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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元点燃一根烟，痛快的抽上一口：“你的意思是，现在你掌管的世界都被破解的差不多了？”
“很快，我就再也找不出能让玩家们进去做任务的世界了。”
“那我之前那么多次都达成完美结局，其实加快了你的毁灭？”唐元皱着眉头。
“不影响什么，达成结局自然能让我得到海量的因果力，没有完全破解世界观也不会让我多获得因果力。反而维持这些没有达成结局的世界一直保持开启状态，也要消耗我不少力量。”
“越快达成结局，对我的消耗越小。”
“虽然我是系统，但实际上也是为‘世界规则’打工罢了，我又不可能创造出新的任务世界，所以到了这时候，就是更换系统人选的时候了。”
“更换了新的系统，就会有新的任务世界被绑定进来吗？”唐元听明白了，让系统维持下去的根本在于那些还未被破解的世界数量，只要不断有新的世界被绑定，那么系统就会运转下去。
“没错，这也是我想让你接任我的原因。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通，一般来说，只有在上一任系统消亡后，下一任才会进来，两者不会同时出现，但你显然是个例外。”
唐元想到了很多。
神之书上那源自于“失忆前自己”的提示，指的就是这件事吧。
“总之，我很累了，不想接管这件事，所以我找到了另外一个人，暂时可以缓解他们的情况。”
从只言片语中，唐元猜测失忆前的自己不但是玩家，也很可能面临着像现在这样的选择：是否成为系统。
但他当时应该拒绝了。
他当时不但拒绝了，还想办法找来了人顶替他。“另外一个人”应该就是云空了，云空和他来自同一个世界，他在熟悉的世界里找人选也更方便。
唐元就发现以前的自己似乎很喜欢在原生世界中布置，无论是都市怪谈中的咒印，还是神之书上的文字。
“能说说你是怎么成为系统的吗？”唐元想要知道更多的细节。
“在成为系统前，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玩家，在其他系统的管辖下，不断的做任务。不过那个系统的运转机制还不太一样，玩家都是活人，会流血会长大变老。我刚进去时，还只是少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变老了，最终成为现在的样子。”
“活人？是真的活着，不是靠系统维持生命？”唐元倒是头一次听说这种机制。“那要比苹果树系统更富裕啊，进来直接就能把人复活。”
“没错，那系统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而我们为系统攒齐足够的因果力，才能回家。但我在一次危险的任务中，死了。醒来后就发现我莫名其妙成为了这里的系统。”
云空现在大约三十多岁，而他进入这里时才十几岁，他至少在之前的系统中度过了十几年。再看这个亡者之都的规模，他成为系统后，肯定也经营了很多很多年。
唐元突然有点迷茫，那么他失忆之前到底已经在这个世界呆了多少年了！而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失忆？为什么又从零开始练号？现在都还没有结论。
云空发现唐元开始沉默，慢慢地说：“我知道的就这些，因为你出现了，所以我不确定在我彻底死去后，主系统会不会派新人来，如果不想让这个都市灭亡，最好还是由你来。”
“成为系统后，也就无法复活了吧，只能干到消亡的那一天吧。”唐元说出了最关键的那一点。“然后又会有新的系统进来，重复这个循环。”
“是我……太没用了。”云空苦笑着说。“我没有才能，也没有斗志，只想混日子，所以才没有找到延续我寿命的办法。”
“不对，是你太温柔了。”唐元摇了摇头。“明明只要把那些故事搅得天翻地覆，使之不断在最糟糕和最好的结局中折腾，就能产生大量的因果力，但你记着你哥的愿望，不忍心让那些故事崩坏下去，所以才一直引导我们走最合适那个世界发展的剧情。”
