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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好姑娘-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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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姑娘?嗄?送花?约她玩去?唱、唱唱情歌?弹琴?!”他不会弹琴啊!吹口哨成不成?
  苦恼地搔搔头。“可是……都表白过了才来追姑娘,会不会古怪了些?”
  “呼噜噜——”骡鼻子顶人。
  “你说啥?汉子不怪,姑娘不爱……有这说法吗?”
  今天是“重出江湖”的大日子。
  花。有的。
  他摘来了七、八朵,黄的、白的、紫的,全都握在手里,然而这秋霜时节花实在不太好找,他只得再折了几根芦花、桂草枝和红枫充充数,让花束撑得大把一些,瞧起来称头。
  唱歌。
  咳咳咳……嗯,喉头今儿个状况还不错,上得了台面,只是情歌不好选,他得再斟酌斟酌。若是唱山歌的话,他倒挺有把握,或者姑娘愿意把山歌当情歌?
  弹琴……就免了吧,省得自曝其短。
  深深呼息吐纳,连作好几下,直到胸口灼气稍稍吐将出来,力千钧挺胸拔背,头一甩,终于跨出力求上进的第一步,笔直朝敛裙蹲在井池边、边闲话家常边洗涤着两大篮野菜的女人们走去。
  他脚步踩得砰砰响,体型又如此不容忽视,再有,这是从心爱的母骡香消玉殡之后,他正式踏出家门的首日。聚集在一块儿的“霸寨”女人们纷纷抬头瞧过来,只有一个仍轻垂粉颈,好专注地洗菜、挑菜叶。
  “婉儿……婉儿、婉儿,别洗了,快看啊!”大娘用手肘猛顶她的臂。
  看什么呢?云婉儿揭揭秀额上的细汗,听话地看往女人们凝注的方向。
  他走出家门了!而且精气神十足!
  见那黝黑汉子拔山倒树而来,其势汹汹,云婉儿欣喜的情绪忽地一转惊疑,心湖这会儿像被掷进一座五指山,“澎——”的巨响激起冲天高的水花。
  他怎么了?发生何事?
  力千钧就定位,像座高塔似定在蹲踞的女人们面前。
  此一时分,方圆百尺内的寨民们全瞠大眼,狗不吠、猫不喵、鸡不鸣、牛也不哞叫,只有井池的水还哗啦哗啦从这池漫过那池。
  “婉儿。”他粗嗓硬得很,颈脉明显跳动,瘀痕已淡的脸看起来无比凝重。
  “婉儿在这儿、婉儿在这儿!”大娘和婆婆们比谁都紧张,推着发怔的姑娘。
  云婉儿两只湿漉漉的小手交握,缓缓起身,自然而然道:“我在这儿……力爷肚饿了吗?蒸笼里我留着一大盘馒头和昨儿剩下的卤牛肉,若饿得受不了,力爷可以先拿来垫垫肚,我把野菜洗一洗,等会儿就好——啊?”一束花花草草的东西递到她面前。
  “送你。”深瞳一瞬也不瞬。
  “谢谢……”她微微笑,轻敛眉眸,把那束花草抱进怀里,真的得用抱的,他巨掌轻松便能握住的东西,对其他“尺寸”正常的人来说都太大了。
  “……还是我拿吧。”说着,竟又从姑娘怀里把那束玩意儿抓回手里,怕她抱得辛苦。当场,响起好几声“噗哧——”的喷笑声,女人们皆看得津津有味。
  “谢谢。”婉儿温驯地点点头。
  看到他终于恢复精神,她比谁都欢喜。
  前一日他抱着她流泪,在她肚腹上磨磨蹭蹭,她有种被倚靠、被强烈需求的感觉。这男人如此强悍、重情重义,她有能力给他慰藉,用细弱的臂膀提供温暖的拥抚,让他在她怀里安歇,她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变得强壮了,强壮到……或者能不再被过往的事囚困住,能放胆去握他的手,回应早该回应的一切……
  “谢谢你送我花……还有草和枫叶枝。我很喜欢。”脸红了。
  “嗯,你喜欢,那……那很好。”他脸热得要冒烟,因为蹲低的女人们拿着“鹤立鸡群”的他们俩直瞧,闲杂人等太多,得另辟战场。“我要去桑柏丘陵坡那里唱山歌,你要来听吗?”
  “力哥儿,你情歌不唱,唱哪门子山歌啊?干脆连采茶歌都唱好了!”
  “还要把婉儿带去丘陵坡才唱?”
  “婉儿性子好,跟软柿子没两样,你要唱得难听,她也不好意思阻你,只会由着你荼毒,岂不可怜?”
