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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难得亲眼看到‘好兄弟’,很想多研究那种东西到底是怎么产生的……”苏映愃不舍地说。
“拜托!苏大胆,这时候别这么认真好学吗?鬼魂不是古董,求你千万别把他们当成有价值的古物来研究。”
苏映愃自小热爱有历史价值的古文物,长大后自然而然投入考古的行列,开墓冢、挖古坟,什么都不怕,大家都称她为“苏大胆”。
“可是我总觉得他有冤情耶,否则他不会每晚出现——”
“每晚?!”苏映愃话还没说完,林咏筑又惊叫了。“那你还敢住在那里?求求你,快搬走吧!”
她不怕,林咏筑的鸡皮疙瘩可都爬起来了。
“如果发觉不对劲的话,我会斟酌衡量情况搬走的,你放心啦……”
苏映愃含糊带过,心里可舍不得放弃这个与鬼魂交谈的好机会。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收线后,林咏筑转动眸子梭巡空荡荡的屋子,想起刚才苏映愃说看到的“东西”,身体不由得阵阵发冷。
原本熟悉的空间,突然变得很有压迫感,浅米色的墙壁不断朝她逼近,她缩着身体直往后退,直到臀部碰触到床头柜,偏偏此时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正好响起,她吓了一跳,险些撞翻台灯。
她瞪着不断发出音乐铃声的手机,好半晌才敢伸出手,缓缓接起话筒。
“喂?”
“你睡了?”
电话那头,传来饶羿低沉的嗓音。
“是你?”听到熟悉的声音,她这才安心了,她抱着身体在床边的地上坐下,贪婪地聆听他低沉的嗓音。
“晚上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去吃饭?”
饶羿有些挂心傍晚见到她的模样,太过苍白且脆弱,他猜想是母亲累坏了她,还嘀咕了老妈几句。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她避重就轻地回答。
“是不是我妈太麻烦你了?”
“不是。”徐俐霞虽然热情过度,但还不至于令她虚脱,真正令她觉得心神俱疲的,应该是拿她当情敌看的梅璯兰。
“你见到了梅小姐,你母亲说你大概有三年没见过她,你觉得她——如何?”她试探地问。
“她?”饶羿不太明白她问的是哪方面的意思,不过仍然回答了。
“她变了不少,漂亮、成熟许多,待人处世的手腕上也进步很多,我想她会是男人心目中理想的妻子人选。”
据他所知,他有个堂弟相当喜欢她,追了她很多年,对于有可能成为自己姻亲的女人,他自然给予正面的评价。
“是吗……”他这是在暗示她,他有可能娶梅璯兰为妻吗?
“你怎么了?声音听起来这么虚弱。傍晚看见你的时候,脸色也很苍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饶羿关心地问。
“嗯……头有点痛。”她简短的回答。
“那明天要不要休息一天?”
“不用了,没有那么严重,刚才睡一觉起来,已经好多了。”
“我看你明天别去陪我妈了,直接到公司来好了。”他还是认为是老妈把她累坏了。
“那梅小姐和夫人怎么办?!”他打算任她们自生自灭吗?
“我妈是在台湾出生、长大的,再加上这三年来她不知道回来过多少趟,她知道该带璯兰上哪儿玩,她们不会迷路的,顶多我找台车专门接送她们就行了。”
璯兰?叫得多亲密呀!林咏筑的心口霎时泛着酸涩。
她何时才能听见他在旁人面前喊她的名字?
“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我希望看到活力充沛的你。嗯?”
“嗯。那么就……晚安!”她不知该和他说些什么,只能仓促道晚安。
“明天见。”
饶羿挂断电话后,林咏筑将发出嘟嘟声的电话放在胸口,忍不住热泪盈眶。
或许她把自己看得太勇敢了,只要一想到有可能失去饶羿,她的胸口就阵阵抽痛,她不敢想象,万一哪天他真的决定娶梅璯兰为妻,她会有什么反应?
