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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伊人-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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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月读所说的那些七情六欲,完全显现在武罗伤疤累累的脸庞上。
  他当然怨怼,他对秋水提出多蠢的建议?他没有问过她要不要,迳自认定自己做的决定才是最好的安排,催促着她去投胎,一点都没仔细看秋水平静芙颜上流露出多少失落。
  他当然不甘,当然觉得命运捉弄他!他之所以对前世死心,对前世的一切不愿再留恋,是因为他以为秋水早已重新入世,成为他不认识的女人,他可以强迫自己不再去干扰她的人生——但她没有!她没有入世!她没有遗忘!她仍是他的秋水,他倾心倾意在爱的秋水呀!
  所以他茫然,所以他烦躁,所以他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
  当她转身背对他,莲步轻栘,步向大片岩面,他几乎要冲过去搂她入怀,求她不要离开他,求她像以前那样,陪着他,被他所需要,爱他……
  他甘愿抛下现在拥有的一切,神的法力、神的岁寿、神的地位,来换取她留在身边,不离不弃——
  他此时此刻的感觉,就像那一天,他抱着逐渐冰冷的她,无论他如何搓揉她的掌心,也无法把自己的体温过渡给她,她明明就在他怀里,失去她的恐惧却如蛛网,将他密密包围、缠紧,让他无法呼吸,他知道,他要失去她了;他知道,她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看他……
  那时的失去,那时的痛彻心扉,那时的生不如死,又重新回来了,将他吞没,将他囚虏,将他推落比剑山或熔岩火池更加恐怖的绝望地狱内……
  “武罗天尊,你必须先静下心来,至少……请别捏碎我的茶杯。”月读惜物,万物在他眼中皆有生命,武罗难以平息下来的紊乱思绪,完全反应在他握杯的五指上,要是武罗再施点力,那只可怜的茗杯就会化为粉末。
  武罗放下杯子,拳头还是握得死紧,月读清缓若水的嗓音无法安抚他,明明以往不管他的心绪如何浮动、如何杂乱,只消听着月读传道,他便能冷静下来,现在是由于月读已被谪为小小山神而法力不如往昔,还是……他的心,已经不愿再欺骗自己,强逼自己得平心静气引
  “我从来没有想要变成神,我一点也不希罕,我没有修过道、没有积过善,做过的好事连我自己都数不出来,我杀人、我抢劫、我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我凭哪一点当神?就凭我曾经是您嘴里所说的武神元灵吗?”武罗嘲弄自己。
  他不伟大,不像天愚,以身试百车,拯救过无数生灵,不像月读,悟彻真理,不像任何一位神只,拥有慈悲心。
  “你为世间除去十大祸兽,让人类脱离其害,功劳恁大。”否则不知世间还要死去多少无辜的性命。
  “那十只妖物是您叫我去砍的!”武罗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浑身透白的月读时,以为自己是看见了鬼差。
  “无论是谁先开口,它们确实是你以神兵利器龙飞刀诛灭,那本是武神职责,你继承了它。”月读不与武罗争功。
  继承?明明是被拐的吧!武罗抿紧唇,一点也没有被夸的喜悦。
  若不是月读,他不会成为神武罗。
  若不是月读,他哪管有多少只祸兽扰乱人世?愤恨的他,已经对世间毫无眷恋,毁了,又何妨?灭了,又怎样?
  若不是月读,或许,他早就跟随秋水一块儿去了……
  在那一天,他绝望崩溃的那一天……
  “秋水——”
  龙飞,刀起,刀落。
  纤纤娇躯,倾落,坠跌。
  当他看清楚自己挥刀砍中的对象时,他撕心裂肺地破喉喊出她的名字,箭步上前,承接住她瘫软的身子。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不会的……不会的……
  是他的幻觉!是他此时头昏脑胀的不舒服所引发的幻觉!
  所以,从她胸口破开的巨大裂口、不停喷出的血液,是假的!
  所以,她难耐疼痛地流下眼泪,脸上所有血色褪去,双唇颤着,是假的!
  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
  可是……为什么幻觉没有消失?
  为什么鲜血仍在湿濡着他的手掌和衣裳,甚至大量地染红地面,稠密而热烫,将他囚得动弹不得?
  为什么她的泪水,她的痛楚低吟,在眼前,在耳边,没有停止?
