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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在天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道:“我知道他说的是谁,是五毒教教主龙紫阳!”那人听到“毒”字,汗毛倒竖,叫道:“是了,是了!有毒,必然有毒。这老鬼一定是没能吸魂,就偷偷地下了毒,把他们都迷晕了。咦,怎的我没晕?”
阿友不去看他,对程在天道:“二少爷,据说这龙紫阳手段狠得不得了,若说这许多人都是他杀的,倒也没什么奇怪处。”程在天道:“这些人所中的掌法,正是五毒教的五毒掌法,赵庄主说,除了五毒教教主,谁也不能擅自去学,这下手的人,除了龙紫阳还有谁?唉,可这里还有他是活着的,却已然疯了,不知如何是好。”
那人又手舞足蹈起来,口中念念有词,道:“生是唐门人,死是唐门鬼,哈哈哈哈!”程在天和阿友又望向他,只见他从死尸堆中翻出来十几个破碎的素银面具,又翻出六七个裂开的千机匣,把匣子中的暴雨梨花钉抓起来看。程在天叹道:“这些平民百姓,实属无辜,龙紫阳为何要杀他们,我方才想不明白。如今看来,想来是为了杀唐门中人,或是杀红了眼,才滥杀了这么多百姓,造下了滔滔不尽的罪孽。”
阿友道:“二少爷说的是。龙紫阳杀的人、造的孽,是数也数不清、洗也洗不净的了。”程在天道:“可他已到了这个地步,怎的没有报应在身?”阿友道:“二少爷,小的常常想,这天道固然是有的,可它自个儿没法去责罚恶人、帮护好人,责罚恶人、帮护好人的事情,只能是靠人来干。”
那人又叫道:“好生奇怪!你们不用睡觉么?”程在天哭笑不得,道:“我们已睡过了。你如今想要去哪里,便说出来罢,我们带你去。”那人自言自语道:“去哪里?去哪里?我该去哪里?”歪扭着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几步,又唱道:“青色的水,黄色的土,小小的人儿不知去何处!”
阿友还想过去扶着他,却被他狠狠用手推开,阿友原比他强壮许多,但他出手时带着一股疯劲,阿友也推不过他,只好悻悻地走开了。程在天也是无可奈何,道:“算了罢,或许他疯了,还能有些欢快的日子,也省却了不少烦恼。”
那人却又哼起歌来,疯疯癫癫地说道:“我该去哪里?该去哪里?哈哈哈哈,不相干,不要紧!”时而装作一瘸一拐,时而疾奔起来,歪斜不堪的身影在程在天和阿友的眼中渐渐缩小,终于连一个小小的黑点也看不见了。
程在天问阿友道:“我们……为何要到这里来?”阿友道:“二少爷,你莫不是忘了罢?你来前说得明明白白,你对这《幽冥神功》又有些一时读不通的地方,才来请赵老头详加说明。”程在天道:“是,是。我……我怎会把这个忘记了?”
阿友道:“二少爷,我瞧你是因为看了怕人的东西,心思一乱,才会把什么都忘了。”程在天道:“那,我们是否还要去见赵庄主?”阿友道:“如今四处都乱糟糟的,依小的看来,还是及早回去罢。”
程在天道:“可我们都走出了好一段路了,与赵庄也是相去不远,如今赵庄主尚未见着,怎能掉头就走?”阿友说道:“小的是想,前路虽短,却是吉凶难料;归路虽长,毕竟咱们走过,料想不会有什么危险之处。”程在天道:“我始终是想到赵庄去。我们快些赶路,待到去了赵庄时,就全然不怕那龙紫阳了。”
他这话音刚落,远处忽的响起千万重声音来,每个声音都在说道:“你又何必怕我?”程在天登时心惊胆战,叫道:“龙……龙紫阳!这是龙紫阳的声音!”阿友正惊讶间,只见一个身影如鬼如魅般闪过,一张紫棠色的脸便现于两人面前。
程在天几欲窒息,一时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阿友道:“他是龙紫阳?五毒教的教主?”对面那老者紫棠色的长袍无风自动,口腹同时说道:“不错!老夫想,这世上再没第二个叫‘龙紫阳’的人了。”
阿友此前从未见过龙紫阳,只觉他发声怪异无比,再看他的脸,更是杀气乍露,叫人生惊。忽的又看了看他的手:两个手掌全都肿成荔枝一般大,从指尖到掌根,都是一片紫黑色,慢慢看得呆了。
程在天强抑忧惧,问道:“这里五十多人,都是你杀的?你为何要杀了他们?”龙紫阳冷冷笑道:“老夫杀人,多也是杀,少也是杀;杀他是杀,杀你也是杀,又何须什么因由?”阿友道:“如此说来,你杀的人远不止这个数?”龙紫阳道:“你说得对,可又不太对。老夫以往杀人不能算多,许多的人我也不屑于杀。但如今唐门猖狂,竟敢联络明教来对付我圣教,手段也卑劣了许多,老夫只好……”
程在天道:“唐门的手段怎的卑劣了?”龙紫阳笑道:“嘿嘿,小崽子,老夫就告诉你罢,但这也毫无作用。唐门不敢正面地来较量,有的躲在民房中,有的装扮成富家子弟模样,总之是趁我圣教的人不备,突施黑手。因此,老夫已然决定了,凡有窝藏、包庇唐门中人的,一概逢着便杀,决不手软。”
阿友道:“那,你怎知别人是窝藏、包庇,还是仅仅与唐门中人有交情?”龙紫阳冷笑道:“这个,老夫管不着!只要是和唐门中人交好的、帮过他们的,于我圣教都是有害无益,不如杀了干净!”程在天道:“那,你岂不是杀了无数无辜的百姓……”龙紫阳淡淡地道:“是又如何?为了我圣教,再多杀些人,又有何妨?”
