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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坡上的贾诩狠狠一拍手，叫道：“猜中了！”身边的董卓却错愕万分，他望着援军的“马”字大旗，喃喃道：“马腾，他怎么悄无声息的来了？”
第一章 乱世的开端 9、法正
9、法正
马腾军为何会突然间出现在这里？这还要从三天前说起。
在军事会议后，同盟军兵分两路，董卓、韩遂和杨秋的大部队渡河进攻蒲州，而马腾与侯选、梁兴的部将郭宁率领的一万六千人进攻潼关。
潼关守将是丁原的族弟丁昆，所部五千人。丁昆为人持重，加上潼关易守难攻，马腾军几日来都“无从下手”，加之在军事会议上吃了哑巴亏，马腾惟有呆在中军帐内闷闷不乐。十一岁的马超陪在他身边，身穿专门打造的轻铠。
“父亲，我们呆在这里，难道不好吗？我们出兵的时候，您还跟我说要保存实力的。”
马腾望向眼前十一岁的少年，顿感欣慰。本来，以马超的孩子心性，这次随军出征，必然是巴不得在前线上亲眼目睹这场大战，搞不好还要上阵试试身手，可现在大军“闷”在这里，马超非但没有嫌闷，反而知道为己着想，颇有大将之风。他伸手拍拍马超的肩膀，说道：“大军呆在这里，当然可以保存实力，但我军这次出兵，是要争并州的地盘，在争地盘的基础上尽量保存实力。在这里按兵不动，不等于白来了？”
马超皱眉点头，说道：“父帅说的是，不过依我看，韩遂和杨秋他们跟着董卓一起进兵，也未必就讨得了便宜，免不了狗咬狗。”
马腾握住马超的手，说道：“孩儿你务必记住，像这样的乱世，怎能免得了尔虞我诈？今天是盟友，明天就可能是敌人。就算是狗咬狗，如果咬了，虽然有可能自己吃亏，但也有可能占便宜，但如果不咬，那就根本没有占便宜的机会。这样的乱世，明哲保身是行不通的。”
马超点头，还未答话，有军士来报：“将军，二公子来了。”
“啊？”马腾和马超一起叫出声来二公子就是马休，九岁的他怎么会来到前线？他们不由得站起身来，一起急匆匆的朝帐外走去。
来到帐外，眼见得一个清秀孩童，乐呵呵的牵着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孩的手，那男孩形貌俊朗，腰间佩短剑。那清秀孩童正是马休。他一见到父亲和哥哥，立马松开那男孩的手，扑了过来，大叫“我脚上都走出水泡了，你们走得真远，怪不得妈妈说你们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马腾晒笑，爱怜的摸了摸马休的头，然后望向那年龄稍大的男孩：“这位小兄弟，你是……”
那男孩微微一笑，不卑不亢，施礼道：“我叫法正，字孝直。浪迹江湖，前几日偶遇马休，结为兄弟，又听闻将军在此征战，所以前来。”
马腾目光闪烁，心想这少年决非常人，说道：“哦？你的意思是，送犬子回来是次，投奔我军是主了？”
法正一笑，朗声说道：“将军，西凉多猛将，可将军身边，可有人出谋划策？”
马腾一愣，随即喜欢上了眼前这少年，“没有。”他答得干脆。
“那我愿助将军一臂之力。”
一边的马休大叫起来：“爹爹，没有法大哥不知道的事情，他还教我剑术，让他留在军中吧！”
马腾哈哈大笑，说道：“我马家的人生来傲气，休儿能认你做大哥，你怎会没有过人之处。请！”
说着，四人入帐。一坐下，马休就开始说起他与法正相遇的经过。
原来，马腾带着马超出兵后，马休便与三弟马铁、好友庞德等人一起呆在天水城内。但他生性任侠，总想着浪迹江湖，这次马腾出兵，他算逮住了好机会，马腾才出兵一天，他便一个人偷偷跑了出来。
