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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王府般的富丽堂皇,倒也什么都不缺。
彼时,宇文啓并不在府中。柳睿向府里掌势的管家自报了身份。好在那管家也是八面玲珑,对柳睿大名早有耳闻。又暗中思忖柳睿既然能找****来,必然此前已与自家主子暗中有书信往来。于是便将其奉为上宾,小心翼翼的待客。
瞧见管家唯诺隐带讨好的模样,颜云歌算是找到了发泄口,一会儿要求人家给准备衣裳,一会儿又要求沐浴,态度恣意几近嚣张。不觉得,管家便不做声色地多看了她两眼。对于女子的身份,柳睿虽未多做介绍,不过从柳睿一声‘歌儿’的称呼中,管家仍洞悉了一二。自然,对颜云歌也就不敢怠慢,一应按照她的要求做了。
几日来不曾净身,颜云歌早已是急不可耐。待到管家吩咐下人备好了沐浴所用的水和花瓣等,颜云歌连知会柳睿一声都不曾,起身便在一丫鬟的引领下前去净身房。
说来,宇文啓也算是会享受的人。净身房中竟有一宽大的池子,引入山涧的天然温泉。池子上氤氲升腾起袅袅水汽,池水表面飘满各色花瓣,让她一见便欣喜莫名。她不喜在身上涂抹人工花粉,故而都是在沐浴的时候着宫人在洗澡水里放入很多花瓣,以此让身上沾染花瓣的香气。
“你们先出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冲着垂首侍立在侧的两名丫鬟如是吩咐道,两个丫鬟倒也不多话,只欠身一福,就退了开去。
眼见她们离开,颜云歌忙不迭脱去身上衣物,小心翼翼地下到池水中。连日来笼罩在眉目之间的阴霾终于在这一瞬间云消雾散。她不觉舒畅地轻吁一声,缓缓地闭起双目……
可没过多久,门扉被人轻轻推开的声音却猛然将她自‘似睡非睡’的游离中惊醒过来。颜云歌蓦然睁开双眼,带着些微紧张不安的情绪看向步履轻缓走来的人,正待愤懑发声,那人却是抢先一步开口:“美人儿,等很久了吧?”
~~
颜云歌冷不防打了个冷颤,赫然出现在眼帘中的是一张猥琐的脸容。心中陡然掠过一丝不安,她将身体全然隐没在水中,目光凛厉地瞪着一身锦衣华服的男子,声音幽冷地质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凭你也敢乱闯,还不给我滚出去!”
男人眼中掠过一丝错愕,显然有些诧异于她竟会是这般强硬的态度。寻常女子碰见这种事情,怕是早花容失色地尖声喊了出来。偏她不同!非但不见一丝慌张,反而气势凛然。果然,当过皇后太后的人就是不一样。
这么想着,男人唇边不觉挑起几分玩味的弧度,落向颜云歌的目光则愈发透出不容错辨的侵略,眼底的火热几乎不加掩饰。
颜云歌不笨,能够这么在府上来去自如又敢这般明目张胆表露出猥亵之态的,除了那位烂泥扶不上墙的废太子,还有谁?
往昔,她与废太子啓所见次数不多。几乎在自己嫁给宇文洛做侧妃入宫的时候,宇文啓也因叛乱之罪彻底退出了争夺皇位之列。两人平素并不交集,故她未在第一时间认出这一脸横肉、腰肥肚圆的男子就是废太子啓也情有可原。
眸子里漫上一层薄薄凉意,颜云歌目光清冷淡漠地注视着在池边停下脚步的宇文啓,唇角则牵起一抹难辨喜怒的浅笑,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哀家有意与殿下谈说一二,只身临尴尬境地,实在不好多言。还望殿下能行个方便,出去略等片刻。待哀家更过衣后,便前去与殿下相见。”
她自称‘哀家’,一来想在气势上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别当她一介女流之辈就轻看小觑了她。二来,也是在‘身份’上给宇文啓提个醒。她可不是那些他可随意乱来的下贱女子。所以,他最好把龌龊的心思都收拾干净了。否则,双方撕破脸皮,对谁都没有好处。
多年来置身在尔虞我诈、明争暗斗之中,宇文啓又岂会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不觉地挑挑眉,眼中玩味之色更形深浓。
这个女人……有点意思!
