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八万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北京悠悠馆-第1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十三、同时失踪
  土井策太郎到文保泰家去了。
  此行是为了逮描芳兰,以便审问出二十五万日元的下落。
  不巧,当天正是文家为文保泰“送三”的日子。
  “送三”就是人死后第三天为死者举行超渡灵魂仪式的日子。
  中国的习惯是当死者入殓后,放在家里停留一些时日。按惯例停灵四十九天。到了清末,讲究排场的人家也不将死人停放那么久了,一般是放七天到九天,穷人家则出殡更早。
  丧事的第三天黄昏,为死者超渡灵魂。
  每逢过年,家家户户都用红纸将祝贺的词句写成春联贴在家门。春联早在年前就准备好了。文家当然也不例外。他家贴的门联是:
    莞草满庭吐秀
    杏花遍地生春
  这副门联是用泥金写的。
  此外,各处还贴上用方形红纸斜写着的“春”、“福”一类吉利的字。
  由于文保泰之死,便用白纸将这些春联覆盖起来。
  他家里所有红色的东西暂时都消失了,显得惨淡凄凉。
  杠房【注】的伙计们运来各种用具,在院子里搭起棚子,挂上挽联。
  
  【注】 殡仪馆——译者注
  
  僧侣、吹鼓手等为数不少,并备置了葬仪用的大鼓、铜锣。有钱人举办丧事,凡男吊唁者来到大门,即鸣鼓多女客到则吹喇叭,以便通知宅内的人。
  念经、吊唁均在黄昏开始。策太郎到达文家时,正碰上人们在紧张地进行准备。办事的人来来往往,任何人进入宅内也不会受到责问。
  策太郎进去之后,立刻找到看门的老大爷。
  当时,老大爷连眼泡儿都哭肿了。看来他是一个忠实的佣人。说不定由于亲戚老刘的死而痛哭一场。
  “芳兰在哪儿呢?”
  策太郎问道。
  “哎呀!……”看门的老大爷不停地眨巴眼睛说,“现在这儿乱哄哄的,我也不知道。您进去问问女佣人吧。”
  在繁忙的时刻,人们只顾干自己的活,谁也不知道其他人在什么地方干什么。
  策太郎到正房里去了。
  他正面巡视了一下大厅,只见大厅内两条板凳上摆着一副盖着绸子的棺材。棺材的前面有个披麻带孝的妇人扑在地板上嚎陶大哭,旁边有两个妇人在抚慰着她。看来哭的人是文夫人,两旁陪伴的是亲戚。
  按照北京的习惯,棺材置于南北方向。棺材里塞满了木屑,覆盖棺材的绸子缝上编蝠形“寿”字。讲究的人家,都将死者穿的衣服称作“寿”衣、棺材称作“寿材”。
  这里是灵前,也是未亡人放声痛哭的地方。
  策太郎看了看,又蹑手蹑足地向旁边的厨房走去。
  虽说他是文家的常客,却从未进过厨房。因为厨房门总是关着,夏天也要挂上帘子。大概是不想让客人看到里面的情形吧。
  然而,此时却全然不同了,厨房门完全敞开,进进出出的人也很多。
  十几个男女仆人在繁忙紧张地干活。前来吊唁的人、亲属以及帮忙的人、僧侣、吹鼓手……都要吃饭,厨房显得特别忙乱。看样子连近亲家中的佣人也找来帮忙了。
  在这种情况下,是不便到厨房去的。
  策太郎在外面望了望厨房,也未发现芳兰的形影。
  他又在走廊站了一会,打算从来往的人中间看看有没有熟悉的人。
  不多时,一个经常打扫庭院的中年女仆抱着小坛子从厨房走过来。
  “你们真忙啊!”
  策太郎亲切地打招呼说。
  “哎呀!您也来帮忙?”