  “好。”众声挞伐下,云婉儿软而清的允可无比悦耳。
  力千钧一愣,没料到姑娘会应得这么干脆。
  她迎向他的注视,面若红芙,用同样柔软的清嗓又道:“我想听力爷唱山歌。”
  发愣的脸庞终于回过神来,他不禁咧嘴笑,把一只蒲扇大掌伸向她。
  云婉儿心里明白,若伸手去握,在众目睽睽之下握住这男人的手,那她当真是下定心意要与他在一块儿。
  不想再逃避了。
  一颗心早为他悸颤不已,而她的过往和她的情意,是该让他知道。
  有可能最终他要瞧她不起,但倘若不说清楚,他俩都得这么悬着,更辛苦啊!
  “霸寨”的女人们全屏息瞧着这一幕,她们的力哥儿就要光明正大握住好姑娘的香香小手了,如何不教人兴奋啊!
  可恨的是……好事总得多磨一磨。
  跶跶跶跶跶……跶跶跶跶跶……
  快马驰近的声响惊扰了一切,听那杂沓马蹄声,少说也有十五、六匹大马。
  据帮主大人规定,寨中骑马不准疾驰,因“霸寨”沿山径建造,土道弯弯曲曲,要是放纵马匹奔驰,一不留神容易伤到寨民或孩童。
  众人惊疑不已,大娘和婆婆们都开骂了,不知谁跟天借胆,坏了寨子里的规矩,更坏了一场“好戏”。
  这一边,力千钧眯眼瞧去,瞥见底下“之”字形的山径上来了一小支马队,而负责把守山下寨门的两名寨中弟兄竟骑马紧追其后,气极急坏地张声大喝,要对方人马停下。
  有人闯寨!
  对方已欺将过来!
  粗眉飞挑,力千钧脸色陡沈,他拔腿疾跃,高壮身躯如鹏鸟般几个大起大伏,迎向那群不速之客。
  他极快便与来者交锋,因对方根本没打算停下马蹄。
  “找死!”见一名巨汉挡在山道中间,带头闯入者仗着人在马背上,后头还有一帮随从当靠山,他大声斥骂,已策马猛冲过来。
  云婉儿吓得白透小脸。
  她瞠眸张唇,惊叫声全凝结在喉中,全身僵直发冷。
  然,眼前吓得她几要断气的危险,以一种石破天惊的方式结束。
  她眼睁睁见十多匹马朝力千钧直撞而去,距离已近得无法避开,他突然一声暴喝,喝声太响,马匹先是受到惊吓而扬蹄嘶呜,他则乘机陡地抓住两条大马腿,奋力一扳,硬是将那匹畜牲撂倒!
  马背上的人动作也算得上迅捷了,狼狈倒地后忙翻身滚到一旁。
  说时迟、那时快,力千钧提抓着那匹马掷向冲来的马队。
  混乱。
  乱得土尘漫天飞扬,鸡啼狗吠,牛叫猫也叫,十来匹马嘶鸣一通。
  那些闯寨的人马被自家头子飞来的大马扫得七荤八素,全冲撞在一块儿,有的还相互绊倒,你压我、我压你,吃了一嘴土。
  “好啊!好看!了不起,摔得真美妙!”飞灰稍定,不仅守寨门的弟兄已追上,连石云秋也闻事赶来了,寨中大小汉子们也朝这儿聚集。
  拍掉满头满身的土尘,带头的壮年男人没空理会摔得狗吃屎的一千手下,冲着石云秋扬声便骂:“你爹石霸天见着我,都还得给我三分脸面,恭恭敬敬称我皇魁星一声‘大哥’,现下是反了吗?你当家是怎么当的?不仅要底下人把咱们阻在寨门口外不让进,还由着这个混帐东西挡我马队、对我动粗!妈你个臭丫头——”
  “嘴巴放干净点!”力千钧虎目暖瞪,不怒而威。
  围在周遭的寨民们全同仇敌忾地靠拢过来。
  石云秋一张脸倒瞧不出喜怒,只懒懒勾唇。“皇大当家,咱们在道上混,谁都知道‘人在情常在’这话,可如今我阿爹不在了,人不在,情自然也就没了,我要是给你三分脸面,也得看你让不让我七尺地头。阁下领人闯将进来,踏坏我寨中山径不说,还惊吓我寨中一干弱质女流……”
  她懒懒瞥了一群卷袖撩裙、准备跟人拚命的“霸寨”女人一眼,又道:“别以为当年我阿爹跟着你混过,干那些没本钱的买卖,我就得念什么旧情。无事不登三宝殿,阁下急巴巴赶来见我,所为何事,我不只心很知,肚子也明白得很,不就想从我‘霸寨’挖些甜头吗?哈哈哈,不过老实说,你‘西岭’牦牛帮与我‘霸寨’还真觅不出丁点儿情谊啊,我又何需把好处赏了你?”
