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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阁女相 作者:千金裘(晋江vip2015-02-15完结)-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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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臻华心知不妙,招手让李焕上前,示意他直接砸开这机关。

    然而,没等李焕砸几下,就有一股烟味传来。

    张士诚嗅了嗅,蹲下来,凑到木板缝隙闻了闻,脸色微变,“大人,烟味是从下面传上来的。”

    李焕不待吩咐,再次狠狠地砸了下去。

    王臻华闭了闭眼。

    不管当年范闽和小红玉恩怨如何,其他读书人就算有些好色的毛病,但也罪不至死,只被如释迁怒就丢了性命,如释就算被救出来,日后也难逃死罪。

    从木板缝隙钻出的烟越来越浓,但机关却分毫未动,木板很快被全部砸开,但下面的石板却是一整块,足有一掌厚,边缘平整,几乎无处借力。李焕寻法连寺的和尚借来撬棍,几人合力撬动石板。

    石板终于被撬开,呛人的浓烟霎时扑出,火舌不时钻出,中间混杂着一种肉被烤熟的味道……

    细想下来,让人几欲作呕。

    王臻华咬了咬下唇,吩咐人灭火,密室毕竟不大,不一会儿火就灭掉,李焕低声来报,“大人,如释已经死了。”尸体被抬了出来,浑身被烧得有如焦炭,面目全非。

    王臻华闭了闭眼,“带回衙门,验明身份。”

    张士诚取来如释枕中的册子,递给王臻华。王臻华翻了翻,里面的账目一目了然。

    王臻华的视线落在曹信身上,轻声道:“走罢,回县衙。”


第六十四章

女鬼一案告破,整个山阴县顿时掀起轩然大波。尤其这中间牵涉了前任县令、现任主簿,而最让人瞠目的是女鬼由人假扮,假扮者是法连寺德高望重的如释大师。

    前任县令已经调任隔壁县,所以这桩案子被上报给了知府,连同一干证据,一齐报了上去。

    知府大人对这桩案子十分看重,亲自过问,案情清晰明朗,遂下令拿人下狱,很快判了刑。

    当年小红玉确实卷了钱财,投奔准备离开山阴县赶考的范闽,结果范闽悄悄杀了小红玉,扣下她数年来攒的私房钱,没事人一样继续离乡科考。

    没过几月,小红玉幼年失散的哥哥如释寻了来,一番探访下,发现各种迹象表明自己的妹妹很可能是死在了心上人手里。但范闽手脚很干净,没有留下来直接证据。更兼之范闽功名在身,如释一介戏子,身无钱财,根本求告无门。无法求助于官府,如释才自行报仇。

    如释体态纤瘦修长,扮女装毫无破绽。再加上兄妹二人本有几分相像,如释找上范闽时,范闽做贼心虚,以为冤魂索命,被吓得魂飞魄散,折磨许久,最后如释厌了,才给了范闽一个痛快。

    范闽被杀并不是毫无痕迹,前任县令顺藤摸瓜,发现了凶手如释。

    但前任县令却并未将如释捉拿归案,反而让如释假死,给他另安排一个和尚身份,让他接着假扮女鬼,一边充任他手中一把刀,打击与他有隙的富户商人;一边在山阴县掀起恐慌,扶植如释登上方丈之位,内外勾连收敛钱财……

    可惜王臻华突然调任至此,打了前任县令一个措手不及。

    前任县令匆忙离任,留下曹信接应法连寺,顺便考察新任县令品性如何,若是可以,拉其入伙;若是不行,则视新任县令能力背景,或偃旗息鼓再徒后日、或干脆杀了这厮换个听话的……没想到王臻华才来了山阴县短短数天,没等曹信展开试探,就雷厉风行调查女鬼一案……

    王臻华一来山阴县就破了大案,受了知府大人嘉奖,政绩上也大大记了一笔。山阴县也慢慢恢复了繁华,连着宵禁时间也挪后了半个时辰,而法连寺的香火却受了大创,自此一蹶不振。