  作为文保泰的弟子,策太郎到刚逝世的老师家来帮忙,是没有什么奇怪的。
  “是啊!……大家都在干活,……”策太郎暧昧地回答,然后问道,“唉!……芳兰在那边吗?我找她有点事。”
  “她不在厨房。是不是在里面?……那个姑娘是不大干脏活的。……”
  中年女仆边说边看着自己那双抱着坛子的手。她的手已经被深褐色的酱油、豆瓣酱给弄脏了。
  “那好吧。我到里面去看看。”
  策太郎说完转身离去。
  正房后面有间房子叫作后罩房,与正房相隔一段距离。一般大户人家都有这一类供女佣人住的地方,有时还成为藏娇纳妾之处。
  策太郎绕到后罩房,看了看那里的情形。
  平素,男佣人没有什么事是不准靠近这一带的。现在处在混乱之中,也顾不上这些了。
  现在连女佣人房间的门都敞开了,外人出入也很随便。
  策太郎大摇大摆地进去看了看,没有发现哭泣的人。
  五、六个女人在缝制丧服、捆叠送葬时点烧的金银纸箔。
  虽然也有人打量策太郎,但以为他也是来帮忙的,没有特别理会。
  芳兰不在里面。
  策太郎问一位面熟的年青女佣人:
  “芳兰在哪儿呢?”
  “到取灯胡同办事去了。这般时候也该回来了。……也太慢了。”
  “她回来以后,是不是会到这儿来啊?”
  “这……大概会来的吧。”
  “好吧,我呆会儿再来。”
  策太郎用极其轻松的口气说完就离开了。
  人死了有很多事情要做,规矩也真多。就以念经这件事来说吧,除去和尚外,还要请道士。至于满族人呢?则请喇嘛来念经七日。要设祭坛,喇嘛准备七天的饮食茶水。不仅如此,还得请阴阳风水先生来断定时刻的吉凶,甚至连遗族哭泣的方式,也有所规定。
  当然,亲人去世之后,对家属亲友来说的确是可悲之事。为了使他们不至于过分悲哀,在亲人死后安排了一系列后事,让他们处在紧张繁忙的气氛中,这样便冲淡了内心的痛苦和哀伤。看来,这也是生活中的智慧吧。
  策太郎自然与上述事情无关,可以悠然自得地在文家遛来遛去。他自己难免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没有人注意他,人们都在忙于准备葬仪。
  他向悠悠馆走去。
  悠悠馆的大门被砸坏以后,只挂上一面白幕布。幕布不时被风吹起。
  策太郎从幕布里钻了进去。
  这里就是文保泰被杀的现场。只有日本席子、紫檀木椅子和桌子。原先运进来的石碑已送还原主,自不待言,血迹也擦去了。
  “什么也没有了……”
  策太郎环视着空荡荡的悠悠馆,自言自语地说。
  墙角简易自来水管下面的水槽里,过去经常放着几个水桶,现在也不知去向了。
  策太郎思索道:“凡是能移动的东西都搬出去了。也许死了人的地方不吉利吧?紫檀木椅子和桌子可能留下来接待前来吊唁的客人。”
  “啊!有件东西!……”
  策太郎惊讶了一下。
  原来是字纸篓。
  在凄凉的悠悠馆里,这只字纸篓是唯一未被搬出去的。
  过去,这只字纸篓一直紧靠着用天然石砌成的那根柱子。自文保泰死于非命直至今天,它依然放在原处未动。
  这里就像凋零了的荒野似的。在放字纸篓的旮旯儿里已经冒出了一些嫩草,策太郎感到一阵心酸。
  他又看了看字纸篓。
  内中空空如也。
  策太郎记得,他们来找文保泰时,字纸篓装了若干用坏了的毛笔、旧棉花球、蘸了墨汁的棉花、特制的弹簧,以及各种作废的拓本。
  策太郎抚摸着凹凸不平的天然石柱子,以一种无以名状的心情回忆着文保泰生前的情景。
  此时此刻他才开始产生哀悼自己老师的意念。
  然而,感伤刚刚浮起,立刻又被驱散了。
  策太郎一想到被诈取了二十五万元,马上意识到自己太糊涂了。
  “我不是来缅怀故人,而是挽回名誉,设法取回那笔巨款!”
