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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钱来衡量一个人的性命？”空岸猛地站起，怒声道“人命在你眼中就如此贫贱？每一个生命都有其存在的意义，万物平等是你用金钱来糟蹋的？”
“万物平等，说的是众生死后平等，而不是每个活着的人都平等。”空明冷冷道，“我让他们的死后有了最大意义。”
“你！”空岸怒指着空明。
“唉……”贞永突然叹气道，“空明，我对你和空岸一向百般爱护，不忍多苛责你们，却没想到你变得如此扭曲！”
“空岸你好好劝劝他吧！”贞永往屋外走去。
“师兄！唉！”空明从怀中掏出一个播放录音的东西，“你听听这段经文！这是师父生前让我们每日都要诵读的经文，你听听当中的佛法！如何去做一个人！”
他把声音调到最大，然后贴近牢笼，俯下身开口道：“师兄，到底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没有之前的激动，听上去万分冷静。
然后没等空明回答，他继续道：“我猜到你在贞永师叔面前有话说不出，所以配合你一起演了这出戏，此刻他必然还在洞外偷听，我才放经文来干扰他。”
“师弟你的智力突然提高了啊！”空明意外道。
“现在你还有心情说笑！”空岸回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师兄你赶紧和我说说。”
空明把很快把整件事和空岸叙述完毕。
“如此说来，”空岸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是贞永串通空悲师徒用活人制作佛像，现在寺中大部分人都成了他们的帮凶是吧？”
“对，”空明咬牙道，“虽然对民间的说法算是糊弄过去了，但政府的人为了防止再出现这样的事情，绝对会彻查，贞永是打算用我做替罪羊。”
“师兄你之前的话，等于承认自己是这件事的主谋了，”空岸说道，“我担心贞永师叔有什么录音的东西……”
“你还叫他师叔！”空明突然喊道。
空岸被吓了一跳，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师兄你别气，我叫习惯了，怎么说他也确实是师父的师弟啊。”
“他连人都不配当！还能算得了师父的师弟？”空明回道。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空岸赶紧把话题拉回来，“万一他身上真有什么录音设备，那师兄你是真的百口莫辩了。”
“呵，”空明冷笑了一下，“你以为就算没有录音，我抵死不承认，他就会放过我？他能在一天之内搞到政府的批文和释摩大师的尸体，想要伪造我罪证还不简单？”
“我们可以和他对质啊！难道白的还能被他空口说成黑的？”空岸说道。
“师弟，你还是有点天真了。”空明回道，“这件事情，不仅贞永需要一个替罪羊，政府也需要一个能负责的人，但这个人绝不可能是贞永这个罪魁祸首，因为他身兼少林住持的身份，若是把他坐实成凶手，对少林影响太大，对政府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但若是变成我是主谋，这件事就顺理成章了，我因为心虚才会看见佛像就慌了手脚，从而打碎了佛像。”空明继续道。
“但这件事不已经对民众有了交待吗？没必要再大张旗鼓地找出主谋，让少林自己处理不就好了？”空岸问道。
“怎么可能？这件事怎么来说也是刑事案件，国有法规，政府也需要少林交人，若是事情无法平息，少林交出的这个人必然会推到公众面前，最后公开处刑，一了百了。”
“这……”空岸不知说什么好，“难道就让师兄你承受不白之冤？”
“当着贞永面承认的时候，我就想好了，”空明回道，“此事我一人承担，保你周全。”