第37章 飞鼠难及秋雁快(1)()
程在天听他这般说,一时忘了害怕,斥道:“你这般残害人命,心中能安么?”龙紫阳道:“说来也怪了!老夫每晚都睡得相当安稳,从未做恶梦,也从未心慌。”阿友道:“二少爷,看来他要么是不长人心,要么长的不是人心。”
龙紫阳也不生气,反而笑道:“这话说得妙哇!大合老夫的心意。”阿友忽的低头弯腰,对着他嘻嘻笑道:“大教主,既然我这话说得妙,可否放了我走?”龙紫阳道:“我又没说要抓你,谈何放你?你这下九流的奴仆,快走罢,莫遮住了老夫的眼睛。”
阿友便拿着包袱,飞快地走了。程在天全然没想到阿友竟一声不响地脱身离去,忙叫道:“阿友!你到哪里去?”边说边要走。但他方迈出一步,龙紫阳便疾风般搭住了他的手臂,道:“小崽子,我让那个奴仆走,可没让你走。”
程在天一怒,另一只手伸出,想要点他穴位,但龙紫阳是何等人,一出手快如鬼魅般,先点在了程在天的“膻中”穴上。程在天道:“那你想要怎样?”
龙紫阳阴沉地瞧着他,说道:“嘿嘿,老夫寻思,你这小崽子可没那么简单。初时,我见你并无武功,十足的富家公子模样,却识得芸茹和那个穷酸的书生,连唐门中人都出手救你,我便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程在天听到一半,打断他道:“我……我大哥,大嫂……他们如今在哪?”龙紫阳道:“在哪?早见阎王去了!”
程在天一惊,口眼都张得大大的,颤声道:“你……你说的可是真的?”龙紫阳道:“老夫从未扯谎,说一便是一,说二便是二。”程在天道:“他们……怎会死了?”龙紫阳阴冷地笑道:“这都是拜你这个小崽子所赐,你竟不知道么?芸茹身为我教中人,不思报效圣教,却几次三番违忤我的令旨,最后还擅自放了你这个小崽子走。你走后不久,她便和那个穷酸书生一同发病,走不了;又怕老夫怪罪下来,只好自杀了。那个穷书生见没有活头,也便随她死了。”
程在天不觉已是中心如醉、痛彻心扉,但在悲痛之时,又心想:“他说的可未必是真话,我凭什么信他?”但又想到他对自己杀人之事,也是毫不隐晦,可见他虽是暴戾毒辣,却不爱欺诈,说的话又多半是真的。
龙紫阳道:“怎么,你是悲从中来,想要流些眼泪了么?”程在天叫道:“不,是你,是你杀了他们!你为何要杀了他们?”龙紫阳道:“那个全身酸腐的穷书生,我早就想要他的命了;至于芸茹,她原本是我教的得力干将,我不忍杀她,才给了她好几次机会将功补过。你走那一日,我便给了她最后一次机会:她要是能把你和丐帮的小贼杀了,我便既往不咎。但她还是不听我命,放了你们走,这样的人留着还有何用?她便是不自杀,我也要代五圣清理叛徒。”
程在天道:“原来,你那日不亲手杀我们,是要让她来做这事……”龙紫阳道:“不错!你们这等杂碎,无需老夫亲自料理;若是老夫亲自料理,倒是大大的抬举你们了。”
程在天便说道:“那,你今日是要取我性命么?”他心知肚明,自己功力远不及龙紫阳,未战便知胜负,如今更被点住了要穴,要是龙紫阳存心要取自己性命,那自己是必死无疑,又哪里会有不死的道理?
