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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Which Dreamed It（）
实验的过程并不复杂。
甚至简单到让奈特斯拉格都有些吃惊。
事实上，奈特斯拉格在开启对夏无力的实验之前，都还对如何去做这件事情一无所知。
但是夏无力说了一句话。
“你是如何对白衣做的，就如何原封不动地在我身上做就好了。”
奈特斯拉格明白夏无力的意思。
他在将白衣转换出来的时候，虽然有着缸中之脑——边缘长夜作为目标，但在以缸中之脑作为目标之前，他首先得把白衣的意识发射出去。
而夏无力让他做的，就是发射的这一行为。
“但是，向着何处发射？”奈特斯拉格提出了疑问。
毕竟外部世界没有一个具体的位置，也没有一个可视的坐标，甚至于它除了一个头脑中的概念以外，什么都没有。
然而夏无力却笑了笑，悠扬地念出了一段话。
“我们的头脑比天空更辽阔。来，将二者对比着看一看，我们的思维可以轻易地将这片广阔的天空完全容纳。然后，连你也可以。”
“这是——艾米丽狄金森的那首诗！”奈特斯拉格睁大了双目。
“你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了，这首诗你曾经对白衣读过，不是吗？人类与生俱来的自由是无法被夺走的……那就是思想的自由。”夏无力注视着奈特斯拉格，“现在，该向着何处发射，想必已经不用我再赘述了吧。”
原来如此。
奈特斯拉格突然理清了那些夏无力对他说过的话，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了。
一切的一切，都藏在人类无限的思想和潜意识之中。
“既然你是在梦里看见那本书的……那就意味着。”奈特斯拉格喃喃道。
“你只需要把我再送回到我的梦里就可以了。”
缸中之脑是让意识进入现实。
而棋盘翻转，是让现实沉入意识。
奈特斯拉格终于理解了，他让白衣进入边缘长夜的大脑的行为，其实还依然停留在缸中之脑的阶段——因为事情的本质没有被改变。
如果不改变本质的话，那就什么都改变不了。
奈特斯拉格又想到了夏无力的那句话。
他们都是活在里的人物。
是一个由空想而被创造出的世界。
而空想则来源于人类的大脑所固有的能力——想象力。
一切的一切，都来自于空想，也都回归于空想。
所以这个世界并非是物质的，而是意识的。
因此，如果你想要触及到这个世界的根源的话——
你也化为意识就可以了。
……
夏无力完全抛弃了现实。
他的思维深深地沉入到了自己的意识之中。
而在那里，他再次看到了那本书。
书上的内容他上次已经全部阅读过了，而这次再翻开，也不过只是增加了他所没能经历到的几章罢了。
“锦瑟祭……正赛……”
这些他都是知道的。
毕竟在昨天被抓进来之前，他的身份还是这个游戏的GM。
不过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这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他现在身份早已不是什么GM了。
而是这个世界的破壁人。
他的职责，是打破这个世界的第四面墙。
……
时钟上面显示的时间依然还是13：42。
“原来这个钟你们一直都没有修过啊。”
迷雾信者从奈特斯拉格构建出的故事中脱离了出来，眼前的现实再度成型，而他的眼睛，也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墙面上的那个时钟上。
之前所出现的一切，都是奈特斯拉格将自己的言语具现化所产生的事物。
这些言语里的文字就像是一本书一样，将迷雾信者三人强行关了进去。
没错，就像是把所有人都关在里面的这本《棋盘翻转》一样。
“但我还是很好奇，为什么你自己口述出来的回忆，却依然还能达到这本相当于容纳了一整个主世界的书的作用？”迷雾信者扫视了一圈将他们三人关押在其中的牢笼，然后又看着奈特斯拉格问道。
“很简单，因为那不是我自己口述出来的回忆，那本来就是这本书——《棋盘翻转》里面所写过的内容，而我只不过是将它们复述出来了罢了。”奈特斯拉格淡淡道。
“哦？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迷雾信者冷笑道，“这本书有多少页多少章节，记载了什么内容我都能背下来了，但你刚才所说的那些，我可一个字都见过。”
“那么，难道你在这本书里面见过你平日里的日常生活和你的饮食起居吗？”奈特斯拉格摇了摇头，反问道。
迷雾信者皱了皱眉头。
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句话了。
“道理其实很简单……既然这是一本，那就一定存在着【明线】和【暗线】。”奈特斯拉格慢慢地说道，“就像一张棋盘的两面一样，你平日里仅仅只注意到了明线上的所有，却没有发掘过暗线中埋藏的东西……也即是说，你其实只是在‘阅读’这个世界，而不是在‘观测’这个世界，你们平日里习惯性所说的‘观测’，其实只是普通的阅读行为罢了，和那些身处外界的读书者们没什么不同。”
“阅读……？”迷雾信者喃喃。
“啊啊。”奈特斯拉格点点头，“也许是因为获得了世界之外的权能和打破第四面墙的能力吧，这使你大概忘记了一件事——你本就是这个世界里的住民啊。”