但即使会心痛而死,她也不会做个死缠滥打、令他厌恶的女人,她会谨守自己的誓言,彻底放手,带着最后一丝尊严离开他。
徐俐霞回国的第二天开始,林咏筑又被调回公司,不必再接待她与梅璯兰,这让林咏筑大大松了一口气。
她并不讨厌陪伴徐俐霞,她是个风趣慈善的人,对林咏筑也相当亲切,从来不会认为儿子的秘书就是她的佣人,但相反的,梅璯兰言词锋利、表里不一的性格,就令人吃不消了。
心机深沉的梅璯兰总会在徐俐霞和饶羿面前大力夸赞林咏筑漂亮、能干,仿佛将她当成推心置腹的好朋友。但一转身,却把她当成抢她男人的情敌看待,态度冷淡不说,用词也颇不客气,因此不用陪伴她,林咏筑自然最高兴不过了。
“林秘书,这份企划书漏洞百出,拿下去叫企划部重写!”饶羿合上文件,扔进林咏筑怀里,顺手又抓了另一份文件审阅。
在公司里,他永远足这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就连在这种四下无人的时候,他依然喊她“林秘书”。
她猛然一惊,发现自己怎么突然在意起这个以往她从来不曾介意的问题?
惟一的解释就是,她真的变贪心了!
她万分羞愧,连忙转身离开饶羿的办公室,哪知才刚走到门口,便遇到正要进门的徐俐霞和梅璯兰。
“饶夫人、梅小姐!”她立即招呼道。
“咏筑,这几天都没看见你,原来是这小子又把你调回来了!那混小子真坏,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可以带我去玩,他却硬要跟我抢人!”徐俐霞像个孩子似的拉着她抱怨。
“抱歉,因为公司里有急事要忙,所以总裁才……”林咏筑下意识想替饶羿解释,但从眼尾瞄见梅璯兰冰冷不悦的面孔,又连忙止口。
“哎呀,你别替那小子说好话,我要进去找他算账!他老妈来台湾这么多天,他除了第一天晚上陪我吃了一顿饭之后,就每天每夜不见人影,说什么忙公事、忙应酬,依我看——那根本全是借口!我一定得进去找他理论——”
徐俐霞才刚踏出一步,就一头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里。
“我已经听到了。”饶羿站在门内,神情显得相当无奈。
“你听到最好!我和璯兰大老远从西雅图来看你,你却整天忙着工作,对我们不理不睬,你说你该当何罪?”徐俐霞不满地指责。
“中午我请你们吃饭赔罪,这样总行了吧?”
“你总算良心发现了!”徐俐霞讥讽道。
饶羿苦笑了下,转头向林咏筑吩咐道:“林秘书,麻烦你向普罗餐厅订四个午餐的位子。”
“是。”林咏筑点点头,立刻去打电话。
林咏筑走后,徐俐霞又继续数落饶羿。
“光是一顿午餐哪够赂罪?你这小子的罪状罄竹难书,我得说上三天三夜才说得完。你想想璯兰,她大老远从美国来看你,你却连一天空都抽不出来陪陪人家,要是传出去了,人家还以为我们不懂得待客之道哪!”
“妈,我真的很忙——”
“你忙什么?我们家已经够有钱了,你还嫌钱不够多吗?”
“那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伯母!饶羿他工作忙嘛,不用特地陪我,没关系的。”梅璯兰见他们快吵起来,连忙开口劝道。
“你看看人家璯兰多懂事?哪像你这么不通情理,我真是白教了!”
徐俐霞正想再嘀咕儿子几句,这时林咏筑刚好回来了。
“总裁,普罗餐厅的位子已经订好了,订位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三十分,如果十二点从公司过去的话,时间相当充裕。”林咏筑报备道。
“谢谢你,林秘书!记得中午跟我们一起去用餐。”饶羿道。
林咏筑还来不及回答,梅璯兰已插口说:
“饶羿,别这么专制嘛!你怎么不问问林秘书是不是有空呢?说不定她和男朋友有约呢,还是别打扰人家小俩口约会吧!”
徐俐霞一听到“约会”两个字,眼睛就睁得老大,频频追问:“林秘书有男朋友了?”
“我……”林咏筑惊讶得一时语塞。
梅璯兰明知道她和饶羿私下交往的事不是吗?为什么还要这么说?
“是吗?”饶羿的黑眸转向林咏筑,挑高的眉峰中,隐含着淡淡的质问。“我居然不知道林秘书有男朋友了?”
“我没有!”林咏筑慌得直摇头,竭力澄清:“我绝对没有男朋友,请梅小姐别开咏筑的玩笑!”
