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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迟早会来的,只是不希望太早了!”她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有种预感,不过先不告诉你,而且不说比说了好!”杨光突然神秘兮兮地盯着她说道。
“呵呵,我最不喜欢勉强别人了,我绝不会问你的,你也最好不要说!”
第四十二章 过得好不好()
在一所专科院校为期半个月的金工实习结束了,九龙并不清楚这次实习的意义何在,因为这跟自己的专业毫无瓜葛,什么钳工、电焊、铸造、数控等等。半个月来,大家几乎天天在打酱油,陌生老实讲自己的,他们坐在下面比上选修课还轻松自在,上午花费一两个小时听完理论课后,下午就是实践操作,好几个人一组,跟着老师依葫芦画瓢一番就完事了,下午早早地结束了,有的同学们去操场上打篮球,有的穿条三角裤躺在床上抱着手机玩弄,有的出外面随便走走看看,九龙不打篮球,不喜欢玩手机,又不想睡觉,憋得实在难受,就到操场上去跑步,跑完步冲个凉,又无所事事,走的时候带了些稿纸,却不知道该写什么,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绞尽脑汁地构思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感觉这次实习是睡觉睡过去的。
实习结束后就可以回家了,九龙早就熬夜排队买好了票,口袋里的加上卡里的钱,合计两百多元,路上要花费几十元,毕竟要坐30多个小时的火车,还能剩余一百多元,他原打算买些特产回去,但想到路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留点钱在身上有备无患,不像去年寒假,由于学生证被提前两站下车的老乡拿走代买返程票,而在快要到站时遇上查票,检票员要看学生证,自己拿不出来,不管怎么解释,检票员就是不认可,只好补齐另外的半价,一共才二十一元,口袋里却只有十八元,就在一筹莫展时,身边的一位阿姨主动掏出三元钱,听到有人低声说“一个大男人,过年回家口袋里连买票的钱都不够!”当时自己恨不得钻进耗子洞里。倘若到了县城,剩下的钱就可以给侄儿侄女买点吃的了。
暑假期间,田里几乎没有什么农活。前不久,九龙父母又给玉米地打了一次农药,有这一次足可以杀死地里百分之九十的杂草,根本用不着锄草。打药前,他们已经浇过一次地,即便老天一个月不下雨,玉米地也不会受旱。院子里种的蔬菜有的开始被端上了餐桌,冬天储备在地窖里的土豆还没有吃完,有的已经发出了四五寸长的白牙,眼看吃不完了,就只能挑拣一些小的畸形的煮熟后喂狗,母亲念叨着不该留那么多土豆,当初应该多挑出几袋土豆打成粉面,这样即使存放两三年也没事。父亲的气色很不错,只是抽烟比以前多了,有时候还要喝几口烈酒,咳嗽起来得好一阵,不吐痰,只是干咳,母亲心不顺的时候就会朝他一通好骂,他也已经习惯了,无所谓的样子,九龙也习以为常,就跟家常便饭一样。
母亲好几次跟九龙唠叨起九龙表姑夫的事,今年开春后,父母在双火沟撒完化肥开三轮车回来的路上碰见你表姑夫,他叫我们帮他把化肥送到南园坟那边的地里,送下化肥后又帮他们撒化肥,撒完后就直接开车回家了,母亲突然发现装在迷彩服前口袋里的金戒指不见了,这枚戒指是九龙姐出嫁的时候给母亲买的,撒化肥时担心磨损或弄丢,就脱下来装在口袋里。撒完自家地里的化肥回来时摸着还在口袋里,于是父母摸遍了各自身上所有的口袋,里里外外搜了好几遍,还是没有找到。父母静下来想了想,猜是撒化肥时掉在表姑夫家的地里了,但是那么大一片地,想找到那枚戒指犹如大海捞针,但还是要去碰碰运气,便没顾不上吃午饭就开车返回九龙表姑夫家的地里,找了很久还是没有找到,他们气得晚上也没吃饭。那是五月份的一天,母亲去找九龙表姑夫帮忙浇半天地,九龙表姑姑正在切菜,按菜的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只黄灿灿的金戒指,戒指上有朵梅花,跟母亲丢失的那枚戒指一模一样,母亲也觉得不可能那么凑巧,就故意跟她开玩笑说,表嫂子戴着个好戒指呢,脱下来让我看看!九龙表姑姑嬉皮笑脸地说,是个假的,为戴在手上好看,就在地摊上买的。母亲又说,假的我也想看看,跟真的一样,看上了我也买一枚去!九龙表姑姑说不好脱,母亲就说手指上涂点香皂沫就好脱,能戴上去就能脱下来。九龙表姑姑又说怕脱的时候弄坏了,母亲就说既然是假的,那就不值钱,弄坏了我双倍钱赔给你。