凉州地界军阀众多，马休一个孩子走在外面，一出了马腾的势力范围，便危机重重。但他一个孩子，自然没那么多顾虑，两天里停停走走，竟然走到了李堪的势力范围内。李堪在西凉诸侯中，实力较弱，加上他本人凶残成性，部下军纪不严，辖地北原一带民不聊生。锦衣玉食的马休自然不知道这些，只顾东游西逛。
这一日，他来到一个村庄，眼见得李堪的部下掳掠百姓。他将门虎子，虽然年幼，却也挺身而出，但年纪幼小，怎比得上那群五大三粗的士兵。好在法正经过，偷了一匹战马，然后引开李堪的士兵，随即兜回原地，两个孩子合力击杀了一名士兵，救得马休。二人脱险后，干脆直接前往前线，来寻马腾。
法正是扶风人，年方十二岁，也是生来任侠，愿意浪迹江湖，所以与马休一见如故，结为兄弟。法正少年时便被誉为“神童”，而且心机深沉、精明伶俐，加上熟读兵法，剑术了得，年纪虽小，却有一番抱负。
马超对法正也是极有好感眼前这少年，不卑不亢，谈吐不俗，跟自己年纪相仿，却见识广博。他拍着法正的肩膀问对方的年纪，知道对方比自己年长一岁，他笑着说：“你既然是我二弟的大哥，也是我的大哥。”
马腾哈哈一笑，说道：“法正，你就留在我身边吧，帮我管管不听话的儿子。”
法正却起身肃立，正色道：“将军，我是来为你出谋划策的。”
“啊？”马腾一愣，随即大笑，“好，你可是我西凉最年轻的谋士啊！那我现在就考考你，潼关难攻易守，我军困于此地，你有什么好办法？”
法正早有准备，说道：“将军，现在董卓已经渡江，据闻丁原也在集结兵力，我想，双方也许会在平阳一带决战。潼关难攻，我军不如尾随董卓之后，也渡江进并州。”
“哦？”马腾让法正献策，原先只是玩笑式的说辞，没想过这个十二岁的少年能有什么见解，谁知这少年却语出惊人。他随即问道：“为何如此？”
法正一脸自信，说道：“将军，丁原兵力比起董卓和你们西凉军的同盟，是否占优？”
“不占优，还处于大大的劣势。”
“那丁原为什么愿意正面决战？那是看准了董卓只是利用西凉军，韩遂等人也不会尽力帮董卓做炮灰。既然心不齐，兵力再多又有何用？所以，我军可秘密前往战场，再派探子打听战场情况，他们激战正酣、兵力损耗的时候，我军乘势杀入，丁原军必然料不到我军会尽力出战，董卓也肯定欠我们一个人情。到时，一切均在我军掌握。”
“好！”马腾拍案叫道，“超儿、休儿，以后你们就跟着法正，他是你们的大哥，也是你们的老师！”
于是，三日之后，马腾军“适时”出现在战场上，霎时间扭转了战局。
第一章 乱世的开端 10、绝处
10、绝处
马腾军的到来使得战局出现巨大变化。董卓军在阵亡了华雄等多名大将后，逐渐低落的士气突然被带动起来，而丁原军苦战后，突然发现获胜的希望被剥夺了。
马腾军本就是精锐之旅，加上憋足了一口气，而董卓军与丁原军酣战了半日，士气正在走下坡路。于是，马腾军在侧翼的杀入顿时让丁原军陷入苦战。
丁原手持大刀，连续劈倒几名敌军后，喘着粗气望向侧翼，马腾军在那里冲开了一条宽阔的“走廊”，死尸遍地。骑兵迅猛的冲击让丁原军死伤无数如果可以集中部队，也还可以利用步兵组成严密的方阵，用长枪“招待”对方的骑兵，但现在，士兵们各自为战，已经无法组织起一个个成型的小队。
丁原叹了口气，身边的亲兵们在他身边聚集，不远处，可以见到“吕”字大旗在左右突进那似乎是永不疲倦的战神，也让丁原感到安心和希望，他大刀一挥，说道：“形势紧迫，我们杀过去，和吕布会合，然后撤军到平阳！”
说着，他拍马向前，但身边的亲兵们却没有跟随，他一愣，回头，却看到一位黑甲将军舞动着铁枪，带领一队骑兵旋风般冲过来。丁原的亲兵队在短暂时间里做好了部署，名叫侯成的部将大叫道：“你们跟着丁将军去跟吕大哥会合，其余的人，在这里顶住。”