“原来你也看得出我是在开玩笑?”梅璯兰脸上虽然挂着笑,但林咏筑却感受不到她心底的笑意。
“哈哈!璯兰就是这一点好,有幽默感。”徐俐霞不忘乘机又夸奖了梅璯兰两句。“走!璯兰,我们下去逛逛,这附近有些店面开得早,我们去逛到吃午饭的时候再回来。”
梅璯兰留恋地望了饶羿一眼,才依依不舍地跟着徐俐霞离开。
到了午休时间,徐俐霞和梅璯兰果然回来了。
“饶羿,你看这件衣服好看吗?这是我刚才在精品店看到的,正好有折扣,一套才台币十二万块,好便宜!”
梅璯兰在饶羿面前转了一圈,展示身上新买的粉红色香奈儿套装。
十二万?林咏筑听了,不由得暗自咋舌。
恐怕她所有的衣服加起来,价值还不到十二万,而梅璯兰居然说一套衣服十二万好便宜?看来她们之间,果然有着天壤之别。
“看起来不错,挺适合你的。”饶羿点点头,淡然说道。
他看看手表,十二点过八分钟了,便说:“我们先到餐厅去吧!否则用餐的时间晚了,怕会耽误到下午的行程。”
“下午的行程?”徐俐霞立刻眯起眼。“你下午还有什么行程?”
“下午和两个客户约好开会,不能迟到。”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你又要丢下我和璯兰不管了?”徐俐霞又开始跳脚。
“妈,这是工作,我不可能搁着不理!”饶羿不知道母亲怎么了,以往就算她独自到台湾来,也不曾这样整天黏着他、怪他没有花时间陪她。母亲反常的行为,令他很头痛。
“饶夫人,时间快要来不及了,我们先到餐厅再说吧!”林咏筑不忍见饶羿困扰,于是适时的出面打圆场。
一路上,徐俐霞嘀嘀咕咕的叨念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道理,好不容易熬到了餐厅,四人坐定后,精致可口的菜肴才一道道送上来。
徐俐霞的热情开朗加上梅璯兰刻意带动气氛,席间没有片刻冷场,始终笑语不断,只可惜林咏筑半句也插不上嘴,因为他们谈的全是西雅图的事。
“饶羿,你应该还记得保罗吧?他去年娶了州议员的女儿苏珊娜你知道吗?”梅璯兰倾身问道,顺手将一块鲜嫩的加拿大鲑鱼送进口中。
“那个苏珊娜?不会吧!”饶羿睁大黑眼,诧异地直摇头。“苏珊娜大概有一百多公斤吧?而保罗看起来不过才六七十公斤而已。”
“哎呀!你不懂,这就是爱情的魔力!人呀,真的不能太铁齿,爱情来的时候就该好好把握,千万不要把机会往外推,你知道吗?”徐俐霞赶紧机会教育。
“妈,我知道了。”饶羿不耐的点点头,视线不经意瞄到坐在自己斜对面的林咏筑,见她意兴阑珊地拨弄自己盘中的食物,许久未曾送进口中。
“怎么不吃呢?不合胃口吗?”
“啊?”
林咏筑抬起头,发现刚才谈得正热络的三个人全停下来盯着她看,不禁有些尴尬。
“噢,不!餐点很可口,可是我没什么胃口,可能是肚子不怎么饿的缘故。”她赶紧编了个借口,胡乱搪塞过去。
“难怪你的身材这么好,原来就是吃得少的缘故。”徐俐霞羡慕地打量林咏阱泛纤瘦窈窕的玲珑曲线。
见他们母子把注意力全放在林咏筑身上,梅璯兰心中大感不是滋味,于是故意道:“可是我想这里的消费应该不便宜吧?饶羿好意请你吃饭,你却为了要保持身材而不吃,这样好像有些浪费喔。”她脸上笑咪咪的,语气也还算客气,但这些话一从她嘴里说出口,就是令人觉得刺耳。
“梅小姐,你恐怕误会了,我不是为了保持身材故意不吃,而是真的吃不下!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林咏筑受够了梅璯兰的不断挑衅,立即推开椅子起身,躲进餐厅角落的洗手间里暂时喘口气。“她是故意惹你生气的,千万不要上她的当!林咏筑,你一定要忍耐……千万不要生气……”她对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催眠,告诉自己要忍耐,千万不要受到梅璯兰的影响。
自我催眠了片刻,待心情恢复平静后,她才转身步出洗手间。
一出洗手间的门,她一眼就看见饶羿站在女厕与男厕间的墙边,像是在等她。
第五章
“总裁?”她诧异走到他面前,凝视那张她深深迷恋的俊逸面孔。
“刚才你吃得很少,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饶羿关心地问。
原来他是因为担心她,才特地在这里等她!
