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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爱一身轻-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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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来。    
    “我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断了就行了。”许知元吐出一口郁闷之气。    
    “我说不出口,很早前就约定见面了。现在跟他说断了,他会疯掉。你不知道这个人。而且他最近考试,关系到毕业。”朱妙内心还有更隐秘的想法。    
    “你自己看着处理,我的意思是没有必要见面,慢慢淡了他就可以。”许知元光溜溜地抱起了同样光溜溜的她,说光溜溜的话。    
    “嗯。这样最好。”    
    “要不就告诉他你有男朋友了,快要结婚了,这样干净彻底。”    
    “那太残忍了,他辛辛苦苦打了几个月电话,眼巴巴地盼望放假回国,闹这样的结果,太不近人情了。”    
    “这都是你干的好事,什么人都引诱,连学生也不放过,真是毁人不倦。”他逗她。他说的是事实,她承认当时太寂寞,只要能拨动她心里一根弦的,她都会觉得动心。饿汉见馊饭,也会张口就吃,情感饿了,一个道理。许知元表示理解,又检讨了一下自己没及时出现,让一个学生娃钻了空子,都是他的错。不过,现在他总算来了,就得把位子坐正,学生娃就得靠边站。朱妙嘴里答应着,心里盘算程小奇回国的日期。还有两个月,谁也不知道这两个月和许知元会发生什么变化,过早切断程小奇,实在是不明智。以后把战场重新挪到许知元那边,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第三部分这正中他们的圈套

    近些日子,《 东方新报 》发行量逐步回落,其他媒体有打落水狗的卑鄙劲,散发风言风语,说《 东方新报 》管理出现漏洞,新闻多是捏造,是一份欺骗读者的泡沫报纸。作为主编的林芳菲心情大受影响,万一《 东方新报 》停办,众人作鸟兽散,她极有可能重回政府机关当公务员,与方东树同一个大门进出,她不太情愿。自从到法国转了一圈后,林芳菲似乎沾染了那里的浪漫气息,回来后身段柔韧了,穿着打扮开始掐出小腰。不过,由于身上原本没肉,腰虽细了,臀部没起来,竟不能婀娜多姿。看上去像个绽放了第二春的少妇,由于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只能把春天捂死怀里,所以欠灵活,举手投足,不及年轻时的妩媚燃情。    
    林芳菲从抽屉里取出法国带回来的烟,她给自己留了一包,其他全部给了方东树,连同一个古铜色的烟斗。恋爱的时候,方东树说,到四十岁抽烟,他要用烟斗,她不动声色地圆了他年轻时的梦想。不过,方东树报她以浅笑,只用过一次,烟斗就陈列在壁柜上。林芳菲又亲自下了三次厨,次次丰盛,费尽心机,由女儿或父亲电话方东树享用,但方东树都是下不了别的饭桌。    
    林芳菲鼻孔里轻哼一声,拆散了烟盒,原先的怨恨覆盖了新掐小腰。她转身看窗外大道车流如蚁,沸腾不歇,俯身朝下,发现脚下的高楼也像一种植物,往斜刺里冲长,倾斜得惊人,仿佛将随时倒塌。这种视觉效果十分刺激,她险些陷进那种景象拔不出来,敲门声暗助了她一把。龙悦推门进来,林芳菲手里的烟落在地上。    
    “林主编,别想不开啊!这是我们回敬其他媒体的檄文,你看看要怎么修改。”龙悦前半句玩笑,后半句严肃。正如她的穿着,上松下紧,粉色毛衣宽散短促,牛仔裤把屁股裹得紧实泛白。    
    “我认为,没有必要与他们展开争论,这正中他们的圈套。我们目前要做的就是把发行量重新搞上去,让他们不击自败。《 东方新报 》一向是靠事实说话,靠质量说话的。”林芳菲一脚踩中香烟。她的穿着与龙悦正好相反,咖啡色与黑色搭配,上紧下松,既弥补了屁股消瘦的不足,也泄露了胸部无肉的秘密。    