“正因为你是这个世界里的住民，所以许许多多的不能被读者看见，不能被外界阅读的事项，才能够被生活在这里的你所体验，毕竟【明线】所能写出的东西仅仅只是极其微小的世界的缩影罢了。”
“而刚才的我之所以被你讲述的言语所关押……完全是因为那些文字都是我未曾观测过的暗线吗？”迷雾信者终于理解了。
“那也就是说。”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双眼依然无神的秋霜月和明烛伴雪，“我之所以能够脱离陷入意识之中的状态，是因为你所讲述的那些言语的后续……我都知道，对吧？”
“因为言语和文字只会囚禁住无知的人。”
奈特斯拉格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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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原初的悖逆（）
人们总是先遭到背叛，然后才会萌生出背叛他人的念头。如果一个人没有被他人背叛过，但却选择了背叛他人的话，那就意味着——生活背叛了他。
……
你有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平日里与你一直在交流的三个人突然被你发现他们其实是同一个人假扮的。
诚然，这样的事情也许不会在现实里发生。
不过它确确实实地发生在了迷雾信者的身上。
在辉映山谷的事件之后，迷雾信者便加入了白衣的麾下。
而他所被利用的那份价值，则是他的情报收集能力。
没错，就像每次他出场时都要提及一次的那句话一样——他是个情报贩子。
白衣想要让他收集的，是琴辉心的情报。
不过在他为白衣工作的日子还并没有持续多久的时候，另一个客户悄然地找上了他的门。
那个人是琴十郎。
当然，他虽然认识琴十郎，也见过琴十郎长什么样，但是在这一次的交易中，琴十郎并没有直接和他面对面。
毕竟他有着不能这么做的身份，而迷雾信者也理解。
他们之间的交易，是在网络上进行的。
而琴十郎所求的情报，则是边缘长夜的情报。
他想让迷雾信者帮忙找出边缘长夜的地址以及具体身份。
当迷雾信者听到这个要求的时候，反而吃了一惊。
毕竟来者可是琴十郎。
是那个掌控着整个锦瑟的琴十郎，凭他的力量，怎么可能找不出一个在他的游戏中登记了账号的小小玩家？
然而事实是，他的确找不出来。
因为边缘长夜的帐号注册地点就在锦瑟公司，而他的实时游玩地点和他的登录ip则一直在变化，无从追踪。
所以琴十郎的意思其实是想让迷雾信者和他一起合作，找出这个名为边缘长夜的玩家。
而什么时候把这个玩家找出来，则并没有局限。
琴十郎当时的原话是“这将是一个长期的工作，而在工作期间，我会尽可能给你提供搜寻他的相关帮助。”
当然，直到目击缸中之脑之前，他都没能完成这个工作。不过这也是后话了，不提。
然后在接到了琴十郎的任务一段时间后，迷雾信者又接到了新的工作。
而这一次的委托人，是琴辉心。
琴辉心和她哥哥采用的方法一样，也是通过网络直接联系上迷雾信者的。
只不过她的委托却有些特殊。
“报酬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结给你，而我的要求也只有一个——找到我。”
在留下这句话后，琴辉心就消失了。
说实话，迷雾信者从事这一行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接到过这样的委托。
找到我？
这算什么啊。
迷雾信者摇了摇头。
而更让他感到不解的是，就在琴辉心交给他了这一委托之后，她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那是在一个电视的公开节目上，琴十郎和琴辉心一起作为节目的嘉宾受到了关于人工智能发展的提问。
“真扯淡。”
也正因为此，迷雾信者才越发的搞不懂琴辉心这一问题的意义所在。
……
事情的转折出现在了一个偶然的事件之中。
在他履行对白衣的承诺，调查琴辉心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上次琴辉心让他去寻找自己的时候，所使用的ip地址似乎和白衣是一模一样的。
但他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
毕竟他也知道，白衣既然和琴辉心长相如此相似的话，大概也有着什么共通点。
然而，当他发现就连琴十郎的地址都和这两位一样的时候，心中就开始不免产生疑惑了。
“如果琴十郎和琴辉心相同的话，是一件正常的事，毕竟他们俩都在同一个位置。”
“如果琴辉心和白衣相同的话，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毕竟她们俩也许是处在一个同样的主机管理之下。”
“但白衣和琴十郎相同的话，问题就大了，因为这两者几乎没有可以共通的地方。”
迷雾信者思考着，一边自言自语着这三句话。
他总觉得，在琴辉心那句奇怪的言语之下，隐藏着什么不妙的事情。
而且是一件非常不妙的事情。
不妙到足以危害到自己的切身利益。
毕竟虽然他现在暂时在为白衣工作，但是他其实并不信任白衣。
所以，他决定秉着自己的私心去插手这件事情。
他想要调查，这三个人的奇妙联系，以及琴辉心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的含义。
而这一转折的巧合就巧合在了这里。
