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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媞梅道:“哈德桑就是我爹啊。人家都说你武功超绝,不论是在西域还是中原,都是第一。我爹一定打不赢你了,对不对?”吕洞宾笑道:“惭愧,惭愧!”程在天道:“梅梅说得一点也不错。太师父的武功渊深海阔,足可与日月同辉,大概当今之世没有一个人能逾越太师父了。”
谁知道吕洞宾使劲摇头,说道:“非也非也!天下之大,比我高强的数不胜数,就算别人诚心说我是第一,我也不敢当。”程在天道:“难道天底下还有武功高于太师父的人?请太师父列举一二。”
吕洞宾道:“要说哪个人的武功明明白白比我高明,我首推的便是金山寺的住持法海大师。大师终其一生清静淡泊,因而声名不显;但我却深知他的拳掌功夫气冲牛斗,远非我所能及,我跟他三场比试,也是二和一败,从未获胜。可惜他早就圆寂啦。”程在天惊道:“法海大师?我听说过他武功了得,却料不到他……”
吕洞宾爽朗大笑:“料不到?这世上多的是你料不到的事情呢。五毒教的苗毅兴教主武功已趋化境,当初我在他手上也讨不了好,直至我悟出纯阳一气功,才得以克破他的阴寒内力。天下‘四君子’的大名也是世所共知,武艺各有所长。怎奈我出山前,便亲眼看着你师父辞别了人世;出山后又听闻‘春光先生’孙晢被‘夏虫先生’夏语冰杀了,你又替孙晢报仇,跟少林众僧合力除掉了夏语冰。天下‘四君’,如今只剩下‘冬雪无尘’一位,实在可悲可叹!”
程在天道:“可不是么?师父走时我没能陪伴左右,孙老先生被夏语冰偷袭时我又没能及时赶到,我……我真没用,我真该死。”吕洞宾道:“你大可不必自责。平日相亲相敬的人没了,你不妨当他是寿数到了,这样自己心里也好受些。幸好当下还有‘冬雪无尘’曾平谷活着,异域习武之人听知他的名号,也不敢小瞧了中原武学。”
程在天道:“是啊,只不过曾老先生淡泊名利,终年栖居雪山之上,知道他的人怕只会越来越少。”吕洞宾道:“说不定他就爱这样!他每日都这么清闲,不为俗务所扰,练起功来一定事半功倍。我在终南山虽说也清闲自在,但近几年专心修道、怠于练功,现下跟他比武,还不知道能不能赢他呢。”
程在天道:“由此看来,当世的绝顶高手非太师父和曾老先生莫属了?”吕洞宾却又轻轻挥动拂尘,以示反对。
第174章 真人出世授天机(3)()
大耳和尚叫道:“难不成还有别的高人?我倒要听听,你还能举出谁来!”吕洞宾捧腹大笑,若吟若诵地道:“井蛙不可以语于海,夏虫不可以语于冰!”大耳和尚抓耳挠腮:“什么蛙、海?啊,我明白啦,你说的是‘夏虫先生’夏语冰,对不对?”
程在天被他逗笑了,整个人都乐得东倒西歪,说不出话。法媞梅噗嗤笑道:“这就是你没见识啦,我知道的都比你多。吕真人是说你像井里的蛙,眼界太小,只看得见那么一小块地方。”大耳和尚道:“我,我哪里眼界小了?吕老头,你倒是给我说说看,江湖上还有哪些高手?”
吕洞宾道:“丐帮帮主廖孤舟,当年号称‘河北杀神’,你该听说过罢?昆仑派掌门孔承益,人称‘孔一剑’,杀人绝不用第二剑,你该听说过罢?”大耳和尚道:“听是听过,可他们早就退隐了,不过问江湖恩怨,活着就跟死了一样,又有什么值得称道的?”
吕洞宾道:“这恰恰是他们值得称道的地方!”程在天道:“此话怎讲?”