九龙表姑姑还是不肯脱下来,母亲当时就控制不了自己,生气地说,那天我们帮你们撒化肥时丢了一只金戒指,跟这只一样,上面也是一朵梅花!九龙表姑姑一下子拉下了脸,丢下菜刀像是吵架似的说,天底下一样的东西很多,不是就你们有!这时,九龙表姑夫从院子里走进屋对母亲说,你嫂子跟你开玩笑呢,那枚戒指是在县城的金店买的,你表嫂子怕脱的时候弄坏了,上次脱的时候就扭歪了。不就是一枚戒指,没什么好看的。母亲就说既然是在金店买的,那让我看一下你们的发票。他们都没作声,母亲气得回来后跟九龙父亲说了这事。九龙父亲说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要是送过来,我们就不计较,就当没发生过,要是黑了不给,那他们失去的不止这一枚戒指。过了几天,九龙表姑夫来帮忙浇地时提起戒指的事,他对九龙父母说,表嫂子的事他也不清楚,后来才知道那个戒指是表嫂子的妹妹在疙瘩地捡的,表嫂子打麻将输了钱,就跟妹妹借来戒指,哄他说用钱买了戒指。第二天母亲就去找九龙表姑姑的妹妹问个究竟,她跟九龙表姑夫说的一样,是他们串通好的,母亲愤怒地要跟九龙表姑姑的妹妹到大街上烧香烧纸发毒誓,她立刻就说戒指的事跟她没有关系。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母亲可是彻底冷了心。没过多久,九龙父亲去县城找九龙二大爷,并说了这事。九龙二大爷很生气,立刻给九龙表姑夫打电话,说不叫他们种九龙二大爷留在村里的地了。九龙二大爷在村里有二十多亩地,尽管都是荒地,但只要舍得上本,多施肥多灌溉,产量也不少,父母都知道种地不能耍心眼,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谁也骗不了谁。那些地已经被九龙表姑夫借种十几年了,但他们从来没有给过九龙二大爷半袋子谷子或黍子,那些年九龙父亲跟九龙二大爷不对头,自从九龙父亲大病一场后,他们才真的像亲兄弟了。
九龙在哥家住了几天,听说这半年只做了一单生意,还惹了些麻烦。四月份焊了一个五吨大的奶罐,对方突然说不要了,还要拿回之前所付的四千元订金,九龙哥自然不同意退订金,对方就带了两三个大汉上门要钱,当时九龙哥没在家,九龙嫂子和两个徒工在,九龙嫂子知道他们是来找茬闹事的,便给九龙哥打了电话。几支烟的功夫后,九龙哥和九龙嫂子的二表姐夫回来了,叫对方管事的进屋商量了一番,最终答应返还一半订金。九龙纳闷为何不用法律手段来解决,九龙哥说自家做的奶罐本身就不合法,正规厂家的奶罐里不准有水箱,但是送奶的人为了多赚钱,就会找焊接不锈钢的人给他们在奶罐里私装暗水箱,放牛奶时顺便会打开这个水箱。九龙明白,法律是不会成为犯法人的有力武器的!另外,九龙哥也担心那些人拿不到钱后就会起坏心生歹意,毕竟他们在暗处。后来恰好有家奶站要一个五吨大的制冷奶罐,于是把那个奶罐改装了一番卖了。九龙哥说不锈钢的生意不好做了,县城又开了一家做不锈钢生意的店,人家是正规的,上面有补贴,所以价格便宜,而自家的价格已经不能再便宜了,所以大半年没生意,已经拖欠徒工们两个月的工资了。他现在盘算着改行做其他生意,觉得整体橱柜还行,为此他专门去了一趟整体橱柜厂。
九龙姐不做化妆品的直销了,她好容易把进来的货三八之二地卖出去,算下来,亏了两千多元,幸好没有越陷越深,不然会亏掉更多的钱。她总结了,没有广阔的人际网络或没有不把名节身体当回事的勇气,就算磨破鞋底嚼乱舌头也难卖出去。她想过跟九龙嫂子合起来在县城开个小餐馆,就连地点都想好了,但是九龙哥不同意,理由很多,顾虑不少。九龙哥早就盘算着买处院子,一则不用每年付一年比一年多的租金,二则总算在县城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也就成了真真切切的县城人。四五月份时,她还生了一病,连续半个月都在打点滴,花了几千元的治疗费,这些钱多数是跟朋友借的。她没有把这事告诉父母,一是不想让他们担心,二是感觉说了也没用。直销化妆品期间,好几次由于资金转不开回家跟父母借钱,每次都碰了壁,为此还心怀怨恨,说什么就是饿死在外面也不回这家,但没过几天,她回村参加朋友的婚礼,走的时候把喜烟喜糖留给了父母。前不久,她在县城找了份卖服装的工作。
九龙回来几天后,只有大刚来过,他们在一起聊了很多,九龙说到自己在学校送餐和开始写作的事,大刚说到自己的驾照已经考到了最后一科,还说了大关爷和顺文叔的事,他们还说到彩子跟宇飞的事,也提到了寒梅,大刚说她跟老乡去南方打工去了,只是不知道具体在做什么,过得好不好。
第四十三章 《病婴》()
顺文叔的事,给九龙带来了点写作灵感,只是故事情节比较单一,还需要一些真实的虚构,真实是源于现实,虚构是并非发生在顺文叔身上。他构思了好几天,决定写成!