话音刚落，已经有两名骑兵被对方的黑甲武将刺下马来。侯成舞动长枪上前抵挡，但他低估了对方的力量，只一个照面，他的长枪便被黑甲将军的铁枪挑飞，马儿也在巨大的压力下偏离轨道，嘶鸣着向左边奔去。机敏的他一伏身，躲过对方随后的凌厉一击，然后抽出佩剑，利用马儿向左的惯性，在二马交错时把佩剑刺入对方一名骑兵的胸口，在对方坠马前抢过了他的长枪。
随即，他横枪挡在前面，大声叫道：“丁将军快走，这里有我。”
背后的丁原却长叹一声，即便在杀声震天的战场上，这一声叹息也显得清晰。“马腾，没想到你会助纣为虐。”
那黑甲武将正是马腾，他冷冷一笑：“如果是太平盛世，我们可以同殿为臣，可乱世呢？我不可能一辈子龟缩在荒芜的凉州！”
丁原惨然一笑，说：“我知道，但是我没想到你甘愿与董卓联手。”
马腾脸上的愧色一闪而过，随即，他说道：“我只是选择了强者，而且仅仅是利用强者，这你该明白的。看看四周吧，再过半个时辰，你的并州军恐怕就会死得死、逃得逃，剩不下几个了！”
丁原没再说什么，只是举起了大刀，策马向前，劈向这位昔日的同僚。马腾看着这位困兽犹斗的老人，露出些怜悯的神色在身边的战场上，遭遇夹击的丁原军惨呼着纷纷倒地，雍州、凉州、并州，这三个以铁骑闻名的州郡，在这块战场上展开了东汉末年的第一场大会战，惨烈的惊人，而眼前的老人，没有过人的武勇，却“不自量力”的袭向自己。
“也许是决意一死吧？”马腾想着，举枪挡住了对方的一击。而一边的侯成，也率领亲兵冲向西凉军，他们互相砍杀着，一个个落马，即便落马时还没有断气，也随即被乱军踩成了肉泥。
马腾并没有对丁原下狠手，也许是同殿称臣多年了吧，马腾也不似董卓般残暴，他抵挡着对方的斩击，却对对方的破绽视而不见。即便如此，他仍然有余遐去观察战局，由于自己这一万精锐部队的杀入，丁原军已经呈现无可挽回的败势，只有那面“吕”字大旗，仍然在乱军中高高飘扬着，他们似乎在突击董槐的中军。
忽然间，郭汜军杀了过来在苦战之后，郭汜军依然拥有良好的阵型，但人数已经骤减到三千余人。丁原的亲兵根本无法抵御这一轮的冲击，而丁原，仍像疯了般劈砍着马腾“他太恨我了”，马腾这样想，也正因为自己的突然杀入，打破了丁原军的如意算盘，否则，仅仅是丁原军与董卓军、不成器的韩遂军对抗的话，胜负还未可知呢。他随即又想到了法正，丁原军的战略本身是正确的，重点打击董卓军，把并不同心的西凉军放在一边，但十二岁的法正却把握了对方的心理，逆其道而行，成功改变了战局，“真是个可怕的孩子”，他这么想着，脊梁骨甚至冒出一点寒意，这是丁原的大刀无论如何也无法带来的感受。
三十多岁的郭汜近来连吃败仗，战局的改变让他重新趾高气扬起来，他挥动着大刀，大叫着“丁原老儿受死吧！”杀了过来。马腾看着他，一脸的厌恶，装作无意的挡住了他的来路，继续抵挡着丁原的斩击，不让郭汜直接面对丁原。
但郭汜倒是“百折不挠”，终于瞅准了机会踏入战圈，他的大刀在连续几次落空后终于劈开了丁原的甲胄，在丁原的左胸留下了致命的伤痕。丁原大呼一声，奋起精神，用最后的气力砍倒了两名敌军，而郭汜的大刀再度呼啸而来时，他已经两眼漆黑，大刀落地，“咔嚓”一声，他的人头滚落在狼藉的战场上。而就在这时，“吕”字大旗逼近，当先的黑甲骑士依然拥有无穷的斗志，锋利无比的画戟上看不到一丝血迹，哪怕是一滴血珠，也顺着戟刃滴到了地上。
他手中还有一个人头，那是董卓的族弟董槐，他在乱军中与吕布相遇，仅一个照面就被砍去了人头。在他看到丁原落马的那一刻时，这位冷峻的黑甲武将霎时间变得疯狂了。侯成哭嚎着对他大叫“吕大哥，将军他死了”，他似乎没有听见，只是盯住一脸狞笑，叫身边的亲兵去捡丁原人头的郭汜。