“保我周全？”空岸不理解他的意思。
“关在这里的时候，我仔细想了想，”空明说道，“为何我会在那样的机缘巧合下发现这件事的真相？当晚为什么我会突然睡不着？当晚空悲师徒商议的时候为什么没有防备？还是在你不在山上的日子中发生的，这一切未免有些巧合了。”
“师兄你的意思是？”空岸问道。
“这些事情背后，有一个推手，应该就是贞永。”空明说道。
“为何？他没有陷害我们的动机啊？”空岸问道。
“还能为什么？为了师父留下的东西！”
第176章 道与佛（下四）（）
“师父留下的？”空岸眼神微微有些闪躲，“师兄你这话什么意思？”
空明没在意他的异样，此刻他陷在对贞永的仇恨中，说道：“师父三十多岁就天下无敌，多少人图谋他的留下的财产！多少人盯着我们师兄弟！若不是我们身在少林，早有人将你我二人掳走，逼问师父留下的东西！”
空岸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但贞永这么多年没有动手，何必现在再来陷害我们？若不是成不反而惹得一身腥臊吗？”
“他这么多年没动手，是因为顾忌身份，”空明说道，“他毕竟明面上是你我二人的师叔，又身兼少林住持，不好直接向我们索要，我怀疑他这个局从师父死后就开始布置了，其中少不了其他势力的里应外合，从他一天就拿到政府批文就可以看出，必然万无一失他才会下手。”
“这帮混蛋！”空明越说越气，一拳打在了铁栏杆上，铁栏杆放出沉闷的响声，“师父教我们的也就是少林本身的功夫，这些年来连天材地宝都不准我们吃，说是会影响自身的修行，我们手上哪有什么特别的财产？”
空岸却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师兄，你说如果我们真有什么宝贝，交出去的话他们会不会放过我们？”
“放过我们？呵，”空明冷笑道，“人的贪婪是无限制的，他们只会认为我们还藏了更多！若是我们交出什么，接下来你我二人面临的便是永无止境的拷问和折磨！更何况我们什么也交不出来。”
“师兄，这只是你的猜测罢了，是否是贞永布下的局，还未必。”空岸说道。
“这还用确认吗？我才把这件事抖出，不过一天的功夫贞永就安排好了一切！这不是早有预谋是什么？”空明又敲了一下铁栏杆，“都怪我太过冲动！太过信任贞永！以为他这些年对我们好是真心的！以为他是一个仁爱的长辈！我真是瞎了这双眼啊！”
空岸默默地听他痛骂贞永，一言未发。
事情到此已经很清楚了，贞永用的手段未必高明，但放在他们两个对贞永无比信任的人身上实施成功，足够了。
“师兄，不论结果如何，我会陪你一起。”空岸说完后，就转身往洞外走去。
“你个傻小子！我把所有污蔑都承担下来，就是为了你不受牵连！你现在立马给我下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空明对着他的背影喊道。
“师兄你放心，我不会跑的，”空岸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我现在去求我的父亲，看他能不能帮你。”
“你求你父亲有什么用！”空明并不知道空岸的父亲是何人，有些焦急道，“你赶紧走！师兄一辈子没求过你什么事，现在你离开嵩山，回到家中去！或者找地方隐居起来，这里已经变成了虎狼之地，不能再留，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赶紧躲起来，不然失去少林庇护的你将来会被无数人追杀！好好练功！不要想着为师兄报仇！”
“空岸！你听见没有！”
“空岸！空岸！空岸……”
空岸的身影越走越远，再也没回头看向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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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空明被一群人架去了一块空地。