  为什么幻觉的身边,会出现他亲手为秋水铸造的凤舞刀——它应该安安分分躺在秋水手边,在她想吃水果时拿来削削皮,或是她一时间找不到剪子时充当用具,为她裁布剪线,为何此时的它,刀身沾满鲜血,断成两截,掉落在地?
  为什么幻觉伸手碰触他时,会有温度?
  假的……
  假的——
  “……小……武哥……”连秋水试图稳住声音,但她失败了,太疼了,胸口好像烈火焚烧,每吐出一个字,都感到心窝处揪痛一回,衣襟的血濡越来越沉重,仿佛压迫着她,即使她再努力呼吸,每一口都相当困难。“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不要担心他!不要在这种时候还在担心他!
  他按住她胸口惊人的伤势,想要阻止珍贵血液再从她体内离开。
  “不、不要再说话——”他的嗓音在发抖。
  “……我好担心你……雪、雪姐……在粥里……药……虎标哥他们全都……”尾音几字已经无法发出声来,只剩气息及双唇浅浅的蠕动。
  “秋水!不要说话!”他失控地吼她,紧紧抱住她,想用自己的身体挤压住伤口,妄想堵塞出血速度,可她的体温好冷,两人身上的衣裳除了血色之外,几乎已经看不出原色,他的灰色衣裳,她的白色裙襦,只剩下刺眼的红,他将她的螓首按进怀里,不停地在她耳边喃语:“不要——不要闭上眼睛,秋水,不要闭上眼睛,求你……我马上替你包扎伤口,你撑着!我马上——”
  他脱下衣裳,用力撕成布条,缠绕她胸口的刀伤,一圈一圈潦草凌乱,而且无论他缠上几圈,它们也会迅速被染得透红,抵挡不住血液奔流的速度。他不放弃,缠着,绕着,眼睁睁看着它们再度被濡湿。
  “秋水,不要离开我——你答应过我,要和我永远在一起,你说过,我们到南城之后,你要替我生一窝胖宝宝……你明明说这辈子跟定我……不要骗我……不要抛下我……”
  他杀过无数的人,或许一刀毙命,或许苟延残喘,他知道现在紧紧拥在怀里的娇躯正在死去,她流失太多的血液,龙飞刀划得太深,精致的凤舞刀也抵抗不了龙飞刀的蛮力,应声而断。
  龙飞刀斩断了凤舞刀。
  而他,错杀了秋水。
  “……我不会……抛下你……绝对不会……”她仍在给予他承诺,声若蚊蚋,虽不是敷衍、虽是她始终不变的坚持,可他很清楚,她的承诺,正在破灭中。
  她不会抛下他,却不得不。
  连秋水已经失去回握住武罗手掌的力量,那般微小的力量……
  “秋水,别走……”他落下眼泪,在她面前从不曾懦弱哭泣的他,即便被她爹打得濒死,也没这般脆弱过,他的泪,滴落在她颊上,却温暖不了失去血色的容颜。
  他一声声的呼唤,都在哽咽,都在发颤。
  她的最后一口气,仍是咽下,含着泪光的眸子,湿濡了长睫,却不再睁开。
  “秋水——”
  他痛哭,怀里想留住的温度已经逐渐流失,无论他抱得多紧,她的身躯却冰冷得好快,他将她更加揉进胸口,下愿放开她。
  他的眼泪,在那时已经流尽。
  他的心,随她一并死去。
  他抱着她,不吃不喝,木然坐在原地,日升月落,对他没有意义:晴雨更迭,他视若无睹,太阳再耀眼,照射在他脸上,他依然感觉寒冷刺骨,雨水打在他身上,也不会比她洒溅于身的血更加教他难受。
  他恨极了自己,恨极了龙飞刀,恨极了自己握刀的右手,他用他最恨的两样东西互相伤害——他拿起龙飞,一刀一刀划烂自己的右手,任它血肉模糊地瘫放在腿侧,这只伤害秋水的手,他不要了,废了最好、烂了最好。
  她躺在他胸口,躯干已然僵硬,只剩长发仍柔软地披散在他周身,他左手轻轻拍抚她的背脊,仿佛她只是睡去,随时都会再醒来。
  “你打算,就这样死去吗?”
  在武罗等死之际,有人缓步而来,伫立在他面前,平缓的嗓,淡淡询问。
  武罗没有抬头,他一点也不想去看是谁来了,无论是谁,都不会是秋水。
  跫音走近,雪白的鞋,步入武罗始终低垂的视线内。
  “你打算,让她的尸身继续暴露在外,一寸一寸腐败坏死?”