那间做豆腐的耳房成了他的书房,初中时用过的单人课桌成了他的书桌,桌面开了好几条不一的裂缝,油漆已经脱落,遍体是虫眼洞孔,一条腿子还在晃悠。耳房里安安静静的,偶尔会有苍蝇从破了的窗户纸飞进来,嗡嗡地飞来飞去,九龙并不讨厌他们,因为他觉得苍蝇是种可爱的动物,喜欢跟人开玩笑,吓唬吓唬就行了,没必要将其置于死地。不过,夜里的蚊子叫人讨厌,其声尖刺难听,又吸人血传病菌,他晚上写东西时不得不穿长袖长裤,有时得用花露水,对于蚊子,九龙毫不留情,一旦有机会,格杀勿论!
钢笔尖在洁白的纸上沙沙作响,前面是开裂的灶台,背后是塌陷的水池,左边是空空的水瓮,右边是挂了蜘蛛网的木槽子,周围是土黄的墙壁,脚下是潮湿的土地,头顶是黑朽扭曲的椽木,它们是那么的安静,在岁月中安详地沉睡。透过破旧的窗户纸,外面是明晃晃的阳光,舞动的月光,几阵狗叫,几声鸟鸣,几点人语声,都是他写作激情的来源。他喜欢爬在桌子上,静静地闭上眼睛,随时把自己带入一个变幻莫测的世界里,伤心时,下雨刮风,雷鸣闪电;快乐时,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焦急时,波涛汹涌,漫天黄沙;恐惧时,狼嚎鬼哭,漆黑一片。灵感的火花就在某一瞬间,突然闪现。
当他文如泉涌时,他就会忘记时间,甚至没有直觉。好几次不知不觉写到了深更半夜,要不是起来小解的父亲催促和数落,他可能就会写到别人起床的时候。他觉得写作和干体力活一样消耗食物,所以睡觉前总会吃夜宵。所谓的夜宵,就是拿手电筒到菜园子里摘一条黄瓜,或是弯腰低头摸个西红柿,他不喜欢吃熟透的西红柿,偏喜欢半生不熟的,咬起来清脆,口感酸里带甜,若是吃的时候蘸着白砂糖,又是一番滋味。有一次,当他写到关于鬼月的部分时,他的思维瞬间飞到那座废弃的砖窑附近,听人们说有人在这里见过红灯笼鬼,在荒野上一跳一跳的,很好看,却令人毛骨悚然。那时他做出一个极其异想天开的决定,要在三更半夜亲自去一趟那里,那夜他披星戴月独自一人徒步去了那里,在砖窑附近徘徊了许久,终无获而归,却激动不已。
当他下不了笔时,他就会牵着大虎沿着绕村的小路到外面走走,跨过铁路,穿过玉米地,来到杂草丛生的野地里,沿着一条即将被野草埋没掉的蛇形小路,漫无目的地散步。每一脚踩下去,都会惊起一群蚂蚱。大虎有时低头嗅着地面,有时追逐驱赶躲在草丛里的蚂蚱,有时用爪子刨挖着什么。大虎的耳朵直不起来,一直朝前耷拉着,鼻梁上有一道柳叶状的灰色毛,使得它看起来有些傻气,它也真傻,有外人进院时,小虎随便叫几声就完了,而它一个劲地叫,直到外人离开。他也没那么听九龙家人的话,有时候会朝他家人叫几声,九龙母亲说大虎极可能最终会疯掉。但是九龙不信,他喜欢大虎胜过一见主人就摆尾扭腰的小虎,每次喂食一些带油水的剩菜或骨头时,九龙总会多给大虎分些,但是九龙母亲截然相反,甚至不给大虎吃,越是这样,九龙就越喜欢大虎。有一次,九龙感觉握着铁链的手很吃力,看时见大虎正盯着不远处的什么,奋力往前冲。九龙细看时,见几块白色的碎石旁的草里有只死鸽子,像是死了不久,肚子鼓鼓的,没有一处腐烂的部地方。九龙担心它是被毒死的,便猛地撤了一下铁链,大喊了几声,大虎就乖乖了。