罢,来日方长,他大可不必急在一时。横竖,她早晚会是他的。
“那么……太后娘娘慢来,本殿等着便是。”
说罢,又不怀好意地瞥了眼女子隐露于外的肩头,那细滑白嫩的肌肤让他又是一阵心猿意马。
随着关门声响起,颜云歌终于长出了口气,隐与眸底的紧张神色也缓缓地浮上表面。只有她自己清楚,方才的‘虚张声势’背后掩藏着怎样的紧张与不安。宇文啓这个人过去是个什么德行,她也略知一二。贪慕女色,甚至就连他父皇的女人都敢染指。也正因如此,才触怒了当时的皇帝,更一步步走向不可回寰的深渊。方才,她真怕他会不顾一切欲强行与她……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即便他真那么做了,只怕这个‘哑巴亏’她也只能暗暗吞下肚子里去。谁叫如今是她有求于人!
待到颜云歌穿着整齐珊珊出现已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对于她的姗姗来迟,柳睿轻锁眉头,但碍于宇文啓在场,却是不便发作,仅用眼色给予她一定的警告。这里不是皇宫,怎可任由她胡来?他们****是客,又有求于人,本该态度谦逊才对。她可倒好。要求这要求那不说,还让人家‘主人’久候,实在没有这样的道理。
颜云歌佯作没看见外祖不愉的神色,径自循了柳睿身旁的位置落座。之后才冲着坐在主位上的宇文啓颔首示意,嘴角扬起浅淡弧度,三分客气七分疏离。
对美丽的女子,宇文啓从来都诸多宽容,故而此时对她这般轻慢又显矜傲的态度也并不显露不愉之色,噙在嘴角的笑反而愈发邪肆,眸中一簇闪动的火苗着实叫人深味。
柳睿是何等的犀利敏锐,只就一个眼神的捕捉,便已将宇文啓的心思猜出了十有八九,却不动声色地端起碗茶,看似在饮啜,实为遮掩唇边浅浅扬起的弧度。
不消片刻,放下茶盏的他徐缓地开口,语气中不难听出尊崇之意。
“算起来,我与太子殿下之间颇有几分渊源……”
套近乎的话未及说完,已被宇文啓冷冷截断:“自然是有缘的。当初若非柳丞相的一意劝说,本殿也不会贸贸然发动那场逼宫之乱,结果害得自己一夕之间失去一切还险些性命不保。而那时候,柳大人却躲着干系,不肯出手相助……”
柳睿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截了当地挑明当年之事,怔忡过后,神情不可遏制地浮上一丝尴尬,只得讪讪地端起茶来喝。
见状,颜云歌不禁在心里暗暗的冷嗤一声。当年之事她也知道一点,不过她却不认为外祖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兔死狗烹,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权谋之术。若宇文啓能成事,外祖自该抢在前面助他护他。可在眼见宇文啓夺位无望的情况下,外祖还冲上去帮忙,那就是‘蠢’了。到时候不但自己难以活命,只怕还会将整个柳家搭了进去,说不定就连她们母女也会受到牵连。换成是她,也会做出也外祖一样的‘决定’。
眼见柳睿因宇文啓一席话尴尬得不知如何应对,颜云歌鼻息间哼出一声淡淡的冷嗤,代替他把该说的话说完。
“有些事,既然大家心照不宣,哀家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这次哀家携同外祖前来,就是为了向殿下您请求支援的。外祖与哀家已谋划了可进攻的线路,只消殿下点头,即刻发兵也是可以的。”
宇文啓对柳睿不假辞色,对颜云歌却是态度温和,甚至可称得上‘讨好’。闻言,只就把色迷迷的眼睛一眯,语气不觉的柔和了许多:“此话差矣。本殿是废太子,娘娘的是被废弃的‘太后’,即便发兵,也该打着本殿的旗号,怎能说是‘支援’呢?”
“你——”
颜云歌眸色一厉,正待发难,柳睿见势不妙,忙抢先一步说道:“殿下所言甚是。只要殿下同意发兵,一切以殿下为主导,我等‘辅助’。”
“外祖?”
颜云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宇文啓为主导?她却只能‘辅助’?那她成了什么?
柳睿投给她一记警告意味十足的眼色。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这么端着身份,真以为自己还是****皇家的太后不成?俗言道:落难的凤凰不如鸡。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是,怎么她就端不清这个道理?