  皇魁星恼得额纹和眉间皱纹尽现。
  怒目环视圈围过来的寨民,他边粗声道:“当初要不是我拉了石霸天一把,重用他,给他当后盾,会有你们‘霸寨’吗?现下‘霸寨’吃香喝辣了,就这么翻脸不认大恩人,说不过去吧?再有,你们……你们……咦?”目光烁了烁,忽地停顿在某一处。
  跟着,他两眉微拢,阴晦的眼一瞬也不瞬的,嘴角竟勾着笑。
  “云仙……当真是你啊!”
  云仙?
  谁是“云仙”?
  “我找得可辛苦了,原来你逃到这里来。”
  逃?
  为何要逃?
  众位寨民们心中一团迷雾,纷纷不由自主地望将过去,去看那位“西岭”来的恶客究竟跟谁说话。
  力千钧同样抬眼瞧去,忽地沈眉眯目,呼息陡重。
  那个被唤作“云仙”的姑娘,正是他最最心爱的那一个!
  此时,姑娘小脸惨白得无丝毫血色,唇咬得死紧,看得出来极端惊惧着,却仍直挺挺立在那儿,不退不避,如绽在风雪中的一株岩花。
  “没听过吗?‘云仙掌上轻’啊!在江南花街柳巷的温柔乡里可是挂头牌的女师傅……哈哈哈,说女师傅是好听了点,讲白了也就是个好有身价的女妓,光请她舞一曲就得花上大把银子。据说她那招‘掌上轻’很了不起,身姿曼妙如飞仙,浑身香得要命,然后纱裙这么飘啊飘的,飘得男人那话儿挺得半天高,恨不得扑上去强压了她!”
  “我可是花了大笔钱财才赎了她的身,整整付上三大箱全条!她好样儿的,竟然半途脱逃,我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呕才怪!”
  “那大雪天的,竟然没冻死她,算她走运……呃……哈哈哈,不是,是算我皇魁星运势好,天都帮我,失去的东西又给找回来啦!”
  结果,白日闯寨的人马没被石云秋下令扫将出去。
  皇魁星一行十八个人外加十八匹座骑皆被安置下来。
  对此安排,“霸寨”寨民们虽然个个气怒难平,伹事情牵扯到早被众人视作“霸寨”一分子的姑娘,再如何恼火,也只能咬牙暂且按捺住。
  今晚月色晕黄黄的,把周围的云丝染出宝蓝色的流光,星儿闪闪烁烁,或密或疏地布缀着整片穹苍。
  走进小石屋的脚步声未刻意掩去,是她早已熟悉的,那人正徐稳地靠近中。
  她没动,连头也没回,仅静静坐在屋后石阶,夜风把她颊面都吹冷了。
  一件羊皮软披风罩上她双肩,好暖,暖得她禁不住逸出轻喟,鼻中钻入属于男性的粗犷气味,同样也是她所熟悉的。
  “我请大娘和婆婆们先回去了,她们留了一些野菜粥,让你肚饿时吃。”
  “我不饿……”仿佛许久不曾启声,嗓音竟低微嘶哑。
  “人总会饿的,等会儿饿了再吃。”力千钧嘴角一拉,露出两排牙。
  今日她被人认出来后,寨中的女人们简直跟护着小鸡免于鹰爪攻击的母鸡没两样,团团将她护住,留下三名快嘴在帮主大人的默许下与皇魁星对骂,其余的则簇拥着她,或拖、或拉地把她带回小石屋。
  有大娘和婆婆们陪着她,他也比较能定下心神与对方人马周旋。
  浓眉略挑,他目光在瞥见姑娘拥在怀里的东西时不禁湛了湛,搔搔头道:“这束花花草草……嗯……已经被踩得乱七八糟了,你还一根根去拾了回来?”
  云婉儿也敛眉瞧了怀里花草一眼,淡淡勾唇。“大娘和婆婆们有帮我拾。”
  力千钧内心暗叹。
  他原是厚着脸皮、鼓着勇,摘来一大把花草送姑娘的,结果寨中闯进恶客,亦掀起另一波事端,把他的如意算盘全搅翻,而在他跳去挡对方人马时,大把花草都不知被抛哪儿去,她竟是拾回来了。
  姑娘受到极大的惊吓。
  尽管她外表仍自持着,不哭不避,苍白脸色和微颤的唇瓣多少已泄漏心底惊惶。她这逞强的模样,教他恨不得紧紧拥她入怀,替她遮风挡雨。
  但是啊,事情并非全是坏的,至少他已明白她心结所在。
  头一甩,他站起来走离她身畔,然后迳自取来他用惯的那根斧头,在距她约莫三大步的斜前方开始劈起柴片。
  他劈得很认真,一根接着一根,姿势流畅,像是在这个风月清冷的深秋夜里,他来到这儿只为了帮她加件披风、多劈一些木柴。
  云婉儿微怔,眸子直盯着月光下那高大身影。
  熟悉的男人、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声音……
  咄咄咄……咄咄咄……
  云婉儿神魂渐宁,一些话,深埋着的话,竟能极自然地吐露出来。
  她如若叹息般轻语:“那位皇大当家说的话……全是真的。”
  咄!