  于是,他立即离开悠悠馆。
  走到门口,布帘子被风吹得呼呼作响,他的头发也吹乱了。
  策太郎在文保泰住宅绕了一圈,又回到女佣人住的房间。
  “芳兰还没回来哪!本来早就该回来的,不知是怎么了。刚才那桐先生那儿也派人来找芳兰。真是的,她到哪儿闲逛去了?……现在正是忙的时候。”
  刚才见过策太郎的那个女佣人噘着嘴说。
  据说,现在就连介绍芳兰来伺候文保泰的那桐,也多次派人来找她。
  芳兰迟迟未归,文家的管家气得嘟嘟嚷嚷的,只好派人到芳兰出去办事的那个人家去找她。
  事情是这样的:文保泰生前曾向取灯胡同的一个叫作穆桂的旗人借了几本书,对方突然说需要马上用那几本书,于是管家就派芳兰还书去了。
  被派到穆桂家找芳兰的人回来传话说:
  “早在三小时以前芳兰就将书送到穆桂家,然后立刻离开了。”
  一直呆在文家等芳兰的策太郎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想到:
  “糟糕!她一定乘机逃跑了。”
  策太郎确信芳兰不会再回到这所住宅里来了。
  正厅里,和尚们已开始念经。
  浓郁的香火味随风吹了过来。
  策太郎离开了充满怪腔怪调的念经佛堂,走出文保泰的住宅。
  他边走边思索着:
  这么看来,那个叫张绍光的人,也是个可疑分子了。
  因为张曾以巡警顾问的身份在文保泰被害的现场出现过,并且进行了各种调查。
  是他在隆福寺里告诉自己说:将二十五万元拿出悠悠馆的正是芳兰。
  好,这么一来,也该查问一下张绍光。
  张绍光似乎不是巡警营的人,若要追究此人,仍要通过与巡警有关的渠道。
  幸亏新开办的巡警学堂里有一个和策太郎相好的日本教员,他便将自己的意图托熟人转告巡警当局了。
  次日早晨,巡警学堂教师给他带来回信说:
  “昨晚张绍光不在宿舍。他平素就是个来去无踪的人,直到现在旧习仍未改。不过,或许能在上半天联系上。以前他到外面住宿,第二天很快就会联系上的。”
  一天过去了。等到日落西山,策太郎的朋友告诉他说:
  “无论宿舍还是巡警营,都没有张绍光的影子,他也没来联系过。巡警当局也想找他谈谈,可是到处都没找到。看来,好像是失踪了。于是决定进行搜查。”
  策太郎还拜托那须启吾到文家去打听一下芳兰是否回来了。可是正像他所预料的,昨晚芳兰一夜未归。
  看来,两个人都失踪了。
  这不是偶然的吧。
  说也奇怪,他们几乎是同时失踪的,甚至像是约好了似的,最后见到他们的踪影也几乎在同一地方。
  最后一个见到张绍光的是策太郎。策太郎是收到他的邀请信,在隆福寺里与他相见的。
  芳兰从穆桂住宅里出来之后,曾到过附近隆福寺前的三槐堂。这是文保泰的朋友李先生亲眼看见的。
  那位老先生只当芳兰办什么事去了,也没有特别留意,再说老先生当时的注意力集中到字帖上,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三槐堂。
  不过,老先生倒还清楚地记得下午两点以后见过芳兰。当时,在隆福寺内策太郎正和张绍光见面。”
  隆福寺内和隆福寺前的书坊——时间大致相同。
  根据上述情况着来,这不是偶然的一致。
  可能他们之间有联系。
  当晚,那须启吾来到策太郎的住所。
  这个经验丰富的老谍报员也带来了“偶然一致”的消息:
  “芳兰由那桐推荐给文保泰,咱们过去是知道的。经过进一步调查,才知道她去那桐家之前,曾在庆亲王家当过侍女。这样看来,她肯定是个联络员。”
  那须将调查的结果告诉了策太郎。
  “嗯,她好像是个很起作用的人。”
  策太郎说。
  “是啊!可以这么讲。”那须一边用小指的指甲搔着右眉梢一边说。“姓张这小子曾在日本和德国留学。回国后,曾有一段时间赋闲,之后意外地被振贝子看中了。”
  “嗬,振贝子是庆亲王的……”
  策太郎说到此处缄口不语。
  振贝子是庆亲王的儿子。
  看来,芳兰和张绍光都是庆亲王阵营中的得力人物了。
  新的“一致性”被发现了。
  “偶然”的影子逐渐清晰了。
  既然是同一阵营的人,为什么张绍光直截了当地告诉策太郎芳兰是罪犯呢?
  “的确有必要调查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真是个难题啊!”