  这句话,终于让武罗有了反应,他望向眼前的男人。
  是鬼魂吗?一头雪色白发,一身雪色白裳,肤色也染上一层浅浅白色,面容年轻乎和,不是苍老的年岁,却拥有异常鹤发。
  “你是谁?来勾我魂魄的鬼差吗?”武罗喉头乾哑,双唇进裂,离唇的字句,都像粗磨过的声音。“太好了——我等你很久很久了,快点动手。”
  “我不是勾魂使者,而且你的寿命不该终于此。”他是神,天山之神,月读。
  “我不想活。”
  “即便你不想活,即便你现在就死去,也不等同于就能赶上她,你与她的业不同,就算到了地府,你一样寻不着她。”月读在他面前蹲下,与他平视。“武罗,这是她注定的命盘,她已偿完这一世该受的果,让她入土为安,让她走得不再有垩碍吧。”
  “……不。”他艰难地吐出这个字。
  不!这样做的话,他就会失去她,永永远远失去她了!
  他不放开环抱在她身上的手臂,反而箝得更紧。
  “你抱着她,她也不可能再活回来。”
  “滚开!”武罗对着他咆哮,暴瞠的双眸里布满数日不曾合眼的鲜红血丝。
  月读并未受他斥退,淡淡无绪的面容毫无起伏,再道:“你与她的缘分,到此为止。”
  “住嘴!”他不要听!
  “无缘的两个人,即便靠得再近,爱得再深,也会如同你与她,不是生死离别,便是孽障纠缠。她这一世,死于你之手,你还希望求得下一世?你想让她再度尝到这种苦痛?”
  无情的话语,月读说来既浅淡又平铺直叙,以旁观者的立场陈述事实,如针似剑,扎入武罗已然麻木的心内,激怒了他,他以受创至深的右手执起龙飞刀,五指虽无法握紧刀柄,仍是吃力地把刀甩向月读。
  “住嘴!住嘴住嘴——”
  月读只稍稍侧首,避开掷来的龙飞刀,右袖如云海缓流,在武罗看清他的手势之时,连秋水的尸身左臂已被他扣住,将她从武罗怀里拉开。武罗不放,伸手要去抢夺回来,月读以同手手背击向武罗胸口,看似细微的动作,却把武罗震飞数步远,武罗已有数日未曾进食与休憩,自然挡不住月读的攻势,他跌坐在地,只能焦急大喊:
  “秋水还我——”
  月读再扬右袖,身后不远的泥地瞬问陷落一大块窟窿,连秋水的尸身缓缓沉入。
  “失去魂魄,肉身与树木石块无异,抱着她,嘶吼、流泪、后悔、怨恨,又有何意义?她的魂魄,早已随鬼差而走,领往地府,依照她这一世的业来决定入世轮回或受罚赎罪,她抛父离家,是为不孝,见你杀人而不劝,是为不义,偿完这些罚则之后,便能获得重入轮回的机会。”
  “你做什么——住手——”武罗赤手空拳,挥打月读,飞奔到窟窿旁,挖走覆在她身上的泥沙。
  不要!不要!不要!
  “你现在该做的,不是这个。武罗,身为武神元灵转世的你,不该拘泥于小情小爱,你的天命觉醒之日,已经到来。”月读以仙术把武罗扯开,泥与沙,一坏一坏掩盖连秋水。
  武罗放声咒骂他,用最巨大、最粗俗的吼声咆哮,月读充耳未闻,武罗挣不开束缚住他的法力,他已经快要看不见她的身影,她纤细的身子、她柔美的五官、她恍若沉眠的神情,逐渐被泥沙吞没,他最眷恋的人儿,就要消失于眼前。
  当连秋水完全掩入黄土,武罗挣断了无形的术绳。
  “该死的你!”武罗一把操起掉落在下远处的龙飞刀,劈砍月读,他怒火攻心,愤怒烧红了他的眼眸,他凌乱地挥刀,月读却像虚影,即使被龙飞刀砍到,也毫发无伤,他逼退月读,扑到土丘上,双手使劲地耙着沙,要将连秋水挖出来。
  “挖出她,抱着她,看她曝尸于阳光下,肤肉渐烂,尸水横流,慢慢腐为白骨,这就是你爱她的方式?”月读不阻止他,只淡淡说道。
  武罗重重一震,身躯完全僵直,耙土的动作停下。
  他不希望秋水在他眼前腐败,她是个好爱乾净的姑娘,每早醒来,打水擦拭鹅蛋脸庞时,总是仔仔细细,她不认为外貌非得靠衣裳首饰来点缀,但清清爽爽的模样却是她的坚持,这样的她,不会乐见自己在他怀里化为白骨……
  “秋水……”他红了眼眶,乾涩地喃着,痛苦地伏低身,卧在土丘上。他稍稍顿了下,没有起身,对月读说:“你再把这个窟窿挖开,将我也埋进去,让我陪她,陪着她一块儿……”
  “你那条命,既然不要了,拿它来换世间安宁如何?”月读提出了令武罗不解的要求。
  “……世间安宁?谁在乎那种事。”武罗连冷笑的力量也没有。
  “我方才说过,你是前任武神元灵转世,你天命觉醒之日已至,你铸造出降妖伏魔的神刀龙飞,该是为世间除害,护世人平安。”
  “我不。我不要护任何一个人。”因为,在这世间,他唯一想守护的人,已经不在了。
  “那是你的神职。”
  “我不是神。”他只是一个绝望的男人,一个在等死的男人!