    李氏和婧娘的车马姗姗而至,后衙有了女主人入住,整个县衙也似乎添了几分柔软的生活气息。

    县衙生活慢慢进入正轨,王臻华也逐渐适应了一方父母官的工作。

    李氏过了半辈子贵妇生活,实在看不上这么一个小县城的生活水平,虽然身为县令之母,被各方内眷诸番奉承,但李氏却难免郁郁,尤其一儿一女眼看都到了成亲的年纪,但亲事却没半点着落……不过婧娘却没觉得不痛快,因为此地民风淳厚,并不限女子抛头露面,使得在后宅拘束了十来年的婧娘来山阴县没多久,就添了个上街散步的习惯,因着经常出门走动,婧娘的身体也日渐好了起来。

    山阴县忙碌却充实的生活,几乎让王臻华忘记了汴梁日趋尖锐的夺嫡争斗。

    这一日下午,王臻华难得偷了半日闲,换下官袍,穿上一身粗布青衫,戴了个文士巾,随身带上银子,准备上街逛逛,顺便体察一下民情。但她刚要出门,被婧娘派来送点心的夏棠拦住。

    王臻华心中顿觉好笑,好呀,又拿她来当幌子。

    当日前任县令的党羽被抓,县衙很是缺人,王臻华就聘了张士诚作师爷。本来是应急之举,但没想到张士诚除了有一手好医术,连庶务也十分精通。兼之山阴县一个小县城实在没什么离奇病症,张士诚不想终日闲耗,所以这师爷的工作也就日复一日做了下去。

    王臻华也不知道张士诚和婧娘是怎么结识的,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些来自县令亲姐之手的精致的点心汤品,已经成为前衙一道日常可见的风景了。当然,由于送来的点心有多半不是王臻华喜欢吃的,所以半数以上的点心都进了张师爷的肚子里。

    没想到今日王臻华揭开盒盖,却发现里面竟然都是她喜欢吃的。

    只见夏棠笑眯眯道:“老爷,这是大娘子亲自下厨,为您做的点心。”看到王臻华一脸狐疑的样子,夏棠一脸鬼精灵眨着眼,意味深长道,“大娘子找您有要事商量。”

    王臻华不由有些诧异。

    最近不年不节的,既不是谁的寿辰,也无亲朋远至,婧娘能有什么“要事”找她商量,并且如此花费心思讨好于她?突然,王臻华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不会是婧娘的亲事吧!

    这两年来婧娘和张士诚的交往一直坦坦荡荡,渐入佳境,但李氏却并不看好。

    不过一来怕激起婧娘的逆反心理,二来这两人半点没私情的交往,倒是让李氏不好捅破那层窗户纸,只好一直这么含糊着。可是如果婧娘真想和张士诚成亲,就不可避免需要说服李氏同意。可李氏现在只当婧娘被甜言蜜语冲昏了头脑,哪里会被婧娘说服同意这门亲事。

    所以婧娘只能曲线救国,求助于王臻华。俗话说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尤其王臻华已经成为一方父母官,哪怕李氏有天然的长辈优势,在很多时候也不能免俗要听从王臻华的意见。

    王臻华把点心盒盖盖了回去,无奈地叹了口气。

    单从外人的角度来看,张士诚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经济适用男。

    首先父母双无,嫁进去不用伺候公婆;其次本人有本事,既精于庶务,又有一手好医术,足以养活好老婆孩子;当然,张士诚身量修长,面貌英俊,这也是一项必不可少的加分项。

    不过当女方换成了婧娘,这悄没声拐走自家姐妹的张士诚,就一下子变得哪哪都不顺眼了。

    王臻华再次长长地叹口气,回身准备赴婧娘的约。

    恰在此时,有个小厮上来回报,“大人,外面有人拿了个信物,说是有故人来访。”说着,小厮双手捧上来一个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的木制令牌。

    王臻华接过令牌,正面是古朴花纹,背面是一个篆字——程。

    夏棠看到王臻华脸色微变,顿时知道自家娘子只能再等些时候了。夏棠乖巧地福了一福,“大人既然有事忙,那奴婢回去禀报娘子。”

    王臻华点头,握紧令牌,跟着小厮出了门。

    来人在后门等着,是个样貌普通的青年,看到王臻华后抱拳一礼,王臻华抬了抬手,上了马车。

    没过多久,马车在福来客栈前停下,那青年引着王臻华上了二楼包间,临窗而坐了一个人。那人拿着茶杯朝王臻华遥遥一敬,含笑道:“多日未见,大人一向可还安好?”

