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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系汉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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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我整天提心吊胆等着朝廷派人抓你。”夏云葆抖一抖宽袖,便背手离去。
  “爹!你不能这么做啊!我绝不允许你这么做的,你怎不问我的意见就草率决定我的终身大事,我恨你——”不管夏晴绢如何哭喊,也唤醒不了那守旧的夏云葆一点点人性……
  一直到傍晚,晴绢是滴水未沾、粒米未食,好不容易东藏西躲避开父亲快四年了,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正要完成革命大业之际,却……
  她望着小铁窗外一轮皎洁明月,柔和的鹅黄月影筛进牢笼内,正好洒了她全身,令她备感呵护的光辉。
  她全然忘了“系情石”就在她的衣袖内,此时,藉由月光天然精华的照射,那石头宛如被赋予生命般地逐渐暖煦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望着隐隐泛着红彩的“系情石”,眼中充满讶异的光彩。
  那石头自她手中自动地滚落下来,一直滚到角落一块松动的灰墙旁,霎时,那红彩转为一闪一闪的警示状态。
  晴绢踮着脚步,疑惑地走到那处濡阴的黑漆一角,就着熹微的月光,发现石头后的那块石墙,似乎和别块有着一点不甚明显的差别。
  她谨慎地将手伸了出去,那块松软的砖壁,的确比其他块在密合上差异颇大,简直是……像个活动的出入口,重量也没想像中的重。
  晴绢不敢相信自己所见,一块看似没有生命的平凡石块,竟然显现出智慧般的神力,她欣然一笑,将石块再次收纳进胸襟之中,并悄悄地搬下那块砖壁,从那洞中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
  “启禀老爷,小姐不见了!”一名准备替晴绢送饭的杂役,见牢房内空无一人时,连忙跑去向夏云葆告知。
  “什么?跑了?”在后厅听京曲大戏的夏云葆大掌往桌上一拍。“你们是怎么看顾的,还不给我用力地找!”
  一群爪牙速速退下,他颓然再跌回座位上,连口气都还没叹完,又一名小侍慌慌张张跑进来说:“老爷!有一名看似乱党的反动份子,左右各携两把枪,身上全绑满炸药,已经冲到大厅了!”
  “一定是楚绍骅那兔崽子,也好,自动送上门来。”他吩咐下人。“将枪械库的枪支、弹药全给我发下去,领到武器的人,立即跟我到大厅会台。”夏云葆忧喜参半,只要逮住了楚绍骅,就不怕其他的乱党和他的女儿不出现。
  “夏云葆,你这为虎作伥的老贼,快将我爹娘和晴绢放出来,否则我炸平你武昌府。”一身绑满炸药的楚绍骅,如入无人之境地伫立在厅前长廊。
  四周围满是将他团团围住的家仆和清兵,但没有人敢上前拦阻他。深怕一将他激怒,索性来个同归于尽。
  “夏老贼,你还不出来是不是?好,就让你的武昌府夷为平地!”说完,便引了火种靠向炸药的导线,一时之间,所有的人已撤得老远,深怕被波及。
  “慢着!”一记狡诈浑圆的嗓音及时喝止,才没有酿成一场灾难。
  “我问你,你把我爹娘和晴绢抓到哪里了,他们有何罪?凭什么乱抓人?”他双手仍紧握住炸药,一双虎眼瞪得夏云葆心里直发毛。
  他笑了笑。“贤侄啊!有话慢慢说嘛!来人啊!赐坐。”一把椅子巍巍颤颤地端至绍骅面前,以此来平顺一下他高涨盛焰的心。
  “少跟我废话,我知道你们的目标是我,现在我人来了,你快点放人。”
  夏云葆捋了捋胡子,冷笑道:“你一个人要换三个人,也未免太精打细算了吧!再说,晴绢是我的女儿,我为人父亲的自然有理将她带回身边,年轻人,可别再得寸进尺。”
  绍骅自恃有威力强大的炸药,丝毫不跟他讨价还价,他将炸药再贴近火源一点。“你放不放人,一句话。”
  “放!放放!当然放,你……你别激动,来人啊!将楚天麟夫妇带上来。”夏云葆自然不敢造次,面对这种狂烈份子,也只有见机行事。
  不一会儿,楚天麟和赵睫荷在清兵的押送下,来至大堂上,一家人彼此相见之后,皆欣喜地流下眼泪。
  “绍骅!这里这么危险,你来此不是送死吗?爹娘都老了、不中用了,你还是快走吧!娘只要知道你平安无事就可以了。”赵捷荷哑着嗓子,竭尽心力喊着。
  “是呀!绍骅,爹这把老骨头已不中用了,你快点离开,早日为中国开创另外一个局面而努力吧!”