颜云歌一阵气结,咬了咬唇,终是忍着没再发作。而她的表情固然隐晦,到底神色之间还是充斥着一丝淡淡的不开,宇文啓又焉有看不出来的道理?
呵呵一笑,他笑转话锋,忽然道:“待到本殿攻下皇城,登基为帝,许你皇后之位,可好?”
颜云歌微微愣了愣,饶是柳睿,也难掩诧异之色地看着宇文啓。对于他的‘直接’,显然有些无法适从。
第952章 大结局(三)()
置身宫中朝中多年,这祖孙二人都已是九曲的心肠,说话也素来喜欢‘转弯抹角’。如今碰上了凡事喜欢直截了当、开门见山的宇文啓,一时难以适从也在情理之中。
仅有片刻的发愣,颜云歌随即面色一冷,张口便欲斥责宇文啓的异想天开。凭他算什么东西,也敢觊觎她?
“承蒙太子殿下不弃,歌儿自当不胜欣喜!”
颜云歌未及出口的话堵在了喉咙里,闻言,一记冰冷的眼锋猛然瞪向笑意宛然的柳睿。什么叫她‘自当不胜欣喜’?他凭什么要替自己做决定?
另一边,得到‘应允’的宇文啓则是难掩欢愉地畅笑两声,即刻吩咐下人准备酒席桌宴,要好好款待两位‘尊贵’的客人。当然,柳睿倒在其次,他更想做的是与颜云歌两个人把酒言欢。酒热酣畅之时,有些事情也自然就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想着想着,不禁就心猿意马了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宇文啓暂且去军中忙他的事,颜云歌则以疲惫为由暂回客房休息。不想,柳睿竟也跟了过来。
“外祖,你怎么能……”峨眉紧锁,开口作势要对柳睿的‘自作主张’讨伐一二,冷不防触及到柳睿眼底的冰寒之色,话到一半,又生生堵在了喉咙里。
柳睿冷哼一声,择了桌边的椅子落座,右手捏住了拳头在桌面上不轻不重地轻叩一声,随即面有怒色地斥道:“你好生糊涂!如今以你我二人的微薄之势,想翻盘绝无可能。这种时候,唯有借助宇文啓的手,才有成事的把握。眼下是我们有求于人,万事自当顺遂他的心意,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
颜云歌在他身旁落座,神色同样显出了几分不愉:“难道就因为这样,我就要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搭上去吗?那宇文啓根本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说话给我小心点。”柳睿投给她一记警告的眼神。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就这么口没遮拦的。万一这些话到了宇文啓耳朵里,后果不堪设想。
颜云歌忿忿不平地冷哼一声,语气依旧强硬,声音却刻意压低了些,“难道我说错了吗?”但凡他宇文啓有一点子聪敏的思量,也不至会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无论如何,你只要记着,要想成事,必然要有所‘付出’。若你执意不肯,我也不强求,你大可现在就离开,凭一己之力去筹算你的大事。”柳睿的语气同样强硬得不留一丝余地。他费尽心思把她从宫中救出来,正是看中她还有这么一点点的‘用处’。宇文啓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比她清楚。为了女人,他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当初若不是****熏心,也不至触怒皇帝。而她这一副‘好皮囊’,算得上是此刻他们手中仅有的一个‘武器’,自当该加以利用。要不然,他又何必千里迢迢地把她带到这个地方?
颜云歌嘴唇嗡动了两下,终是什么都未说。如今的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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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柳睿的一通劝说外加警告,颜云歌纵然心有不愿,迫于形势也只得暂同宇文啓虚与委蛇。故而宇文啓为她祖孙二人设下的‘接风宴’上,她的态度倒是有了些微的转变。虽然还是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神色,至少不再是硬邦邦的拿鼻孔看人的矜傲样子。
有些话,即便外祖不说,她又何尝不清楚?从眼下的形势来看,非得有宇文啓襄助,她才有成事的把握和胜算。否则,仅凭区区千数的‘死士’,能成什么事?