    “他们还认为,报社指使财务人员做假账,来对上级和同事进行份额上相应的奖励,构成‘贪污’和‘行贿’,这样看来,那报社的整个奖惩制度都是错误的了。”    
    “从历史的长河来说,正义永远不会失败。你要相信。”林芳菲尽说些与其职位相符的话。她那两片张开闭口马列主义的薄唇,永远说着无关痛痒的大道理。    
    龙悦知道,林芳菲心里还是挺担忧的,于是索性问道,万一《 东方新报 》停办,你打算干什么去?林芳菲说公务员的铁饭碗砸不碎,上面自然有所安排,又问龙悦的想法。龙悦说我打算改行搞服装设计。龙悦对于奇装异服一直情有独钟,搞服装设计是她潜在的梦想,再加上有余作人背后撑经济的腰,准备创一个服装品牌,连商标名称都想好了。林芳菲赞龙悦有想法,紧接着虚晃一枪后,问起朱妙来。    
    自那次偷眼见了朱妙,林芳菲一直没和她联系,对朱妙的怀疑时有时无,这影响她的积极性。    
    女人终究是女人,聊起女人来立马就分外融洽。龙悦说:“朱妙正和一个摄影师拍拖,身高一米八,头发比你我的都要长。”林芳菲诧异,说:“摄影师?一米八?”龙悦道:“是啊,摄影师一米八,有什么奇怪的?”林芳菲沉默半晌,说:“男人留长头发让人起鸡皮疙瘩。”龙悦很不严肃:“那倒不至于,凡长的都是性感美好的。”林芳菲没领会龙悦话里的色情,继续问道:“哪里的摄影师啊,她的第几任男友?”龙悦说:“捏不准,得翻一翻朱妙的历史纪念册,就这次,还是我火眼金睛,从摄影师嘴里拷打出来的,朱妙的嘴很严密,不到结婚绝不会公开恋爱关系。”龙悦把林芳菲的主要问题忽略掉了,她觉得这属于朱妙与许知元的秘密,在未得到他俩的同意下,不宜公开。林芳菲不再追问,玩起手中那盒烟,几个手指头已经把某支烟轮奸得萎靡,两片薄唇欲言又止。龙悦看见林芳菲有心事,不便问,只得开玩笑说:“林姐想给她做媒?”林芳菲诡秘地说:“这年头的媒婆,都是在幕后的。”    
    是自己使许知元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事隔几年,林芳菲还记得那些场景,尤其是许知元那很在意她的眼神。当时,对许知元的开采与培育曾影响到她的家庭生活,她后悔不够谨慎,天知地知的事情,还是入了方东树的耳朵。到如今,方东树对这顶绿帽子一直耿耿于怀,且得理不饶人,做得十分过分。她试过给他机会,让他在外面成就一回,以便彼此扯平,和睦相处。方东树在外面成就几回,只有他自己知道,按道理,他早就吃回老本了,仍不肯罢休,还说什么“你能用装过屎的碗盛饭吗”。圣经里说,“爱是宽容,爱是恒久忍耐”,方东树不是宽容,而是难容,对忏悔不屑一顾,他,对我还有爱吗?


第三部分不至于疯狂到丧失人性的地步

    许知元初尝云雨滋味,慢慢品几次后,觉得享受,离开山庄后,再找林芳菲时,林芳菲已失去兴趣,一心为保全自己的家庭,断然结束了和许知元的关系。许知元似个突然断奶的孩子,找不着奶头,饿得心慌意乱,当即在电话里骂了林芳菲一句“无情无义的老女人”,林芳菲笑纳了。没多久,许知元又来电道歉,说实际上很理解林芳菲的做法,她是对的,彼此做朋友总可以吧。林芳菲再次笑纳。    
    林芳菲决定给许知元打个电话。由于忙碌,直到晚上才有空闲。那会儿,许知元刚责怪朱妙引诱学生,毁人不倦,打情骂俏告一段落,正驶入和平宁静之港湾。许知元接到电话有点意外。朱妙正躺在他的大腿上,自然听得见手机里林芳菲那女声。许知元客客气气地喊了一声“林姐”,力装纯洁男女关系,朱妙眼睛望着墙角,满含笑意,似乎暗示他手法太小儿科,谁没有个把旧情人?毫无必要装腔作势。    
    电话不长,许知元使的短句,比如“是”,“嗯”,“还行”,“没有”,“你怎么样”,“再见”,然后挂了。    
    “是谁呀,彼此挺关心的啊。”朱妙拖长声音,不怕许知元不坦白。    
    “一个写广告词的老朋友,以前合作过。”许知元知道藏不住。    
    “合作,肉体合作吧?没关系,以前的事情,我不会生气啊。说说,什么林姐?”    
    “你看你,又没完没了。”    
    “我还真跟你没完,要么自己说,要么把手机给我。”    
    许知元选择了后者。手机里的存号是“林小姐”,他料定朱妙看不出名堂来。    
    “林芳菲?!”朱妙弹了起来。    
    “是。我给一家公司拍广告,她撰写广告词。”许知元蔫了。    
    “破你处的老女人,就是她?”    