吕洞宾道:“旁人不知底细,我却清楚得很。廖帮主和孔掌门早年洞察时势,料到了中原武学大盛之后,必将沉沦,如此后果,实非二人所愿。
“一次廖帮主跟孔掌门比武,不分胜败,但两人酣战之后,均想彼此的武功门路极其相近,旨趣、招式不谋而合,若能共处一地切磋琢磨,假以时日必然能创出一些新武功来,也算是为中原武学留了一些新种子。
“但当时门户之见颇盛,不论是廖帮主到昆仑山住,还是孔掌门到君山住,都难免招人非议。两人都是世上少有的武痴,一番合计,索性撇下帮派事务,一同躲进深山里头,再也不与世人交际,专心研讨武学。
“他们入山以前,我还听说两人参透阴阳、熟读《易经》,誓要创出一门与之契合的掌法。倘若这门掌法真的创立出来,想必会大放光彩,恐怕老夫也不能与其力敌呢。”
程在天感慨万分:原来廖孤舟帮主、孔承益掌门不跟‘天下四君’争名,甚或自甘隐沦,竟是为了复兴中原武学的大任。开口称赞道:“两位前辈不贪求自己一时之名,却为江湖谋求百年之利,可谓忍辱负重,常人哪有这等胸襟?”吕洞宾道:“不错!这两位有程婴之风,敢于忍辱含垢,能为常人所不能为,这才是武林中真正的大英雄、伟丈夫。”
程在天道:“程婴?太师父说的是春秋时候,凭一己之力保全赵氏一脉的义士程婴么?”吕洞宾笑道:“不错,正是这个程婴。你跟他同姓,会不会就是他的后人?”
程在天惭愧道:“我没看过家谱,不知道他是不是我的先人。但我遇事畏畏缩缩的,没什么男子气概,怎么配当他的后人?他不嫌羞,我也羞死了。”法媞梅道:“程大哥不要这么说,你在我眼里就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谁都比不上你。”
大耳和尚道:“照我说,当不当大英雄,打什么鸟紧?最要紧的是自己活得痛快。”吕洞宾哈哈大笑:“你瞧,每个人各有各的看法,也各有各的活法。”程在天道:“多谢太师父指点,我一定谨记于心。”
吕洞宾道:“好啦,我再说一个人名,你们听好了。这个人名便是孙易之。”化成子、弘明子连连摇头。吕洞宾亲切有如慈父,对化成子、弘明子道:“我讲的都是江湖往事,你们一定不愿意听,先到周围玩玩罢。”化成子、弘明子笑着走开了。
程在天、法媞梅一时未能想起孙易之这个名字,都问道:“孙易之是谁?”大耳和尚道:“嘿嘿,我知道,我知道!你俩说我没见识,我瞧你俩也不见得多有见识!孙易之,那不是以前青城派的掌门么?”
程在天如梦初醒,道:“我……我记起来了!”法媞梅也道:“你得意什么?我跟程大哥只是一时之间忘了。孙易之这个名字,我们是听过的。”
吕洞宾苦笑道:“孙掌门逝去多年,没想到如今还有人记得,泉下之灵总算可以告慰三分了。”大耳和尚道:“他是老早以前的人了,你又搬出来说。难道他也有什么厉害的武功不成?”
吕洞宾道:“你猜对了!孙掌门生前有一次外出,偶然在一座神山里找着了一本武功秘籍。
“他将这本秘籍带回昆仑山中,苦学其中记载的‘大六合字诀’武功,三年后已有小成,他便出山在‘天下四君’面前小小露了一手,把这四位吓得自愧不如。
“可惜不久后他竟身中剧毒死了。按理说他每日都在昆仑山修炼‘大六合字诀’,可谓深居简出,以他武功之高、昆仑之险,有哪个仇家能闯到昆仑山,亲自对他下毒?我估摸是他亲信的弟子下的黑手。”
不知怎的,程在天立时想起了马惊云、刘书瑞。这两位曾在酒楼里偷盗财物,确乎心术不正;但平白无故说他们就是杀害孙易之的凶手,未免有失公允。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把马惊云、刘书瑞的名字说出口。
大耳和尚不屑道:“吕老头,你说来说去,说的不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家伙,就是没了命的冤死鬼,有什么意思?”吕洞宾不气也不恼,反而仰天长叹道:“这倒让你说对了!江湖已老,年轻人里能有几个可造之材!”猛地故作深沉,双眼紧盯着程在天,说道:“看来也只有你了!”
程在天却推辞道:“太师父,我……我对你不住!我知道自己年轻,可我也经历了许多世事浮沉,早对俗世争斗不感兴趣了。我只想找处清静之地,过些闲散安逸的生活,至于江湖间的恩怨瓜葛、天下事的兴衰成败,我……我既懒得去管,更不愿去管了。”
程在天满以为吕洞宾听了会大发雷霆,却没料到自己把吕洞宾给低估了。吕洞宾是何等样人?他阅人无数、饱历沧桑,早就洞悉人情世故,对人间百态无不看得通透,又怎会被程在天的只言片语激怒?
