半点虚假。
尼尔森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在我那儿。”
“悲悯疗养院?!”蓦地,她惊喊出声。
纪曼菲从没看过这么一头红发,红得似火鹤花,又似殷血的杜鹃,如果不是那双呆滞的双瞳昭告她只是具活生生的躯壳,她会是个美丽的女孩。
“她就是玛雅?”纪曼菲满心惋惜。
“是的。”尼尔森同样悲悯地望着一语不发的玛雅。
纪曼菲蹲了下来,声音出奇地温柔,“玛雅,我叫曼菲,我是你的朋友。”她握住她的手。
“朋友?”玛雅涣散的眼神幽幽地瞟了瞟纪曼菲,又继续沉醉在自筑的世界里。
“玛雅,这个给你,尼尔森说你最爱这种白葡萄了。”纪曼菲忙将事先准奋好的水果塞进她手心。
玛雅仅是瞅了那串肥硕的白葡萄一眼,随即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趣。
纪曼菲感到有些挫败。
“走吧,曼菲,没有用的,打从她住进这里,三年多来,根本没有任何进展。”无奈布满尼尔森温文尔雅的脸。
“她到底是被什么吓的?还是被人以神经性药物注射或是……任何可能造成同样效果的药物所伤?”她不死心地反问。
“该做的,我都做了,她的体内的确没有丝毫神经性药物的残留物。至于被什么骇着了,只知道她入院以前,口中不断惊喊,‘有蛇!有蛇!’并直拍打着她的手腕,仿佛那不存在的蛇一直缠绕在她手上。”尼尔森据实以告。
手腕?蛇?
纪曼菲蹩着眉心,陷入沉思,霍地将丝质的水袖卷了起来,蜜粉似的手腕晶亮地露了出来。
“你……你要做什么?”他问得结结巴巴。
“做个实验。”
“什么实验?”他问着。
“玛雅,你看,这手链美不美?”银铃般的晶石手链忽而发出叮叮咚咚相互撞击的声响。
“你?”他开始有些担心,因为精神病患没反应时,任人如何刺激就是沉默不语;一旦有反应,常常石破天惊,纪曼菲不是医生,如此“刺激”玛雅,后果恐怕……
纪曼菲枉顾尼尔森的反应,径自照着她的计划而为。
“玛雅,这条彩虹水晶手链是我最喜欢的,送给你,好不好?”她试图扳过不理会她的玛雅。
遽地,玛雅一反先前的沉默,猛地转过头,邪冷地瞪着纪曼菲,“滚!”绝冷的口气,宛若盛怒的“正常人”。
纪曼菲怔了几秒钟,立即回神,不死心地继续道:“这条彩虹手链送你好吗?”她持续晃着手中的水晶手链,叮咚的撞击声响,顿时有如阎王的符咒声,“你看,它还会发出七彩的光芒,就像天上的彩虹。”
果然,在黄澄澄的灯光照射下,晶石闪烁着七彩泽光,煞是艳丽,每一道光却如利刃,狠狠地刺进玛雅曾经受创的心间。
“彩虹!啊——拿开!不!别害我!彩虹!”玛雅惊悸地狂嚷,“有蛇!有毒蛇!救命——”她抓起手中的白葡萄就朝纪曼菲用力丢去,“放了我,彩虹!求求你——”
“曼菲你在干什么!”尼尔森连忙上前试图制住发狂的玛雅。
此刻的玛雅,谁也不信任,拔腿就跑,一路惊恐惶愕地尖叫:“有毒蛇!洛夫,救我,洛夫——”
这时医护人员也闻风从四而八方聚集过来,加人追逐战中,只有纪曼菲站在原地,忧心忡忡地瞄着那抹消失在长廊的纤弱背影。
唉!悲怜的同时,她的思绪再次回到刚才玛雅的反应中……
放了我,彩虹!求求你!
这是什么意思!玛雅为什么叫她“彩虹”?是真的有一个人名叫“彩虹”?还是当天伤她的东西就是一条像彩虹的手链,或是其他装饰品……
还有,她为什么用求求“你”这个代表“女性”的字眼?是针对她?还是另有其人?抑或那个欲置她于死的“人”,是个“女人”?“
最怪的是,她在这一连串的哀求中还透露了另一个信息,就是——“有毒蛇”!而且据尼尔森说,她曾不断地拍打着自己的手腕,仿若真的看见蛇。
假若“彩虹”与“蛇”同时存在,换言之,就是有人在她结婚当天送了一份礼物给玛雅,甚至还可能送给了沙克洛夫前两任的短命新娘,而那礼物可能是“蛇”状或“彩虹”般的贺礼,最可能的就是——手链!
但是质地轻巧的手链,如何能让一个正常的人“发疯”呢?
这中间的疑点仍待理清,不过,她刚才曾特别瞥了眼玛雅的手腕,那上头并没有任何的东西,也许是当天就被她扯断了,或是进了医院被取下了。这个问题,她得向尼尔森问个明白。
最后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个隐在黑暗中的杀手,为什么要一再加害沙克洛夫的新娘?
这个问题,也许只有沙克洛夫最明白!
至于她两次意外遇害,又和沙克洛夫或是凶手有什么关系?
悬在心头的疑惑就如五月的梅雨,滴滴答答地下个不停,搅得她愁结满腹,盘踞心间久久不散……
她是该找沙克洛夫谈谈了。
第六章
残月如勾,月夜的蔷薇名邸透着冷清,沙克洛夫手中的烟斗已不知加了多少回的烟丝,浓浓的雪茄味漫过满园夜吐芬芳的蔷薇。
他戒烟许久,记得最后一次以烟消愁,是为了玛雅因精神官能症住进疗养院。内疚是导至那次破例吸烟的原因。
那么今夜,又为了什么?