  楚天麟才说完,即被夏云葆猛赏两个巴掌。“在我面前还敢传播叛国的思想。”
  “夏云葆,你要敢再动我爹娘一根寒毛,我就让你尸碎遍野!一双坚定的眼神,不容置疑。
  “你要我放他们走可以,先将全身的武器都放下,并乖乖地自首认罪,你认为呢?”
  “行!等我看了他们上马车后,并确定到达了安全之所,我自然任由你来处置。”
  “不愧是有为的热血青年。来人啊!备车马!”
  “慢着!”楚绍驿感到事有蹊跷,立刻转了个话说:“晴绢呢?怎不见晴绢出来?”
  晴绢早已从大牢中逃出,纵使夏云葆想交人,也无人可交,这样一来,场面势必又造成另一波的紧张对峙高潮。
  “小子,晴绢已不在府内,你不要逼人太甚!”
  “我就是要逼你这狗老贼,你到底从不从?”
  夏云葆在忍无可忍之下,将楚夫人一把掐在手中,并从一名士兵手中夺下一把利刃架在她的颈上。“臭小子,让你一分,你进我一尺,有种你就点燃炸药吧!我就不信你忍心眼睁睁地看你爹娘死在你的手上。”
  看着母亲危在旦夕,楚绍骅已不再坚持,他心一凉,改口道:“好!你若放了我爹娘,我就供出革命党的核心基地所在。”
  “绍骅,你——”
  “死老太婆,要不想你那宝贝儿子缺胳臂少腿的话,嘴巴就给我闭紧点!”夏云葆捏得她骨头嘎嘎作响。
  在绍骅的监控之下,两老只好缄默不语地被安排在一辆马车上。一家人相逢却不能相守,这对于事孝至勤的绍骅及望子心切的楚夫人来说,将是永难忘怀的锥心一幕。
  “娘!孩儿不能侍奉您了,您自己要多保重!”绍哗昂首看向已在马车上的母亲,一副从容就义的神情。
  “绍骅,你这孩子怎么那么笨,你好歹也为娘想一想啊!娘只有你这个宝贝儿子,失去你,我活著有何意义?听话,跟娘回去,跟大人说你以后不再搞那什么革命党,也决心不再背叛朝廷了!”楚夫人的苦口婆心,丝毫撼动不了儿子那视死如归的信念。
  他再次跪地向楚家两老磕头道别,在忠孝不能两全之下,他早已抱了效命沙场的意志,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双亲和晴绢,如今两老己暂告无虑,只是……
  晴绢……
  他的内心一阵绞痛,又自责当初为何不能稍稍控制一下自己情绪……
  “好了没?再不走就都别走了!”一名类似总管的人无礼地吆喝着。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楚夫人呼唤儿子的声音也被秋意的凉风所吞没,这时的楚绍骅,正万念俱灰地面对他不可预知的未来。
  从武昌府一路奔回“文学社”的晴绢,丝毫没发觉到仅仅差那几分钟,便和绍骅擦身而过,她走不到一半,便见清廷已重重设下许多路障、岗哨,严加搜捕革命乱党。
  她躲在一处荒废的牌坊后头,胸中紧紧抱住那块“系情石”,这块具有人性的石头,似乎正引领她到绍骅的所在之处,情急之下,她竟对石头说起话来了。
  “我明白你是一颗不平凡的奇异之石,你可听到我正孤独无助地向你请求,眼下官差四处搜捕革命党员,你可要保佑绍骅,别让他被抓到了!”她双手将它含于掌中,斜倚在一处破垣残壁的狭缝边,双目紧闭,将所有的希望皆寄托在它上头。
  忽然,从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大批官兵正朝她这方向地毯式地扫了过来,所有的通道、巷口,甚至于只能容下一人行走的小径,也被密密麻麻的清兵占领。
  “走!到那边看看!”一道类似领队的口令,正向晴绢所藏匿的破牌坊而来。
  糟了!这下被抓回去稳死的!
  正准备要放手一搏、碰碰运气时,一名驼着背、眉骨突肿、口歪眼斜的老太婆自转角处步出,拍了晴绢的肩头一下说:“跟我来!”