只听吕洞宾嘴上淡然一笑,说道:“无妨!各有各的活法。当此乱世,你能知难而退,至少得以独善其身,总比硬闯蛮干、一败涂地好多了。譬如佛能普度众生,道却只能点化寥寥数人;天下之事也是这个道理,只可顺势而为,不可逆潮而上,唯有找准自己的位置,知进退、明得失,才算得上是智者。”
程在天道:“可是……师父传授我剑法时,言明要我学成后斩妖除魔,拯救苍生于水火。我……我偏偏……”吕洞宾开解道:“你师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知道正邪不两立,以为只要把奸恶之徒灭掉杀光,天下便能太平,却不晓得刚柔相济、过刚易折的道理。”
程在天道:“太师父的意思是说,师父错了么?”吕洞宾祥和地道:“她没错,你也没错。各有各的看法,各有各的活法!”程在天若有所悟,点了点头。
大耳和尚道:“吕老头,人人都说你能说会道,说出来的都是大道理,连屁话也香。谁知道你来来回回就只有这么一句!”吕洞宾笑道:“大道至简,要是一句话说得明白,何必再用第二句?”大耳和尚无从争辩。
程在天还想再听吕洞宾教诲,吕洞宾却遽尔说道:“好啦,春园我走过了,好徒孙我见过了,连徒孙的相好也让我瞧了几眼。看来这一趟白赚不亏!”程在天愕然失色:“太师父这就走了么?”
吕洞宾笑道:“不走还留在你的春园过夜么?道士就如同野鹤闲云,自当游历四方,有所归宿者,反而有所牵绊,无益于悟道。”程在天和法媞梅、大耳和尚轮番相劝,但吕洞宾去意已决,怎么也劝不住他。
程在天只好退而求其次,问道:“太师父临走有什么话要告诫徒孙的么?”吕洞宾笑道:“纵使你不问,我也有话要说。我方才到了春园,知道它看着华丽莫当,实则隐患重重。《老子》上说:‘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成身退,天之道也。’你倘若明了其中道理,不如早些散去财宝,找一处好地方归隐,千万不可拖延,这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程在天道:“徒孙记住了!”吕洞宾又道:“你如今尚未归隐,就算没人觊觎你的钱财,只怕也会有江湖上的仇家来寻仇。你一定记得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切勿大意!”嘱咐完了,向着远方叫道:“化成子、弘明子!”
他的嗓音远传千里,其穿透力之强,已远非夏语冰的“万里蛙鸣”所能及,却又毫不猛烈,一如开初那般温润如玉。
化成子、弘明子远远听见,不一会便聚拢在吕洞宾身边,一左一右地抓紧了他的手。但见吕洞宾又轻轻地把拂尘一挥,看着一副蔼然仁者模样,对程在天道:“好徒孙,你万事小心,好自为之!闲时练练剑法,莫让纯阳剑生锈了。”
话犹未了,早和化成子、弘明子化作三道光剑,向外飞出,一眨眼的工夫便无影无踪。
第175章 冬雪无尘污秽尽(1)()
程在天和法媞梅、大耳和尚回到春园,只见园里人人面有喜色,一问方知吕洞宾适才来春园时跟大家倾心交谈,对大家开导启迪。
大家谁不知道吕洞宾的大名,看见他大驾光临,本就高兴非常;又见他言语亲和、毫无大人物的架子,哪个不对他又敬又爱。
程在天的母亲一向笃信佛教,但吕洞宾只是来了这么一次,便让她从信佛变为信佛崇道了。程在天不由叹道:“像太师父那样声名卓著、人见人爱的大宗师,无论德行、学识还是武功都远非我能及。”
当晚,程在天无从入睡,待到夜阑人静时,仍是辗转不寐,拼命地回想吕洞宾的嘱告,思量着自己和春园众人的前途命运。
还没想出什么头绪,却猛地瞥见窗外有些闪闪烁烁的火光,急忙唤醒三鬼,举着火把出去察看动静。程母、法媞梅、魏乾等人也被他的叫声惊醒了,全都起床穿衣,跟在他和三鬼身后。
程在天于火光中照见了十来个贼人的脸庞,正要跟三鬼冲上前去,却不料园内武夫早把那群贼人料理了:杀了四个,其余九个三拳两脚制服了,五花大绑。
程在天道:“看来只是一些不懂武功的小贼!”来到那九个贼人面前,喝问道:“你们闯进春园,想干什么坏事?”那九个贼人料想无从抵赖,只好如实招来,供认了进来抢夺财物的罪行。