一股暖流霎时涌上心头,林咏筑绽开美丽的笑容,轻轻摇头柔声道:“可能是天气太热了,没什么胃口,不要紧的!”
“等会儿回去之后,记得让那个新来的实习助理去替你买杯现榨的西瓜汁,喝了多少能消点暑。”
“谢谢你!”林咏筑心底甜得宛如沾了蜜,唇畔的两个小酒窝陷得更深、更迷人。
“天!”饶羿受不了地低吟一声,猛地握住她的肩头,低头吻住她的唇,放纵地吮吻她唇内的芳津。
他最难以抗拒她唇畔那对可爱的小酒窝,每见一回,就感觉自己的心又被往更深的一层牵引去。
每次看见那对可爱的酒窝,都让他情不自禁有种想物她的冲动。
热吻片刻后,他才餍足地放开她。“上班时间快到了,我先去结账,顺便叫泊车小弟把车开过来,等会儿你带我妈和璯兰到门口和我会合。”
“我知道。”
饶羿满意地点头离开,走向餐厅的柜台结账。
林咏筑本来打算马上按照他的吩咐,将他的母亲和梅璯兰带往门口,但徐俐霞临时说要上洗手间,她只好和梅璯兰站在原地等她。
林咏筑畏惧梅璯兰那对犀利不善的眼眸,于是一径低着头,局促不安地盯着自己交握身前的嫩白手指。
“林秘书,你身上这件套装是卡文克莱的吧?”
梅璯兰的声音,突然从她的头顶上方传来。
“啊?对!”林咏筑望望身上灰色亚麻质料的合宜套装,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说嘛!我认得出卡文克莱的材质和款式,因为有些时候,我也会买这个专柜的衣服。”
“真的?”这句话令林咏筑有些小惊讶,没想到梅璯兰竟会买这个对她来说不算高级的专柜衣物。
“没错!”梅璯兰甜甜地露齿一笑。“我都买来送给我家的女佣。”
“女佣?”林咏筑的脸色迅速刷白。
“对呀!我家的女佣在我家待了好多年,表现都非常好,圣诞节我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给她们,看这个专柜的衣服既便宜又大众化,就买了几件当作礼物,结果她们都很喜欢呢!”
“你……”
泪水几乎夺眶而出,林咏筑自从上小学之后,再也不曾有过这种气得想哭的冲动,今天是头一遭。
“怎么?你因为穿了大众化的平价衣裳而羞愤吗?”梅璯兰昂起下巴,痛快地睥睨林咏筑哭泣时的可怜模样。
“林咏筑,我劝你还是识相一点,去找适合你身份地位的男人,少做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因为凭你的条件想和我争饶羿,你是绝对争不过我的!而且,饶羿也不是你这种身份的女人可以随便高攀的,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找个平凡的男人嫁了,这样比较实际一点!”梅璯兰冷冷地丢下警告,一倾心中累积的妒火怨气。
刚才林咏筑去了洗手间不久,她也跟着去,没想到却正巧被她撞见饶羿和林咏筑接吻那一幕,她当下妒火中烧,恨不得当场痛骂林咏筑。但——她终究忍住了!
截至目前为止,饶羿的母亲都还不知道他和林咏筑有情怀,如果被她知道了,向来疼爱林咏筑的她八成会乐见其成,所以这时候她能靠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她只能用自己的方法,一步步逼林咏筑“让位”。
她嚣张的气焰合林咏筑忍无可忍,温和的她硬是吞下泪水,挺起背脊反击。
“很抱歉,梅小姐,我并不认为穿了价格大众化的衣服,就该感到羞愧!至少我不偷、不抢,而且买衣服的钱是我辛苦耕耘一分一毫赚来的,这有何可耻?倒是梅小姐——请问你买衣服的钱,都是自己亲手赚来的吗?还是靠着家族的庇荫,才能让你眼也不眨地买下一套十二万的衣服,还觉得便宜呢?”
“你你居然敢这么说?真是太太失礼了!”
梅璯兰原以为她是只温吞的小白兔,如何打骂也不敢还手,没想到她居然也有反击的能力,这令她大感惊慌,一时说不出话来。
“让你们久等咦?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