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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无愁-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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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倏然回头,一路仰望上去,这是个放置古董的红木柜子,所以上面摆放的各色瓶瓶罐罐就是一个又一个价值连城的古董……
  天哪!刚刚的重击还没事,此刻的乐乐却突然有种昏倒的冲动。
  让她死了吧!
  “我打破了一个古董,这下子就算把我卖到猪肉摊切一切、称一称也还不清了!”她捂住脸颊,满面惊恐。
  啊……
  第六章
  “茶好喝吗?会不会太烫了?还有哪边酸呢?要不要我帮您捶一捶?”
  奏越乎里捧著热腾腾的香片,腰上靠著软垫,头上还被放了一方热帕子,两脚妥妥贴贴地搁在热水盆里,室外稍稍飘起的微凉秋意瞬间消失无踪。
  不过这也温暖得太过火了吧,尤其是……奏越忍不住狐疑地打量著蹲在面前忙来忙去的小人儿,俊眉微微挑起。
  嗯哼,有问题喔。
  他还以为一下朝就会看到一个愁眉苦脸的乐乐,眨著汪汪泪眼口口声声要离开,没想到他才刚刚踏进越然宫,就看到这丫头腰弯得快碰到地上去了,接著殷殷勤勤陪小心,一下子问他忙不忙,一下子问他累不累,接著又把他硬拉到软绵绵的椅上,一会儿放软垫,一会儿放枕头的……
  “够了、够了!”他看到乐乐又捧来一条热帕子,准备要换掉他额上渐渐冷掉的帕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握住她的小手,“我又不是病人,就别再忙了。”
  “太子爷,外头那么凉,您下朝回来又不是坐轿子,自然会冷啦,如果不好好补一补的话会受风寒的。”她想挣脱小手,为他换上热帕子,可是他的手掌好有力气,稳稳地包裹著她……
  乐乐心中怦然,可是又怕越挣他的手会越握得紧,最后只好飞红了两颊,急急低下头来。
  奏越倒是没有想太多,只是被她的话逗笑了,“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上个朝还要坐轿?而且外头不过是初秋微微起凉风,你当下大雪了吗?就算下大雪了,屋里也不用放了这么多盆的火吧?”
  她把花厅四边都摆满了热烘烘的炭火,唯恐他著凉,可就不怕他中暑吗?
  “呵,呵。”乐乐乾笑了两声,趁他不注意急忙缩回了手,“我伯您冷,所以就多烧了两盆。话说回来,您是我们国家最重要的太子爷,您的身子就是百官万民的福气,所以多保养点是不会错的。”
  这丫头今天真不是普通的怪。
  奏越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突然对我这么好,你该不会是……有什么企图吧?”
  乐乐才把帕子放进热水盆里,闻言惊跳了一下。
  “企、企图?”她一听都快哭出来了,紧张地拚命吸气、吐气,好不容易冷静些了才转过头来挤出一朵笑,“哪会有什么企图呢?太子您多心了。”
  只要他的眼睛千万别往古董柜上的最顶端望去,她就阿弥陀佛了,哪还敢有什么企图?
  “你对我这么好,该不会是想要我现在就让你回琴悦宫吧?”他有点闷闷不乐。
  她把帕子拧乾了搁在水盆旁,绞著小手低低道:“不……不是的。”
  他的语气听起来为什么那么失落?好像她做了什么教他失望的事。
  奏越听见她的回答,不知不觉又开心了起来,“这是不是代表,其实你对我这么好是发自内心的,不单单只是为了要哄我放开你?”
  乐乐愣了一愣,“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他缓缓起身,微微倾弯下腰凝视著她,双眸闪闪发亮,“你是真心想待我好吗?”
  乐乐脑子轰地一声,双颊滚烫酡红了,他的眼神和贴近的气息教她好紧张,心好乱呵。
  “太子,您为什么这么问呢?”她逃避地低下头来,希冀这样就能躲开他慑人的眸光。
  怦通、怦通,外头突然擂起了大鼓吗?声声震撼人心……不不,这鼓好像是打她胸腔里擂出声来的……
  四周陡然变得好热,热到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不敢抬头看著我?”他轻柔地抬起了她的小睑。
  她口乾舌燥、头晕目眩,就是不敢将眼神与他的交会,“我没有不敢看您,只是没必要。”
  太子为什么要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和眼神对待她?他会让她误以为……她是他无比怜惜疼爱的一个人儿,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儿。
  奏越凝视著她被红霞染得美丽无比的小脸蛋,心思只是很单纯的想探索出,她的一颦一笑因何如此教他无法调转开视线?