“同时，为了让玩家们过的舒心，让他们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美好的地方，不惜动用大量的力量来改造这座城。”
“或许吧，不过，我相信你也不是那种让故事走向崩坏的人。”云空说。“你处理结局时，很周到，那么你同意我最后的请求吗？”
“其实成为系统也很有趣，你能活的很久，甚至比你原本的寿命都要久，这时候复活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唐元思索了很久，然后说：“我拒绝。”
神之书上的留言，有一句他记得很清楚。
“不要忘记你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生前他过的平庸而普通，并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现在他又失忆，更不知道过去经历了很多的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但他隐约知道自己不想要的是什么，目前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不想成为系统。
原因可能是……他不想像云空这样，被拴在一个地方吧。他的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不想就这样早早的被框死。
“好吧……”云空听出来对方语气中的坚决，无奈道。“如果没有这场战争，我或许还能多坚持半年，但现在不行了……我死后，你们就无法继续做任务获得新的倒计时了，但残余的倒计时还能让你们坚持一阵，趁这段时间好好享受一下生活吧。”
“我的倒计时在之前的战斗中都砸出去了，现在差不多还剩下十来天吧。”唐元说。“大家要过来了。”
“不要告诉他们我就是系统的事吧。”云空说，他的声音越来越弱。“那么，就永别了，希望主系统可以重新给你们分配个系统来……”
唐元目前也没有什么办法，但他并没有像云空这样完全放弃希望，他扭头，看着那边对一切一无所知的众人们。汪天逸咧开嘴笑着，齐织和齐修也浑身轻松，道长慢悠悠地摇着扇子。
“其实还有点舍不得他们的。”
“唐元，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华罗森一本正经的声音传来，他挤开人群，推开挡道的汪天逸，怀里抱着一个鱼缸，就那么冲了过来。
唐元的目光落在了鱼缸里的大脑上，右眼闪烁着蓝光。
“卧槽。”
420。故人（）
唐元表面上风轻云淡，心中却给华罗森竖起了大拇指。
“这是你从那巨舰中拿出来的？”
华罗森点了点头：“炸开那棵树，里面居然是空心的，只有这个缸子。”
唐元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了，他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小子，英雄可没那么好当吧。”
华罗森撇了撇嘴，那些话都是临死之前发自肺腑之言，现在都没事了，唐元突然拿出来，反而让他有点尴尬。
“什么英雄，谁想当英雄？”汪天逸到了，一脸茫然的看着抿着坏笑的唐元，尴尬的华罗森以及躺尸的云空。
“没谁。”华罗森没好气的说。
“是超级英雄吗？超人那种？“汪天逸不依不饶，没人回答他也不在意，注意力又转移到大鱼缸上面：“兄弟，这啥玩意？？”
他舔了舔嘴唇：“不知道味道和猪脑花相比有没有区别？”说完，便眼神灼灼的看着唐元，仿佛在问下顿饭的主菜是这个？
“边去。”唐元呵斥道，然后把那个大鱼缸接过来，细细的观察着。
【系统的中央处理器：主要解释系统指令以及处理系统数据，系统的性能在很大程度上由它的性能决定。这是系统中最核心的部分，若抛去身为人的外壳和人格，只留大脑，可以更高效的提升运行速度。
备注：这个大脑曾经属于某人，或许皮层中还保留着一些有用的数据。】
唐元扫了扫躺在地上的云空，这是你同僚。
只是这位没有云空那么好运了，估计是系统底层规则只想要一个没有思想只干活的中央处理器，所以才把这个倒霉的人的大脑直接拿出来使用。