但龙紫阳却笑道:“老夫早说过,取你性命无需我来动手。但老夫寻思,你既识得我圣教的人,又和唐门、丐帮亲近,身上定然有些什么奥秘,把你抓了,老夫便一定能理清其中的线索来由,大则掌控天下门派,小则要挟唐门、丐帮,总之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程在天道:“你这样想,可真是想错了……我不是江湖中人,更不懂什么江湖规矩,我之所以能跟这些江湖上的人相交相识,无非是缘分二字。”龙紫阳道:“小崽子,你既不说,我先把你一只耳朵切了,或是把你一条腿打断,你说好么?”心念一动,内力便上涌而来,真是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
这时身后一个粗壮的声音喝道:“住手!莫伤我家二少爷!”程在天面露喜色,往回一看,只见阿友站在五丈之外,两手各拿着一只千机匣,正正指着龙紫阳。龙紫阳早听出了他的声音,冷冷地道:“你个下九流的人,我饶了你一命,你还敢回来,有点意思。”
只见阿友叫道:“姓龙的!这匣子里头是唐门的绝踪弹,你敢伤我家二少爷,我便敢用它来对付你,到时大家只好一块儿死。”这唐门绝踪弹的厉害,龙紫阳曾在五毒岭上见识过,那时唐门有几个视死如归的青年才俊,舍命把千机匣中的绝踪弹发射了出去,把五毒教众炸死炸伤无数,那几个青年才俊也一同殒命了。这绝踪弹极猛极烈,莫说射出,就是用拳头敲一下,也会轰然炸开,他虽有隔空取物的本事,但如今这千机匣毕竟是在阿友手中,他又怎敢妄动?只怕稍有不慎,性命也就没了。
龙紫阳盘算来盘算去,总觉得用自己万金之躯来换这两个人的性命,太不划算。于是语气稍稍平和了些,对程在天说道:“小崽子,你可真有门道,连唐门的绝踪弹也搬来了!”程在天望着阿友,百感交集,只是说不出话来。
龙紫阳和阿友都对这绝踪弹极为忌惮,不敢妄动,于是大家就这样僵持着。阿友怕龙紫阳近身,把自己穴位点住了,便始终远远站着。程在天并不知晓,阿友过去曾在不少江湖门派拜师学艺,武艺虽是连一星半点儿也没学到,江湖掌故倒是听说了许多,对各门各派也是颇为熟稔。他曾听师父说,五毒教的功夫极为高深,数丈之外即可点穴、杀人,自己虽从未亲身见过,但师父所说岂有不实?因而这时加意提防,没让龙紫阳瞧出什么破绽。
龙紫阳忽的说道:“罢了,罢了!老夫再也没空跟你们闲耗,我放了你们,你们走罢。”程在天道:“你说的可是真的?”阿友手中千机匣依旧正正指着龙紫阳,叫道:“二少爷,他嘴上是这么说,但小的不敢掉以轻心!”
龙紫阳道:“我如今解了他的穴,让他走,行了罢?”说完,右手食指飞速探出,指在程在天“膻中”穴上,程在天便觉气息通畅,再无阻碍。
程在天在龙紫阳说到“行了罢”时,心中暗暗地想道:“他总归是个大魔头,让他在世上再多留一日,都会断送了许多人的性命。我趁他解开我的穴时,突然发难,把他的要穴点住,便能除掉他了。事之成败,在此一举!”于是此时更不迟疑,四指同时伸出,往他的“膻中”穴点去。
谁想他竟像呆住了似的,任由程在天来点。程在天确信点中无误后,只见他木然站着,确实像是不能动弹的模样了。程在天和阿友都大为高兴,相对而笑,正要叫出声来,忽的程在天感到一阵冷风袭来,还不知晓是怎么回事,他的“膻中”穴上便轻轻一震,全身无力,再也动弹不了。
龙紫阳对着程在天笑道:“哼哼,练了一些三流功夫,便想着点老夫的穴?”程在天惊道:“你……你被点了‘膻中’穴,怎的还能动?”阿友脸现惊骇,道:“莫非是……”龙紫阳旁若无人地笑道:“不错!你们终究见识短浅,没见过世间还有这样一种移穴动脉的本事。今日见识了罢?”