  策太郎抱着胳膊说。

十四、监禁
  翌日朝晨,策太郎向吉祥二条胡同走去。
  王丽英这位梳刘海式发型的姑娘就住在这条胡同里。
  据说,这所房子是她舅父的。因户主举家迁往上海,托王丽英代为照管房子。因此,她的好友李涛等留日同学无所顾忌,常到此聚会。
  策太郎是王丽英的朋友,虽然还称不上是好友,但也是王家的常客。
  策太郎似乎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他曾在王家探听到有关清朝和俄国之间交涉撤兵协定的事。但是,在差不多同一时间内,日本谍报网也搜集到与之相同的情报;不能说策太郎在这方面独树功勋。他可以不必顾忌,大大方方地到王家。
  另外,仿佛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心情,促使他到王家去。说实在的,他很想见到王丽英。。
  对策太郎说来,王家似乎成了他获得胜利的战场,他可以无所畏惧自由出入了。
  真难得啊!自从上次策太郎刺探到情报以后,他再没有到吉祥二条胡同来玩过了。
  再说,就是他想来也没有余暇。
  他立即参与了收买文保泰的工作,加上又遇到文保泰之死、二十五万元不翼而飞等事。转瞬之间,又过了一个星期。
  不过,也仅仅是一个星期。
  然而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发生的都是一些骇人听闻的大事。在此之前的诸多事情,都成为朦朦胧胧的遥远的往昔之事了。
  “好像很久没有见面了。……”
  每当他想到某些过分的事,内心不免谴责自己。
  策太郎思绪万端。
  倘若王家高朋满座,自己怎么办呢?那就若无其事地向大家寒喧一句:“啊!天真冷呀!”这就行了吧?
  策太郎边走边自言自语地说。就在此时,他忽然意识到,越是注意自己的言行,越容易使人感到你行动蹊跷。想到这里,策太郎的额头上沁出了汗珠。
  策太郎边走边想,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王丽英的秀丽倩影。
  由于身负秘密使命,和王丽英见面时总感到好像是欺骗了她似的,策太郎内心很不安。
  日本方面不惜重金进行贿赔,致使中俄撤兵协定趋于流产。
  日本终子获得了对俄开战的主动权,出师有名了。
  此后,传出一则煞有介事的消息,说俄国公使莱萨激怒地拍打桌子,终至流鼻血,倒卧在地。
  策太郎总算完成了使命。虽然尚未接到回国的命令,然而已为时不远了。
  他决心设法找回二十五万元,这只不过是受好胜心的驱使,绝非接受了什么命令。如果让上级知道了,说不定会下令制止这样干的。
  同时,他又接到了一个密令,让他不必隐瞒身份,可以光明正大地从事自己的商业活动了。
  这样一来,他无需用欺骗的手段对待王丽英,也免得内疚。
  策太郎的心情也舒畅多了。
  往常,他到吉祥二条胡同拜访王丽英,她家总是高朋满座。当然,王丽英一个人在家,也偶尔有之。
  策太郎期待着后一种情况的出现。
  这一天,果然如策太郎所盼望的,客厅里只有王丽英。
  他喜出望外。心想,自己真是到了时来运转的时候了。
  策太郎一边想,一边把事先准备好了的辞句说了出来:“啊!真冷呀!”
  “请坐!”
  王丽英说。
  平素,她总是和蔼可亲,脸上浮现着笑容。今天却不同了,那种表情完全收敛起来。
  她勉强敷衍了一下,只有几秒钟的时间。
  她目光严峻。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策太郎立刻感到不安,低着头看椅子的扶手。
  “土井先生!”
  王丽英声色俱厉地叫了一声,这一下非同小可。她让策太郎坐下,自己却站着和他说话。
  “什么事?”
  策太郎迎着王丽英的视线问道。王丽英完全像审讯似地凝视着他。
  策太郎感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弄不清对方为什么这样看自己。
  “当初在东京和土井先生相处,我没有任何戒心,什么都想让你了解,是把你当作好朋友看待的。”
  王丽英说。
  “这一点,我很感谢。我也是以同样的心情拿你们当作好朋友相待的呀!”
  日清战争已经过去十年了,现在是日中关系最好的时刻。中国的青年了解到旧体制已无法使国家前进了,他们认为应当使国家走现代化的道路,而邻国日本,便是榜样。因之,数以万计的青年纷纷东渡日本去求知。
  当然,两国之间还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但还保持着比较友好的关系。这种关系持续了十余年,直到日本威胁中国,提出二十一条要求。日本提出的二十一条无理要求使两国关系完全恶化了。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3 2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