这里聚集了很多少林同门，核心弟子和长老基本都来了。
“空明！你对自己犯下的罪孽有何辩解！”一位长相如同怒目金刚的长老站出来说道。
少林没有和武当一样的执法堂，佛讲究一个恕字，对他人宽恕也对自己子弟的宽恕。
“辩解？”空明惨笑了一声，“一个夜晚过去，白的就能变成黑的，你们明明都是贞永的同谋，把所有罪孽都推在我身上，你们高枕无忧了吧？”
“大胆！竟然还敢出言污蔑住持和同门师兄弟！来人，用刑！”长老一声令下，两个高大强壮的僧侣拿着鞭子，走到空明身边。
“打！”
鞭子一下下地抽在空明身上，但没有留下什么伤痕。
“戴罪之身，受刑岂可用护体功法来逃脱？封住他的经脉！”贞永开口道。
“贞永，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空明盯着贞永怨毒地说道，来封住他经脉的那名长老他连抵抗都没有。
“再打！”
两名行刑的僧侣加重了手上的力气，甚至用上了内力开始边打空明。
一下下抽在他身上，皮开肉绽。
血染红了鞭子，空明颤抖着嘴唇和身体，脸色铁青。
“啪”的一声，其中一根鞭子打断了。
那名僧侣看着手中的断鞭，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停手吧。”贞永说道，
两名僧人退到一旁，贞永走上前说道：“空明，你可认罪？”
空明此刻疼痛难忍，强撑着不昏过去已属难得，哪还有开口说话的力气。
他努力想从喉咙中发出声音，却直接向前倒去。
“看样子你无话可说，也无话可辩解了。”贞永转身看向众人，问道，“各位长老，同门师兄弟们，觉得空明犯下如此滔天罪孽，该如何处理？”
“将他交予法律！进行审判！”一位长老开口道。
“国家已将此人交给我们自行处理。”贞永回道。
“那就杀了他，让世人看清楚少林绝不会包庇这样的畜生！”又一名长老开口道。
“不可，出家人不可犯杀戒，我们不能空明一样沾上满手血腥。”贞永摇头否定道。
“那就废了他的武功，逐出少林，永世不可再回来！也不可提自己是少林弟子！”第三名长老说道。
“如此甚好！各位觉得呢？”贞永看向众人。
没有人说出反对意见。
“陈德贤！你犯下大戒！少林容不下你！夺你‘空明’的法号！即日起你不再是少林弟子！速速离开嵩山！”贞永回头对着空明开口道。
“逐出少林！离开嵩山！”
“逐出少林！离开嵩山！”
“逐出少林！离开嵩山！”
周围僧侣一同高声喊道。
空明的意识渐渐模糊，不由地蜷缩起身体，打着寒颤，感到浑身透凉。
第177章 道与佛（下五）（）
“师兄！”就在陈德贤要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这一句呼喊。
他的精神猛然一震，奋力睁开自己模糊的双眼。
朦胧中他看见空悲在向自己跑来。
“空悲，你要做什么！”一名长老厉声呵斥道。
“你们放开我！”空悲被两个僧人按在地上，挣扎着呐喊者，“你们把师兄怎么了？！快放开我！”
“陈德贤犯下大戒！已经被少林除名！等会便将他废去武功，逐出嵩山，他已经不是少林子弟，也不是你的师兄了！”那名长老说道，“此时不是你能参与的！速速离开此地！”
“你们放屁！”空悲怒喊道，“明明是你们沆瀣一气陷害师兄！现在竟然还想着废了他的武功？”
“空悲，你切莫信口开河。”一个平静，温润的声音传来。
说话的是贞永。
“贞永……”空悲眯起眼睛盯着他。
“你未称我师叔，我先不计较你的过错，”贞永回道，“你乱闯此地大声喧闹，我也不计较，但你不可污蔑同门。”
“难道整个少林都在诬陷陈德贤吗？”
“整个少林都是你的人！当然是你想怎么说就可以！”空悲回道。
“呵，你拿不出证据，又说我串通少林众僧？”贞永冷笑了一声，“黄口小儿，妄下雌黄。”