    原先王臻华还希冀是程御派了下属前来,没想到程御本人驾到。

    皇城司没有皇命不得离京,尤其这位程指挥使深得帝心,能劳动程御亲自离京办事,所涉之事一定不小……现在王臻华唯一能祈祷的是,程御只是办完了差事,顺便路过山阴县来看一看故人。

    王臻华打点起百般精神,跟程御寒暄起来。

    尽管两年未见,程御雷厉风行的作风还是一如往日,王臻华入座之后,程御就进入正题,“我此行奉皇命到江南清查盐政,每每查到线索,证据屡屡被毁,证人不是失踪就是身死……”

    程御的口吻平平淡淡,但王臻华听着却毛骨悚然。

    江南盐政一案,王臻华从邸报上也看到过。

    据说是有一盐商,被盘剥陷害家破人亡,躲过了一路追杀,终于到了汴梁,敲响登闻鼓,告了御状。皇上震怒,下令彻查,但派了数次钦差都无功而返,没想到皇上这次是铁了心要查出真相,甚至不惜动用皇城司……

    王臻华回过神,漠然想:山高水远,这江南的案子与她有何相关?

    程御仿佛看透了她心中所想,直接问道:“若我没有记错,令尊大人过世前曾任江南知府?”

    王臻华心里猛地一咯噔,强作镇定道:“确实如此,当年家父染恙……”

    “染恙?”程御放下茶杯,深不可测的眼眸定定看向王臻华,“可是据我此行查来,令尊的死因是中毒,原因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更准确的说,是不肯在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装瞎。”

    “怎么可能?”王臻华不由大惊。

    “当年令尊被灭了口,幕后主使就收了手,自然是以为再无人会泄露消息。但我此行却查出来,令尊在临终前留有后手。”程御慢条斯理地给王臻华斟了一杯茶,“而我今日,就是为此而来。”


第六十五章

“家父不曾提过有关江南官场上的事情,也并未特地让我保管什么性命攸关的重要东西。”王臻华沉默片刻,试探问道,“在江南查了这么久,这幕后指使是谁,大人心中想必已经有人选了?”

    程御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四”字,又朝上指了指天。

    王臻华心中一沉,是四皇子。

    如果程御所言属实,那么四皇子从王昱过世前,就开始秘密从江南截取盐税。他一个受宠皇子平日里皇上赏赐数不胜数,何曾缺过钱?这般瞒着皇上私下截取赋税,所图为何?

    广纳门客、擅养私兵,甚或是一朝谋反?

    两年前离开汴梁的时候,她已经跟四皇子一派撕破脸,若事实真如程御所言,那四皇子还跟她有杀父之仇。虽然自她一穿越过来,王昱就已经去世了,但她用着人家女儿的身体,总不好认贼作父。

    王臻华未及细想一下当年王昱临终前,是否有过什么另含深意的交代,忽然耳边一阵劲风擦过,一支木箭擦着她的耳朵,“咄”的一声射入木桌,王臻华回过神时,箭尾上的箭羽尚在轻轻晃动。

    程御拔出箭,手指轻轻划过箭身,“我还道这一路怎么安生了这么久,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王臻华倏然一惊,“刺客是冲着你来的?”

    程御将箭矢随手扔在一边,起身拔剑,将王臻华护在身后,“原先几路人马是冲着我没错,但这次对方在你山阴县设下陷阱,想来已经猜到我此行目的,说不得是冲着你,还是我了。”

    话音刚落,门窗瞬间破开,数个黑衣人跃进门来,将程御和王臻华团团围住,也不问话,直接欺身上来,刀剑霍霍,砍杀过来!

    王臻华头一次直面这种打杀场景,顿时心跳如鼓。

    不过程御武艺高强,虽然身边有了个累赘束手束脚,但在以一敌五的情况下,竟然半点不落下风,甚至反客为主,一剑刺死一个蒙面刺客,破开重围,一把将王臻华推将出去,并吩咐她自己躲好。有一个刺客想要从包围中撤出,拿住王臻华作要挟,但程御剑势逼人,那刺客非但抽身不得,反因一心二用顾着王臻华往哪躲,而成为程御剑下第二个亡魂。

    这些刺客以五围一,尚且不敌,只剩下三人,更加不是对手。

    为首的刺客做了个手势,想要撤走,程御哪容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剑势更甚,杀气凌然,三个刺客根本无暇撤退,不过几息就被全数留了下来。

    王臻华扶着墙缓了一会儿,才觉得腿没那么软了,“怎么一个活口都不留下,不用审问吗?”