  “你现在不是,但你会是。”
  “我不做神!”
  “你除了『神』之外,没有第二条路,你若断气,你的魂魄也必须领回仙山,才得以凝聚成形,否则只有魂飞魄散一途。”仙魂不同于凡魂,因为太过纯净,染不得一丝污秽,若接受太多外来的瘴气,仙气将无法维持。
  “那就让我魂飞魄散。”他不在意,现在的他,什么都不在意了。
  “你逃避你的天命,于事无补。无论你如何拒绝,最终仍要领下,与其不甘不愿,何不转换心情,认分地领受它。”月读有无数的方法能让武罗接下天命,但他依然倾向于“说服”。
  “你所说的天命是什么?”
  “伏魔。”
  “我只是个人类,伏魔这种事,你干嘛不自己去做?就用你方才掩埋秋水的法术,去把全人世的妖魔鬼怪都埋起来呀!”武罗咬牙,摆明在记恨。
  “那是你的天命、并非我的。”月读做事从不离正道,即便是随手能做之事,只要非他职责,他就不会去做。“乱世祸兽将由武神诛灭,这也是它们的天命。”
  “天命天命天命……谁信这种东西?我不信神!我从来就不信神!若有神,怎么没有保佑我爹娘,他们是正正当当的护镖师,却死于非命;若有神,怎么没有保佑秋水,她这一生做过哪件杀人放火的坏事?她性子温驯可人,总是那般贴心善良,最后却是被我所杀……有神吗?有神吗?有的话祢们应该给我弄清楚,该死的人是我武罗不是她!”武罗对着蓝天咆吼,他的愤怒、他的不敬、他的绝望,全都倾叫出来。
  “人各有命,无关善或恶。”
  武罗不想听这种敷衍人又摸不着边际的大道理,那并不能平息他的怒意和苍凉。人各有命,无关善或恶,善人可能死法凄惨,恶人可能长命百岁,她善良温婉,他满手血腥,她死去,他活着,她变成鬼,他却会变成神,她在地府里得偿还业债,肩负不孝不义的罪名,不公平的世间,不公平的待遇,不公平的命运,不公平的一切一切……
  武罗突然感到荒谬,笑声从喉间滚出,由缓至快,由小至大,到最后,他仰天狂笑,久久不停止,月读静伫原地,等待武罗笑完。
  笑罢,武罗面容肃穆,从沙丘上缓缓起身,走向龙飞刀的方向,拾起他最痛恨的凶器。
  “一只祸兽,换她在地府里的一个罪罚。”武罗拖着刀,和月读谈条件。
  她离家弃父,不孝,是为了成全他。
  她劝不动他别去杀人夺寨,不义,全是因为他的固执。
  她犯下的罪,全是属于他的,不该由她承担。
  月读颔首应允他。武罗这个央求,本不能同意,各人造业各人担,没有谁能为谁背负原罪,然而为了使武神觉醒,这点小小的代价倒也值得。
  他向月读索讨祸兽的所在地,月读递给他一卷卷轴,里头清楚明列,武罗瞧也不瞧,收进怀里。
  “我若死了,将我与她合葬。”
  “好。”
  武罗开始了斩杀祸兽的舔血生涯,月读说,这是他的天命,他并不认同此种说法,他是在赎罪,赎他害她犯下之罪,他要她在地府里不会尝到半点辛苦,他要她走过奈何桥后,便能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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