“你们两个把空悲压回他自己的房间，关三日紧闭！”贞永说完这句话，转身说道。
两名僧人还没有回话，突然空悲从地上慢慢爬起。
他们心中一慌，发现自己无论怎样用力，竟然压制不住空悲半分。
他一震身躯，将两人甩开。
“贞永，到昨日我还对你抱有希望，没想到你却做事如此狠毒决绝。”空悲盯着贞永开口道。
“大胆，敢对住持不敬！”那两名僧人怒呵一声，提起手中禅杖对空悲砸去。
他们两人也是空子辈的僧人，但和空明空悲的关系并不好，其不外乎是嫉妒两人能成为贞恒大师的弟子。
此刻他们对制裁空悲的这件事十分积极，一方面是因为可以泄私愤，另一方面自然因为想在贞永面前挣个表现。
这样的两个人也能成为少林年轻一辈的高手，不得不说老天真是瞎了眼。
然而对他们两个砸向自己的禅杖，空悲随意打出两掌。
两根棍子直接被打断，掌力却没有半分削减。
那两名僧侣被般若掌打在胸口，吐出鲜血昏倒了过去。
满座皆惊。
很多人都以为，空明的实力在空字辈中是最强的。
对空悲的实力，大部分人没有一个肯定的概念，因为他很少出手，也很少和人交际。
他只是默默地在练着功夫，也因为他太过年轻，关注他的人很少。
然而就从他今天打出的掌力来说，他的实力未必比空明差多少。
一个不过十八岁的年轻人，如此惊才艳艳？
“空悲，看样你还是不知悔改。”贞永开口道。
作为贞恒大师的师弟，空明、空悲二人的师叔，他自然知道空悲的实力很强，所以对他能轻松收拾两人并不意外。
但空悲毕竟太年轻，在如何天才，练武的岁月比不上他人，也是白费。
所以少林中能收拾他的人很多，贞永没有直接派出，也是给空悲一个台阶。
但空悲并不打算接受他的好意，而是选择和他撕破脸皮。
“想要动师兄，除非我死！”空悲锤了锤自己的胸口。
“别……别……不要……”陈德贤躺在地上，无力地开口道，声音好似梦呓，基本没人能听得见。
“师兄你说什么？”空悲听见了，因为谛听。
“傻子！走啊！”陈德贤用尽力气喊道。
“师兄，师弟愿意当一回傻子，”空悲说道，“若是连情义都能随便放下，这佛修的有何意义？”
“你现在停手，我就当你今天的种种过错没有发生。”贞永下了最后通牒。
空悲没有回他，而是伸手对他招了招手。
贞永眼神一冷，说道：“执迷不悟。”
“住持，此等顽劣，由我……”一名长老开口道，但话未说话，被贞永直接打断。
“不，我亲自来！”
贞永话音刚落，空悲的拳头已经出现在了他上方。
拳头大放光彩，宛如天谴之怒。
少林第一拳，光明拳。
然而贞永用禅杖在地上轻轻一点，瞬间无风起无数涟漪。
光明拳停在了他的头顶，难近半分。
这柄禅杖并不是普通的禅杖，而是少林住持历代持有的禅杖，释杖。
空明被禅杖的余波打飞在地，却又很快地爬了起来。
他不停地攻向贞永，但那柄禅杖只需轻轻滑动，他的所有攻击都在瞬间被破解。
少林第一指，一指禅。
少林佛门狮子吼。
少林第一掌，般若掌。
……………………………………
这些少林最顶尖的功夫，都被空悲一一使用出来。
人们惊叹空悲这恐怖的天赋，他把这无数的顶尖功夫都练到了不弱的层次。
然而依然是蚍蜉撼树。
贞永连衣服都没褶皱半分，脚下更没移动一步。
为何？以贞永的实力，想打败空悲，可能只需半招。
为何他只是在破解空悲的绝招？却从不攻击？
难道是让空悲感到实力间绝对的差距？
空悲再一次倒在地上的时候，想明白了。
贞永是希望他用出别的功夫，用出不属于少林的功夫，用出所谓师父传给自己的绝世武功。
贞永一招招破解，是想让他感到绝望，拼命用出那不属于少林的功夫。
这样贞永就能把借题发挥，说他一个叛门之罪，把那门功夫占为己有。
然而从空悲出手的之前他就十分清醒地知道自己用上何种功夫都不可能是贞永的对手，所以他岂会如贞永所愿？
他将全部功力运在掌上，再此打出般若掌。
这是他在少林所有武功中最熟悉也最会的功夫。
贞永看着这一掌，看出了这一掌蕴含了空悲的全部功力。
他暗叹一声，没有再挥