  是因为她颊边笑起来那朵小小的酒窝吗?还是因为她大眼睛飞扬起的那抹亮晶晶?抑或是她迷迷糊糊时的可爱神态?
  他轻轻地描绘著她细嫩的脸庞,不敢置信地低叹,“就是这样小小的一张脸蛋,无论是笑、是哭、是眨眼、是嘟嘴、是皱眉……都恁般教人难以忘怀,为什么呢?”
  以前他初识苗苗时,也曾惊艳于她的天真朴拙,可是就从来没有此刻这种著迷渴望到爱不释手的冲动。
  他也很喜欢可爱有趣的苗苗,但是一样可以潇潇洒洒地放手,可是对于乐乐,为何单单是放她回相距不远的琴悦宫,他的心底就是千百个不愿意?
  他一定要弄清楚这种感觉。
  乐乐痴痴地凝望著他的眼眸,刹那间,仿佛天地万物再也不存在了。
  唯一真实在前的,就只有面前这双饱含著千言万语、万斛柔情的眸子……
  可能吗?可以吗?她真的能够醉在这样一双深泓里,永远永远也不用醒来吗?
  花厅里乍绽春风,两个起初无意却蓦然有心的人儿就这样痴痴地凝望著彼此,彷若时光再自然不过地凝结在这一刻里,任谁也无法将眼神移转开去……
  厅外陡然传来闹烘烘的人声嘈杂,不解风情地硬生生破坏了这一幕!
  “皇兄,您一定要为我作主!”
  一声鸡猫子喊叫传来,奏越微恼地扬起了一边的俊眉,“可恶。”
  乐乐也惊醒过来,连忙挣开他的掌握退步向后,一直到后背紧贴墙角,她才停下步子。
  真要命,刚刚她是被鬼迷了吗?怎么脑子昏昏、眼睛花花,直到现在还连气都喘成乱七八糟?
  “乐乐,你不要跑得离我那么远。”奏越有些不悦地勾了勾手。
  她整个人像壁虎一样贴紧墙壁,摇摇头,说什么也不过去。“您有客人。”
  “什么客……”他皱起眉头,“那边的墙冷,快点过来。”
  “不会呀,这里好暖和。”她口是心非地道。
  “你以为你是一只守宫吗?”他又好气又好笑,“一身排骨,贴在那里不会卡得发疼吗?”
  “我这个姿势舒服极了。”她连动也不动。
  奏越叹了一口气,正要亲自走过去捉人,花厅门已经砰地一声被打开。
  “皇兄,这次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是我才忍不下去吧?妈的,你几次三番到柳色宫去找麻烦,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什么活不耐烦?呸呸呸,我可是千岁干岁千千岁,听你这只乌鸦嘴在那边乱放屁!”
  “你是千岁千千岁?难道我不是千岁千千岁吗?有什么了不起?”
  吵吵闹闹间,两个同样粗勇的年轻人扭打进门,一个揪著对方的头发,一个拉著对方的襟前,两对眼珠子瞪得跟乌眼鸡似的,谁也不让谁。
  乐乐一看见高大粗壮的奏校皇子时,情不自禁脚底发凉。
  天哪,竟然是他!
  后面一堆赶忙著劝架的太监宫女们,由劳公公带头而来,忙著对两位皇子打躬作揖。
  “两位小祖宗请行行好,太子爷有事在忙,可不可以待会儿再来呀!”
  “啐,你这个老奴才别管我们的事!”三皇子和四皇子同声共气地吼道。
  劳公公缩了缩脖子,一脸苦样。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做奴才就是这样,动不动就要给人吼著玩,还不能有一点点自尊心。
  若非因为如此,他何必千方百计想让乐乐别一辈子当个奴才呀!
