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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在江湖-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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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者伯,不知老伯的大名可否赐告?”
  “猪,以后见到,就叫我‘猪叟’好了。”
  姜不幸苦笑一下,回头急驰,大约奔出一里左右,就隐隐听到杀喊、惨嗥以及兵刃交击声,却还看不到人,只有加紧奔掠。
  当她奔向绝崖顶端,已看到百余人在合击一个使鞭的人,而这人正是凌鹤时,姜不幸热泪盈眶,无法遏止。有苦有难,他一人承担,明知赴约凶多吉少,却义无反顾,虽千万人吾往矣,不正是这种境界吗?她嘶吼着,撤出软剑扑向那数百人时,眼见一身血污的叶伯庭和跛了一腿、全身伤痕累累的黄世海二人,趁凌鹤力扫十五六个蛮人的自杀式肉搏,只攻不守的阵仗,二人同时以指劲及剑浪把凌鹤逼到绝崖边缘处。
  蛮人的愚忠在此刻已表露无遗,大约是十二三个,形成一道飞掠的人墙,刀先人后,刀是出手刀,人是头前脚后,向凌鹤压到,虽然叶伯庭大叫“不可”,却已不及。
  凌鹤扫飞了十二柄蛮刀,也扫飞了五六具蛮人的尸体,血雨喷溅,肉屑横飞,但是,他即使有通天之能,再也闪不过接腹而来的叶伯庭和黄世海的孤注一掷。
  叶氏父子本是要凌鹤的活口,但打到惨烈处,汪涵和黄宗海已受重伤,被蛮人抬到十余丈外,三百余蛮人死了一半以上,最后只有一起玩命。
  就在凌鹤自知不敌时,临危抖鞭,仍把黄世海卷出三丈以外,收回的鞭梢,又把叶伯庭扫了个狗吃屎,他自己却已力尽,重心已失,身子后仰,却就在此刻,忽然看到姜不幸扫着软剑,奋不顾身地杀开一条血路向他奔来,大叫道:“凌鹤……”抖手掷出了那块彩绸。
  她实在并不太信任这块彩绸会有那么大的功用。但人在绝望之中,最能显示一个人的心性。自她和凌鹤在“怒堡”中有了那奇妙的一夜,她就经常告诉自己,要为鹤郎活着。此时此刻,她自己的生死实在微不足道,只要鹤郎能死里逃生就好。
  凌鹤身子后仰,自知是生离死剔,也大声道:“阿幸,快逃,要设法弄回孩子……”
  抓住那块彩绸,已迅速下落,立刻云生脚下,风声“呼呼”,由于太不放心阿幸和孩子,极度绝望之下,才落下一半已昏了过去。
  姜不幸呢?人在万分焦急之下,生死早置之度外,杀到绝崖边缘向下望去,哪还有凌鹤的影子?她此刻有极大的冲动,那就是跳下去。但这绝不是凌鹤所喜观的事,刚才他还要她设法弄回孩子。这绝崖对她有多大的吸引力,她多么希望死在鹤郎身边,然而,对鹤郎来说,死是最最蹩脚的一条路了。
  有此决定之后,含着位泪,只待回身厮杀,但时机不再,“一指叟”和黄世海已到了她的背后,尤其是黄世海要去抱她。
  这也是应叶伯庭的要求,因为黄世海要孩子的目的已达,叶伯庭要大人,没有凌鹤,姜不幸也成。
  姜不幸陡然一惊,后退时一脚踩空,也掉下绝崖。在这瞬间,丈夫、孩子和她自己,一切都完了,唯一的希望是一缕幽魂能和阿鹤在一起……。
  凌鹤由于手中抓紧了那块彩绸,一位女郎一直仰头上望,见一男人手中有一块大彩绸随下落的身子,立即力运两臂,双手接住。
  这女郎是萧娟娟,自然是有人叫她来此,并告诉她,只要听,可偿夙愿。娟娟接住这人,还是利用巧劲卸掉一半的力道,仍然坐在地上,但是,当她发现是她一直念念不忘却又不敢奢求的凌鹤时,她发出一声低叫。
  “那丑老人是谁?”她自然不知道,却佩服他的神机妙算。内心兴奋,忘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痛楚,立刻站了起来。她想找个隐秘的地方把凌鹤救醒,几乎就在她移动脚步时,忽见绝崖上又落下一人,并看出是个女的。
  娟娟此刻就是想放下凌鹤去接这个女人,也来不及了,她闭上眼去听那骨碎肉靡之声,但是,并未发出“砰”然大震声。
  那女人的落点应该在十来步之内,只有一块巨岩相隔。娟娟感觉奇怪,难道这女人也被人接住了?抱着凌鹤绕过巨岩一看,几乎惊叫,果然有个年轻人托着一个女郎。
  这年轻人也许和娟娟的遭遇一样,曾遇见那个丑恶的老人,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你若守在那绝崖之下,接住一个女人,终生大愿必偿。