    程御取出块帕子,擦掉剑上的血迹,回剑入鞘,不在意道:“都是死士,留着也问不出什么。”

    直到这时,程御的属下才从门外进来,肩膀受了伤,一身血气,进得门来就半跪下来请罪,“禀告大人,一共来了二十三个刺客,悉数歼灭。属下来迟,致使大人身陷险地,请大人降罪。”

    程御不欲在外人面前处置手下,挥了挥手,示意容后再说。

    王臻华一一揭开刺客的面具,面具下的脸都很陌生,她回忆刚才程御与刺客对战时的场景,“适才你将我推出包围,他们只分出一个刺客来拿我……如果真是冲着我来,分流的人应更多才对。”

    程御点了点头,沉吟道:“幕后之人不可能不知道你的关键性,但这次围杀显然没有针对你布置什么,你的出现对于他们来说是个意外,而且很有可能,对方没有认出你来。”

    王臻华离开汴梁多年,再加上现在的画像水平实在抽象,对方认不出她来也情有可原。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对方想要除掉王臻华,那能凭借什么来确认下手对象是她呢?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到县衙守株待兔,毕竟她除了下乡考察,其他时间不管是上班还是休息,大都会在县衙中。

    王臻华心里一咯噔,如果她是幕后主使的话,在刺杀程御之后,才冲王臻华下手,那不管成败与否都会打草惊蛇。虽然一个小县衙的武备能力有限,但打草惊蛇毕竟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最有可能的是,兵分两路,同时动手。

    “借用一下你的马车。”王臻华匆匆丢下一句,三步并作两步冲出门。

    “你是说……”程御话说了半截,也转圜过来,眉心一紧,也跟着下了楼,点了几个下属跟上,在王臻华驾车之前上了马车,不容置疑道,“若那些刺客还没离开,你独身一人不是对手。”

    “多谢。”王臻华点头致意,挥动鞭子,马车飞快向前驶去。

    幸好已经临近晚上,街道上行人不多,王臻华一路风驰电掣,然而还没等到回到县衙,就看到那县衙方向火光冲天,黑烟滚滚。王臻华霎时间心中一紧,强自镇定心神,狠狠抽了一下马背,马嘶鸣一声,再次提高了速度,朝着县衙疾驰而去。

    在王臻华不要命的驾车方式下,马车很快到了县衙门口。

    马车尚未挺稳,王臻华跳下马车,惯性让她没站稳踉跄了一下,旁边伸过来一只手,稳稳扶住她的手臂。王臻华回头朝程御道了一声谢,抽出胳膊,朝着县衙冲了进去。

    一进县衙大门,就见里面简直兵荒马乱,有提着水桶的、有端着盆的,有招呼往这边救火的,有喊朝那边救人的……王臻华抓了个人,急声问道:“里头什么情况,有谁困在里面?”

    那差役一回头,看到是自家县令,几乎喜极而泣,“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王臻华心知这时候自己不能垮,微笑安慰道:“别急,会没事的,跟我说说里面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突然之间,前衙和后院一齐着了火。因为快下衙了,衙门里没几个人,倒是无人伤亡,不过后院……”差役小心看了一眼王臻华的脸色,“情况好像不太好……”

    “去救火吧。”王臻华拍拍那差役的肩膀,就忙朝着后衙去了。

    后衙更是兵荒马乱,王臻华眼尖,一眼看到婧娘身边的夏棠站在书房前,朝着里面喊着什么。这一路看来,书房算是火势最大的一处,人站着有两丈远,皮肤就被炙烤得发烫,头发衣服都隐隐有发焦的味道……王臻华忙上前问道,“夏棠,谁在里面?”

    “大娘子在里面,都这么长时间了,这火怎么一点都没小的迹象!”夏棠哭得脸上妆都花了,泪眼模糊道,“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多嘴提了一句,娘子早就回屋了,又怎么会被困在书房里。”

    “不关你的事。”王臻华嗓子有些艰涩。

    这事往远了说,是王昱留下来的祸根,往近了说,是替王臻华受的罪……书房火焰熊熊,木檐窗棂烧得哔啵作响,就听旁边哗啦一阵水声,王臻华回头看去,只见张士诚浑身淋湿,把一个空桶扔在一边,身上裹着一条尚在滴水的毯子,蒙头就冲进着火的书房。

    “张师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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