自然了,既然有求于人就得有点‘有求于人’的样子,老是端着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尊容在人家面前摆谱,说穿了,不过是给自己找难堪罢了。
“殿下,我敬您一杯。”
说罢,纤纤素手执起酒盅,唇角漫上三分浅笑,眼波流转,潋滟中别有一番娇媚的韵味。
宇文啓眼底跳跃起一簇欲望的火焰,接过她递来的酒盅,趁势在她素白如玉的小手上摸了一把。
颜云歌心下恼怒厌烦,面上却分毫不显,端了酒盅同宇文啓的碰了碰,随后一饮而尽。在头微微仰起的瞬间,眼底极快地掠过一抹阴沉之色,隐隐透出叫人不寒而栗的森冷杀气。
宇文啓答应攻下皇城就立她为后。当然,她不是真心想做这个‘皇后’,不过这却是可轻易触摸皇权最捷径的一条路。至于后续嘛……呵,人吃五谷杂粮,又焉有不生病的?宇文洛是如此,宇文啓亦然。杀了他,取而代之。这种事情她做过一次,早已经‘驾轻就熟’了。到那时,大锦朝的天下还不尽在她的掌握!!!
席上,柳睿始终自顾自地喝酒吃菜。是因为他心里十分清楚,这场所谓的‘接风宴’,歌儿才是主角。
酒过三巡,他假借不胜酒力,向宇文啓告了罪,便摇摇晃晃地离开。
他这一走,正中宇文啓下怀。借着微微醉意,他毫不避讳地坐到了颜云歌身边。
彼时,颜云歌已感到有些头晕,正用手指轻轻按压额角。奇怪,她根本没喝几盅酒,怎么就醉了?
方才,泰半时间都是她在敬宇文啓酒,却每每趁着宇文啓仰头喝酒之时将自己酒盅里的酒偷偷倒掉。自知不谙酒力的她,又在宇文啓虎视眈眈的注目下,她自然不会傻傻地把自己灌醉,任由他为所欲为。可就是在她如此警戒又小心翼翼的情况下,颜云歌所不知的是,她仍中了宇文啓为她精心布下的‘陷阱’。
看似他们喝的酒都是从同一只酒壶里倒出来的,但这酒壶却大有文章。此酒壶乃鸳鸯鸩壶,打开瓶盖,即会发现其中有两个出酒口。宇文啓早命人在另一个出酒口中加了些许的蒙汗药,通常在他为颜云歌倒酒时,就会不着痕迹地轻暗酒壶上的一个小小机关,酒便从掺了蒙汗药的那一方出口流出。
要是颜云歌事后知道自然居然会中了宇文啓这个‘草包’的算计,定会气得发狂。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美人儿,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宇文啓捕捉到她用双手按压额角的动作,又见她柳眉轻锁,一副不很舒服的样子,便假惺惺地询问道,其实心里早乐翻了。
“我不胜酒力,先……告辞了!”
说罢,颜云歌起身作势要走。然,头重脚轻,身子猛然一个踉跄。
“小心啊!”
宇文啓顺势将她抱住,脸埋在她颈窝处,嗅着她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的体香,内心一阵浮躁。再顾不了那么多,拦腰将她抱起即大步往内室而去。
“把、把我放下来。”
此时,颜云歌犹未完全丧失意识,挣扎着欲从他怀中跳出。然,美人在怀早已心猿意马的宇文啓又岂会如她的愿?双脚刚一跨入内室,就迫不及待地吻上她的脸。
颜云歌心下一惊,伸手想将他推开,却发现周身无力,根本奈何不了他。
宇文啓将她扔在了床上,不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已迅速趋身覆上,大手用力撕扯开她的衣裙……
颜云歌几番挣扎无果,终是认命地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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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夏侯府
用过午膳,绯雪本打算去园子里走走。听说匠人刚移栽过去的绿菊已经开了,她便惦念着要去看一看,顺便也可消食。
只她前脚刚一迈出主院,夏侯容止有如惊弓之鸟的声音即刻在她身后响起。
“你去哪儿?”
绯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好气又有些好笑。随着她肚子一天天变大,容止就变得愈发爱管束她。这不,干脆向定王告了假,就连锦衣卫的事务也都暂时交给夜影夜魅去管,自己落了一身的清闲,倒是将大把的时间都用在了‘监视’她。什么都要管,就连她早中晚膳吃什么他都要一一过目,唯恐她吃了不干净亦或对身体不好的东西。这不,昨个仲伯还向她抱怨来着,说他家少爷把本来属于他的工作都揽了去,害得他一时间都不知怎么办才好……
忖思间,男人已大步流星地来到近前。斜飞入鬓的剑眉习惯性地扬起八字状,精致俊朗的五官则因为紧张而致表情微微僵硬。
绯雪又在心里暗暗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