原来,这种移穴手法正是《幽冥神功》中的精要,习练者全身经脉便似在无边草原策马奔腾一样,顺通无阻,全身经脉可逆行,可错位,可挪移,任世间再高明的点穴功夫,在这种玄妙的手法面前也是无从施展。而这也是历代五毒教教主精擅龟息功的奥秘所在,倘要用龟息功时,封住要紧的经脉,气血自然止凝,在旁人看来就像是死了一般。但施功者若要还原到常态,只需对被封住的经脉稍加挪移,气血便又有条不紊地运转。
第38章 飞鼠难及秋雁快(2)()
程在天和阿友所见的,乃是当世一种难以轩邈的功法,寻常人哪有什么机会瞧着?程在天见又被封住了穴位,再想制服他已是无望,便说道:“罢了,杀不了你这老怪物啦。”龙紫阳道:“但老夫也不敢杀你,嘿嘿,这唐门火药,可厉害得紧。”
说完,龙紫阳又反手狠狠地给了程在天一个耳光,打得他左耳半边都红了。龙紫阳笑着对阿友道:“我打他一个耳光,你不至于发动千机匣罢?”话毕,又反手打了他两个耳光。阿友气得连连哆嗦,口中叫道:“姓龙的,你可别欺人太甚!”
龙紫阳道:“我不敢杀他,你也不敢发动机关。那便由我打他十几个耳光,大家再来说话罢。”又扬起手掌,转向了他另一边,想要打他右耳。程在天羞愤交加,骂道:“老怪物!老魔头!”龙紫阳见他骂得越起劲,便打得越用力,如此又打了好几个耳光。
阿友看着,也只能大喊住手,没别的法子。转眼间龙紫阳又打了程在天三四个耳光,这次打得快捷无伦,显然用的是上乘的手法,让人不觉眼花缭乱。程在天只觉耳痛难忍,耳中嗡嗡地响,心中怒气更是难以克制。
龙紫阳斜眼瞥了阿友一下,又挥掌想要望程在天耳朵上打去。程在天满面涨红,想道:“唉,如今只能这样任他羞辱,真是比死了更难受。只是可惜了阿友,他要是一时之间忍不住,便要和我们同死了。”他此时闭目静等,等着龙紫阳下一巴掌打过来。
但他再没听到“嗡嗡”的掌掴声,徐徐飘入耳中的,却是一阵清冷彻骨的声音。这阵声音空旷而辽远,给人丝丝凉意,甚至令他的耳痛也舒缓了几分。龙紫阳忽的脸上抽动起来,合上嘴,肃穆地站着,伸出的手也往回收,但手也没了一贯的灵敏。
程在天起始听不清,但这声音久久回荡不绝,像是大雁的哀鸣传遍长空。他渐渐地听到,天际有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说道:“龙紫阳,你打人耳光,也打了老半天啦,到如今可打够了么?”
程在天和阿友都各自诧异,想道:“说话的不知是谁人?”龙紫阳运起体内真气,道:“原来是吕真人的高徒秋雁子,上次别后,许久未能一见。如今既然到了,怎的不出来相见?”
天边的“雁鸣声”缓缓止息,刹那间一条白线划过,夹着透骨冷风,冷风归于平静之时,一个人便翩若惊鸿般飞跃直下。程在天等三人定睛一看,只见数丈开外,立着一个道袍竹冠、腰悬长剑的女道士,看起来三十岁上下,姿貌清丽,虽是淡淡的素颜,不施粉黛,却更显得纤尘不染。
阿友心中想道:“哪里来了个这么俊的女道士?”程在天却想道:“她倒像是我妈妈十年前的样子,只是她面无血色,不及我妈妈的红润罢了。”
对面那女道士明眸流转,先往龙紫阳和程在天看去,又瞥了阿友一眼,这才收回了目光。只见她秋水般的美眸中,却隐然放出清冷的光芒,有若霜雪。
龙紫阳见她并不说话,又道:“秋雁真人,既已来了,怎的一言不发?”那女道士用幽怨的声音道:“龙教主,贫道久不出山,料想你既得吾师点悟,必已通彻玄机不少,明了这世间清静无为的大文章、大道理;就算是点而不化,总归也能追思己过,尽力悔改。如今贫道出山不久,才过了半个月光景,怎料再见你时,你仍在以强凌弱,真是干犯天道、有违自然。”
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