  的确,这年轻人正是怀着惆怅心情离去的柳青,但并未远去。他当然不是破坏别人,拆散别人婚姻的那种人,只是和姜不幸相处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双方虽仅止于友谊,柳青却难以忘怀。
  此刻柳青好奇地望着娟娟,娟娟也莫名其妙地脱着柳青和他怀中的女郎。只是夜晚的一瞥,并未看清女郎是谁?两人虽然皆为八大家中人,却并不相识,所以互视之后都不想交谈,因为他们的想法一致,都希望尽快找个地方救人,所以立刻转身。
  但是,就在此刻,柳青怀中的姜不幸醒来,她睁开眼所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柳青,而是萧娟娟,她认识娟娟是在私人放账那次。事后也听凌鹤说过,他认识娟娟,是由于娟娟的指点,才灵机一动找到巨书的。而目前,姜不幸非但看清了娟娟,也看清娟娟怀中抱的是凌鹤,而且凌鹤的眼未睁开,却箍住了娟娟的脖子。而娟娟也许不忍峻拒,或因以往的私心爱慕,非但让他箍紧,甚而把她的娇面贴在他的面颊上。
  这一幕看在姜不幸眼中,有如浇了一头冰水,甚而直觉地以为凌鹤已醒,而且二人过去必然并非泛泛之交,否则,绝不会有这些动用。
  正因为她一气之下本要招呼而作罢,也就忘了自己已被人抱着奔向另一边的石穴。
  这只是一个较小的山洞,直到这人把她放在洞内,她才坐起来,道:“你要干什么?”
  “姜姑娘,是我,我是柳青……”
  姜不幸刚才气昏了头,才没有发现抱她的人,乍听是柳青,一证之下,顿生报复之心,道:“柳大哥,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姜姑娘,自己人何必客气?”
  “柳大哥,你在此把我接住,是预知我会落下来,抑是巧合?”
  “姜姑娘,不瞒你说,是别人叫我在此守候的。”
  “是不是一个极丑的老人?”
  “噫!姜姑娘,你怎么知道?”
  姜不幸苦笑了一下,道:“那丑老人是怎么说的?”
  “他说在这绝崖下守候,可以逐我平生之愿,不过,一定是个持有彩绸的女子落下来才接。但是,我发现落下的女子未持彩绸,我还是接住了你。幸亏我没有大死心眼,要不,我会去接一个持彩绸的男人。”
  姜不幸心想,原来那丑老人安排了这个救人的局面,说不定萧娟娟在这儿接住凌鹤,都是他的计划,这老人似知她和凌鹤已是夫妻了,却又这么安排,不知是何居心。但有一点丑老人似乎未曾料到,那就是她在紧要关头把那块彩绸丢给了凌鹤。
  姜不幸道:“柳大哥,那人居心何在?你可知道?”
  柳青道:“在下也不大清楚……”
  这一点自然瞒不了姜不幸,却也并不说破,道:“柳大哥,你把我弄到此洞来,意欲何为?”
  “我只是想救醒你而已,未想到正好你醒来……”
  姜不幸疑视他一会,一个人内心的秘密,最容易自眼睛中泄漏出来。她发觉柳青的目光没有游移不定、回避她的目光的现象,那么,此人的心术应该是正派的。她决定暂时和柳青在一起,设法弄回孩子。
  现在的凌鹤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原来姜不幸看到他闭着眼却是眼皮眨动,且箍紧了萧娟娟的脖子,那正是他昏迷中未醒的状态,那也正是本能的举措。当意识开始复苏时,首先想到自己是落下绝崖的,因而会抱住任何东西,但这误会可大了。
  此刻,娟娟把他放在另一洞中,此洞距姜不幸和柳青的小石穴足有一里之遥。为了安慰他的绝处逢生余悸,她一直让他搂紧。既成全别人,也得到了长久以来微妙情悸的回馈。
  凌鹤微微睁开眼睛,视野不清,影影绰绰,自己搂着一个美好的女人,由于他的意识领域中全是姜不幸的天下,也就以为搂的是姜不幸了。
  他和姜不幸已是恩爱夫妻,劫后余生,对生命的重获更有一份狂热。此时此刻,又岂是“洞房之私有甚于画眉者”的境界所能形容?这种温存、紧拥、亲吻或吸吮,真是惊坏了尚是小姑居处的娟娟。
  她不是轻浮的少女,她只以为凌鹤已知是她,可能早已对她有了情憬,加上这次救命之情,就爆发了不可收拾的激情了。
  娟娟浑身酥软,几乎呈半昏迷状态。那火热的唇和那无处弗止的手,都像是火种而使她燃烧起来。
  但这种激情持续了不久,凌鹤却是越来越清醒,突然感觉搂抱的女人不像阿幸。因为阿幸已算是少妇,一个少妇在她丈夫怀中不会如此羞怯甚至微颤的。惊震之下,他终于睁大了眼睛,看清了这个曾被他紧搂、狂吻或爱抚的女郎,竟是萧娟娟。
  而娟娟见他睁大眼睛瞪着她,心狂跳而垂下头去。凌鹤一跃而起,自责地道:“娟娟小姐,怎么会发生这件事,我太轻狂了……”
  娟娟陡然间发现自己空欢喜了一场,极大的委曲,使她盈盈欲位。她固然不如姜不幸美好,但要是比之“八虎”中的姑娘们,并不逊色,悠悠地道:“凌大哥……莫非我不该救你?”