  “你们两个够了没有?”奏越俊美的脸庞依旧微微含笑,不过声音里的警告意味却让两名皇子不约而同震了一震,没敢再大声喧闹。
  “家务事。”奏越对劳公公和一票太监宫女们微笑,“倒是让你们受惊了,没事,大家都各自去干活儿吧,劳公公,劳烦帮我准备一壶桂花茶,几碟子点心送过来。”
  “太子爷太客气了,奴才怎受当得起?奴才立刻去办。”劳公公老泪汪汪地望著自家主子,感动的要命。
  呜呜,果然还是他们家太子爷最好,最是有情有义的主子。
  此地不宜久留!乐乐也想偷偷混在人群中溜走,可是她才稍稍移动了一下,劳公公就二话不说又把门给关起来了。
  怎么这样?!她快哭出来了。
  这年头下人们的义气统统滚到哪里去了?眼看她身处龙潭虎穴也不救她,真是好样的。
  由于乐乐实在躲得太墙边了,再加上奏辰和奏校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哪里会去觉察到其他,所以她索性在墙边蹲了下来,尽量缩小身子免得引人注意。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凶神恶煞不由分说就把她捉进暗房里关上一夜,绝对绝对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要不然待会儿又被他给拖走就惨了。
  乐乐双手环抱著自己,扑簌簌地发抖。
  只有奏越从头到尾盯著她傻气的动作,又是头痛又是好笑,不过她流露出的丝丝惧意和颤抖倒也让他留上了心。
  他按兵不动地道:“你们两个给我坐下。”
  别看他平常笑嘻嘻的像是全无脾气,可是两位皇子心知肚明,大家宁可惹毛皇上也不敢惹毛他,对于他说的任何一句话更是半点也不敢违逆。
  奏辰和奏校像两个小孩子一般,急急忙忙寻了椅子各自坐下,谁也不敢再有大气儿。
  奏越深邃明亮的眸子来回瞥视,缓缓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要闹到宫里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奏辰张嘴欲言,偏偏又让奏校给抢先——
  “皇兄,这一切都是琉璃宫欺人太甚,我真的再也忍不下这口气了。”
  奏辰急急地抗辩,“不,皇兄,是奏校他像疯了一样,从昨天早上就一直到琉璃宫发疯找我母妃的麻烦,一会儿要我们把人交出来,一会儿要我们斟茶倒歉,他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我母妃大小声吼?”
  “他不是东西,是你四弟。”奏越淡淡地指出,“在我这儿说话不要挟枪带棍的,说重点。”
  “……是。”奏辰吞了吞口水。
  奏校胜利地瞄了三哥一眼,迫不及待大声道:“皇兄你不知道,他妈——”
  “你也一样。”奏越冷冷地道:“在我越然宫里不准污言秽语。”
  奏校脸红了红,咕哝一声,“噢,对不住。”
  “你们两个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不想著国家大事也要想著该怎么有意思的过日子,闲暇就去多陪陪自己的母妃,可是别动不动就沦为两宫纷争斗气的帮手,你们的娘亲年纪大,你们就更该为她们解解气,不是帮著拿棍子打这个、骂那个的。”奏越对他们的情况了若指掌,出口一针见血。
  奏校和奏辰哑口无言,尴尬地低下头来。
  “皇、皇兄,这次我真不是成心要跟三……三皇兄闹,是贝娘娘硬将柳色宫的一个宫女给讨了去,这么得寸进尺的行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母妃好脾气都不说,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能不为她争口气啊!”奏校总算能冷静些,缓缓道出内心的不平和委屈。
  奏辰也忙道:“皇兄,不是我母妃故意欺负人,而是那个宫女真的很得她的缘,她开口跟穆娘娘讨,穆娘娘也没说不行,可是现下人都给我们琉璃宫了,他们事后又在跳脚,甚至跑到琉璃宫要我们把一个擅自逃跑的宫女交出来。我们琉璃宫前后左右也不过就那几个宫女,给他瞧遍了还说都下是,我实在气极了,这才忍不住跟他大吵起来的。”
  奏越听著他们告状的内容,登时心下澄澈,了然如镜。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他这个胡涂四弟一定是错把送点心的乐乐当成琉璃宫的宫女了,这才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她捉回去关了一夜以兹报复。
  明知这个四弟一向做事莽莽撞撞,他还是忍不住脸色一沉。
  不过他得先把事情画分处理清楚。
  “老三,各宫的月例和服侍的人数都已成规矩,贝娘娘再怎么少人服侍只管吩咐一声,内务府自然会再送人进去由著挑,身为主子就得大度大器些,虽是无心,可是平白无故落得仗势欺人的恶名,岂不是更加冤枉了吗?”他俊眉一挑,不怒自威。
