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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堂内众人异口同声。
。。。。。。
到得晚上，风刀堂大院内张灯结彩，十数张座位上坐满了风刀堂帮众。
乐师们在一旁吹乐奏曲，欧阳贯又叫上了十余名青楼舞妓大秀舞姿。那些舞妓个个身形窈窕、婀娜多姿，她们身随乐动，银白色的飘带在半空中婉婉飘扬。场面养目，气氛热烈。
众人在歌舞中吃酒谈笑，好不快活。
酒过三巡，乐师的音乐戛然而止，舞妓们也纷纷退场。欧阳贯走到了大院的上首高台上。
“各位兄弟，我们此次举办宴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有人能答的出来否？”欧阳贯声大如雷。他用上了几分内力，担心众人的喧闹声过大，自己的声音不足以掩盖。
数十个帮众齐齐举手，表示要回答。欧阳贯指着其中一个帮众，示意他来回答。
“为了柳护法的回来。”
“一点儿也不错。”欧阳贯听罢，十分满意，接着说道，“各位都知道，柳峰的一套刀法在我们帮中数一数二，各位又有谁知道那刀法的名字？”
“疯魔刀法！”下面的众人七嘴八舌抢着答了出来。显然，他们都知道。
欧阳贯又点点头表示赞同，接着高声道：“那么，今晚柳峰回来了，大家又玩得如此开心，何不请他上台来将刀法演示一番，为弟兄们助助兴！”
“好！”众人几乎异口同声。
台下，柳峰那张桌子，坐着龙祥、伍莫和怀擒，还有这三人的六名护法。
“柳峰，难得大伙儿今日这么高兴，你便上台舞上两刀助助兴吧！”龙祥笑道。
那柳峰却面色凝重，迟疑起来。
“怎么，你不会是被关在地牢把刀法都给忘记了吧。”伍莫也笑道。
“自然不是，这刀法我当然会，只是没有一把趁手的兵器，不好施展。怕到时候刀式走偏，惹得诸位弟兄笑话。”柳峰答道。
龙祥笑了笑，扭头向一帮众说道：“去把柳护法平日里最惯用的那把绣春刀给取来。”
那帮众听罢，取刀回来，递给龙祥。
“这是你平时最常用的刀，这下有趁手的兵器了吧。”龙祥将刀放在桌子上。
柳峰迟疑一会儿，单手抓起那把绣春刀，便上到台上去了。
台下众人见到柳峰要舞刀，纷纷喝彩。
柳峰“唰”的一声抽出刀来，将刀鞘丢到一旁，看了看那刀身，随后转过头来，高声向台下说道：“一人舞刀未免也太过无聊，众位弟兄是否想看看我与堂主刀法上的较量？”
一听是帮中两大使刀高手的较量，众人更是一片喝彩，喜不自胜。况且欧阳贯平日里绝不轻易展示自己的武功，许多新来的帮众都是只听其名，未曾亲眼目睹过他的刀法。
“好你个柳峰，借此机会向我挑战起来了。”欧阳贯笑道，“既然你有意与我比试，那我也只好陪着大伙高兴了。”
柳峰拱手笑道：“还望堂主手下留情。”
说罢，台下一帮众双手托着一把从中津国来的倭刀，跑上台来递给欧阳贯。这把倭刀是欧阳贯的兵器，刀身狭长，轻盈锋利。
欧阳贯也拔出了刀，一手持刀，刀刃末端垂在地上；一手扳在身后，说道：“来吧。”
柳峰拱手一拜，随即双手举起绣春刀，攻向欧阳贯。
也不知道是欧阳贯刀法太强，还是那柳峰刀法太弱。只见这柳峰才刚刚使出一刀，那欧阳贯看着方位，提起倭刀，“哐当”一声响，绣春刀被打飞出去，直直掉到房瓦上。
“怎么回事？”场下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柳峰啊柳峰，你这被关两天，怎么连刀法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那欧阳贯笑着，那种笑，令人不寒而栗。
再说那柳峰，刀被打掉之后，双目圆睁，呆了好半晌。听到欧阳贯这一番话，他突然一个箭步向前，右手发掌，击向欧阳贯的天灵盖。
欧阳贯当下毫不迟疑，侧身躲过；柳峰右掌打空，左掌随即挥出，打向欧阳贯的胸口。欧阳贯不慌不忙，左掌打出，挡住柳峰左掌。双掌相拼下，柳峰不敌，往后摔去，倒在地上。