  “不,不!可是我……我已是有了家室的人……”
  “凌大哥……这不是扯得太远了吗?”
  “娟娟,这话怎么说?我已有了老婆,也有了孩子,我怎能再委曲你呢?”
  娟娟听他的口气,似乎是她主动勾引他似的,冷冷地道:“凌大哥,我不否认自第一次见到你就难以忘怀,但不久就纠正了自己的一厢情愿,今夜有人叫我来救人,我就来了。接住你之后,本以为你早就醒了,认出是我的……我不忍挣开……”
  凌鹤挥着拳头,道:“不是的,娟娟,不是这样的……”
  娟娟伤心欲绝,扭身狂奔而去,凌鹤连连顿足不已,这件错误的造成,实在不能全怪对方,应该说是自己错误在先,如说娟娟有错,充其量不过是未拒绝他搂抱而已。
  凌鹤立即追出,且大声呼叫道:“娟娟……娟娟,我对不起你……娟娟……”呼叫声在夜空中回荡。
  第十六章 自古多情总遗恨 月有圆缺和阴晴
  丑老人背着小药箱,梁不凡背着大药箱,两人在山路上边走边谈,老的是丑人之尤,少的也因眉毛、胡子碴儿全脱落,脸上皮肉松弛,予人一种极不顺眼的观感。
  这二人走在一起,尤其是深夜,当真是一个人不敢看,两个人也要带着家伙才行。
  梁不凡道:“前辈既然准晚辈随待在侧,为何不告知名讳,也好有个称呼?”
  “我不是说过,我叫‘猪叟’吗?”
  “前辈只是戏言罢了!晚辈既已跟定了前辈,终生不渝,想前辈必是久已成名的奇人异士了?”
  丑老人顾左右而言他道:“梁不凡,你为何要终生跟着老夫?是不是因为老夫比你还丑之故?”
  “不瞒前辈,这只是三个原因之一。另外两个原因是,前辈的轻功超绝,晚辈曾在长安小雁塔附近看到前辈飞落的奇绝身法。另外,前辈必是一位成名已数十年的名医国手。”
  “怎见得?”
  “因前辈第一次见到晚辈,就道出晚辈阉了约三四个月,由于阉得不太彻底,可以重建‘势’力,生出肉芽,再享凡夫俗子之乐趣。”
  “你对此事迫切期盼吗?”
  “不瞒前辈说,主要还是重建男人的自信,才最重要。”“梁不凡,你找对了人……”这工夫忽见迎面来了两个人,一老一少,鼻青眼肿,满身血污。但看他们奔行速度,似乎内伤并不太重。
  “梁不凡,这二人都不是什么好玩艺。咱们打一次落水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梁不凡这人本就有点邪,结果害人不成,反而被阉,虽未怪罪凌鹤,内心却蕴藏了一股恨,道:“前辈,不知这二人是什么来路?”
  “在目前,此人是中原武林数一数二的人物。”
  “前辈的神技,晚辈可以大饱眼福了!”
  “不是老夫出手,而是你……”
  “晚辈怎么成?”待双方接近,梁不凡乍看这二人竟是“一指叟”叶伯庭及江涵,不由色变道:“前辈,这两个人,目前确为中原绝世高手,晚辈连想也不敢想。”
  “不妨,谨记我告诉你的药名,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可奏奇效。好!现在拦住他们。”
  梁不凡自知相去甚远,却又极为信任这位前辈。他之所以十分析服这丑老人,最大的原因可能还不是由于他丑,以及武功高,而是臭味相投,他看出这位老人也有点邪。
  “站住!”梁不凡内心有点怕,中气不足,自然瞒不了叶伯道这个老油子。叶伯庭自然认识梁不凡,不由嘿嘿冷笑,道:“梁不凡,就让你脱骨换胎,也高不到哪里去!