“呼……”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委实不愿意承认扰乱他自制力的原因,是因为纪曼菲和尼尔森的晚餐之约!
他再一次从腰间取出怀表,瞄了瞄上方的指针,已经十一点了!
天杀的!这两个人倒底要疯到什么时候?
他该让她忙一点的,那么尼尔森也就没有机会霸住她!
老天,他在干吗?他简直像个守着门、等着红杏出墙的妻子顶着夜光、拎着高跟鞋溜回家的抓奸丈夫!
他恨自己这种超乎自控的妒意与纷乱的心绪。
这像他吗?
那个根本不将女人放在心里的沙克洛夫?!
他知道自己没权利干涉纪曼菲的私生活,更没理由像个抓奸丈夫一般等在门口,只是……他管不住自己的行为……
望着门外,脑海中却不自主地浮现出她的俏、她的笑、她的怒、她的嗔、她的娇羞、她的坚决……老天,他多想将她从脑海中彻底赶出,还他一片清静!但就是做不到!
天啊!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女人究竟对他下了什么迷药?
他狠狠地又吸了一口烟,极力想从纷乱的思绪中平静下来。
谁知越是压抑,越是难从泥泞中爬出来!
老天,他这是在干什么?
不行!不行!
他不能再任这个女人搅乱自己平静的生活!
再说,那个隐藏在黑暗的杀手,很难保证不会再对她下手!
为了她的安全,也为了他的宁静,他该、也必须将她送得远远的!
对,就这么做。
可笑的是,门外忽然传来的动静,却将他好不容易平复的思绪再次打乱。
车声自远而近,最后平稳地驶进了蔷薇名邸。
沙克洛夫倏地躲进花丛里。
尼尔森极有风度地从驾驶座走出来,为纪曼菲拉开车门,“请,我美丽的女孩。”
“谢谢!尼尔森,今晚的烛光晚餐很棒。”她愉快应对着,却想不起来今夜究竟吃了些什么。
“我很高兴你这么赏脸,不过,你整晚只吃了第一道的生菜沙拉。”责备中还带着怜爱。
“真的吗?”她闪烁着紫灿波泽,四两拨千斤地笑着。
“下次要多吃点,我比较喜欢有点‘分量’的女人。”尼尔森将她扳近自己,轻触着她的脸颊,逸着情感的光彩。
躲在树丛中的沙克洛夫,只能瞧见两人拉近距离的身影,刹那间神情变得凶焊暴戾,怒颤的身躯将技格弄得轻摇晃荡。
“谁?”纪曼菲机警回过头“,找寻声音来源。
沙克洛文立即僵直不动,他可不愿这时出来“自首”,丢脸事小,又该如何解释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寂静再度还给大地,纪曼菲的警觉性却已被挑起;再也不能漠视暗夜里心能会有的危机。
尼尔森就天真多了,继续沉醉在原先架构的浪漫中。
“明晚,我们再一起晚餐好吗?因为今天你所承诺的第二支舞我们还没跳呢?就去了——”他突然噤声,实在不该在这种花前月夜谈“工作”的。
这话题却让纪曼菲忆起要问他的事,“玛雅发疯的当日,她手上可有一条手链?如果有,它是什么样子的?谁送给她的?”
女人,有的时候真不该太聪明。这是尼尔森脑中惟一闪过的念头。
“快想想,这对我很重要。”她完全没有他的浪漫多情。
“今晚,你这么做太危险,下次不可以再如此了。”他忽然扳住她的肩头,脸逐渐贴近她。
远远看去,那双侧影宛似热恋中的情侣接吻的动作,沙克洛夫再也无法冷静自持,打算冲出树丛。
纪曼菲却在这时,耳失地听见距离自己不到五尺外,一种兽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那声音太熟悉,熟悉到令她全身竖起寒毛。
脚步一旋,双手一推,立即将尼尔森拉到她的身后,并从发间取下冰晶制成的冰镖,朝向她吐信的眼镜蛇射了去……
“小心!”沙克洛夫的声音同时响起,拾起地上的石头准确无误地打向那头蛇。
只见冰镖与石头像两道牢实的钉桩,将那蛇钉在草坪上,一命呜呼。
“你还好吧!”沙克洛夫冲向纪曼菲,紧紧地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释出只有他才明了的激动。
尼尔森终于从惊惶中转醒。
洛夫他……抱着纪曼菲!这是他一直想做却没能做到的事!
天啊!洛夫该不会是“爱”上曼菲了吧?
他似乎已预见自己的“惨败”,俊颜更甚残月的冷黑。
“我没事,你……怎么会在这里?”纪曼菲闻到他身上、还有口鼻传来的烟草味,那是古巴雪茄的味道。
他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她记得他给予自己的印象是野烈而冷霸,身体散发的味道是混着男性独有的体味及污水味,雪茄味倒是第一次闻到。
这是怎么回事?
沙克洛夫被她质问的眼光盯的险险招架不住,一旁的拜把兄弟也以哀莫大于心死的目光折磨他,他索性什么也不答,朝着尼尔森说道:“谢谢你送她回来,太晚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这蛇还是麻烦你再化验一下!”
他抛给尼尔森一个铁柜,让他善后。
“对了,铁门就麻烦你顺便带上。”他冷硬地扳着纪曼菲往回走,“我有话要对你说!”宣泄出透心沁脾的寒语,一扫先前的怀柔语调。
“洛夫——”尼尔森不服气地喊道。
“再见,尼尔森。”沙克洛夫头也不回地凛然说道。
尼尔森认命地蹲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