不过它来的正是时候。
云空说，他坚持不下去了，是因为他掌控的任务世界差不多都被破解完毕，无法再为系统提供更多的因果力了。
既然这大脑就是苹果系统的核心，那么只要把它掌控的任务世界嫁接给云空，应该就能暂时解决掉他们现在的困局吧。
唐元抱着鱼缸蹲在了云空的身边。
“发生了什么？”道长眯起眼睛，就算不知道内情，他也察觉到了一些事。战争已经结束，那么一切就该恢复正常。
但这座城市显然不是他熟悉的那座城，不，准确说应该是环境和气氛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而他们自己看上去也更像死尸了。就仿佛驱动这座城运转的一枚齿轮突然缺失，导致一切都停在了不正常的状态中。
“嘘——“唐元对道长说，然后专心致志的看着缸中大脑。
“他这是在考虑怎么烹饪？”按照往常的经验，汪天逸做出推断。“一般来说，能让他凝神看这么久的东西，也只有食材了，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脑花。”
看着倒有点像人脑，不过已经先入为主以为那是食材的汪天逸，觉得唐元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能吃人脑吧。
不，想到以前那个肿瘤肉，他就是这么丧心病狂。
汪天逸汗毛炸立。
唐元这边正在聚精会神的破解这大脑的密码，毕竟是系统，不是普通的玩家，破解起来还多花费了一些时间。
【正在骇入——】
【骇入成功。】
唐元站在一个客厅中。
墙壁上有一个挂钟，指针完全没有继续向前走，但钟摆却滴答滴答的摇摆着。
电视开着，但里面播放的却不是任何节目，看上去更像是由不同场景剪辑成的短片，每个场景之间毫无逻辑，没有声音，给人十分怪异的感觉。
“这些片段的闪回，更像是记忆片段或者做梦。”
沙发上堆着很多靠枕，摸上去软软的，颜色鲜亮。茶几上堆满了零食袋子和饮料瓶。
值得一提的是，客厅的窗帘被拉的严严实实。唐元走过去，想要拉开，却发现后面窗户已经被木板钉死。
唐元本以为他会来到一个充满无数机关的迷宫，没想到进来却是这幅景象。
房间很普通，但充满了死寂，没有一片生机。
他离开客厅，去了厨房，冰箱里堆满了午餐肉，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食物。水龙头滴答滴答的滴着水，那水声或许是这屋子唯一发出的声音。
与厨房相连的阳台，窗户也被封死，地上放着一盆猫粮。
猫……
猫被挂在晾衣杆上，已经死了，如铜铃般的眼睛瞪着唐元。
“没有什么特别的。”唐元离开了厨房。
他来到卧房，依然很昏暗，床头柜上的蘑菇形状小夜灯勉强照明。
床上有很多手铐，就像有人曾经被这些手铐拴在床上一样。
唐元拿起一个手铐。
【坏手铐：除了锁犯人还有其他用途，但已经坏掉了。】
【凌乱的床铺：曾经有人被锁在这里，他/她不断的挣扎，但无能为力。
备注：似乎在某一天，手铐突然自己解开了。】
唐元摸着下巴。
“那这个人应该已经逃出去了，他就是系统本人吗？像云空那样的？”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人肯定是被逼着成为了系统的处理器，而且还不像云空那样自由，甚至连任何权利都没有。
他环视这间卧室，其实布置的相当温馨，从一些小装饰上来看，主人应该是个女性。
唐元离开卧室，站在了大门前。
【此房间中，通向外界的门窗全部被封死。】
“所以那个人只是挣脱了手铐，并没有离开，应该还在这间屋子内。”
但在哪呢？房间又这么安静，看上去完全不像有人在的样子。
【你还剩下洗手间没有搜查。】
从卧室出来后左转，就能看到一个不起眼的小门，这就是洗手间了。
“不仔细看还真没发现这有个门。”唐元抓住门把，拧开走了进去。
右手边是个洗手台，上面有面镜子，但是里面却照不出唐元的面孔来，只能看到一些黑乎乎的影子。
唐元觉得那些影子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不过它们的轮廓太模糊，他也想不起来。