    “叫你别问,你偏问。”许知元无话可说,脸红得厉害。    
    “以后别跟我提起这个人。让我的生活干净点。”    
    许知元并不能正确理解朱妙的恼怒。    
    方东树的父亲突然死了。    
    父亲好几天拉不出大便,林芳菲便去给他买了几斤香蕉,说香蕉比药还管用。父亲吃香蕉的时候,是中午,方东树正在酒楼的饭桌上谈工作。林芳菲给他打电话,说父亲住院了。方东树风风火火赶过来,父亲已经断了最后一口气,在满屋子臭香蕉味中,微张着嘴。医生说父亲是吃香蕉噎死的,父亲的毛衣领有点紧,也是一个因素。    
    父亲的身体在慢慢变冷。    
    方东树想起小时候常看着父亲的腿发呆。那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腿,因为常年被蚊叮、虫咬、蚂蟥钻,新疤旧痂,已无一处好肌肤,颜色褐里带黑,粗糙如生病的牛皮。父亲卷起的裤管一高一低,不爱穿鞋,赤脚来去,脚板丫如鸭掌般巨大,在旱地也给人划动的感觉。父亲几乎不让方东树下田,总是说,念书去,念书去。他早出晚归,把田里收拾得利利落落。方东树总是盼着秋收完毕,大段的农闲时间来了,父亲就可以好好休息休息,养好他腿上的伤疤。虽然,明年春插开始,他的腿又会开始发烂,除非他永远不再下田,受农药、蚊子、虫子等东西的毒害。他和父亲下象棋、军棋时,父亲抽着烟,十分满足。方东树上大学后,母亲去世,父亲不愿意住进大哥家里,一个人守着旧房子,舍不得那几亩薄田。    
    父亲的死打开了方东树所有的记忆,过去的声响纷乱地朝他袭来。他很清楚地想起故乡。回家的路上,要经过一堵断墙。断墙上面爬满了野藤,墙底下长了一层苔藓,逢下雨,它们就更加油绿。断墙边有小棵的杨柳,杨柳边上一口水塘,他曾躺在捣衣的石板桥上晒过太阳。    
    方东树把父亲的骨灰带回家乡,与母亲合葬在一起。    
    方东树瞅准一个时机,详细询问父亲住院前的事情。林芳菲的答案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没有从她说话的表情中,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倒是林芳菲回答完后,声音忽然大了,她指着方东树的鼻子说,难道你认为是我谋害了父亲?方东树身子不动,嘴动,说你做什么我都不觉得奇怪。她说那你报案呀,父亲已成骨灰,你只管焚香去问。    
    方东树很快闭了嘴。理智告诉他,林芳菲不至于疯狂到丧失人性的地步。而父亲的死又找不到他心服的解释。于是强迫自己回想童年,暂时从眼下的苦恼中解脱出来。从前的那栋老房子,架了竹篙晒着衣服的天井,墙角幽长的青苔野草。那些飘着浮萍的小塘,石头做的拱桥,桥洞里进出的乌篷船,李寡妇门前的枯井,堤边爬满野麻叶和青藤的坟,几片菜畦与几棵老树,老树上的鸟巢与飞雀……方东树止不住涌起另一种忧伤,如青瓦屋背后的那一抹斜阳,投射在人生的罅隙里。人世茫茫,沧海一粟,渺小虚弱的人,如一只小蝌蚪,眨眼间长成一只老蛙,不知还能见几回春水,还能几回在夏夜鸣叫。来到那灯火通明的城市后,就卷入了滚滚红尘。他自忖自己对女人是不是太过善良,因而才会有这么多分解不清的麻烦。要是当时心稍微硬一点,不和林芳菲结婚,在知道林芳菲外遇之后,理所当然和她分开,且握着道德与舆论的有利武器。要是像别的逢场作戏的男人那样,抛开责任二字,也不至于将自己逼进死胡同。    
    现在他相信,他是天下最倒霉的蛋。


第三部分不失为一个荒谬的准则