“现在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是谁吧。”欧阳贯缓步向倒在地上的柳峰走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场下众人惊得合不拢嘴。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只见那欧阳贯走向柳峰，右手抬起刀，准备劈下；柳峰侧身一翻，躲了开来。随即跳起，与那欧阳贯拉开距离。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柳峰？”那假柳峰惊问道。
欧阳贯听罢，笑道：“从四处疑点看出。”
“哪四点？”
欧阳贯笑了笑，缓缓说道：“其一，龙祥救你回来的路上，你一开口便称呼我为‘欧阳帮主’，如果真的是柳峰，绝对不会这样称呼我，想必你第一次叫，没有说顺口；其二，你说过那把千月刀是别人借你用的，这把刀假如真的被诸葛录弄断了，纵使还未有实力找他报仇，你也会骂上他两句。但是龙祥说你没有太大反应，这与柳峰的性格相差太远；其三，当初柳峰进得风刀堂，是吕组长的提拔，柳峰才能坐上护法之位。吕元待柳峰和谢青有如自己的亲生儿子般。吕组长被旗云帮设计炸成残废，你却只是叹了口气，若真是柳峰，只怕会立即兜转马头，直直杀向旗云帮了；其四，也是最能够判断的一点。我仔细观察过秦九的尸体，他额头上的掌印显示出，凶手的中指与无名指等长。昨日我在会客堂就已经隐约看到你的手和尸体上的掌印不谋而合，但是距离过远，我也不太敢确定，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便说我什么也没发现；于是借着吃饭的时机，我更加仔细地观察了你一番，已经很大概率那使‘七星掌’的人便是你。但是我仍然担心出错，便让龙祥来我房中，我问了他，将你带回风刀堂中的路上，关于和你的谈话内容。至此，我便已经确定了下来。但是柳峰怎么会去杀害自家兄弟？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我想，柳峰这个人不管有天大的事情，也不会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这应该是一个易容化妆之后的假柳峰。为了揭开你的真面目，也为了让你无处可逃，我特意安排了这一场宴会。果不其然，你果然不会使刀法。”
这番话说完，那假柳峰倒抽了一口凉气。风刀堂数十个帮众听到欧阳贯一席话，虽然惊得合不拢嘴，但当下不敢迟疑，齐刷刷抽出单刀。
这时候，龙祥、伍莫和怀擒也赶紧迎上前来，围住了假柳峰。他们三人各自手中握着一把砍刀。
龙祥高声道：“哼，本来回来的路上我就觉得你的言语颇有古怪，昨日去堂主房中，我将聊天的内容一五一十告诉了堂主。堂主一听，便断言你是派来行刺他的刺客，于是便想出了摆设宴席让你露出马脚的计策。其实还有最后一个疑点，那便是柳峰从来不喜欢轻的刀，绣春刀刀身轻盈，要真是柳峰怎么可能会用？”
“他奶奶的，大胆狂徒，还不速速露出真面目！”怀擒怒道。
这时，只见假柳峰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不用看就知道是烟雾弹。他准备逃跑。
只见那烟雾弹往地上一掷，浓烟迅速滚出。
“快戴面罩！”龙祥叫道。
原来，欧阳贯吃了上次那张冒的亏后，担心这个假柳峰会故伎重施，便早早让三个组长准备了防烟雾的面罩。众人齐刷刷的从怀中掏出面罩戴在脸上。
欧阳贯戴上面罩后，看到假柳峰要跳上屋檐逃跑。他飞身跃起，往那假柳峰背后打去一掌。这一掌有千斤之力，那假柳峰一个踉跄，从屋檐上摔落下来，掉到地上。欧阳贯跳下屋檐，站到假柳峰面前。
其余三个组长也快步冲了上来，四人围住了那假柳峰。
“你已经无路可逃了。快说！诸葛录派你来做什么的？”欧阳贯这一吼叫声用上了五分内力，宛如雷响。方圆数里的人只感到耳膜都要被他的声音震裂了。
那假柳峰中了欧阳贯一掌，脑中已经恍恍惚惚；又被欧阳贯这打雷般的声音一震，脑袋已经无法思考。假柳峰张大嘴巴，口中发出“啊。。。啊。。。”两声后，后仰躺倒，再也不动了。
欧阳贯蹲下身来，伸手到假柳峰的耳根处摸了一会儿，摸到了一条缝，顺着这条缝隙，用力一撕，一张人皮面具给撕了下来。
“这、这是！”三个组长几乎同时尖叫起来。