  你是在对我们父子说话吗?“
  “当然!”梁不凡道:“要不是你出馊主意,我怎会落到这步田地?”。原来叶氏父子及黄氏兄弟都受了伤,暂时分了手。
  叶伯庭打量了一下丑老人,由于丑老人已躺在路边草中,看不清面孔。于是叶氏父子互视一眼,仰天干笑了几声。因为大笑之下,浑身都会痛。
  江涵心眼不少,他总以为,若非有撑腰之人,梁不凡没有这个胆子。道:“梁不凡,那一位是谁呀?”
  梁不凡道:“我也不知道。”
  “同行之人,你会不知他是谁?”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骗你?”
  叶伯庭道:“谅也不是什么成气候的角色,涵儿,把这小子撂倒!”
  “好!”江涵开了个门户,道:“梁不凡,如我不能在两招内击倒你,就算你赢了!”
  梁不凡一愣之下,丑老人道:“单鞭救主……”
  梁不凡如响斯应,立即攻上,一招三式快完时,江涵的冷笑刚噙上嘴角,丑老人又道:“倒插金钗……”这本来不是什么奇招绝式,却因用得是时候,以及方位和角度都配合得十分妥帖,严丝合缝,所以江涵在轻敌之下,二时措手不及,“啪”一声,胸部中了一掌。
  这一手不但叶氏父子大为意外,梁不凡自己也大吃一惊,惊看那双手,几乎以为不是这双手击中对方的。
  江涵何等自负,怎会甘心?正要再出手,叶伯庭道:“你退下来,我看是草中那个老家伙有点邪门……”
  江涵退下,叶伯庭道:“梁不凡,我倒要再试试看,接招……”
  丑老人道:“金丝吊鳌……”
  梁不凡由于内心惧怕叶伯庭,这一招使得有气无力,被叶伯庭逼退了两步,而且叶伯庭指劲扫出,空气中“哧哧”声大作,梁不凡更加胆怯。
  就在这时丑老人道:“独将擒王……倒挂金钟……”最后一招,叶伯庭似乎绝未想到对方会用这招式,以致丝毫不曾提防。按叶伯庭这等老经验,本不应有不曾提防的事,而是梁不凡这最后一招,按常理是不能在对方用某一招时使用的。
  也就是说,这种使用方式,几乎等于自杀。然而,正因为几乎等于自杀,所以对方没有人敢热闹,试想,世上哪有人无缘无故自杀的,事实上也等于与敌偕亡的招式。叶伯庭怎会和他玩命,何况他受伤极重。
  但如不想玩命而后退,却必然中计。只闻“砰”地一声,叶伯庭左臂上中了一拳,退了一步。
  这虽有点类似取巧,绝顶高手是不该吃这种亏的。
  叶伯庭猛吃一惊,知道梁不凡的功力并未进步多少,而是躺在草中的老人作怪。这工夫江涵道:“爹,我们把这老贼合力拿下!”
  “涵儿,快别不知自量了,咱们八成遇上了高人,算了!反正咱们父子并不算输在梁不凡手中,我说这位老兄,是哪条线上的?能赐告大名吗?”
  “不能!”回答得十分干脆。
  江涵年少气盛不信邪,想和父亲联手齐上,叶伯庭示意禁止,打个“哈哈”就认了而离开现场。
  走出老远,江涵才道:“爹,你怎么越混越回去了!我就不信咱们联……”
  叶伯庭道:“江湖越才能,胆子越小。只是这种所谓胆小,是指凡事不会毛躁,成名不易,必须步步为营而已。”
  “爹,那老家伙似乎说的不是招式,却在指点梁不凡。”
  “不错,那好像是中药名称,莫非他是……”叶伯庭想到这里,突然面色一变。
  江涵愕然道:“爹,他是什么人?会使你色变?”
  “别问了!反正以后遇上别惹他没错……”
  此刻梁不凡站在老人身旁道:“老前辈,我能击败这二人,做梦都想不到。”
  “他们做梦也未想到。”
  “那五味中药名称非有默契的人,谁也想不到会和那五招有关连,它的奥妙就在于退反而会挨揍,要是进就可解困。”
  “可是你要知道,他们父子都已受伤,又不知者夫的深浅,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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