  晴绢被对方丑陋的容貌吓到,本想大叫,但她那亲切的声音及毫无恶意的表情,让晴绢又捂住了嘴,并跟着她脚步后面走。
  牌坊后面是一处墓园,一大片的野草长得比人还高,夜深露重,更显其阴森可怖。
  她随那老婆婆进了草丛,只见她掀开一口石棺,示意道:“你可暂且躲在里头,当下之急,晴绢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与其被抓回去,不如赌赌运气,她索性跨进了石棺——
  不料,里头别有洞天,有床、有桌椅、更有锅铲之类的烹煮用品。
  晴绢不敢多言,独自一人瑟缩在墙角,静待上面的声音平静下来之后再说。
  过了一蛀香的时间,上面也无纷乱的脚步声,此时,那老婆婆端了一碗类似白粥之类的稠浓之物,搁在晴绢面前,缓缓地开了口。“你身上有‘系情石’吧?”
  老太婆犀利的开场白,令晴绢更是胆战心惊,这老太婆、这古墓、这四周的气氛……
  她壮起了胆子问:“你……怎么知道?”
  老太婆干笑了两声,干瘪枯黄的脸皮上带有无奈的笑容。
  “小姑娘,你这石头打哪儿来的?”老太婆拄着拐杖,眯着血丝的眼睛问道。
  晴绢对她仍有极强烈的抗拒之心,除了瞪大那双无辜无邪的眼睛看着她外,仍旧不发一语。
  老太婆见她相应不理,走到烛抬旁边,见那莹莹闪烁的黄蕊烛心,不禁摇头。“系情石、两相系;爱无边,情无涯;生相从,死相随;献真爱,付虚颜。”
  她喃喃自语念了那八句词,晴绢虽然听得仔细,但仍不解其意,见那老妇愁眉深锁,势必了解这颗“系情石”的来历,她不禁大胆地问了一声:“你……究竟是谁?和系情石又有何关联?”
  老太婆没有立刻回答她,仍陷入自我的哀思迷幻中,过了半晌,才说出了一句:“我是清朝隆裕太后的妹妹,也就是后来的湘太妃!”
  虽然不曾真正见过湘太妃的面貌,但纵使年华再如何褪去,也不可能崎型怪异到这种程度。
  第三章
  “皇宫内岂能容你在里头自由走动,更何况……像你这模样,光绪皇帝又岂能纳你为妃?”晴绢颤着声问。
  她又用粗嘎的声音笑了笑。“都是‘情’字害了我,再加上这颗‘系情石”的力量,让我后悔也来不及地变成了这副模样,你看看,这才叫作为爱所付出的代价。“语气转瞬直下,湘太妃指着自己的脸逼向晴绢。
  晴绢似懂非懂,直到再次向老妇问明原委后,才明白这颗“系情石”的真正魔力。
  原来这位湘太妃当初是随隆裕皇后嫁给光绪帝的,但因是陪嫁过来的,自然和光绪没有任何感情上的维系,这种日子,也等于是给她判了爱情上的死刑,后宫之凄凉、寂寞难耐,又岂是外人所能明了的。
  直到八国联军后,慈禧太后从西安回来,召来袁世凯的北洋军,就在当天的晚宴上,她和袁世凯手下的一名副兵队副队长在后花园不期而遇,两人一见钟情,情欲难捱,当晚就趁着所有的人酒酣耳热之际,做出了超友谊的行为。
  事后,为免东窗事发,那名副队长便自腰际掏出一颗巴掌大的黑石,放在湘太妃的掌心,要她一遇危险,或是想念他的时候,在白天可照向日光,在夜晚可藉由月光,这颗石头都有无穷的神力维系他们俩的爱情,因此名唤“系情石”。
  靠着这颗奇石,两人就在它的神力之下,偷偷摸摸了几年,直到慈禧太后驾崩,群臣联合摄政大臣载澧声讨袁世凯,这名副队长也自然成为众矢之的,被清廷给抓了起来,关进天牢,严刑拷问,鞭打得伤痕累累,命在旦夕。
  湘太妃曾多次拿出自己的首饰、珠宝,打通关、走后门,才得以进天牢见其爱人,而这位副队长此时却为了求活命,决定以“系情石”来牺牲湘太妃。
  他叫湘太妃将“系情石”贴于他的胸口,口中默念他的名字九十九次,并在第一百次时说:“我今生今世为此而无怨无悔。”
  然而,就在湘太妃将“无怨无悔”四字念完之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名副队长身上所受的烙伤、鞭伤,皆在“系情石”红彩光芒下,快速地愈合,且一点伤疤也看不出来。
  相反地,湘太妃的容貌却逐渐扭曲、肿大,身上及头皮也慢慢地溃烂,声音开始粗哑,连四肢也严重扭曲变形,令她痛苦地趴在地上,呻吟不己,没多久,整个人遂昏死了过去。