原来那人皮面具下，是一张苍老的脸。只不过那张长满皱纹的脸上将胡子给刮了。
“不错，是诸葛录。”欧阳贯面色十分凝重，他淡淡说道。
第33章 覆灭（1）（）
和风熏柳，阳光明媚。春季依旧没有过去。
离桐州城外二十多里的地方，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澈见底，蓝天白云尽皆倒映在河水之上。
河畔有一个人。准确来说，是躺着一个人。
这人蓬头扣面，一身粗布衫上沾着诸多的泥巴。尽管如此，他脸上两道刚毅的剑眉和端正的五官表示，他之前绝对不是这么邋遢的人。
这人是柳峰。
尽管是春季，高挂在头顶上的太阳直射下，也会让人觉得刺眼。柳峰也是如此。
柳峰双眉紧皱。他感觉到了亮光的刺激，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甚至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这是哪儿？”柳峰轻声说了这么一句话。他感觉自己的脑袋胀得十分厉害。
柳峰缓缓坐了起来，坐在河畔的草地上。他眉头依旧紧锁，在地牢中不见天日，久别重逢的阳光让他不得不皱着脸来适应。他缓缓环顾了下四周的环境：自己的右边是条清澈小河；前面是檀军山；左边是一片树林。他以前来过这里，所以他没有转过头去看后面，不用回头也知道，自己的身后是桐州城。
柳峰定了定神，坐在草地上仔细回忆躺在河畔之前的事情：他在旗云帮的地牢内打坐练功，忽然风火龙打开了过道的那扇大铁门。他依稀记得风火龙脸上的那怪异的笑容，以及脸上的两道刀疤。风火龙冲自己那么一笑，随即从手上拿出了一样东西，这东西往自己的牢房里一放，随后便不省人事了。
“好厉害的迷药！”柳峰暗叫。他会绝毒诀，可是又有什么用呢？这种迷药一熏之下，自己便不省人事了，压根没有运功解毒的机会。
“可恶的旗云帮，老子早晚找你们算总账！”柳峰恶狠狠骂道。
他站了起来，虽然全身无力，双脚发软。在地牢中，只每天一碗稀粥喝，让他的体力已经衰弱了很多。但还是勉强能够行走。他要回桐州，回风刀堂去，然后再做打算。
站起来后，柳峰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着一身囚服似的破烂粗布衫，光着脚。他在地牢中不见天日，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天，没有人会跑来告诉他：“现在是太阳下山的时候。”，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洗澡了。
柳峰缓缓走到河边，自己身上的恶臭味十分难闻，他想透过清澈的河水看看自己的倒影。虽然河水很清澈，但是也不怎么能看得清自己脸上的脏泥巴。不过那散乱得有如鸟巢的头发倒是映在了水中。
他蹲下身来，用双手舀起一些水拍在脸上，使劲地擦拭了几下；又舀水往自己的头发上抹去，努力将散乱的头发抹得整齐一些。
擦洗了半晌，才站了起来。连日里都在地牢中，那股恶臭潮湿的气味让他深恶痛绝。现下虽然不知道旗云帮为什么放了自己，但是好歹能重见天日了，心中依旧很开心。毕竟，做一个自由人比做阶下囚要快乐多了。柳峰赶紧深深吸了几口大自然的新鲜空气，才心满意足的将凝重的表情给释放开来。
“不知道风刀堂怎样了。”柳峰心想。
想罢，他迫不及待地径直往桐州去。
柳峰这一路上都是忐忑不安。他的脑海中反复地在思考着许多问题：为什么旗云帮抓了自己又留下活口？那些黑衣人到底是谁？谢青去了哪里？隔壁牢房的那个神秘女子为何不惜以“背叛”罪名救自己一命？
在牢房中，那个叫风花雪的女子至始至终没怎么跟柳峰说过话。那风火龙两次来牢房中想要对风花雪图谋不轨也均没得逞，后来便也不来了。这也是个奇怪的问题。风火龙难道已经对风花雪失去了兴趣？要知道，那两次风花雪能够逃过一劫全是凭运气，如若风火龙再来几次，她绝对不可能再有那么多好运气了。难道是有其它原因？
这些问题想了一会，自己的脑袋已经乱作一团了。更何况，在柳峰的心目中还有更加想要寻求答案的问题：沈莜莜为什么要离开自己？沈莜莜到底去了哪里？虽然沈莜莜信中所说，是因为不想当自己的累赘，但是细想之下似乎并不怎么符合情理。