  奏辰惭愧地低下头来,“谨遵皇兄教诲,只是四弟他……”
  “我自会说他,兄弟之间,你是做哥哥的,能包容就包容了吧。你先下去,多劝著你的母妃一些,让她多寻些乐子,别把心思白白耗费在呕气上头了。”他话锋一转,又和煦如春风。
  奏辰听得心服口服,满肚子的不满跑得不见踪影,自觉虽然受了训斥,但是皇兄字字句句总是为了自己好,所以他也高高兴兴地退了下去。
  奏校有点不满地望著三皇兄的背影,咕哝著道:“着下子做贼的反喊捉贼,真是没道理。”
  “四弟,你今年也十七了吧?”奏越盯著他。
  奏校被看得有点发毛,“嗳……”
  “高师父说你的铁沙掌练得不错,是个可造之材。”他话由此处切入,温和地以兄长之态赞赏,教奏校不自禁咧了嘴笑著,很是开心。
  “皇兄过奖,是高师父教得好。”
  奏校生性鲁莽却热情,自有他的可爱之处,唯一管不住的就是这个天不收地不管的脾气,也不知因此吃了多少亏。
  “你的武功练得不错,皇兄也很安慰,不过想成为真正的男子汉,但靠身手和武艺是不够的,还有要智慧和头脑,”他锐利地凝视著奏校,语气一变,“你也不是毛躁小伙子了,不是说要做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帮父皇和我分担国事吗?为何一遇到这后宫琐琐碎碎的小事,你就沉不住气胡乱上门踢馆,甚至遗殃及了无辜的人?若是酿成了大祸,你倒是说说,值得不值得?”
  奏校心一惊,本能惭疚地垂下了头,“皇兄,是我莽撞了,对不起,我下回不敢了,一定努力收束脾气。”
  “穆娘娘柔弱楚楚,天生不善与人交际,你是她的心肝宝贝,要保护她得用对法子,别害得她反而要替你去跟人家赔不是,这样做真是为你母妃讨回一口气吗?”奏越语气温和却句句逼近。
  奏校有如醍醐灌顶,汗颜得频频抹著额上的冷汗,直想躲进椅子下面算了,“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是啊,哪一次不是我娘去跟人家道歉赔不是的?我还说要替她老人家出气……我真丢脸。”
  “下次学著捺住性子讲理,你会发现道理比拳头有用。”奏越冷静地道。
  “皇兄,我知错了,以后一定改。”奏校泪眼汪汪。
  奏越满意地叹了一口气,随即挑眉,“还有一件事。你捉了那个宫女,除了关暗房还对她做了什么?”
  奏校颤抖了抖,“皇皇皇……兄怎么知道这件事?”
  他森森一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奏校吓得手脚频频发抖,“对、对不起……我那时候气疯了,就把她关到暗房里饿了一晚……可是我没让人罚她,原是想著天亮以后做处置的,可是她后来就趁太监去开门的时候一溜烟跑了,现在人不知道到哪儿去了……我也还在找她。”
  缩在墙角的乐乐顿时僵硬成一具石像……
  原来事情还没完,他还不预备放过自己呢!
  乐乐连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扮雕像扮得不像,给四皇子发现可就惨了。
  奏越瞥了僵在墙角连气都不敢吸一口的乐乐,又好气又好笑,看来还是快快把四弟给打发出去,否则这个小妮子恐怕会憋到脸色发青、当场过世!
  “父皇以仁德治天下,你竟然这样囚禁宫女!宫女也是人,主子可以罚、可以骂,但是也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就将人家治了罪,”他严肃地道:“这件事情是你的不对,我罚你这个月一千两的月俸银子分三百两给那个宫女,就当作是你对她的赔礼,如何?”
  三……三百两银子?
  奏校和乐乐同时嗖地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奏校也知道是自己的错,他在震惊过后闷闷地点点头,“臣弟甘愿受罚,只是这宫女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怎么把银子给她?”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他微笑,闲闲地道:“记得回去之后让人把三百两银子送过来,我自然能将这笔赔罪银安安稳稳送到她的手上。”
  皇兄的神通广大是毋庸置疑的,奏校从来没能跟皇兄说过这么多的话,今日虽然被罚、被训了,也大感值得,在一番弯腰作揖后,他也兴兴头头地离开,再练铁砂掌去也。
  等到花厅里该走的都走了,奏越轻轻一笑,起身走向壁角的那具小小石像人儿。
  “喂。”他捏了捏她的鼻头,“可以喘气了。”
  毫无反应。
  奏越有点担心地审视著她呆滞的动作和发愣的眼神,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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