    在程小奇将要到达的几天时间里,朱妙悔不该搭上他。由于当初的无聊心情,诞生了一连串发生或即将发生的无聊,那些天的电话粥,比手淫还要苍白。程小奇正在准备行装,电话仍是密集,说话仍是亢奋,即便是假装,日以继日,也值得钦佩。朱妙对程小奇说,你别过来了,肯定没有好结果。程小奇问,好结果是什么,坏结果是什么。朱妙说,总之不会有好结果。程小奇答,不管好结果坏结果,死活来一趟。朱妙说,那你便作好最坏的打算。程小奇说就算是你有别的男人了,我也要把你夺回来重新开始。朱妙心想你凭什么,真是少年痴狂,不知天高地厚。过一阵,程小奇又说,我不在乎你有别的男人,我们的开始从见面以后开始算起。朱妙说这样可以,后果自负,如觉伤痛,各自承担,不要有任何抱怨。程小奇笑道,我肯定你会在我怀里乖乖的。起飞前,程小奇又给朱妙打了一次电话,说,穿上你最漂亮的衣服,等我。朱妙偷乐,想起一个中年男人曾经说,“你把衣服脱光了,在床上等我”。少年要穿,中年要脱,年龄差异的微妙,尽在截然不同的话语中体现出来了。    
    “如觉得他很帅,发个短信告诉我,我不会对你胡搅蛮缠。”许知元显得很有气量,他还没看清自己对朱妙的感情。他用一根手指替她梳理额前的头发,揪着她的鼻子轻摇两下,然后默不作声。朱妙翻了一下眼白,说:“你是不是想急于脱手呢?这就要将我拱手送人。”许知元道:“少年要是确实不错,你见了以后舍不得,我也只有目送。”朱妙发誓,少年最优秀,她也不会动心,睡在少年的怀里,远不如许知元的温暖宽广踏实。    
    两人一个钉子一个眼,推来捏去套了半天,套得彼此心里暖意融融。少年是窗外盛开的花朵,在他俩调情的时候悄然萎谢,春天就在心里,谁也无暇伤春感怀,他们甚至嘲笑少年有恋母癖。    
    在程小奇将要过来的日子里,朱妙的月经没按时来,她慌了。她没想过要和许知元结婚,她肯定不能和他的“小号”长久,婚后红杏出墙在所难免。若真是对许知元爱入骨髓,或还能忠贞相守。她更不想和他生孩子,和深爱的人生孩子,才有快乐,否则生育是件没完没了的苦差。朱妙慌,没曾想许知元比她更慌。他立即搜肠刮肚找妇产科的熟人,说有个朋友的姐夫的妹妹的小姑子正是妇产科的主刀,技术一流,弄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并且由她弄过的女人身体并无两样,子宫也不受创,听起来像喝了补药一样,有益无损。许知元说了一大通后,发现朱妙气色不对,又和颜悦色地说,你要是真想生,就生下来,我只是还没有作好当爹的思想准备。许知元敢说这话,也是摸准了朱妙热爱自由与独立的本性,否则她不会这么慌神。女人通常会通过男人是否叫她堕胎,来判断男人是否爱自己,在性与爱难以分辨的时候,也不失为一个荒谬的准则。于是未来等待月经或者确认怀孕的日子里,朱妙上了刑似的,她的例假一向准时,这会儿她十分确信有了,而程小奇一周后就要抵达,和程小奇的可能,又减到了最低。    
    在程小奇飞行的时间里,朱妙与许知元在一起耗干了身体。    
    程小奇出现在这座城市的时候,街灯冒出来了,霓虹灯醒了,街上的人浪漫了,薄毛衣裹的生活冷热适中,人和植物都是花枝招展。朱妙在一个不太显眼的地方徘徊,眼睛盯着停靠的的士,拉开的车门,以及车门里走出的男女老幼,搜寻一个符合程小奇形象的少年。的士停了,走了,走了,停了,朱妙的心随之一紧一松,一松一紧,肺活量突然加大,把自己搞得很累。于是后悔之情又来了。她心知肚明,要十分喜欢程小奇这个人,是不太可能的。假若瞅着程小奇感觉一般,她至少也得请他吃饭,安排住处,圆满处理所谓的感情;假若他面目可憎,她打算转身消失,管他东南西北风。    
    心松一阵紧一阵的频率正减弱,目标终于出现了。十分平常的少年,丢人群里立马找不出来,背个巨大的背囊,仿如探险家,满塞帐篷、干粮、衣物、水杯等物什,驮在背上,腰不弯,腿不曲,步履异常矫健,驼鸟般昂首挺胸,眼睛东啄西啄,寻找朱妙这个目标。朱妙当时便傻了,觉得自己和自己开了一个大玩笑,也和程小奇把玩笑开大了,她几乎想不起来,这个现实是怎么一步步造就的。打情骂俏也好,电话淫荡也罢,生于虚拟,死于虚拟也就算了,居然扯成面对面。若程小奇真是人中之俊,也就算了,偏是其貌不扬,气质平庸。    
    朱妙无比丧气,略作斗争,仍是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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