稍微往前一点的地方是普通的马桶左边，最里面有个帘子，想必那之后就是浴缸。
唐元走向那帘子，然后一把拉开。
洗澡水是鲜红而浑浊的，上面飘着一缕缕的头发。
【里面有东西。】
唐元也不顾那么多，直接伸手揪住那些头发，像拔萝卜一样把里面的东西拽出来。
是个全身苍白，眼睛紧闭的女人，她的手腕上有很多口子。
最重要的是，唐元认识她。
421。开启新地图（）
这个彻底死去的人是吴倩文。
这么说肯定有人不记得她是谁。
【吴倩文：在都市怪谈中与你一同破解怪谈真相的都市精英女，原本负责一家娱乐公司的财政，因为种种原因被逼死亡，执念久而不散，化为怨灵徘徊在城市中，最终成为玩家，脱离了原生世界。】
【附加情报：她，你，云空都来自同一个世界。】
【附加情报：她就是苹果树系统的中央处理器本体，被系统当成工具使用，无法拥有自由意志。】
“是了。”唐元回想起刚刚见到的手铐，还有这房间内所有被封锁的门窗，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下，她只能被迫成为系统，肯定非常痛苦。
不然也不能在苹果树被摧毁之后，立刻选择自杀。
唐元不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但看到她毫无知觉的躺在浴缸中，便突然理解了她的做法。他也有点意外自己居然能这么快洞悉这里发生的一切，而且似乎对吴倩文的选择有感同身受般的理解。
“上次我们刚认识，没想到这次却在这种情况下再次遇到你。”唐元把吴倩文抱出来，轻轻的放到了卧室的床上。
“咦？这是什么？”唐元在把枕头拍松软的时候，摸到枕头里有个硬硬的东西。
要不是他把吴倩文抱回来，并想让她体面的躺着，也不会发现枕头里有东西。
枕套和里面的枕芯并没有完全密封起来，唐元伸手在枕套里掏着，然后拿出一个信封。
【吴倩文的遗书：里面写着吴倩文遗言，在绝望时，用鲜血写成。】
唐元打开信封，展开遗书。
“我还以为我能得到机会回去，但显然不可能了。
当我和唐元他们分开后，就被传送到了这里。我用尽所有的办法，寻找着逃出去的线索，但最终发现，我不可能逃出去了。
这里没有人，甚至连一只苍蝇都没有。
我日复一日的工作着，希望某一天可以得到出去的机会。
我通过那台电视，看着其他世界中的故事，这间屋子充满死寂，我唯一的消遣就是看电视。
电视中有大千世界，我看着那些人，看他们普通的过日子，聊天，生活，工作……看到过那些壮丽的场景，飞流直下的瀑布，美丽的北极光，五光十色的珊瑚群。
当然，我也看到过一些完全不能理解的事物。
沉睡在深海的旧神，隐藏在南极群山中的古老遗迹，神秘又疯狂的小镇，古堡地下令人战栗的鼠群，孤岛上的远古图腾……甚至我还偶然窥视过黑暗中沉睡的诸神，但我不敢主动去窥视他们。
电视中的千万世界是美丽，神秘的，那是让我向往的自由世界。但我被困在这里，除了把玩家们传送进去，什么都做不了。
那些玩家进入千万世界后，却把它们一个个的毁灭。
时间久了，我也知道我应该就是系统之类的存在，但为什么我不能阻止他们破坏？
电视中的瑰丽景象一个接着一个消失，然后回归黑暗之中。
我唯一的消遣也要消失了。
我一个人，在这个房间中，要疯了。
我重新燃起逃走的冲动，但那些手铐和铁链却牢牢的拴住我，不让我动弹。
就在不久前，我察觉玩家那边出了大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我知道当这个系统崩溃时，也是我解脱之日。
铁链都松了，真的太好了。
我也知道我获得自由的办法。
这间房会随着系统崩溃永远封闭吧，
那些还幸存的世界应该也不会受到玩家们的干扰，被毁灭了吧，
真开心啊。”
唐元看着遗书上那越来越潦草的字迹，感觉到她的喜悦和绝望。她的语言有点碎，逻辑也跳来跳去的，比起遗言，其实更像是随手记录的碎碎念。
“所以你选择死亡，来逃离这个房间，是吗？”
“这间屋子已经死了。”唐元翻了翻床铺，确信这次没有遗漏什么。“按照她的遗言，苹果树系统掌控下的任务世界还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