九龙有时候会走着停下来四处张望。一块块庄稼,一片片浓绿,层次不齐,绵延至黄花梁山脚,分散到木瓜河边,不由得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与彩子、大刚、寒梅和宇飞一起点篝火吃野餐的情景,虽是记忆犹新,却模糊了当时的那份感觉。相信那几块被熏黑的石头还在,那只被打碎的盘子的碎片还在,那堆篝火还能再次燃烧起来,但大家脸上的笑容不在了,每个人当时的心情不见了,那个时刻永远不复存在了。天下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也没有完全一样的两个时刻。此景时时有,彼情只一时,好比“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微风吹来,远处的一切在滚滚的热浪里隐约抖动,好比大漠中落难的人看到的“海市蜃楼”。空气中夹杂着动植物散发出的气味,那是自然的味道;闻闻自己胳膊上的气味,那是生命的味道;在这个黄昏时分,带着一颗烦躁的心,置身于家乡的山水田野中,享受着自然和生命的味道,这无疑就是生活的味道。这个时候,九龙习惯性地会把藏在衣服里的那束久久毛小心翼翼地取出来,面向微风,晃几下脑袋,斜着眼睛看久久毛在地面上的影子,总觉得是那么的飘逸。久久毛象征着长寿安康,当初母亲之所以给他留一束久久毛,是因为儿时的他一直体弱多病,感谢母亲的良苦用心!
天色已经暗下来,浅红色的晚霞变成紫红色,而且很快就会烟消云散的无影无踪。九龙牵着大虎原路返回,隐藏在草丛和庄稼里的昆虫发出格外响亮的叫声,就像一场混乱的大型音乐会,而蛐蛐成了主唱手。有的人家已经掌灯了,狗吠声、羊叫声和人们的说话声混杂在一起,与野外的小精灵们遥相呼应,这将又是一个正常儿和谐的夜晚。每到这个时候,九龙都想听见从普渡寺发出的沉闷的钟声,却从来没有听见过。童年里的回忆,成了如今的奢侈;如今变成回忆时,又将会是未来的奢侈。
在普渡寺做道场的那天晚上,是九龙这段时间唯一一次真正出门。道场的费用由大老板承担一半,由村民共同承担一半,村人们都不移坟了。择了日子,请了僧人大张旗鼓地忙起来。小小普度寺挤满了僧人和村人,真乃是彩旗艳艳,供品累累,烟雾缭缭,人山人海,这是普渡寺修缮完成后,首次出现如此盛大的场面。几家小卖部店主提前备好香火,就等这一天在寺庙门口摆摊,简直是有多少卖多少,出现了供不应求的现象,而且有外村的人前来烧高香,买不到香火的人们直接跑到镇里或县城里去买。热闹到深夜才人去庙空,只留下那几个妮子在清理卫生,钟楼下还有几个站着聊天的村人。
在一个星星满天的夜晚,九龙写完了《病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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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病婴》之一元宵夜()
元宵节快到了,新柳村的街道上挂起了彩旗,家家户户的院门前挂起了大红灯笼,有的人家还在屋檐上吊起了各式各样的彩灯。听村里曾经在元宵节夜里坐火车经过村子的人说,新柳村的元宵节夜景特别美丽,像一座世外小城。多少年来,村里闹元宵的方式从未变过,就是扭秧歌,过去扭秧歌的多数是年轻姑娘们,而现在已不受年龄限制,谁想扭就可以扭,穿上鲜艳华丽的统一服饰,头上戴着同样的花,再画上淡淡的戏装,踩着鼓点,眉飞色舞地扭动着,豪放的舞姿,喜庆的气氛,带走了旧年里所有的烦恼,只是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过男性扭秧歌的。男人们喜欢玩骑毛驴和车车灯,喝点酒,化化妆,扭起来逗乐了全场的男女老少们。给扭秧歌伴奏的铜器声也从未变过,可谓是经典,男女老少们都能很自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