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柳峰已经和沈莜莜有过夫妻之实，何以要在自己面前消失得杳无音讯？柳峰不愿意相信沈莜莜对自己如此狠心，说走就走。
这个问题想了半天，又是以一个大问号作结尾。
但是很快，柳峰便不会将这些问题放在自己疑问列表的第一位了。
桐州城的北门已经肉眼可见。城门下又是大排长龙，这幅景象，和自己刚刚回到桐州时几乎一致。但不同的是，柳峰这次更加不安，比起上一次，自己的心脏跳动要更快、更响。
这一次也不排队了，直直就往北门而去。站在门口的人还是张进。那个衙门里的都头。
“怎么回事？”柳峰站到了张进的面前。
张进用奇怪的眼光打量了一会儿柳峰，半晌，才开口说道：“嘿呀，原来是柳峰，我以为是哪个乞丐呢。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连双鞋都没有。”
“快说怎么回事？”柳峰焦急地问，他对自己什么样子完全没放心上，现在不是该关心打扮的时候。
张进听柳峰这么一问，长叹了一口气，面露为难之色，但不说话。
柳峰急了，赶紧冲上前来，一把抓住张进的两边肩膀，又再问道：“你倒是快说啊！是不是风刀堂又被人放火烧了？”
他的脑海中只希望将问题的严重性降到最低，他不敢去想更加严重的问题。自梧桐街击退风火龙后，他去旗云帮找千月刀，便再也没有回过风刀堂。他对风刀堂中后来所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包括吕元的瘫痪，伍莫的断臂，以及易容化妆的诸葛录，全然不清楚。
张进放低声音说了一句：“你自己进城里看看就知道了。”
要是换成平时，有人这么使劲抓着自己的肩膀，张进早就一把甩开对方双手、随后抽出刀来砍向对方了。但这一次，张进没有。
柳峰来不及思考，放开张进，快步往城里跑去。
桐州城的大街依旧如往日般繁华喧嚣，似乎一切都没变，和往常一样。柳峰感受到这种气氛，心中也宽了不少。
一路上火急火燎，总算到了风刀堂大院门口。院门开着，一切和平常一样，会客堂也依旧耸立在那儿。看起来也没有黑衣人再来烧风刀堂。
柳峰长舒了一口气，脚步也放慢了下来，走进大院。进了大院后，才知道那句“一切和平常一样”完全就是自欺欺人。
以往的风刀堂，大院门口有两个帮众看门，数十个帮众都在前院练习武艺。现在，柳峰站在大院的门口，左右两边是四个衙门里的吏卒，他们每边两个站在那儿，手放在腰间单刀的刀柄上。
“什么人！”
四个小卒齐刷刷的亮出了刀，机警地打量着柳峰。若是换作一个寻常百姓，四个吏卒也许还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能只是走过去拦住他。但是这会儿，柳峰身上的打扮看起来像个乞丐，脸上的污渍让他看起来更是讨人嫌。
“小四，我是柳峰，不认得我了？”柳峰认得左边的一个小卒。他曾经和那个叫“小四”的人在酒楼喝过酒，又去过千莺楼玩耍，那次还是柳峰请的客。
小四听柳峰这么一说，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柳峰，机警的神情才缓了开来。他作了个手势，示意其余三个同伴将刀放下。又是“唰”的一声，众人将刀收回刀鞘中。
“原来是你，怎么这幅模样，跟那街上的乞丐一般。”小四淡淡说道。语气倒不像上次和柳峰去千莺楼找姑娘时那般友好。
“这里到底怎么回事？欧阳堂主呢？”柳峰急问。
“陈大人在后院，你去问他去。”小四冰冷地说道。
柳峰第一次认识小四，是在请秦九去酒楼吃饭的时候。那次柳峰刚刚进入风刀堂没有多久，便领了一个月的饷银，足足有二十两银子。他之前是个流亡五湖四海的乞丐，吃了上顿没下顿。有时候饿得慌了，还经常去垃圾堆旁找剩汤剩菜吃，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钱。
他一领到钱，便提议请帮中几个兄弟去酒楼大吃一顿。小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