得意忘形的郭汜并没有留意吕布的逼近，但一个飞来的人头让他的脸被砸得血肉模糊，那是董槐的人头，但他并不知道，也无法再知道，因为吕布旋风般的袭来，画戟凌厉的一砍，让他断成了两截。
这就是吕布吧？西凉最负盛名的武将马腾也不禁咂舌于这位与自己同样黑盔黑甲的武将。他握紧手中的枪，准备抵御对方的攻击，但吕布并没有继续进攻，而是呆呆着望着丁原他的义父那身首异处的尸体。
也许这是进攻吕布的最好机会，但没人敢这样做，马腾也放弃了这个打算，他不想冒险，于是，他选择了后退，组织起身边的士兵，去斩杀落单的丁原军。
不远处有一个方阵，那是马腾的亲兵，拱卫着三个孩子，那正是马超和法正、马休。三个孩子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哪怕最老成的法正，也为这残酷的杀戮而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打仗吗？人可真是渺小呢。”马超喃喃的说着。
而法正正为自己的计策吃惊，“原来我对马将军说的几句话，可以带来这样的局面。做一个谋士真的要慎重呢，一句话也许就牵涉几万条人命。”
“那你喜欢救人还是杀人？”马休一边皱眉看着沙场上的遍地死尸，一边问道。
法正沉吟了一下，说：“如果要救人，通常要杀别的人，这就是乱世吧！”
与此同时，战场上的吕布终于回复了神智，他把丁原的人头郑重的放在鞍前，让侯成照料丁原的躯体，指挥着残余的铁骑准备杀出重围。
这时，战局已经明朗，丁原本部的一万人已经损失殆尽，而吕布的铁骑在对方逐渐成型的夹击下也死伤惨重，至于并州各郡县集中而来的一万多人，也伤亡惨重。
吕布不肯放弃的“吕”字大旗成了敌军的目标，步兵的围攻让酣战了半日的骑士们纷纷落马，而一旦落马，结局就是被捅成刺猬。这样的局面，吕布个人的武勇也无法控制，反而也陷入危险中。
累了，这位勇悍的武将心想着，几乎要在对方的围攻下放弃了。他的腿上有两处枪伤，左臂被砍了一刀，画戟的舞动变慢了，尽管仍然造成敌军数量巨大的死伤，但敌人终究是太多了，而他身边，除了侯成等数十骑外，其他人都在远处孤独的抵抗着。
忽然间，敌军的包围圈被冲开了，一队夹杂着骑兵和步兵的队伍杀了进来，当先的武将满身血迹，长枪却依然如梦魇般的刺向所到之处的每个敌人。
“高顺！”吕布惊喜地叫着，对于这位武勇盖世的猛将来说，也许以前从来没有过靠别人帮助的念头，但现在，第一次，他感觉有了依靠。
高顺的确是值得信赖的伙伴，他的斗志甚至超过了吕布，即便在这种危急的形势下，他仍然没有流露一丝一毫的不安。“那边的方阵，似乎是在护卫马腾的儿子，那边的土坡，则是董卓老贼的卫队。我们可以突击这两个方阵，趁着敌军回援的混乱期，虚晃一枪，去平阳，陈先生在那里。”他凑近吕布，这样说着。
吕布不假思索，说道：“马腾的儿子？我不会拿小孩子来胁迫人家，我们佯攻马腾的方阵，吸引马腾军回援，然后冲击董卓的卫队，敌军一乱，我们就突围！”
“终于开始用头脑思考了”，高顺看着眼前这个以往只会用画戟思考的武将，再看看丁原的尸体，心里这样想如果主公的死去可以让这个勇士能用画戟以外的东西担当起一些事情，那么，我也可以像尽忠丁原主公一样尽忠于他的义子。
于是，吕布和高顺的残军开始冲向马腾的卫队，另外，他们也在“沿途”聚集自己的部队，其中大半是吕布的铁骑。
马超等三人在高处，自然看到了吕布向这边冲来。身边的卫队有些骚动，而马腾正带领部队在更远的地方斩杀丁原军，来不及马上回援，马超却在法正面前展现了他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