魏乾吩咐大家把不见的财物收缴回来,又问道:“园主,你瞧这些恶贼该怎么处置?”程在天道:“杀了的也就杀了,想救也救不活;至于活着的人……我们没有资格妄断生死,不如移交给钱将军,让他再妥为处理罢。”法媞梅和母亲、魏乾等人全都赞同。
于是魏乾让武夫们把这九位贼寇关进柴房,轮流看管,到了第二日一早便押送到钱镠军营里了。
原来钱镠经数次战役后威名大震,各处贼寇闻风丧胆,没人再敢跟他交锋。他干脆大张旗鼓,把大军屯驻在一座叫“牛头山”的山里,依着山势安营扎寨,大有唯恐敌寇不来之势。魏乾派人稍为打听,便知道了钱镠大军的驻地,因此顺顺当当便把人送到钱镠手中了。
第二晚,程在天又是夜不能寐,心想:“看来一切正如太师父所说,觊觎春园的人为数实在不少。只是这次来的人少,手段又低,春园才得以无恙。
“倘若以后有人用毒,或是买了唐门的火药暗器来侵袭,又该怎么对付?不如听太师父的,早些散去财宝,这才是可保万全之道。
“但这些财宝是孙老先生临终托付给我的,春园里人人有份,算不得我的家财。我若是照着太师父说的做,大家会乐意么?他们若是不乐意,我又该怎么说服他们?”
想了一晚,仍然没能想个明白透彻,全身困倦不已,却是毫无睡意,只好早早起来,借练剑来消愁解闷。
法媞梅见他起得这么早,很是奇怪,跟着他到了青龙堂,问道:“程大哥,你是有什么心事么?”程在天道:“是啊。”法媞梅道:“你有心事,怎的不肯跟我说?”程在天道:“梅梅,你知道么?你要是一直活在西域,就不会有我这样的烦恼啦。”
法媞梅瞪着明月般皎洁的眼睛,问道:“什么烦恼是西域没有、唯独中原有的?”程在天道:“你知道中原跟西域的不同么?”法媞梅道:“大家说的话不一样,穿的衣服也不一样啊。”
程在天使劲地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些。我告诉你罢:西域是江湖乱,人心不乱;当今的中原是江湖不乱,人心乱。”法媞梅道:“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程在天道:“西域有天方教、明教、昆仑派,还有吐蕃人,下面还有月牙帮、烈火教、降魔教、仙鹤派这些小门派,大家互不相让,争斗一定少不了。但他们斗来斗去,始终是江湖恩怨,百姓也还过得好好的。
“可是当今的中原就不一样啦。五毒教和唐门早已和解,夏语冰也被我除去了,想来中原武林也没什么大的纷争啦。反倒是中原的百姓群起造反,这个聚起数百人,那个又召集了数千人;这个占据一座山头,那个又打下了一座城池,闹得到处人心惶惶,若是再闹下去,只怕大唐也要亡啦。”
法媞梅豁然开朗,说道:“原来是这样。程大哥,我知道为什么西域的人不造反。”程在天道:“为什么?”法媞梅道:“我爹跟我说过,吐蕃只是看起来管制着西域,实际上西域人种多、门派多,吐蕃国内又乱得不行,无暇去理会西域,对西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造反反的是朝廷,西域就跟没有朝廷一样,有什么好反的?”
程在天若有所悟,叹道:“你说得对!《道德经》说得好:‘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大抵西域才是真正的世外桃源,中原百姓住着的才是无边苦海呢。”法媞梅疑惑地道:“程大哥,你念的‘其政闷闷’这一句,是什么意思?”
程在天还没来得及跟她解说,忽听有人喝道:“姓程的小子,过来!”程在天猛一转身,只见苗毅兴早已闯进了青龙堂,在数丈外等着他。当时天色尚早,园内众人睡得正酣,因此苗毅兴闯进来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一个人察觉到。
纵是如此,程在天也被苗毅兴吓得出了冷汗,定了定神,才慢慢走近,问道:“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