  劈柴的声音陡止,斧头劈落后,直接立在木桩上。
  瞅了定住不动的男人一眼,她微微笑。
  “我是在‘飘香院’里长大的,那地方是江南数一、数二的花楼,鸨母手段高,识得黑白两道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七岁时就被带进去了,从打杂的小丫头做起,然后成为伺候挂牌姑娘们的小婢,这其间还得天天练身段、学琴学舞,也得习字读书,常是一天睡不上三个时辰。冬天时候很惨的,身子冻得僵硬,十指和腿全都不灵活,弹不准琴师傅要求的音色,又或者跳不出舞师傅要求的姿态,总要讨来一阵责罚……”
  沈而稳的脚步声再次走近,她定定看着,然后发现自己被拥进男人结实温暖的胸怀里。
  他抱得好紧,下颚抵着她的发心。
  她听见那强而有力的心跳,眼眶蓦地发烫了,缠绕在胸臆间的幽叹又一次逸出唇瓣,竟有几分自嘲。
  “……嬷嬷说,我很有跳舞的天分,不仅骨架匀称柔软,记性也绝佳,常是看过一次便能把舞步完整演练出来……十三岁那一年,嬷嬷让我全心全意跟着几位舞师傅学艺,我没什么想法,日子过一天是一天,怎样都成……力爷,所以你该瞧不起我的,如我这种姑娘啊,跟着谁一块儿过活没多大差别,只要付得起银两,卖笑卖艺卖身,来者不拒。当初那位皇大当家看上我、赎了我,我便跟他去,哪里都行,无所谓……”
  “真无所谓,你为何要逃?”
  力千钧语气微绷,稍稍推离怀中人,不允许她回避地扳起她的脸。
  “那时天寒地冻,雪积得厚厚一层,你人生地不熟的,连件御寒袄子都没有,却仍要逃,跟送死没两样,这就是你说的无所谓吗?”
  云婉儿浑身一颤。
  “婉儿,告诉我,你为何要逃?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捧着姑娘的雪脸,他近距离锁住那双雾蒙蒙的瞳,热息拂暖她的颊。
  为何逃……为什么……
  习舞。
  卖艺。
  以她绝妙舞姿当作手段,待嬷嬷将她“云仙”的名气闹腾大了,再由男人竞相开价标下她的初夜,破了处子身,然后便如“飘香院”里的姐姐们,开始挂牌接客,替“飘香院”赚来大把银两——只是嬷嬷后来改变这做法了,因为抵挡不住人家三大箱金子摆在眼前的诱惑,便把“云仙”提早卖出。
  而她呀,不是早就甘于这般运命,再无奢望了吗?
  为何逃……为何……
  眼前近在咫尺的男性面容如此熟悉,熟悉到教她心痛。
  对他,她不愿舍,不要舍,想一辈子在一块儿,但这样的梦她敢作吗?能作得成吗?会不会到最后仍一场空,什么也握不住?
  颤抖着,她试着要笑,神态却楚楚可怜,终是低语:“……当时,那位姓皇的大当家赎了我,我跟着他们一行人离开,马队一直走、一直走,离江南好远好远了……那一天,他们在林子里扎营生起火堆,要我跳舞助酒兴,我跳了,舞不到一刻钟,有十来个男人忽然起身围在我周遭,手舞足蹈像也随着我起舞似的,却是一个把我推过去,另一个又把我推向别人,他们……他们又搂又抱又亲,拿我玩乐……后来是那位大当家恶声恶气要他们收敛,说我是他砸重金买下的,要玩也得他先好好玩过再说……”
  合了合睫,难启齿的事如今都已说出,她脸色黯淡,眸子却闪着莹泽。
  “我以为可以的,以为忍忍就过去,无所谓啊,反正跟谁都没关系,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个,有什么差别呢?有谁要这身子就尽管取去……取去吧……”轻笑,鼻音已浓,珠泪滚在眼眶中。“但是啊但是,原来我还不够认命吗?所以才会明知有可能是死路一条,还是冒险逃向那片无尽的雪原,就算真死在雪地里,也觉得自己死得干净、一了百了……是吗?力爷,我逃了,其实是为了让自己死得干净些,就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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