  至于那名副队长则籍由“系情石”的帮助,找到了天牢内的秘道逃了出去,最后,却仍被袁世凯以泄漏军机为由,被一些杀手追杀至楚家的门前,临终前,被第一个发现他倒卧在围墙旁的赵捷荷发现,才将这“系情石”辗转交至赵睫荷的手中……
  然而,可怜的湘太妃却被活活轰出宫去,原本是要被摄政王处死,却因国难当头,无暇分身去处置这名败坏皇誉的不贞女子,才得以让她苟活至今。
  湘太妃说完了她的伤心往事后,一跛一跛地步向一张泛黄的画像旁说:“女人永远都是这么傻,尽管我被这男人毁得如此凄惨,但依然无法恨他。”
  “你不恨他?他利用了‘系情石’的神力来牺牲你,你竟然不恨他?”晴绢有点无法理解。
  又是那喑哑的笑声。“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当你爱上了此生永不忘怀的爱人之后,别说是这副德性了,为他而被千刀万剐,你也不会抱怨的。”
  湘太妃的这一生,若是没有那位副队长的出现,可能她这辈子就得像个老宫女一样,黯淡地老死在凄清的后宫中,可是,虽然她现在已面目全非,但至少她的脑海中永远有着一段浪漫的爱情滋润,那甜滋滋的热恋时光,永远都是值得的。
  “我想你现在也有心上人吧?”湘太妃朝她森冷地一问。
  她不知该不该对湘太妃说,万一她说出了楚绍骅是革命党员,难保对方不会对她痛下杀手,因此她撒了个谎。
  “没有,我目前没有喜爱的人!”她不敢抬头看对方。
  “嘿嘿!没有就好,免得到头来像我一样,为了一个男人,落得悲惨的下半辈子。”
  她内心一直惦记着楚绍骅,脑海中一直浮现着他也被皮鞭、笞刑双重伺候,殊不知,这些潜意识的影像,全是“系情石”在向她传递的讯息。
  在另一边,果不其然地,楚绍骅正被夏云葆大刑伺候着,那深黑的地牢内,除了炽红的煤块外,就是一些皮鞭、铁链等刑具,刑台上绑的人正是楚绍骅。
  “快说,你们的基地总部究竟在哪里?最近有没有计划任何起义、反抗朝廷的活动?”夏云葆龇牙咧嘴、面目狰狞。
  “呸!”他朝那老贼脸上啐了口口水。“你……你作梦吧你,趁我们还没起义之前,你叫我一声爷爷吧!说……说不定到时候我可以饶你一条狗命。”
  “死到临头还这么嘴贱!”皮鞭又在他身上扫出两道血痕。
  “晴绢有你这种父亲真是她的不幸,我劝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大清的气数已尽,别再贪图一时的苟且偷生,快醒醒吧!”他用尽全力狂喊,又招来了两记耳光。
  “给我打!用力地打!打到他招出来为止。”
  夏云葆气不过,命手下继续拷打楚绍骅,自己却步出地牢,暂时平缓一下自己的思绪。
  系情石——
  这颗神奇又充满诡异的灵界之物,它可以随心所欲地满足情侣之间的种种要求,无论到天涯海角,都会发挥如月下老人的红线般功能,不过,至情的一面也有它至邪的一面,当真爱面临重大考验的时候,它就会对你索取付出誓言的代价——
  就像湘太妃一样……
  “醒了吧!过来吃点东西。”
  在古墓内躺了将近一天一夜的晴绢,满脑子都是在想着“系情石”那可贵与可怕之处,如果这一切是在太平盛世,那他们定可靠着“系情石”白首偕老,无奈,处于乱世,随时都要为了绍骅的存活而付出代价,那种情操,不知她是否有勇气效法湘太妃呢?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湘太妃,虽然容貌已不复当年,又被“系情石”的咒术毁得见不得人,但,对于那位负心的爱人,丝毫没有半点愠色,换成她,有勇气如此牺牲吗?她不知道。
  “你在想什么呢?快来用膳吧!这都是些野菜野果,将就点吧!”湘太妃终于抿出一点笑意,或许,有晴绢的作伴,心情也开朗了起来。
  晴绢“哦”了一声,慢慢地走向竹桌边,她挟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并没有嚼动它,抬头轻声问道:“你到现在都没有后悔过?”
  湘太妃干咳了一声,从腰际间取出一只玉镯子,递到晴绢面前道:“若是后悔,我就不会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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