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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帮碎嘴子的话别忘心里去,都是不干活闲的他们。”李进家的不以为意,就那帮碎嘴,村里谁家哥儿没被说过,也没人拿他们的话当真,“那行,我一会儿就去问问去。谁要是想要,明儿一早都下地帮你间苗去,不能让他们白拿。”
“我可不是要找人帮着干活的意思啊。”周瓦乐了。
“这啥话,间点儿苗还能累着谁啊?谁还能好意思白伸手拿东西?”李进家的推了周瓦一把,把他送出门:“你回家歇着去,我去给你说去。看谁有脸白伸手,还美得他找不着北了呢!”
这村里好些人家人口多,地里头有菜的时候就多吃菜,好省下粮食来。菜园子小的还得出去剜野菜呢。这萝卜缨子新鲜吃也行,腌起来冬天吃也是一道好菜,谁家不想要。李进家的收拾收拾先去李成家,有好事的时候当然先可着自家人,然后是关系好的,那些碎嘴子讨人嫌的,一个菜叶子也别想见着!
第二天一早,周瓦到了地头一看,李进家的,李进兄弟家的哥儿,还有平时相熟要好的几个都到了,人人手里提着个土篮子,就等着周瓦过来开始间苗了。
周瓦也带了个大筐准备装间下来的萝卜缨子,在地头略站了一站:“今儿俺这脸可是大了,这老些人来给我帮忙。”
就有一个爱说话的:“你要天天有这好事,俺天天给你帮忙来——快点儿动手吧,家里头已经预备下大坛子,就等着这萝卜缨子回去腌呢!”说的大伙儿都笑了,腌好的萝卜缨子,冬天算是不错的一道菜。平时谁家里能种多少萝卜?有那地差不多的都种上粮食了。
“就是,你家这萝卜长得怪好的,等我回去也栽两棵,尝尝和咱们种的大红萝卜有啥不一样。”
周瓦见这样说,就点头:“行,那咱就开始间,间下来的苗大家伙儿就自己个儿拿回家去。两萝卜中间留这么大的地方。”周瓦伸手比划了一下。
在场都是种过菜的,也不用多说,在地头散开,各自拿了两条垄就开始动手了。
三亩地,这么七八个人一起忙和,不到一个上午的工夫就间完了,各自拿着篮子里的萝卜苗回去栽的栽,腌的腌,还有说等弄好了要给周瓦送点儿尝尝的。看看日头,都是要赶着回去做饭的,说了一会儿话也就散了。李进家的让周瓦回去先把萝卜缨子洗洗晒晒,等自己腌完了就过去教他腌。
这时候的萝卜还小,萝卜缨子也没有成熟萝卜那么辣,想来腌成咸菜也是好的。庄户人家,很少有糟蹋东西的,回去后,几家的院子里就晒上了洗干净的萝卜缨子,等到水汽晒去了,有些发蔫的时候,就可以一层萝卜缨子一层粗盐的放到缸里或者大坛子里,上面再压上一块大青石,封上口,等那翠绿翠绿的叶子慢慢变成了微微透明的黄,就能吃了。到时候,泡一泡去了盐,切碎了炒吃,拌着吃,最下饭了。要是有爱吃辣口的,切上点儿红辣椒,又酸又辣最爽口。
等到周瓦把萝卜缨子晒得微微发蔫,李进家的终于来了,脸上还带着一种奇怪的笑,连周瓦晒好的菜也没看一眼:“知道不?周璋家的发动了,嚎的半个村子都听得到了。”
周瓦算一算日子:“也差不多到了日子了。”
李进家的一拍他:“哪儿呀,他要是到了日子顺顺当当的发动,我还特意跟你说啊?我告诉你,他呀,是看俺们几个帮你间苗拿了萝卜缨子回去腌菜,眼气得不行,挺着好大的肚子跟几个碎嘴子在那里讲究人呢,说着说着就好像俺们是拿了他的东西似的,动了气,可不就发动了?还是好几个人把他抬回去的,你说说,这是啥人啊?现世报了吧?”
李进家的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的意味,这周璋家的以为他是谁,还管上周瓦家的事了?周瓦家的菜,周瓦乐意给谁就给谁,犯得着他李巧装得像是割他肉了似的吗?
周瓦也来了气,人家拿菜回去那是人家帮忙间菜了,谁用他多管闲事多嘴多舌的?周瓦不乐意多提:“别管他,知道他碎嘴子爱背后说人,别搭理他就完了。那菜地姓林,也不姓周,他还管不着!”