在迷雾信者偷溜进锦瑟公司的时候，正好也是夏无力被白衣和奈特斯拉格抓走的时候。
而更巧的地方在于，在夏无力选择坐电梯前往顶楼的办公室之前，他曾经见过迷雾信者。
只不过他并没有注意到迷雾信者的存在。
但迷雾信者注意到了他。
并且迷雾信者在发现了夏无力的瞬间，就立刻将自己的目标与自己的情报采集器放在了他的身上。
那是他在情报工作中所惯用的一种小玩意儿。
窃听，摄像，数据传输一应俱全。
因为迷雾信者与生俱来的直觉告诉他，在夏无力的身上一定会发生什么。
果不其然。
甚至于他的身上已经不仅仅是发生了什么这么简单了。
因为在这个情报采集器刚刚生效，开始向迷雾信者发出信号的时候，这信号就旋即被屏蔽掉了。
这意味着，要么是夏无力正处于一个有着强屏蔽信号的地方，要么就是……自己的这个采集器的信号发射系统已经被发现了。
但，就在这一假说还没被迷雾信者自证完成的时候，那情报采集器的信号却又恢复了。
而从那采集器中所传出来的，便是夏无力被奈特斯拉格抓去过后，所呈现出的一系列影像和声音。
在夏无力和奈特斯拉格与白衣的试验中，他知道了一切。
也知道了一件建立在打破第四面墙之上的，至关重要的事情。
那是来自于白衣的原话。
“让自己突破障壁很简单，但是让世界突破障壁很难，所以，如果想要在看透了这个世界的基础上改变这个世界的话，就需要收集现实能量。”
但是，什么是现实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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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今宵是飘逸的理想主义者（）
在由空想构建出来的世界中，其实是不存在现实的概念的。
这个脆弱的世界就像是海边的沙堡，而《未命名》则是构成沙堡中的那些沙子里的自然元素。
但是，虽然在空想的世界中不存在现实的概念，但他们却有着映照出现实的力量。
因为虽然书中的世界是虚构的，但书本身是真实的。
就像在棋盘翻转世界中的《未命名》一样。
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游戏，是一个人造的世界，也是一个诞生于虚幻而又产出着虚幻的造物。
但是他们也都知道，虽然那个世界是虚幻的，可它的存在是实际的。
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没有关系。
让我来这么形容一下吧。
这其实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罢了。
还记得之前引用过的维特根斯坦的著作《逻辑哲学论》里的那句话吗？
【世界的意义必定在世界之外。世界中一切事情就如它们之所是而是，如它们之所发生而发生；世界中不存在价值——如果存在价值，它也会是无价值的。】
就用《棋盘翻转》这本书，不，还是用《未定义》这个游戏来举例好了。
《未定义》是一个世界，而这个世界的意义是由《未定义》之外的人——也就是游戏的创造者、设计者和观测者们来决定的。
而《未定义》中不存在价值，因为它们的价值，也是由《未定义》之外的人来决定的。
因为《未定义》的本质只是一个游戏，一个虚幻的世界，呈现在它内部的所有，都可以被那些外在的操纵者和观测者们决定。
所以，无论《未定义》之中的时空如何变换，人物关系如何交错，故事情节如何跌宕起伏，角色命运如何惊心动魄，那都是没有价值和意义的。
因为他们的意义，只能被那些观测到了这些事情的发生，并认为这些事情是有意义的人决定之后，才能化为意义。
不然的话，也许下一秒的一个服务器数据全部清空，就能将这一切全部归零。
而《棋盘翻转》也是如此。
也是一个虚幻的世界，虚幻的不能再虚幻。
如果有人能够通过这些虚幻的产物获得现实上的慰藉和激励，那么这个虚幻的世界就被赋予了价值和意义。
但即便如此，它还是没能逃出那句话。
世界之内不存在价值。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会出现奈特斯拉格和白衣这样的人。
因为越是黑暗的地方，才越是会有明晰的灯火出现。
……
真理是一种拥有极强传染性的致命疾病。
而且这种疾病的传染是相当迅速的。
因为它的传播方式几乎不会受到任何载体的限制。
但是，总有一些“幸运”的人，天生就具有对于这种名为真理的传染病的抗体。
他们免疫一切真理的传染，只相信自己相信的，只认为自己认为的。
而且这样的人似乎并不少见。
不过，话虽如此——其实真理也只是一种疾病的大类罢了。
毕竟真理的方式和真理的定义实在是太多了。
对于利己主义者来说，自私和自利的行为，就是他们的真理。
对于宗教狂热者来说，一切符合教义的，宣扬他们所坚信的信仰的，就是真理。
而对于奈特斯拉格这样的人来说，也许只有超越世界，才能看到他们的真理吧。
世界的意义在世界之外，而他们的意义也在世界之外。
一开始白衣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她发现世界之外还存在着一层世界。
……
总之讲了这么多，让我们言归正传吧。
之前所说的现实能量，究竟是什么？
由于已经讲过了世界的意义所在，所以现在再来分析现实能量，就会简单许多了。
很简单，现实能量，就是世界的意义。
在《未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