“行,行,不说他了。”李进家的笑话了一阵,想起正经事来了:“我看看菜晒得咋样了?你家这萝卜缨子多,得预备个大缸,刷得干干净净的才行。”
周瓦也就顺势转过话头:“都预备好了,你过来看看。”
两个人没把周璋家的生产的事情放在心上,腌菜去了。
***
林远涛在平州城里找了老主顾,出手了北边的货物,按着行情又到相熟的店家定了要买的南货。大事都定了,给伙计们放两天假,除了每天留下看东西喂牲口的,都有工夫到街面上看看,自己带点儿货回去,这也是老规矩了,挣的钱林远涛是不沾手的,都归伙计自己。
林远涛则找了相熟人家,让介绍个可靠的牙人,自己趁着这个机会去找好的树苗。这天气本来不是运树苗的好时候,可是北边冷的时候多,秋天时他是无论如何也没空再来一趟的。只能多买些,根上多带土,路上时不时浇点儿水,好生照顾着,能活多少是多少了。好在桑树只要种活了,以后就可以插枝。
好在林远涛人缘不错,有人乐意帮忙,出手也不小气,顺顺当当的办了这事。不但买了桑树,还有好些果木也要了些。他是个好吃的,知道什么果子好,以前县城里住着没地方也就算了,现在自家有那么大一座山,想栽啥果子不行?到时候想吃什么走出去伸手就摘了,想想就美。春看花,秋吃果,有花有果多么好!
林远涛想起周瓦,等周瓦给他生了几个孩子,就能到果林里满地跑,说不定还有臭小子自己乱爬树,爬到树上下不来,哭着喊着叫爹爹。或者生了小哥儿,自己就把哥儿架到脖子上,带着他林子里摘果子吃,摘花戴。想着想着,美得林远涛笑得嘴都合不拢,花起钱来越来越痛快,要不是人家提醒再多就带不回去了,还没完没了呢。饶是如此,林远涛还是多买了头大青骡拉东西。
平州城里逛了几天,众人的行李都装的满满的了,终于起程回家了。
21疑心病和回家()
周瓦把一大堆的萝卜缨子都腌好了,李进家的再次给他带来了周璋家的消息:“挣了一宿的命,生下了个哥儿。听我家阿姆说,哭声跟猫叫似的,可怜见儿的!没有半点儿周璋家的骂人的精神劲儿。周璋家的这回也折腾狠了,力气都用在先头骂人上了,且得养上一阵子呢。”李进家的也有些唏嘘:“不过到底搁鬼门关上闯过来了,大的小的都平安。”李进家的虽然跟周璋家的不对付,但是也没有坏心到希望周璋家的出事,一个村里的,三天两头碰个面,就是猫狗都有感情了,何况是大活人?
周瓦也下意识的松了口气:“这就算好了。”就是希望周璋家的以后能省点儿口舌,也给他的孩子积点儿福气。
“还有个事,你自己心里有个数。”李进家的也有些为难,觉得自己每次来都没带啥好信儿,“周璋家的昨儿折腾一天一宿的,他阿姆都没过来看看他,他们家也没来人。”
周瓦惊诧地转头看着李进家的:“这不能吧?李巧平时也没少孝敬啊!”周瓦没怎么去过李巧阿姆家,但是李巧经常往回送东西是真的,走动得也勤,他还合计李巧和娘家关系挺好呢。乡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而且离得近,生孩子怎么能没人去看呢?
“咋不能?我看那,他们家还不知道是咋回事呢。但是这时候他家都没人出头,我看对李巧那也就是一般,你说能有多少好心帮着周家种地?也不知道当初说明白没有,是帮忙啊还是算是佃户?这可差不少事儿呢。”李进家的都替周家脑袋疼,这要是事先没说明白,等地里庄稼下来,有的闹了。
“谁知道他们当时咋说的。”周瓦心里也烦,周璋家的要是个厉害的,也就算了,自己出了门子反正也能养活自己,周璋家的把周家张罗起来,也算他本事。现在一看这样,周瓦心里也是一股气:自己就被这么个玩意儿闹腾出来了,咋就这么憋火呢?周瓦脸色不好看:“别给人操那不必要的心了,自己做的事就得自己担,这么大的人了啥不明白?他自己乐意别人也管不了。”
“唉,我也就这么一说。以前我看他就牙痒痒,这回我都有点儿可怜他了。”李进家的也就是一叹,谁能管得了别人家的事,周瓦那时候他也只能看着周瓦给了不知底细的外乡人,好在这周瓦现在过得还挺好。“对了,等过两天我得去送下生礼去,你有啥东西要带不?”当时毛头出生时是周瓦给送的礼,当然只能算作周家的礼,这回周家有事那是必须还回去的,不管他看周璋家的顺不顺眼。这都是礼数。
周瓦想了一会儿:“我没啥东西带。以前就都说了,给阿姆东西是我孝顺,别的人,以后不走动了。”关键是这一家人都拿他当冤大头,送的东西啥都收,客气一下都没有,然后连根草棍都没还回来。哪怕回两个鸡蛋一篮子菜呢,也是那么个意思啊。你说周璋家的不乐意花钱也就算了,周阿嬷或者周璋两个,连在后院子随便摘点儿啥的本事都没有?以前周家都是周瓦当家,预备送礼人情走动什么的也都是周瓦张罗,所以也没有显出来,怎么都是这么个只进不出的性子。周瓦有些怀疑,周阿嬷和周璋可能早就对他有不满了,只是没露出来,所以才在周璋家的闹腾的时候一声不吭的。周瓦心里一凉,说啥也不敢再深想了。
李进家的之后的闲谈加深了周瓦心里的怀疑。从周家送完下生礼之后,李进家的照常来跟周瓦通通气:“我往周璋家送礼的时候,周璋的脸色可不咋好看,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了。周阿嬷也不如以前爱说话。”
李进家的走了之后,周瓦心里一阵阵发冷:周璋家的以前老是拿肚子里的孩子挟制人,周璋和周阿嬷也都是以为这孩子是个小子吧?所以才能任由周璋家的作威作福的,亲生的哥儿和弟弟也就能不顾了。现在一看孩子生出来是个哥儿,态度就变了。周瓦苦笑,要承认自己的血脉亲人是天生凉薄的人,这滋味可真不好受。周瓦想装糊涂,就当成一切都是周璋家的闹腾出来的结果,现在他也是恶人有恶报。再说,庄户人家爱小子嫌哥儿的事情也多了去了。可是心里头却有一块地方着实沉沉地凉了下来。
一个人闲着就会想太多。周瓦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啥事都往不好上合计。夜里睡不着,以前的事就在心里头一点一点过着。
果然该听老人的话的,凡事就不能想太多,过日子就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糊涂着过,要不然难受的还不是自己?周瓦在静静的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疑心的种子一种下去,平日没注意的小事就像是被一条枝蔓串起来了似的,件件都指着周瓦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以前他是气、是恼,可是现在心里头发凉,胸口里像是塞了块石头似的堵得难受。
就算是白日里拼命干活,晚上还是睡不着,周瓦又翻了个身,林远涛,你咋还不回来呢?
***
林远涛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八月十五前回到了县城里。因为想着说不定啥时候这条财路就断了,这回很多伙计都带了更多的货物,也大挣了一笔。
林远涛干这一行好些年了,已经有了固定的主顾,甚至有些货物都是县里的商人们提前跟林远涛定好的,所以这货物处理起来挺快。林远涛这心已经不在买卖上了,恨不得立时飞回李家村家里去。好在,他还记得自己是以外出看桑树苗的理由出去的,不能这么什么都不带就回去了。
和这些老伙计们道了别,林远涛找相熟的人帮他赶了大青骡拉的车送树苗回去,自己则又套上带棚子的马车,这一趟的细软都在自己的车里。看看天色,林远涛打头,后面的车跟上,一前一后的就往村里去了。
离李家村越近,林远涛这心里头越急,恨不得让牲口再多长两条腿跑得再快点儿。不过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脸上装一装还是办得到的。强压着脸上要掩不住的喜悦,林远涛赶着车进了村。
不过是中午时分,村里一路上倒是碰上不少人,都是回家吃饭的。看到林远涛赶着车回来,人人都要和他问上两句。
“出门回来了?”
“怎么样顺当不?”
“往南头到啥地方去了?”
还有眼尖看着后面一辆车的:“后头车上拉的啥?是桑树苗子不?”
“哎呀,真买回来了?真是会办事的人那。”对于大本分都没出过县城,甚至没有出过村的人来说,往南边走一趟,还顺顺当当回来了,这得是多大的能耐呢!
林远涛笑呵呵的一一答对了:“回来了,……路上挺顺当,……对,这就是桑树苗,南头买回来的……”
好容易答对完了好奇的村民,林远涛终于能往自己家走了。
家里的大门紧闭着,林远涛也不以为意,自己不在家周瓦肯定得关着门,不过村里人来人往的,如果人在家,门并不会锁。果然,林远涛跳下车一推,大门就开了。
只是没想到,门开了里头就扑出一只半大黑狗来,还不停的汪汪叫着,往林远涛身上扑。
林远涛一边躲,一边合计,这是咋回事,回自己家咋还能让狗扑呢?不过林远涛只是躲着,并没有下狠脚去踢——一转脑袋就知道,这狗肯定是周瓦养的,总不能刚一回家就把周瓦养的狗给踢坏了吧。
门口的热闹让帮林远涛赶车回来的伙计笑得不行,上山打狼都行的林远涛在自家门口让狗给追的跑,多稀奇呀!
屋里的周瓦听到狗叫,以为是不常来的人找,他倒是没想到谁能把门自己推开——没有主人家的允许,谁也不会没事推人家大门玩儿——也就没着急,等把手里的活放下,这就越听越不对劲儿:这咋还叫唤起来没完了呢?又一想,不对劲儿啊,村里人串门都先在门口喊一声。这么想着,周瓦顺手从桌子上操起一把剪子就出来看了。
林远涛倒是不怕狗,但是不伤狗的情况下让狗追的还是挺紧的,躲着狗的间隙一抬头,看周瓦出来了,立即就叫道:“周瓦,这是咱家狗不?你快让它一边去!”
林远涛比在家的时候黑瘦了几分。周瓦正愣愣的看着呢,听到林远涛说话才赶紧喝住:“二黑!一边去,别咬了!”一边说,一边赶紧过去把狗拴起来。
那条叫二黑的半大黑狗犹自不甘心地挣了几下,实在没办法就又叫了几声,换来周瓦大声的喝止,这才悻悻地趴到狗窝前不理人了。
好好的见面让二黑给搅合了,林远涛裤子上印着二黑的好几个脚印子,周瓦手里头还拎着把剪子,两口子对望了一会儿“扑哧”都乐了。
笑了一会儿,周瓦眼圈都红了:“你这咋才回来?回来也不吱一声,吓我一跳,还合计进人了呢?”周瓦看见大门口还有个年轻人看热闹呢,不好意思地把拿剪子的手往后背一背:“外头是谁啊?是不还有东西呢?先把车赶紧来了吧!”
林远涛这心里也不好受,这会儿才开口说出话来:“瞅瞅你瘦的,咋瘦了这些呢?”眼睛都粘周瓦身上了,挪也挪不开。
“快进来吧!”周瓦让林远涛这么火辣辣的看着,不好意思了:“都到家门口了也不进来,你想咋地?!快点儿把车赶进来!”
被周瓦狠狠瞪一眼,林远涛这才回过神来,不舍地收回投在周瓦身上的目光,去赶马车。当然,他也没有忘了一边看热闹的年轻人:“小秦,你帮着把车赶进来,你就赶紧回去吧!”
22要挖坑()
八月的天已经没有夏天时亮得早了,早晚的时候也都有了些凉气。窗户外头传来一阵鸟雀的鸣叫,又有鸡咕咕的叫声,间或又夹杂着猪的哼唧,屋里的人也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林远涛舒坦地呼了一口气,伸手又在旁边劲瘦的身上摸了一把,嘴里嘟囔两句:“瘦了,这真是瘦了,骨头都摸出来了。”
周瓦把身上的毛手拍掉,抻着了后头倒吸一口凉气,咬咬牙还是坐起身来穿衣裳。又推还躺在被窝里眼也不眨盯着自己的林远涛:“快起来!这都啥时候了?哎呀,这牲口少吃一口都叫唤!”
林远涛还想拉着周瓦再睡一会儿:“咱昨儿睡得晚,家里又没别人,多睡一会儿能咋的?牲口一顿不吃也不耽误长肉。”说着就伸手拉周瓦,还想往周瓦身上蹭。
周瓦离开林远涛这么长时间,这一回来,心里自然是高兴。又想着林远涛赶了两月的路,在外头风餐露宿的肯定辛苦,眼瞅着都黑了瘦了的,心里就心疼起来。何况,昨天晚林远涛拉着他也是亲热个没够,周瓦就有点儿犹豫。不过听到外头母鸡咯咯哒的又叫起来,周瓦还是坚决推开了林远涛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